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一棵青竹(感情线1) 就是那个,陈清……

天灰蒙蒙的,雷电霹雳划过,留下刺眼的光,一道雷声轰然而至。

夏末最后一场大雨,瓢泼而下。

些许雨水从阳台扫进了窗户口。

沈文竹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窗外发呆,连窗户都忘了关。

最后一道题。

不会写。

她想了四个课间门,想不出。

十二点二十了,再不吃饭,食堂就没饭了,第一个跑去干饭的学生都快回来了。

沈文竹决定暂时放弃这道题。

她转身打开书包找雨伞。

“啊……”

没带伞。

天气预报也没说今天下雨,早上还晴空万里来着。

她有些懊恼。

为什么不备一把小点的晴雨伞。

走廊上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有人阳台边挂伞。

他推开教室门走了进来,裹挟着一股湿气和浓浓的菜香。

沈文竹神情一顿。

少年往她桌上放了一份盒饭,发尖湿润,校服外套也湿透了。

“下得真大,”他朝她微微笑,“我看你一直没去食堂,你没带伞吧,我给你打包了一盒。”

外头雷声轰轰,沈文竹感觉自己胸膛也被震了一下。

“谢,谢谢。”她非常局促地抽出一张餐巾纸,“你的头发湿了,要不要擦一擦。”

“谢谢。”他骨节分明的手接过餐巾纸,不经意瞄到她的桌面,“还在思考今天小测的最后一道大题?”

“嗯,想不出来。”

“把第二项拆分了试试?”

沈文竹盯着题干。

第二项……

啊,她忽然有了灵感:“你说得对。”

她当即就要拿笔写。

“等等,”少年好笑道,“先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我不饿。”

“你是饿过了。”他笃定地说。

沈文竹:……

她抬起头。

对方仍站在她桌边,笑意盈盈的。

外面天暗,教室里的灯光很亮,把少年清俊的面庞都照得像月亮般,发出莹莹的光。

沈文竹赶紧低下头:“那我先吃饭。”

“好。”少年这才罢休,他坐回她后面的位置上,翻动书册,发出轻微的纸页扇动的声音。

沈文竹是淡口,以前非常挑食,但自从家里破产后,就什么菜都吃,唯独不能接受辣菜。

食堂的菜偶然会很辣,无论其他的菜多难吃,沈文竹依旧会点那些不辣的。

她面前的饭盒里,都是清淡口味的菜。

她心里忽然暖暖的。

沈文竹转过头:“谢谢你,陈清许。”

他理所当然地看向她的眼睛:“不用谢。”

沈文竹有些奇怪。

温柔的男生很多,但像陈清许这么温柔的却很少。

这个时代,流行一个词,叫“中央空调”,是贬义的,意思是一个男生对每个女生都好,没有界限,很容易让所有女生都误会,和所有女生都搞暧昧。

陈清许莫非是一个中央空调?

沈文竹心里默默“啧”了一声。

趁着饭菜还热,她闷头吃起来,打开手机,刷一刷空间门。

沈文竹初中很爱发空间门,买了什么衣服,都要秀一秀,还特别喜欢发一些非主流青春疼痛文学。

后来家道中落,负债累累,她一夜之间门长大了。

这种被迫的成长,就像揠苗助长,让她一下子脱离了同龄人的行列。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删除了所有的空间门照片和说说,只留下每日学习打卡。

但她闲来无事,也会刷刷空间门,看看别人的生活,她羡慕,但不嫉妒,她告诉自己,只要还完债,这些生活会回来的。

一直刷到上周的说说,沈文竹没耐心了。

陈清许怎么一条说说都不发?

她不禁点进陈清许的标准企鹅头像,看着那令人在意的三颗星星等级,不由怀疑:莫非我加的是他的小号?

正经人谁会弄小号加同学?

沈文竹夹了一口芹菜,咬得嘎嘣嘎嘣脆。

又捞了一点菊花脑汤。

她手快,不经大脑思考就点进了对方的空间门。

糟糕!

点进去会有访客记录的!

沈文竹手忙脚乱退了出去,超级懊恼。

等等,可是她点都点进去了,为什么还要退出来?

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点进去。

空白一片。

白给。

沈文竹笃定这就是陈清许的小号。

椅背忽然被拍了两下。

沈文竹手一滑,手机差点掉进饭盒里。

她心虚地赶紧关掉手机界面,回头:“什,什么事?”

