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P>
“福生。”蒯满周拉了拉赵福生的手，等她低头之后，小孩迫不及待的问：</P>
“黄泉路发生什么事了？”</P>
她说完这话，刘义真倒是不觉得意外，范氏兄弟却好奇的看了她一眼。</P>
在镇魔司大部分人心里，蒯满周好奇心不强。</P>
她不爱与其他人交流，许多时候除了粘着赵福生外，从不与镇魔司内其他人互动，其实除了赵福生、孟婆外，旁的人对她都有些犯怵。</P>
范无救偷偷以眼角余光看她，见她气鼓鼓的样子，还觉得这小孩挺可爱的。</P>
“回去和你说。”</P>
赵福生和她说了一句，接着又将头转了回去，看向葛大牙处。</P>
“……”</P>
蒯满周的嘴角高高嘟起，有些不开心，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以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泥土。</P>
“大人，黄、黄泉路咋了？”</P>
蔡大头缩了缩脑袋，不知道自己提到杨桂英嫁到黄泉路附近的庄子时，怎么镇魔司的这群大人脸色就变了。</P>
也不知为什么，他这一刻感到有些寒意，便搓了搓胳膊，问了一句。</P>
赵福生并没有回答他的话。</P>
她问蔡大头：</P>
“你怎么知道杨铁汉一家外出是要去杨桂英家？”</P>
蔡大头虽说也好奇黄泉路是不是出过什么事，才会令这些大人物如此在意，但赵福生不想提，也没有他继续追问的份。</P>
此时见她继续问话，便老实答道：</P>
“听说桂英怀孕了，这一胎可能是个男娃呢。”</P>
他说完，赵福生就道：</P>
“也就是说，杨家是要去看望出嫁的女儿了？”</P>
“可能是。”蔡大头点了点头。</P>
赵福生听到这里，皱起了眉。</P>
她觉得蔡大头这话有些不对头。</P>
杨铁汉的这个二女儿嫁到了黄泉路附近的村子，从蔡大头话中可以推敲出，杨桂英婚后子嗣不顺——再详细一点解读，就是杨桂英兴许有过生育，但生了女儿，并没有生过男娃。</P>
对于此时的村里人来说，传宗接代应该是个大事件，所以杨桂英怀孕，娘家人去看她也算是说得通。</P>
但是去看怀孕的女儿本来也是好事，为什么杨家只有大人去，却留一个半大的娃子在家中？</P>
她想到这里，又转头问葛大牙：</P>
“昨夜你遇到杨铁汉时，他的神色开心吗？”</P>
“神、神色？”葛大牙愣了一愣，接着答道：</P>
“好似、不大开心——”</P>
“这就对了。”赵福生点头。</P>
“这怎么就对了？”蔡大头有些纳闷，“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P>
赵福生解释道：</P>
“我说了，杨铁汉昨晚打水的原因，是因为今日要带家人出门。”</P>
葛大牙、蔡大头相互对望了一眼，仍没明白她话中意思，却是齐齐点头。</P>
范无救这下舒服了。</P>
其实他也听不懂，但镇魔司中的其他人太精了，每当众人讨论事件时，唯有他一人不懂的感觉太难受了。</P>
此时这些村民也愚蠢不堪，反倒让他放松了许多。</P>
“可家人出门，这和他开不开心有什么关系？”蔡大头怯生生的问。</P>
“因为他带出门的，是长子、次子两个青壮年。”赵福生答。</P>
村民大部分人仍没听明白，范必死摇了摇头，索性替赵福生解释道：</P>
“如果是喜事，探望孕妇，应该全家人去，但杨铁汉只带了两个壮年的儿子，留了小儿子在家中，应该是准备带两个儿子去撑场面，怕产生冲突后杨家人吃亏的。”</P>
而不带小儿子，是杨老幺年纪小，去了也帮不上忙，反倒有可能吃亏的缘故。</P>
范必死这样一解释，村民顿时就明白过来了。</P>
“原来如此。”蔡大头点了点头，接着又疑惑不解：</P>
“可桂英怀孕是好事，铁汉他们怎么会带儿子去闹事呢？”</P>
他话音刚一落，人群的外围便有个人小声的道：</P>
“大头菜，你消息不灵通。”</P>
“……”</P>
一听‘大头菜’这个称呼，蔡大头顿时暴跳如雷。</P>
他一时忘了在赵福生等人面前的顺从与胆怯，怒声道：</P>
“狗日的于老三，你在大人面前胡言乱语些什么。”</P>
“……”赵福生嘴角抽搐，接着喊：</P>
“说话的于老三，你给我进来。”</P>
村民围成的人墙有片刻的骚动。</P>
不多时，一个瘦得像猴一样的干巴老头儿挤了进来。</P>
他穿了一件破烂的衣裳，冷得直抖。</P>
一双手笼进两个烂得像刷子一样的袖口中，见到赵福生时，便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叩了个头：</P>
“官爷大人好。”</P>
“起来说。”赵福生示意他起身回话。</P>
他想了想，一屁股坐到自己脚后跟上，说道：</P>
“我不敢起来，这样坐着回大人的话。”</P>
赵福生也就点了点头。</P>
“你刚刚说，蔡大头的消息不灵通，是什么意思？”她问道。</P>
于老三就道：</P>
“大头菜——”他脱口而出喊完之后才意识到不妥，又有些心虚的看了蔡大头一眼。</P>
蔡大头那张略有些黑的面庞胀得泛红，拳头捏得手背青筋都鼓出来了，却碍于赵福生等人在，没有贸然开口。</P>
“——大头、蔡大头说的杨铁汉一家去看桂英是对的，但桂英怀孕都是早前的消息了。”</P>
于老三道：</P>
“大人说得对，杨铁汉一家怕是要去寻桂英男人晦气的。”</P>
赵福生听到这里，终于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P>
她神情一振：</P>
“这话怎么说？”</P>
“大人有所不知，桂英成亲得早，十四就嫁到黄泉路那边的黎家坳，她男人上头有四个姐姐，才生了他一个独苗，家里挺紧张的。”</P>
于老三说完这话，赵福生的眉头一挑：</P>
“你怎么这么清楚？”</P>
他咳了一声：</P>
“大人，我家的婆娘就是跟桂英婆婆当年同一个村的，还是远亲的老表。因为有这一层关系，桂英成亲后，我婆娘跟桂英娘也走得近，偶尔说些话，回头我婆娘就跟我说了。”</P>
“原来是这样。”</P>
虽说于老三跟杨铁汉一家的关系有些绕，但总的来说也勉强算是沾亲带故，他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便也说得通了。</P>
“你接着往下说。”赵福生道。</P>
“是。”于老三点了点头，又说道：</P>
“桂英成亲后肚皮不大争气，接连两三年都没怀孕，她那婆婆可不好惹，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快刀嘴，前几年的时候，桂英可没少受她挫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