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白家人心中的担忧,此时在砀山县北面的营垒中,郝摇旗同样是忧心忡忡,则坐在一旁的章学礼则是低头思索着什么。
忽然,一名都尉急躁的说道:“将军,闯王兵败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现在营中的兄弟们可是人心惶惶,将军还要早做回应!”
郝摇旗怒声说道:“消息是真的,是李将军派人送来的,命咱们立即撤回去。”
“现在闯王的主力被官军击败,急需各部前去汇合,以重振声势,咱们也要尽快从徐州府撤走。”
一众部下不说话了,原本还想着能在徐州府掳掠一番,现在却要仓促撤走,这样的落差让所有人的心中都难以接受。
章学礼说道:“将军的意思是,砀山县不打了?要是守军尾随追击怎么办?”
郝摇旗冷声说道:“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不过必要的防范还是要做的。”
“请将军示下!”
郝摇旗想了一下,随即说道:“明日各部兄弟休息一天,明晚从营垒撤退,由章掌旗率部为大军断后。”
说到这里,郝摇旗还看了看章学礼,见其并没有抵触的意思,脸色才好看了一些,继续说道:“大军撤出徐州府地界之后,立即放弃没有的辎重,全速向李将军所部靠拢。”
“那些死兵怎么办?”
“全部放弃。”
次日,流寇大军没有进攻,砀山县城内的汪跃松了一口气,随即便咋呼了起来。
“刘炀所部为什么还没有动静?就算是爬,也应该爬到砀山县了!”
在县衙内,汪跃犹如一条躁动的疯狗,大声说道:“刘炀此人不听号令,等击退了流寇,老子让他好看!”
这时一名游击说道:“大人,昨天流寇只是驱赶百姓攻城,其精锐人马并没有受到损失,今天为何没有继续进攻?末将以为此事很蹊跷。”
“嗯?”
汪跃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的意思是,流寇不愿折损兵马,所以准备放弃攻城了?”
“有这个可能,毕竟李闯兵败的消息已经传开,也许流寇也知晓了此事,属下猜测,流寇可能要撤兵了。”
“嗯,很有可能!”
汪跃来了精神,对屋内的一众部下说道:“如果咱们出兵追击流寇的话,也许能立下大功!”
汪跃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欺软怕硬、打落水狗的胆子还是有的。
在汪跃看来,一旦流寇撤退就一定会进退失据,到时候只要自己率部一追,就能轻松取胜。
几个游击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便和汪跃讨论了起来,几人越说越觉得靠谱,随后便从各部抽调一些还算精锐的夜不收出城,密切监视流寇兵马的动向。
不过徐州卫指挥使荀景来、徐州左卫指挥使康裕,以及赵康、赵宁兄弟都是眉头紧锁,几人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荀景来说道:“大人,属下觉得还是要慎重,先不说流寇是否撤走还没有定论,就算是撤走了,以我军的战力也难以追击,咱们还是......”
汪跃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本将军已经定下方略,你等只需要查漏补缺即可,怎敢动摇军心?再胡说八道,军法从事!”
荀景来被吼了一番,顿时蔫了下去,其余几人见状也不愿多事,只是在心中盘算着如何保存实力。
“再派人联络刘炀,让其等候命令,随时准备一同追击流寇大军。”
汪跃怒声说道:“告诉刘炀,此番他要是再不出兵,小心他的脑袋!”
当天夜里,几名夜不收抱团在城外巡视,远处几里外就是流寇大营,在月光下隐约可见,但是却没有了往日的火把光亮。
“今天流寇营垒这么安静、这么黑啊,情况不对,咱们靠近些去看看吧。”
“你他娘的想死啊!靠近点?要是流寇的骁骑冲出来怎么办,咱们几个都得死。”
“可是万一流寇撤走了,咱们没有及时发现,回去也照样会被参将大人责罚的。”
众人一想到草包参将平日里就不得人心,见到好处自己往上扑,有了事情就喜欢让下属背黑锅,在军中一向不得人心,如果众人真的没有及时发现流寇的动向,说不定会被这个草包杀了泄愤。
于是众人只好各自取出兵器,小心翼翼的靠近流寇营垒,几里的路程众人竟然策马走了小半个时辰。
等到众人来到营垒附近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营垒周边竟然没有明哨、暗哨,于是几人鼓起勇气策马冲了进去,这才发现偌大的营垒中已经空无一人。
“流寇跑了,快去禀报参将大人!”
“什么!”
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汪跃一开始还很不高兴,可是听到流寇大军突然撤走的消息,顿时来了精神,当即叫嚷道:“立即集结兵马,让各部到北门外集结,连夜追击。”
“是!”
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官军各部才稀稀拉拉的在北门外集结完毕,不过各部基本上没有什么阵型,只是借助火把的光亮,各部人马聚拢在各自战旗周围,形成了几大股人群而已。
随即汪跃便下达了出发的命令,各部官军号称一万三千余人,实际上汪跃手下的营兵只有两千多人,徐州卫和徐州左卫的卫所兵也基本上是两、三千人。而赵康、赵宁兄弟的乡勇则只有一千多人。
官军各部人马加在一起,有八、九千人,不过不管是参将府的营兵,还是徐州卫、徐州左卫的卫所兵,都有相当一部分士兵是临时抓来充数的。如果扣除这些临时充数的“士兵”,官军各部实际上的兵力恐怕只有四、五千人而已。
即便是这样,此时的汪跃也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骑在战马上犹如即将横扫敌军的猛将,不断呵斥各部人马加快速度,向北一路行进。
荀景来和康裕二人率部在大军前面开路,二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督促部下向北进发,速度却一直提不上去,气得汪跃不断派人呵斥、催促,这才快了一些。
赵宁见状不禁低声对哥哥赵康说道:“兄长,我看各部也没派出夜不收在四周搜索,就这么贸然夜行,真的没问题吗?我这心里怎么突突直跳啊,今晚不会出事吧?”
赵康则是一脸凝重的说道:“真要是出了事,你只管带人往南逃,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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