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严如月从团凳里起身,蹙起眉问道,“什么意思?”
唐嬷嬷解释了一番。
二房的珍姐儿是嫡出贵女,二太太母家瞧着也比从前昌盛了许多。
周氏便起了让严如兴迎娶珍姐儿的念头。
一来,能帮女儿摆脱困境,在婆家内宅里有助力。
二来,门当户对,亲上加亲。
严如月冷冷一笑,“是了,我也记得兴哥儿和他房里那个狐媚子打的火热,瞧着是一副难舍难分的模样。”
唐嬷嬷立时堆出了一个更灿烂的笑容,“太太已是允了,说若是兴哥儿将珍姐儿娶进门,就让他把那狐媚子抬为妾室,兴哥儿自然无有不应的。”
这回事,竟是由周氏一手促成的!
这刹那,严如月除了心中的震烁外,还有些难以言喻的感动。
她是被周氏捧在心上珍爱的掌上明珠,兴哥儿是嫡子,原本要比她更为受宠才是。
泪不自觉的流了满脸。
都怪她不懂事,竟叫母亲操心到了如此地步,连弟弟的幸福都能牺牲……
严如月震烁得久久不曾言语,还是唐嬷嬷虚扶了她一把,才让她稳住了身形。
“夫人,太太这般为您着想,您可不要辜负她的期望。”唐嬷嬷满脸殷切。
“如今魏国公府与镇国公府的姻亲关系又加固了几分,夫人的处境也能好上几分。”
主仆两人说了许多体己话,等到晚膳前夕,唐嬷嬷才道:“夫人就不想借着这事打压打压西霞阁的气焰吗?”
鬼使神差地,严如月倏地抬起头,直直地撞向了唐嬷嬷的眼眸。
唐嬷嬷像是从地狱归来的罗刹恶鬼,所言所语都暗合着严如月的心意。
她死死压抑着,蠢动而起的恨意从内而外的绽放开来。
明明前些时日她已决定了要改变自己的性子,不再嚣张跋扈到将魏铮往外推走。
可唐嬷嬷这话一起,严如月的心口便泛起了诸多情绪。
沉默之后,严如月敛下了眉目,只道:“嬷嬷有何高见?”
日色明朗,这几株名贵的兰花被摆在了西霞阁的庭院之中。
如今春日潺潺,微风里仍有几分冷意。
兰花十分娇贵,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冻死,所以需要专人精养。
宁兰喜欢兰花,更喜欢被魏铮珍视着的感觉。
仙花坊的掌柜能言善道,将她哄得喜笑颜开。
送走掌柜的后,魏铮便让无名等人看顾好兰花,自己则陪着宁兰说话解闷。
他见宁兰那双秋水似的明眸里涌动着几分感动的意味。
魏铮便倾身上前将她抱进了怀里,只道:“可喜欢这些兰花?”
兰花正映合着宁兰的名字,魏铮此举,正合宁兰的心意。
“爷,我很高兴。”宁兰倚靠在魏铮的肩头,神色真挚又惬意。
朱嬷嬷进屋时瞧见的便是这样温情又闲适的一幕。
她顿下了步子,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不曾想她才退到外间,竟是听见了内寝里传来了些熟悉的声响。
朱嬷嬷老脸一红。
为了不让院里的小丫鬟们看热闹,朱嬷嬷立时都将她们赶去了偏院。
至于沁儿和雪儿两人,则急匆匆地去备水,再准备好宁兰和魏铮换洗的衣衫。
饶是如此,内寝里的动静仍是传到了小丫鬟们的耳朵里。
有几个年纪轻的小丫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便左右环顾着问:“是哪里来了野猫?”
年长些的丫鬟立时红了脸,慌忙去堵住小丫鬟们的嘴。
“快别乱说了,安生些吧。”
话音甫落,里屋里的动静霎时息止。
不出半日,魏铮白日就与宁兰厮缠在一起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魏国公府。
严如月本还在犹豫不安,一听得这些流言蜚语,那颗踟蹰不定的心就立时坚定了起来。
她有多么深爱着魏铮,听了这消息后就有多么痛恨宁兰。
只要想到宁兰与魏铮甜甜蜜蜜地厮缠在一起,她心里的妒火就烧的发热发烫。
她一人在清月阁里独守空闺,忍受着与夫君离心的苦楚。
那贱人却是享受着她该拥有的一切,锦衣玉食的生活,富贵张扬的权势、以及魏铮温柔似水的爱意。
一片寂寂的夜色之中,严如月沉默了许久,待到她仰起头,觑见夜幕中悬挂着的一轮皎月之后,才道:“嬷嬷,我没有路可以走了。”
唐嬷嬷守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良久,严如月拿出了自己的腰间的白玉环佩。
那被她摔得四分五裂的玉佩不知何时已被黏补在了一起。
她缓缓道:“不破不立,嬷嬷,就按你说的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