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白的话,陈平只是笑了笑,却没有接茬。
可陈平这一笑,柳白立刻就不笑了,严肃道:“不准起什么歪心思!太子监国,这关系到以后大秦的发展,哪怕是要斗,也不能是这个时间节点!”
别看陈平每天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柳白知道,这小子是对别的事情漠不关心,顶破天也就是好好讲一讲道理。
可若是丞相府,特别是他柳白被人欺负了,陈平那边儿..是没有什么道理好讲的。
“知道了,柳公。”
陈平也是点了点头,只不过是否要安插人手进入东宫,看着点这位太子殿下,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就自已看来,他还是觉得自已是个好脾气的。
“行了,王老将军那边,既然是想不通,那就没有继续深想的必要了。”
“就如同下棋一般,不在乎一棋一隅是一回事,对方偶尔出了一记妙手,局势扭转是另一回事,太过纠结,深陷其中,反倒是看不清楚棋局之中的变化。”
柳白叹了口气,索性也不再想了。
这一招如此诡异,但却能功成,着实出乎他的意料,甚至对于嬴彻都是高看了几分。
易地而处,柳白自认为要让王老将军将孙女嫁过来....反正他是做不到,也不会在这件事上面废什么脑子。
“柳公棋力惊人,当真乃是当代棋圣也。”
陈平微微一笑,对于柳白的溢美之词,完全没有分毫吝啬。
虽说当真下棋,光是听萧何报过一遍走棋都能知道自家柳公是个臭棋篓子,但....并不妨碍自家柳公在天下的布局弈棋之术啊。
“这个夸赞,本相倒是受之无愧。”
“只不过这个棋圣,终究还是有着三分可惜。”
“一天没有在棋盘上打败始皇陛下,一天本相就不能心安理得得说自个儿是棋圣呐!”
柳白淡笑一声,十分不要脸得受了。
等到萧何回来,看到二人皆是轻松模样,眨巴了一下眼睛。
“柳公,陈平,你们想出其中关节了?”
“王老将军为何会答应啊?”
萧何有点儿蒙圈。
没道理啊,虽然在智谋上面,自家柳公和陈平都胜过自已,但那都是微小差距。
可自个儿想了这么久,一点头绪都没有,他们想出来了?
“没有,索性不想。”
柳白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萧何的肩膀:“本相与陈平在讨论当代棋圣的问题。”
“本相弈棋,未尝一败,可惜从未与陛下交手。”
“你为棋待诏,更是在咸阳宫之中与陛下手谈,就你感觉而言,本相与陛下,何人棋力高超一些?”
此话问出,当真是为难了萧何。
这....还有对比吗?
自家柳公是个臭棋篓子,此事毋庸置疑。
可始皇陛下....
萧何甚至都认为,始皇陛下在棋盘之上,是真正能够做到‘滴水不漏的’高手。
寻常弈棋看攻势,可到了最为顶尖的高手,看的就是寻常人甚至都看不到的‘失误’了。
一个没有失误的顶尖棋手,才是最为可怕的。
可....
萧何看着柳白那自信的模样,实在是无法将实话说出口啊。
“柳公,应当是...各有千秋,胜负参半。”
一句话,让柳白欣慰不已。
....
琅琊郡,翠云寨,牢狱之内。
黄鼠已经被催着写信给家人了,这就代表着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可....稍微与对面关着的几个百姓轻轻说了几句话,他才发现,这个任务的难度....比他想的更大。
原先以为,难的事这九名牢狱内的守卫以及外面的人。
可真的了解了以后,才发现....这翠云寨之内,当真是有聪明人的。
他们甚至在牢狱之中,假扮锦衣卫劫狱,一旦有百姓相信了,跟着出去了,他们就会将那些出去了的百姓给残忍杀害,紧接着剐了他们的肉,逼着这些百姓喝肉汤。
两三次之后,牢狱之中的百姓如同泥偶一般,哪里会有任何反抗。
取得这些百姓的信任,反倒是也成了黄鼠的大难题。
“吃饭了吃饭了。”
一道吆喝声响起,看守牢狱的响马将饭食发放。
等到了黄鼠跟儿前的时候,又是眼前一亮:“你,将衣服扒了。这么上好的衣裳,恁的适合劳资穿!”
一句话说出,黄鼠大怒!
盛怒之下,就怒了一下,然后乖乖脱了在沂水县中刚买的华服,递了过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经历了盗墓被抓而后进入锦衣卫这样离谱事件的黄鼠,对于这个道理当真是懂的。
那响马匪盗喜笑颜开,接过衣服恨不得现在就试试。
在这个时代,寻常的衣服都是很贵的, 四季常服,能有四套的都算是殷实家庭了,更别提黄鼠特意买的华服了。
“干什么呢?”
就在此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名精悍得不像话的汉子走入牢狱之内,那刚刚从黄鼠身上搞来华服的响马盗匪脸上一滞,而后殷勤谄媚得跑上去:“子鼠大哥,这是小的看到的好衣服,您看这料子,滑溜的跟摸在女子腰上一般,最适合子鼠大哥这样的人物了,想着要来进献的。”
来人正是子鼠。
本是对这种所谓的华服没有什么兴趣,可当他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却是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黄鼠?!!
他来了?
子鼠眼神之中的震惊与惊喜一闪而过,而后瞬间恢复平静。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只能是暂将隐忍下来。
此刻若是暴露,前功尽弃。
反倒是黄鼠,没有将子鼠认出。
毕竟他在锦衣卫就是个吃闲饭混日子的,也没想过往上爬,怎么可能会认得只有最受龙且器重的放声十二刀?
可...黄鼠识人过能,看到子鼠的一瞬间有点儿疑惑。
为何这个响马,看起来还有点儿正气在身上?
“华服?我等武人,穿此物舞刀,如同女子着针线对战,贻笑大方!”
“此物你收着。”
“生平喜爱,还是只有手中刀,碗中酒 ,眼中肉。”
子鼠淡淡开口,将自已的刀缓缓抽出鞘。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黄鼠那狭小眯缝的三角眼,瞬间瞪大,而后连忙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