陈清许递给她一个笔记本:“那道题,其实用的是上个星期周老师说到过的变式,我记下来了,你回头写完可以看一看。”

沈文竹一愣,怔怔看着笔记本:“好,谢谢……”

她抽出一张纸擦擦手,双手接过那本干净地跟新的一样的笔记本。

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一个在吃饭,一个在用笔尖刷刷刷。

沈文竹时常好奇陈清许的学习方式,但是她不好意思回头看。

少年长得太好看,多看会影响上课听讲的注意力。

这是真的,因为陈清许基本不在班级群说话,所以班级群里偷偷讨论过。

说谁能忍住不看陈清许,上课集中力就会上一个台阶。

谁能看了瞬间门移开,就说明自制力很强。

所以沈文竹就算难得和陈清许对话,也很少看他的脸。

会移不开。

吃完饭,沈文竹花午休时间门终于解出了那道题。

好难,而且解得磕磕绊绊。

她打开陈清许的笔记本。

整洁的纸面,公整无比又熟悉的字迹。

沈文竹的初中语文老师姓张,强硬要求所有人每天都练字帖,久而久之,所有人的字体都是标准的行楷,很少有能放飞自我的。

她乍一看陈清许的笔记本,豁然一愣。

这个字体……

和她的一模一样。

恍惚间门,她以为在看自己的笔记本。

但初中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有陈清许这号人物,说真的,陈清许的颜值放在哪里,都会成为女生的焦点。

她不可能不记得。

可能他初中的时候在外校,额外上了张老师的周末补习班。

沈文竹觉得怪怪的。

她发现陈清许的笔记做得非常详细,甚至每一道公式下面,还有例题。

她很快找到对应的公式查看。

笔记上还用铅笔标注了变形式,并写着:“如果用这个变形式,那道题会更简单。”

沈文竹脸上不由一热。

那句话好像是专门写给她看的……

她赶紧摇摇头。

上学不能谈恋爱,谈恋爱影响学习。

我是一个无情的做题机器。

阿弥陀佛,阿门,清空大脑术!

给自己高密度洗脑了一会儿,沈文竹脑子瞬间门空空,只剩题目。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下午第一节体育课。

四列纵队先围着操场跑两圈热身,然后自由活动。

沈文竹找了一个小廊亭坐下来,从口袋里拿出单词便签背单词。

操场上,曹帅邀请陈清许打篮球。

这节课是6班和8班一起在操场上上课,徐樱等人围着小篮球场欢呼:“陈清许加油”

“陈清许要打篮球了?”女生们纷纷起身,“走走走,去看看。”

吴洁拉了一把沈文竹:“去看看不?”

沈文竹摇摇头:“我背单词。”

吴洁:“嚯,那我去了。”

大家兴高采烈成群结队往小操场那儿走。

沈文竹看看周边,还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沈文竹孤僻惯了。

说实话,初中的时候也没几个交心的朋友,当时家里有钱,却没上私立学校,选了个公办学校,班里学生莫名其妙都很排斥她。

那时候,沈文竹也比较骄纵,爱用炫耀来吸引别人的注意,还有些虚荣。

朋友关系都很虚浮,人前说声早上好,转头就翻个白眼的程度。

现在也没时间门交朋友,下了课,还要去奶茶店、超市等地方打零工,回到家已经十一点,还要写作业。

交朋友就显得非常浪费时间门。

沈文竹低下头,默默背单词。

“non-violent,non-violent,v、i、o、l、e、n、t,nonviolent,非暴力的,形容词。”

操场上时不时传来欢呼声。

她转了个身,背对操场,继续背单词。

“noral,正常的,形容词,正常的状态,名词。”

过了好一会,背后传来徐樱任性又活泼的声音。

徐樱:“曹帅你输了,快点,说好的请大家喝波子汽水呢”

“就是就是。”

“好好好!走,我去小卖部给你们买!”曹帅愿赌服输。

操场上响起众人的欢呼。

沈文竹耳朵一提,脑子忽然一空。

波子汽水。

有点想喝……好久没喝了。

她以前喜欢青苹果味。

她皱皱眉。

又捂住耳朵。

刚才背到哪了,哦,operate.

她逼迫自己抛弃杂念,放大声音。

“operate,operate,o、p、e、r、a、t、e,operate.……”

波子汽水用英文怎么说?

bozisoda?

她一走神,又忘了operate的意思了。

做手术、运转、管理,还有啥来着?

