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笙书愤愤不平的离开了金诚当铺,回到道刊货栈,坐在茶室里生闷气。为了接待和业务洽谈方便,他们又在货栈后面建了一座环境优雅的小茶室。
他看似慢悠悠的烧水、冲茶,其实内心颇不平静。他在前世读书的时候,书里总说古人淳朴,可他才来到玄城不久,就接连吃瘪,先是工程上被强行勒索,今天又是被白白讹走了一柄宝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幺蛾子出来。
在他的计划里,道刊货栈仅仅是他事业的开端,如果不好好惩戒一下这些欺男霸女的坏蛋,自己今后的很多事可能都会有麻烦,那自己真是枉从前世穿越了。不行,必须要想出办法来。
心中烦闷的魏笙书漫步走到了货栈营业区,他目光茫然的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心里五味杂陈。
忽然,他眼睛一亮,快步走到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口中说:
“殿……”
那个年轻人可能早已看到他了,所以,还没等魏笙书开口,他就打断了魏笙书的话:
“哈哈,什么殿不殿的,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就是专门到这里采买的。”
魏笙书登时会意,赶紧说:
“噢,公子先四处看看,待会到后面茶室奉茶。”
他陪着这位少公子在店堂逛了一圈,少公子对跟随他的两个人说:
“采购的事就交给你们,办好以后,你们先回府里,我和这位公子有话说。”
魏笙书带着这位少公子来到后边茶室,然后他一揖到地,轻声说:
“郡王殿下,臣魏笙书有礼了。”
“哈哈,魏博士免礼,今天你请本王喝什么好茶?”
“我这里有上好的福建铁观音,西湖龙井,还有云南普洱,不知殿下喜欢喝哪一种?”
“你的讲究倒是不少,那就和你喝一样的茶吧。”
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是当朝的礼郡王丹宇。他望着茶室的装饰,说:
“这里布置得还真精致,魏博士,这里是谁开的?”
“殿下,这里是我在书院的同窗程道刊开的……”
“哈哈,魏博士不要瞒本王了,此人籍籍无名,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格局和眼界,这家货栈后面肯定有高人。”
魏笙书只得谦和地笑了笑,说:
“臣在里面也有些小股份,如果有时朝廷的活不忙的话,臣也会到这里走走。”
“这就是了,魏博士,你年纪轻轻,那天在太极殿一举击败后楚国的大高手,现在大家都还对你赞誉有加呢。今天,本王到了这里,才知道你经商也是行家,哈哈。”
丹宇今年才17岁,从小天资聪颖,景德帝有一阵子还专把他从太子府接到宫中,让自己亲自调教。丹宇从小熟读四书五经以及兵法要略,平时谈吐颇有见地,丝毫不让人觉得他的年纪如此之轻。
根据景德帝的安排,他的三个儿子分别管着六个部等重要部门,而皇孙丹宇被册封为郡王以后,景德帝也安排他管了太学、鸿胪寺、御史台等部门,让他从小历练。
丹宇少年老成,这几个部门在他的管理下倒也是中规中矩,而他也是深知,他只有取得皇爷爷的绝对信任,才能有资格和几个王叔叫板,因此,他在朝廷不党不群,兢兢业业管好自己的事。
魏笙书被安排到太学担任博士之后,就受到了丹宇的关注,一来他们年纪相近,二来魏笙书竟然在皇家棋院落败的情况下,突然石破天惊的杀出,让后楚国使团铩羽而归,这也让略懂奕道的丹宇另眼相看。因此,丹宇平常只要一到太学,就会约魏笙书对弈喝茶聊天,渐渐的,他们的关系日渐亲密。
道刊货栈开张以后,丹宇的母亲太子妃听说这里好货珍品多多,也私底下到这里逛了一圈,并采买了一些用品,用过之后,感觉这里确实名不虚传,于是,一向孝顺母亲的丹宇也来到了货栈,准备采买货品送给母亲,刚好与魏笙书不期而遇。
“殿下过奖了,行家臣真的不敢当,只是臣在朝廷俸禄实在太低,所以和好友一起做个小生意玩玩而已……”
“这还是小生意啊,你眼下的规模,在咱大梁国绝对第一,现在宫里一些物品都会到你这边采购,所以,你就不要客气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话题不知不觉地聊到了朝廷方面。丹宇问:
“魏博士,你对当今朝局有何看法啊?”
“当今陛下圣明,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这是一个难得的太平盛世啊。”
“诶,魏博士,你就不要给我讲这些客套话了,玄城虽然灯红酒绿,可听说一些偏远地方还有卖儿鬻女的呢,这怎么可以称得上太平盛世呢?”
嚯嚯,不愧是受景德帝宠爱的皇孙,这话怎么这么放的开呢,若是一般官员,讲了这些话,说不定这乌纱帽就会被摘掉,弄不好甚至会掉脑袋。而他作为高家的人,自家产业,说什么别人也不敢顶嘴。
不过,魏笙书认为丹宇也是敢于直面问题,说真话,像虎娃和黑狗都是吃不饱饭才会去敲诈勒索,吃饭问题都没有完全解决的时代,怎么可以称得上太平盛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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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本王总还觉得这看似平静的表面,却有暗流在涌动。就说这次后楚国突然提出和咱们皇家棋院对弈,把那些水博士杀得一败涂地,你说这是偶然的吗?
“还有,柔然国经过这么十多年的休养生息,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的呢,毕竟你的老爹曾经杀了他们几十万人,这种仇恨不会轻易忘却的。
“另外,太祖帝时候册封的那几家藩王,在自己的领地造币、练兵,自己颁布律条,对朝廷的命令,有时也是阳奉阴违,渐有尾大不掉之势,万一边境有什么动静,这些家伙可不一定和朝廷一条心哦。
“而且,当今衙门奢靡之风日起,更让人看不惯的是,各级官吏处理公务都不看实际情况,专门揣摩朝廷的意思,特别是圣上的心思,这长此以往的话,百姓又会是怎么看的呢?”
特么,这位从小锦衣玉食的皇孙,堂堂的大梁国礼郡王心里也想着百姓,这倒让魏笙书内心对他刮目相看,看来以前一些书上说的,什么封建统治阶级只会鱼肉百姓也不全对。于是,他就接口说:
“殿下所言极是,孟子曾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百姓就像水,水可载舟,水也可覆舟啊。想当初陈涉吴广揭竿而起,为何从者云集,乃是因为天下苦秦久矣。”
“有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所以,本王有件事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丹宇看了魏笙书一眼,神色有点沉重,说:
“圣上也经常给本王讲起这个道理,但是,他感觉这几年祥瑞报的越来越频繁,而且,他的话一出口,底下官员就说百姓都是交口称赞圣上英明。圣上担心自己被忽悠,所以很想知道咱大梁国民间到底是怎样一个真实的情况,就让我把搜集一些情况告诉他。
“可是,我觉得靠我一双眼不一定看得准,你说,应该通过什么样的办法,让圣上能够真正了解这天底下的实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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