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王目光闪烁。
眼前的老长史的确是王府的核心人物,但说到底只是名臣子或奴才,朝廷一些隐秘他还是不清楚的。
比如任宁即将重新推行的王爵升降,长史就暂时不知道。
想到这,平凉王暗暗叹了口气。
他的郡王爵是从祖上继承下来的的,自己几乎没出过力。
一旦任宁推行王爵升降,王府能保持不降,他就要求神拜佛了。
至于上升到亲王,平凉王是想都不敢想。
但平凉王也细读过太祖留下的规矩,深知保持郡王爵不降,那也是极其不容易的。
至少各王府的主子们不能再像过去一样花天酒地混沌度日,需要作出一些对帝国或皇族有益的事情来。
而且这种功绩还不能太小。
麻烦啊。
平凉王又暗暗叹了口气。
俗说话钱到用时方恨少,才到用时才知竭。
他仔细琢磨了又琢磨,这才痛苦地发现自己除了有个王爵外其实什么都不拿出手。
最后平凉王的目光默默投向正门。
看来以后的日子还是得靠姻亲们多多帮扶了。
“去把本王二舅请过来吧。”
老长史一喜,长松了口气。
“王爷英明,老奴这就去请二舅老爷。”
————
时光如梭,九月很快过去。
星纪城大体依旧,但也有例外的。
坊间或报纸时不时就会传出某座隶属中央军团的将军府,突然由以前的禁军封锁状态变成兵部派人抄家。
抄家灭族,于当事人来说绝对是大事。
但丝毫没有影响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对他们来说也就茶余饭后多了些谈资。
皇宫。
这天早朝刚结束,御书房就多了个人。
锦麟卫统领,杜自明。
君臣礼毕,龙椅上的任宁抬头看了他一眼。
“说吧,你又查到了什么?”
“回陛下,锦麟卫昨日在华阳郡吕左书院外抓获一名意图潜逃的前中央军团中军将领,名叫李斌。”
说完,他双手高高捧起查到的资料。
小李子接过折子,飞快送到了龙案上。
“李斌?”任宁边打开厚厚的折子边沉吟。
这种他从没听过的将领名字,通常只是小人物,并不是什么大将。
“他又是什么情况?”
居然值得杜自明这日理万机的锦麟卫统领亲自将案子送到御书房来。
“回陛下,这李斌出身城东的游龙将军府,此外他还有一个身份,乃平凉王二舅的女婿。”
“经锦麟卫调查,李斌之所以能从吕左书院的牢狱逃脱,与平凉王有着较大的关系。”
堂堂郡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他站出来吩咐一声,各地的巡视组里多加一两个人,兵部那边想都不会想就直接答应。
于是李斌就突然间出了狱。
当然,吕左书院的牢狱里还有一个“李斌”。
不过这个李斌生了很严重的病,估计活不了几天……
可惜锦麟卫一直在周围死死盯着,真李斌刚刚走出吕左书院,还没换身干净的衣服,就被重新扣住了。
“很好,很好。”任宁一目十行地扫着手中的折子,“又一个偷梁换柱,李代桃僵。”
看来重新启用明王陈修坚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让底下这些王府公主府放松了警惕,从而作出一些往日想都不敢想的冒险事来。
“话说,这是第几座涉入其中的王府了?”任宁问。
他的声音很淡很平和,仿佛平时朋友聊天时那么随口一问,然而听得下面的杜自明头皮发麻。
他不敢多想,赶紧低头禀报。
“回陛下,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平凉王府是第五座涉中央军团案的郡王府……”
“如果所有王府和公主府加起来,这应该是第十八位涉入其中的皇室成员。”
十八座!
任宁听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不要打草惊蛇,继续放长线吧。”
“朕倒要看看到底还有多少皇族王府胆敢偷偷插手。”
杜自明后背冷汗直流,赶紧行礼,“臣遵旨。”
送走杜自明,这天的国是差不多也就处理完。
任宁带着小李子随脚转到了后宫。
一如既往,后宫一片安宁。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任宁想着众多穿越者的梦想,无语地呵呵一笑。
家和万事兴。
眼下无论是盈盼还是李荷白,都还年轻健康,以后三人再生几个孩子,皇族传承基本不成问题。
犯不着像长兴帝一样,把后宫搞得乌烟瘴气的。
正想着,突然听见前面一片爽朗的嬉笑。
绕过座假山,正好看见盈盼以及张大娘子在陪小小的任战玩。
“见过陛下,父皇!”三人连忙见礼。
盈盼则笑着端过来一碟零食,“陛下才下朝吧,饿了吧?臣妾这儿有糕点。”
任宁哈哈一笑。
这年头,饿谁也不可能饿皇帝,然而他应了声后,还是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吃着。
待他吃完,盈盼开口:“陛下,明天就是寒衣节了。”
“是啊。”任宁点头。
他知道寒衣节,小李子刚刚还提醒过这个节气。
十月初一,赐寒衣。
据说孟姜女就是十月初一这天启程,前往千里之外的长城给丈夫送御寒的衣服。
然而待她来到筑城工地,方知丈夫已劳累而死,埋于长城脚下,遂号啕痛哭,哭倒长城,使她得以收葬丈夫尸骨,最后投海自尽。
而在云垂帝国,每年的这个时节,皇帝都要为那些劳苦功高的臣子们赐下棉衣,以示奖赏和鼓励。
同时这也是各边防军团下发棉衣的日子。
“以往这寒衣节父皇是怎么做的?”任宁向来不耻下问。
小李子自然早有准备。
“回陛下,每年的寒衣节先帝都会给太师、六部长官、五大军团长及三大守关大将一一赐下棉衣。”
“每个人都有?”任宁追问,“无一例外?”
小李子迟疑了下,飞快翻着手上的本子。
好半晌过去,他才重新望向主子。
“回陛下,绝大多数年份,先帝的确都给上述臣子一一发下了御寒棉衣。但也有例外,比如长兴七年,因为某些原因,先帝并没有给当时的吏部尚书赐下棉衣,此外还有长兴十三年,十九年……”
任宁没再听下去,抬手打断了小李子的话。
“朕知道了。”
“既然有先例,那就行了。今年的棉衣朕就挑着赐吧。”
免得这些六部长官和各边关大将一直以为自己平起平坐,没点竞争意识。
“陛下英明。”小李子自然唯命是从。
回过神,任宁望向眼前眉目如画的盈盼。
“皇后提起寒衣节,是想给命妇们赐衣不成?”
盈盼和张大娘子互视一眼,她摇了摇头。
“陛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往年这个时候,臣妾该准备与镇国公府世子妃还有忠勇伯府世子妃到南城门施粥的相关事宜了。”
任宁一拍额头,“原来是这事。皇后不说朕还真给忘了。”
“怎么,今年你身份不同了,还准备出宫去施粥?”
盈盼嘻嘻点头。
“如果陛下许可,臣妾自然希望能出宫施粥。”
“当然,最好以后能在命妃中形成传统。”
对他们来说,哪怕施一个冬季的粥也花不了多少银子,但却可以给城外流离失所的百姓一条活路。
而由皇后带头,各郡各府的命妇们无论情不情愿,都会有样学样。
然而因为她们的一个小小举措,整个帝国将会减少很多饿死和冷死的百姓。
善莫大焉。
任宁了然,心底大慰。
“既然你想去就去吧,不过要注意安全。”
“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