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箬惨白着一张小脸,“奴婢愿替夫人分忧,当牛做马,在所不惜……”
嗜赌如命,被赌场打手打的只剩一口气的哥哥,被夫人手底下的人逮了个正着。
即便为了钱,为了在府里待下去,她也得听话。
最要紧的是她的心上人东升,虽是魏国公府的家生子,可却也有几分好赌的秉性在。
当时也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
芳箬心疼他们。
而姨娘有侍郎心疼,自是用不上她。
只是让姨娘牺牲一点点,就能幸福好几家,这也算是为姨娘积福了罢?
片刻的犹豫之后,芳箬便颤颤巍巍地从唐嬷嬷手里接过了那瓷瓶。
唐嬷嬷也懒怠与她多言,只道:“你哥哥和东升的安危,就都在你手上了。”
芳箬趁着夜色赶回了西霞阁,彼时朱嬷嬷还在廊道上守夜,瞧见了她只是问了一句:“可是晚膳吃坏了肚子?怎么去了这么久。”
幸而浓重的夜色为芳箬做了掩护,哪怕她神色极为不安,也不曾被朱嬷嬷发觉。
“多谢嬷嬷关心,去了趟净室已是大好了。”
闻言,朱嬷嬷也不再多问,只与芳箬一起专心守夜。
翌日天明,魏铮赶去刑部当值。
宁兰睡到了日上三竿时才醒来,浑身上下懒懒得没有气力。
朱嬷嬷已备好了早膳,笑着揶揄她:“世子爷可真是疼爱姨娘。”
宁兰脸颊一红,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心下微荡。
“嬷嬷又取笑我。”
朱嬷嬷忙哄道:“奴婢可没有在取笑姨娘,姨娘还年轻,照着世子爷这般宠爱姨娘的模样,孩子还会再有的。”
近来魏铮的一颗心都放在了宁兰身上,丫鬟和婆子们将此看在眼里,待宁兰的态度愈发尊敬。
如今,清月阁已然落寞颓废,只有西霞阁热闹非凡。
不过也有好事者说,冰姨娘会与宁姨娘平分秋色。
冰灵姣美动人,身段婀娜纤弱,又温柔懂事。
男人嘛,总会贪图新鲜。
还有人吃酒赌钱时悄悄开设了赌局,就赌冰姨娘能不能从宁姨娘手里分得些宠爱。
不曾想魏铮却不肯踏足清月阁。
对冰灵,更是不曾瞧上一眼。
严如月急得嘴上了长了好几个燎泡,不得已又去寻了金阳公主。
金阳公主便开口让魏铮去一趟清月阁。
“既是纳了宁兰,再纳个冰灵又怎么样呢?都是为了延绵子嗣,家中门庭,终究还是要靠你支撑。”
魏铮张了张口,想为自己与宁兰之间的情谊辩解一番时,却发现那话极难说出口。
一旦母亲知晓,宁兰难逃一死。
他们这样的人家,最不喜贱籍出身的女子爬上高位。
“母亲知晓你是个倔脾气,可如月总归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她既服了软,你也得给她点面子才是。”金阳公主眯着眼,打量魏铮。
魏铮只能敛下不喜,免得被母亲瞧出异样。
“母亲瞧着冰灵也是个齐整的好孩子,择日不如撞日,今夜就把她收用了吧。冰灵日子过得可怜,她姐姐死的凄惨,你收用了她,也算是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眼瞧着魏铮冷凝着面容,瞧着是不愿意应下此话的意思。
金阳公主便沉下脸,呵斥了他一句:“你可别真的做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事来,那宁兰……”
她意味深长。
见魏铮神色有些松动,金阳公主又试探了几句。
魏铮这才点头。
心下却想,就让冰灵住在魏国公府里,不必做伺候人的活计。
不过恩宠,还是免了。
金阳公主目送着魏铮离开荣禧堂。
金嬷嬷在廊道上驻足凝视了一番,见魏铮没有往清月阁走去,而是如往常一般赶去了西霞阁。
她颇为疑惑,回屋只问金阳公主:“奴婢瞧着世子爷回了西霞阁,不像是要去收用冰灵的意思。”
金阳公主洞若观火,“这是自然,他这个榆木脑袋又岂是一朝一夕会改变的?”
当初收用宁兰的时候,魏铮不是也千万个不愿意吗?后来还不是甘之如饴?
这冰灵也是个乖巧齐整的孩子,只要能伺候好魏铮,再为他开枝散叶。
金阳公主自然欢喜。
“你等着看吧。这世上的男子有几个不贪恋美色的?尤其是新嫩的美人,谁不想去采撷一番?”
……
翌日清晨,魏铮依旧宿在了西霞阁。
宁兰隐隐也听到了府里的风声,府里的下人们都在赌冰灵会争到恩宠。
对此,宁兰也在私底下让芳箬去下了一注。
她赌不会。
不是对自己自信,而是笃定着魏铮不会动严如月送上来的女人。
魏铮与严如月已成为了一对相看两厌的怨侣。
她这时将冰灵送到了魏铮身前,是擎肘难行下无能为力的举措,却也让两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夫人,您喝茶。”芳箬端上了一碗热茶,立在宁兰身旁犹豫了半晌,还是将这药递了上去。
宁兰没有疑心,抿了几口茶后,便道:“我听朱嬷嬷说,昨日你去了清月阁?”
芳箬听了这话立时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怔了一会,才发着抖跪在了地上。
“奴婢对姨娘一片忠心,去清月阁不过是为了打听里头的消息。冰姨娘横空出世,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她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看得宁兰心头发紧。
“我不过是随口一言,你怎么吓成了这样?”
“不是害怕,是为姨娘感到委屈!不值!”
芳箬的这点异样,在宁兰心里投下了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