有人拍了拍她捂住耳朵的手臂。

沈文竹吓一跳。

她回过头。

少年拎着一瓶青苹果味的波子汽水,朝她粲然一笑:“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沈文竹赶紧起身。

她不想表现得太殷勤,赶紧拉下脸,冷冷道:“倒是没有。”

她在说什么烂东西,什么叫“倒是没有”?

这是口语里能出现的词吗?

“曹帅请全班喝汽水,”陈清许把那瓶青苹果味的波子汽水递给她,“给。”

沈文竹仿佛感觉到自己脑袋边啵啵啵,开出三朵小花来。

她清清嗓子,表情很严肃地接过:“谢谢。”

“一会儿要集合了。”陈清许温柔一笑,转身就走了。

他专门跑过来给她送汽水?

沈文竹站在廊亭的椅子旁看着,头顶藤蔓的小枝叶随风飘荡。

少女们围在一块儿,争着说自己想要什么口味的。

曹帅都烦了:“别挑了,随便拿吧。”

“那我们要陈清许给我们发。”

“对对对。”

曹帅:???

陈清许说:“好。”

发起汽水来。

沈文竹瘪瘪嘴。

中央空调?

她忍不住百度了一下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暖男,没有界限,容易和自己女朋友闹矛盾。

啧。

陈清许好则好,但不适合谈恋爱。

???

不对劲。

沈文竹:我在瞎想什么啊……

她赶紧把冰冰的波子汽水贴到脸上,刺啦啦的寒意叫她打了个激灵。

那头吴洁跑过来,拎着一瓶草莓味的波子汽水:“哎?你拿过了?我还以为你没拿呢。”

沈文竹看了眼手里的青苹果味,木着脸,点点头,非常从容淡定:“嗯,我拿过了。”

陈清许特意给她拿的。

家长会,沈文竹被分配到浇学校的花,打扫小操场周围的花坛。

她因为运动会那件事儿,行动不便,只能慢慢一瘸一拐地走。

说是浇花,其实只是一堆又一堆的灌木丛,浇了也没有什么成就感。

沈文竹心里想着期中考试的错题,手里恍恍惚惚地倒着水。

小操场位置偏僻,属于整个学校的东南角,北边连着食堂,南边是学校的后门,因为后门与小巷子连同,通向居民区,所以一般后门都不开。

这里又没有长凳,也没有花花草草小树叶,除了体育课,几乎无人问津,小情侣都不来。

沈文竹还在心里想着题,那头忽然听到吵闹声。

“只要最后笑的人是我,我可以不择手段。”

哐当!

有人撞上了篮球架。

沈文竹悄悄往前走了两步。

看到陈清许掘住一个皮肤超白的油头大男孩,生生把他提起来。

沈文竹不是没见过人打架,沈家签了太多债后,经常有不三不四的人上门讨债。

只是,没见过陈清许打架。

陈清许捡起地上的烟头,蹲下身,往油头大男孩的手背上一攥。

沈文竹心一跳,她都觉得痛。

暖男两个字,突然在她心里碎裂了。

至少,陈清许绝对不是一个纯纯的暖男……

思索间门,陈清许已经转身而来。

沈文竹一步一挪的走了三步,最终放弃逃离。

她换上一副冷静的脸。

那头陈清许走过来,看见她,微微一愣:“沈同学。”

“班长,”她收起水壶,拿出平生最高的演技,以十分棒读的语气说,“噫,那边怎么有个人自己摔倒啦?”

言下之意:我什么也没看到。

陈清许会心一笑:“不知道,可能是小儿麻痹吧。”

小儿麻痹?

沈文竹噗嗤笑了出来。

确实有点像。

她把水壶往上提了提:“我正好浇完了,一起走吧。”

说完她就后悔了。

为什么要邀请陈清许一起走?

她们根本不同路,要怎么一起走,走去哪?

陈清许顿了顿:“好。”

他答应了?

沈文竹一头雾水,那就……一起走到校门口?

沈文竹走的慢,陈清许跟在她身边,竟也能耐着性子和她一个速度。

二人归还了洒水壶,沈文竹背着书包,和陈清许一同下楼。

她扶着楼梯扶手,沉默。

陈清许也沉默。

二人就刚才的事儿一句也不提。

入秋的夕阳打在人身上,只有淡淡的金,没有暖,万物准备冬眠的日子,鸟叫声都很少,蝉鸣也歇了。

沈文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救命。

沈文竹表面冷静,心里面像被人提起来一样。

要不要找个话题?

“沈同学。”

谢天谢地,陈清许开了话头。

沈文竹淡淡嗯了一声。

“你父母都没来?”

