看到袁无垢落泪,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不明白袁无垢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呆愣着不敢说话,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尸鬼的身上,形状独特的暗红色胎记,似乎有什么隐情。
“是你......是你!”袁无垢突然激动的叫道。
他是谁?所有人都在等着答案。
“松正一直在等着的人就是你!”袁无垢哭道,“原来你就是松正的徒儿。”
此言一出,全都被震惊到目瞪口呆,个个都说不出话了,这个答案足够让人疯狂。
尸鬼难以置信道:“你没说错吧,是不是认错了?”
然而袁无垢笃定道:“就是你,这么独特的胎记我绝对没认错,松正仙逝前就告诉过我,他的徒儿左肩上有个胎记,正是这个胎记给了他灵感,才让他锻造出了这把形状独特的刀,他是按你的胎记所设计的。”
“嘶”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也就是说,尸鬼真的就是松居道人失踪了十八年的徒弟!
十八年前,尸鬼外出游历而后失踪,然后松居道人锻造了长刀,就等徒儿游历回来便传授于他,可是后来松居道人被两只高阶妖怪打伤,病入膏肓,于是他开始苦苦等候着徒儿的归来,结果一直到死都没能等到。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的徒儿在外被人利用炼制成了尸鬼,沉睡在棺材中被偷偷运送到晚家,而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尸鬼突然苏醒暴走,导致晚家惨案,随后又突然消失不见,直至六年前被人转移埋在了西观镇,最后被应思期和晚阿无发现,带回了沧极宗。
晚阿无捋了捋时间线,关于尸鬼的事情也清晰了许多,不由地唏嘘了起来:“这也太凄惨了吧。”松居道人最期盼徒儿的归来,可是他至死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这是何等的遗憾和悲凉。
尸鬼低着头沉默不语,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袁无垢激动道:“我找了你好久,如今终于找到了。”
这时候,尸鬼忽然抬头问道:“那我叫什么名字?”
袁无垢泪眼婆娑道:“你的名字叫——第五愿。”
第五愿轻声念出了自己的名字,这让人觉得他真是哪里都独特,就连名字也是一样。
而后袁无垢又道:“松正他为你锻造的这把刀也是有名字的,名字叫——松愿刀。”
一字一句掠过了每个人的耳朵,心好似被什么给扎了一下,是刺痛,是酸楚,更是遗憾。
第五愿那泛白的眼眸流不出眼泪,只能皱着脸以示自己的悲痛和震惊,原来他有一个师父,原来他真的是灵修者,他真的找了身世之谜的答案,正因为他没有记忆,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以来总有各种猜想和怀疑,然而此刻他得知了一切后,竟然全都是不好的消息,他的师父已经死了,而且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画面,那是一位老者佝偻着背坐在门口,目光饱含着期盼却又转变成失落,就这样日复一日,最终油尽灯枯耗尽生命,一想到这个场景,他油然而生出一股沉痛和压抑感来,这种感觉在不断地涌出,然后疯狂的想要爆发出来。
“不好,你要暴走了!”晚阿无喊道。
袁无垢立马按住了第五愿的肩膀,灵力涌出,瞬间压下了第五愿的魔力,直至第五愿彻底平复下来。
呼,好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由于刚才第五愿受到了刺激,情绪失控导致魔力也失控,幸而被袁无垢给压下了。
姜遇机担忧道:“你还好吧?”
第五愿痛苦的皱着脸,此刻他的心情无法言喻,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对师父毫无记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师父长什么样,他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问那个未能见面的师父,他想问为何会收他为徒,想问自己是人类时候的事情,想问师父与他平日是如何相处,他还想知道更多的生活细节,哪怕只是普通寻常的生活琐事,然而师父不在人世,他没机会问了,顿时他觉得这个世间对他有深深的恶意。
松居道人的事令晚阿无深感惋惜,她想到了她的师父,同样是令人感到痛惜悲伤,因此她知道此时第五愿的心情很不好受,急忙道:“我明白你的感受,就像我当初知道我师父的事情时,也和你一样感到难以置信,难以接受。”
第五愿的眼神黯淡呆滞,难受得捂着脑袋,精神恍惚道:“这么会这样,我竟然失踪了十八年,既然生前是灵修者,现在怎么就成了这副鬼样子,我没有记忆,我不知道过去,我好难受,好痛苦,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到底是为什么!”说到后面他已然是歇斯底里了。
第五愿被炼制成尸鬼的时间是十八年前,他的大好年华便停留在了十八年前,晚阿无对他同情了起来:“这不是你的错,明明你身不由己,这一切都是那炼制者的错。”
“我害了这么多人丧命,我还害了你师父一家,这些你难道不恨我吗?”第五愿已经自暴自弃了,他痛苦的想到,在没有自我意识和理智的时候,天知道他还干了什么其他罪恶的事情。
晚阿无突然被哽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恨吗?当然恨,可是她对第五愿产生了同情,觉得他可怜也是真的,多么矛盾的心情啊,她下意识的扭过头去,没有作任何的回应。
但是晚星起沉眉凝眸,厉声道:“当然会恨你,要不是你,晚家何至于此,我师父更不会受到刺激堕魔,可是我更恨炼制者,是他把你变成人不人,魔不魔的样子,又利用你除掉晚家,陷害我师父,我恨炼制者到现在还逍遥自在,我恨不得把炼制者千刀万剐,只要被我抓到,我一定要让他痛不欲生!”
