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氏哭着诉说了自己的遭遇。
宁兰听得心如刀绞,柔荑不由地捏紧,心里掀起了狂风巨浪。
朱云是失心疯了不成?为何要如此对待小林氏。
她已与杨郎断了往昔的情分,想着要与朱云好好过日子。
小林氏不过是发善心救了个男人,并未做任何对不起朱云的事,却换来了朱云的拳脚相向。
这场遭遇,于小林氏而言等同于无妄之灾。
“别哭,没事。如今你来了扬州城,就不必担心朱云再伤害你了。”
宁兰掩去了面容里伤心,只朝着小林氏展颜一笑道。
有了依靠,小林氏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柔弱无依。
她望向了眼前的宁兰,刹那间心口弥漫着千言万语。
可几句言语无法表达她对宁兰的感激。
若没有宁兰,她多半已死在了余杭镇的朱府,灵魂与身体都被锁在了那四四方方的宅院里。
“姐姐……”
千言万语只汇成了这两个字。
宁兰听后却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颊道:“你就养好自己的身子,不要想东想西,姐姐会帮你的。”
她虽没有将话说明白,可话里话外都是要帮小林氏和离的意思。
从前小林氏还对朱云抱有一丝期待,可如今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为了活下去,为了自由自在地在天地间翱翔。
她总是要迈出这一步的。
“多谢姐姐。”小林氏身陷温暖的被窝之中,周身左右都是宁兰为她安排的丫鬟与婆子,心里感激万分。
有了小林氏,宁兰白日里也多了些事做。
小林氏全心养伤,宁兰便在她的床榻旁做针线活计。
此时她肚子里的孩子已近五个月。
大夫为她把脉的时候,说她已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往后只要放宽心,这孩子就能平平安安地落地。
是以朱嬷嬷极为小心地服侍着宁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她和腹中胎儿。
到了扬州城后,魏铮又给宁兰采买了好几个丫鬟。
小林氏身旁没有个伺候的人,宁兰便把两个新来的丫鬟匀给了她伺候。
那两个丫鬟名为小蝶和小甜,虽是扬州人士,伺候人的活计却做得十分精细。
有了小蝶和小甜的照顾,小林氏的伤势便好的很快。
宁兰在病中陪着她解闷,姐妹两人的情谊比往常愈发深厚了些。
私底下,宁兰问过魏铮好几回,问他能否帮着小林氏与朱云和离。
魏铮应下了此事,并叮嘱宁兰不可为了此事操心。
“和离一事我依你,你也得答应我不能日夜想着此事才好。”
魏铮如此道。
宁兰欣然应允,只握紧了魏铮的大掌道:“妾身这辈子没个亲妹妹,心里已是把小林氏当成了亲妹妹疼宠。”
魏铮柔意凛凛地笑道:“我知晓。”
他总是这般宠爱着宁兰,尊重着宁兰的意愿,甚至愿意在背后默默付出。
宁兰心里洋溢着说不出的感动。
她与魏铮之间的情谊也在小林氏和离一事中得到了滋长。
几日后,魏铮给朱云写了一封信,央着他来扬州城一趟。
魏铮不想听信小林氏的一面之词,想从朱云嘴里知晓事情的全貌。
无名在侧欲言又止了一番,魏铮瞥见他的模样,只问:“怎么了?”
“爷,奴才这两日总是做噩梦,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无名挠挠脑袋,如此道。
魏铮让他多去休息一番,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倒是一日午后,他在宅院里来回踱步散步时,瞧见了庭院里种着的夹竹桃树。
魏铮心内一凛,顿时想起了自己在医术古籍上瞧见过夹竹桃叶有毒一事。
看过这古籍的人极少,寻常人只知晓夹竹桃汁能美容养颜,却不知晓这夹竹桃叶能在顷刻间让人暴毙而亡。
尤其是像宁兰这般怀有身孕的人,若不小心误食了夹竹桃叶,只会一胎两命。
魏铮立时白了脸色,将才去耳房里休息的无名唤了回来。
他问无名近日扬州城府上的管事可是新寻来了两个厨娘。
无名不明所以,只答道:“是了,奶奶吃不惯扬州城的甜食,爷便特地为她请来了两个北方的厨娘。”
魏铮蹙起眉头,立在博古架上翻阅了一番古籍。
扬州城的府邸是魏铮租赁而来,管事的不了解魏铮的脾性,请来的厨娘不知底细。
魏铮为了保障宁兰母子的安全,并未让这些厨娘们给宁兰做吃食,而是让她们先给无名等人做吃食试一试。
无名时常觉得疲累无力,难道与这些厨娘有关系?
魏铮留了个心眼,让无名稍安勿躁,也不要打草惊蛇。
“若当真有人捣鬼,便说明我们身边的人里出了内鬼。”
魏铮神色严肃,他与宁兰才搬来扬州城不久,这便有人要对宁兰母子不利,可见那人已然掌握了魏铮与宁兰的所有行踪。
一想到此事,魏铮便觉得通体生寒。
“罢了,你去歇息吧。”
撵走无名后,魏铮坐在扶手椅里思忖了一番,而后决定按兵不动。
另一头的朱云收到魏铮的信后,立时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扬州城。
魏铮接到他后,便板着脸将他带去了外书房。
他留意着朱云的行踪,不让任何人发觉他的到来。
一进书房,魏铮便问他:“你可是失心疯了不成?为何把小林氏打成了这般模样?”
话音甫落,风尘仆仆的朱云面露难色,愣了许久后道:“世子爷,我为何会这样做,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魏铮瞪了他一眼,浮躁的心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他打量着眼前的朱云,从他布满疲惫的面容里瞧出了几分难言的哀伤来。
魏铮下意识地提起了自己的心,沉默了一番后道:“到底有什么隐情,难道连我也不能说吗?”
朱云默了默。
魏铮继续说道:“我只与你说句实话吧,小林氏是铁了心要与你和离的,你若是对她有情,还是好好与我解释一番,兴许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亢长的沉默后,朱云终于开了口。
他隐忍着自己心中的苦楚,只说:“我也不想与她和离,若不打她那一顿,再用假死的名头瞒过外头的人,她的命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