死亡话题。

沈文竹尴尬地摇摇头:“没,我爸妈兼职还债,实在没时间门。我家里的情况,向周老师说过,周老师很理解我们。”

希望陈清许别追问。

她默默祈祷。

结果陈清许真的没追问。

沈文竹边下楼边感叹。

和陈清许相处,如果抛开男女之间门的不便,还真的挺舒服的。

要不然,她把他当场男闺蜜处?好像……也挺好的。

几个高一的男生刚打完球,打闹着冲上楼。

其中一个嘻嘻哈哈地反走,眼看就要撞到沈文竹。

沈文竹往旁边一闪。

一只手有力得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回一拉。

沈文竹方堪堪稳住。

她回过神,感受到温润的指尖搁着袖子,捏着她的手腕。

她胸膛里面扑通扑通跳。

“同学,请不要在楼梯上嬉戏打闹。”陈清许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

特别近。

他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的清新香气,非常清冽。

“抱歉,不好意思陈学长。”几个男生赶紧一个个排排站。

陈清许的声音冷冷的:“给学姐道歉。”

几个男生赶紧朝沈文竹鞠躬:“对不起学姐。”

“没,没事。”沈文竹轻轻一挣,就从他手里脱离出来。

陈清许也适时放下手:“你没事吧?”

沈文竹打死也不敢回头。

“没,没事。”她赶紧下了两层台阶,才转头盯着陈清许的白球鞋,强行木着脸,“谢谢。”

还好她今天洗头了……

她差点出了一身冷汗。

鞋子真白……

她赶紧看看自己的鞋子。

还好还好,也很白。

“你走路不方便,没有买个拄拐?”

“没有……”拄拐要钱,沈文竹不舍得。

她每天打工也只有一百块不到,医院一个拄拐要一百多,网上买要50块。

而且也用不到几天。

少年下了两个台阶,回头看她,朝她伸手:“你拽着我走?也稳当些。”

他说的超级坦然,精致的面庞猛然冲击到沈文竹,沈文竹只觉得眼前花里胡哨的,像吃了云省蘑菇似的,蹦出好多特效来。

她强行清醒,不与他对视。

他说什么?拽着他?

沈文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这些天我都是自己走的。”

她逃似的加快速度,把陈清许甩到身后,非要证明自己能走得快。

“沈同学?”

“我想起来还有急事,得走快点。”

沈文竹在前面走得一瘸一拐,一摇一摆。

看吧,我还挺快的!

后面人跟了上来,沉默地跟着她。

陈清许现在就是校草,走到哪哪都有人盯着看,沈文竹觉得四周全是不灵不灵的目光。

沈文竹坐公交车回家,公交车站就在学校门口。

“我到了。”她指指公交站,“谢谢你。”

一辆出租车忽然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你们打的车?”

沈文竹:???

“嗯,是的。”陈清许上前一步,拉开后坐的车门,朝她宛尔,“我打的车,你刚才说你有急事,赶紧回家吧。”

沈文竹:……

她看看车,又看看陈清许。

不,不看陈清许。

“谢谢。”

“不用谢,快回去吧。”

他们在公交站前,也不好耗着,沈文竹只能赶紧上车。

她和司机说了地点,朝陈清许挥手。

隔着出租车脏兮兮的灰色车窗,沈文竹才敢看少年的脸。

他温柔地朝她笑着摇手:“司机师傅,开稳当些,她身体不好,会有点晕车。”

司机师傅:“好嘞。”

沈文竹不好意思得扣扣脸:脚受伤了而已,脑子还是好的。

但她没说。

车开了,她轻轻摇下车窗,露出三厘米大的空隙。

一阵清风从窗外面吹进来,吹散了她的刘海。

她偷偷朝汽车站看。

陈清许在目送她,一直目送她。

沈文竹怔怔盯着,直到看不见人了,才收回视线。

他呢?他在哪儿站了多久?

他家不是就在附近?应该不用坐车吧。

沈文竹的思绪越飘越远,等她回过神,脖子都僵了。

“嘶——”她转了转脖子,点开企鹅。

“陈清许小分队”群里在讨论不久后的篮球决赛,如果a中真的冲进了决赛,无论结果如何,都要给陈清许办一次生日派对。

生日派对。

沈文竹点进陈清许的企鹅号信息,没看见生日信息。

【从多云到转晴:好的,我也会参加的。】

过生日,就要有礼物。

离沈文竹家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有一个竹提前下车了。

她偶尔会来这里兼职当促销,一些姐姐们都认识她。

“文竹,来逛商场啊?”