他们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悲愤,冷不远安慰道:“尘颜和松居道人要是在天有灵,肯定是希望你们开启新的人生,过上好的生活,而不是走上复仇之路,往事已过许久,人总要向前看的。”
好话谁都会说,晚阿无有些温怒了:“灵修者都在追杀我们,还说什么开启新的人生,过上好的生活,说的轻巧容易,可实际上这可能吗,除非你们放过我们,但即使这样,我们也回不去了,回不去曾经的时光了,我和师兄这么多年吃的苦都是你们造成的。”
然而袁无垢却道:“要怪只能怪当年你们的师父太过冲动,就算是天赋异禀,可惜性情活跃跳脱,修炼时心性不定,不然在出关后灵力不会不稳导致堕魔,你们和他不一样,师父的罪孽不追及到徒弟,终究是可以挽回的,只要保证你们不会在灵修界作乱,放下仇恨,我还是可以为你们铺一条生路。”
别人是爱屋及乌,而他们却是被恨屋及乌,世人对晚尘颜犯的错,全都连带着认为他的徒弟也都是错,试问一个恶人能教出一个善人来吗?世人当然是认为不可能,作为师父对弟子言传身教,上行下效,人性就是如此。
晚星起的脸色暗了下来,冷声道:“杀师之仇如何能平复,我就想问问你们,你们对我师父当真就无一点容忍吗,非要把他赶尽杀绝?”
袁无垢仍是淡定道:“人要懂得权衡利弊,若是一直沉溺在懊悔悲痛里无法自拔,从而忽视了周边的一切变化,这样只会使自己陷入桎梏中,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要让自己与时间同进步啊。”
听得这些话,晚阿无顿时激动了起来:“好一个人死不能复生,师父的死可都是拜你们所赐,而如今你们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说完了,你们是好好的活着了,可死去之人的时间却戛然而止了。”
冷不远的表情僵硬了,他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慌乱道:“你还是在责怪我的是吧,我就说你不会这么轻易的原谅我,尘颜他肯定也是一样,一定恨死我了。”
晚阿无冷声道:“你们四大宗门对我师父所做的一切是不可能就此抹去的,就算我不报仇,对灵修者也不会原谅,别以为我会怕你们这些人。”
袁无垢的反应倒是挺平静的,他叹息了一声道:“真是孽缘啊,早料到当年没把你们杀了,留到如今就是个隐患,你们要是安安静静的隐藏身份,日后还可以继续活下去,若是非要报杀师之仇,无疑是以卵击石,怕是整个灵修界都不会放过你们。”
晚星起眼眸一寒,冰冷道:“那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整个灵修界总是不放过杀我们!”
一边是师祖,一边是好友,姜遇机真是左右为难,好端端的怎么就吵起来了,目前首要的事是第五愿的谜团啊,此时他劝哪边都不好办,师祖明明有开导他们的意思,可是这确实刺激到了他们,他尝试着从中周旋道:“你们不要误会,不远师叔对你们的师父是真心一片啊,我师祖也是在为你们好,并非是要激起矛盾。”
晚阿无不怒反笑:“为我们好?”
袁无垢冷淡道:“晚尘颜堕魔实属让人觉得惋惜,可他堕魔导致力量混乱,引起魔力暴涨,而且不肯听劝,结果他一人就疯狂的杀了几十个灵修者,其中还有古鸣宗的弟子,这个恨连悲鸣如何能放下,所以晚尘颜是必须要死的!”
晚阿无难过的揉了揉额头,堕魔了哪还有理智,师父杀了灵修者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就因为师父堕魔后出现力量混乱,魔力暴涨从而致使灵根被毁,深受重伤,在没有一点灵力的情况下侥幸的躲过追捕,他本身也是个受害者啊。
晚星起厉声道:“你们不去调查晚家的事,却抓着我师父不放,抓着我们不放,说到底,无非就是看我们寡不敌众,杀了我们还能涨涨人气。”
袁无垢停顿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道:“人气这种东西,对于四大宗门来说已经足够多了,事到如今,我就实话说了吧,晚家所牵扯的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尸鬼只是个导火索。”
“这话是什么意思?”第五愿意识到自己仿佛被牵扯进了深海旋涡中,什么事都是围绕他而起,身在其中却没有记忆,让他不由地感到了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