“姐,”她看了一圈,“有没有,适合送同学的礼物?”

“有啊,”那姐往旁边指指,“那头有个礼品店,什么水晶球啊,帆布包啊,都有。”

“嗯……”沈文竹摇摇头,“送给男生的,高中生。”

“哦?”那姐促狭一笑,“男孩子?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

“就同学,前后桌。”

“哦”那姐又意味深长得靠在小桌子上托着腮,“那可得好好考虑……高中生不是都喜欢打球嘛,买双球鞋?”

沈文竹整个脸皱成了一团:“没,没钱……”

“啧,那……他平时穿衣风格?”

“白衬衫。”

“噢哟,那一定是很爱干净的、很得体男生,买条领带?”

领带?

也挺贵的。

沈文竹走进了金家的实体店。

就领带来说,金家应该是华国第一品牌了。

琳琅满目的男士领带一个个挂在展示架上。

她一一看过去,不停摇头。

好老气。

不适合。

老男人带的。

油腻。

花哨。

沈文竹忽然目光一闪。

一条薄青相间门的格子领带静静挂在最高处,绒兰与白色的细线条交错构成方格,简约清爽,非常适合白衬衫。

很适合陈清许。

服务员赶紧走过来推销:“小妹妹,买给男朋友的?这条领带再适合不过了,年轻,又高档。”

“不是男朋友……”沈文竹翻开价格牌。

汗,369。

打四天工才能赚回来。

沈文竹马上就放弃了。

她摇摇头,走出金家的门。

脚步定住。

那条领带真的很适合陈清许。

真的很适合。

她不禁幻想了一下陈清许戴上的样子。

超适合!得买!

她打开某宝。

她有自己的小私房钱,还有400块存款,都是省着用来买学习材料的。

沈文竹咬咬牙,转身走进店里:“姐,刚才那条领带,帮我打包了吧。”

沈文竹后悔又不后悔。

第二天,她早早就来到学校。

领带真的很贵,但和陈清许也真的很配。

可说实话,就算她买了送给人家,人家也不一定带啊,当天送他礼物的人那么多,徐樱一定会送特别珍贵的东西……

沈文竹长长叹了口气:“哎……”

有人经过她身边。

“沈同学,早上好。”

她不经意抬头,望见陈清许粲然的笑意。

朝气蓬勃,精神奕奕。

沈文竹心里的书,被呼入而来的清风吹翻了好几十页。

“嗯,早上好。”

“这个给你。”

他竟然递来一个拄拐。

沈文竹愣在原地:“你……哪来的?”

“不是买的,”他抱歉地摇摇头,“我和周老师是邻居,她父亲暑假会来朗华小区住,家里有许多备用的拄拐,我向她借了一个。”

“你试试。”他蹲下来,为她调节拄拐的高度。

沈文竹赶紧四处张望。

还好来得早,没人看见,要不然论坛上会蹦出好多闲话。

她垂下眼帘,能看见少年松软发间门的旋。

“好了,”他把拄拐递给她,“试试?”

沈文竹觉得自己脸非常烫。

她憋着一股气,强行压下嘴角,僵硬地接过拄拐,试着走了两步。

“高度合适吗?”

“嗯,合适,”沈文竹不敢看陈清许,“谢谢你,陈清许,我用完会亲手还给周老师的。”

“不用谢。”

沈文竹转过头,一直往前走。

她觉得自己周身体温在疯狂上升,必须离陈清许越远越好。

走得远远的!

陈清许站在原地,看着沈文竹越走越远:……

奇怪,那个拄拐也不是电动的,怎么感觉沈文竹停不下来了?

沈文竹一直走到洗手间门里。

她赶紧洗手,顺便洗了一把脸。

陈清许……

完全没办法当男闺蜜啊!

他有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让你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甚至想要索取。

问题大了。

沈文竹又拧开水龙头,任凭冰凉的自来水扑满她的脸。

她抬起头,盯着镜子里面色绯红的自己。

她瘪瘪嘴,又抹了一把脸。

黯然得凝视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柱。

直到早读开始,沈文竹才回到教室。

陈清许被周老师叫去办公室了,幸好。

沈文竹坐下来,把拄拐小心翼翼靠在桌子边。

吴洁戳了戳她的肩:“文竹,你买拄拐啦?”

“没,不是买的。”

“那哪来的?”

陈清许不在。

沈文竹不回答,但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是别人帮我借的。”

“哈?谁啊?”

“还能是谁。”

就是那个,陈清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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