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不通医理又贪婪的蛟想了想,说冷,谢蕴肯定还会给她吃富含灵力的丹药。

蛟头猛点。

谢蕴眼中隐隐划过一丝忧愁,仍再度拿出半颗炙炎丹。阿妩刚凑上前,同谢蕴一块儿来的弟子们却一步上前,拿出一粒炙炎丹,面含愧疚道:

“元君,此事也有我们的不是。我们被妖邪迷惑,未经查验便动手,险些害了元君的仙宠。元君仙宠发现人魅救了我们的仙宠,我们理当感激,现在仙宠受伤的丹药,我们也该出。”

他拿出一粒和谢蕴一模一样的红亮丹药,其余弟子也跟着效仿。

谢蕴并不赞同,他冷色的衣襟上沾了血迹,如梅雪生艳光,拒绝道:“不必,人魅本就擅于变幻,你们虽错在鲁莽,但事出有因,未造成后果……”

谢蕴没说完,阿妩已经默默游到那名弟子旁边,张口吞下他手中的炙炎丹。

嘶——什么事出有因,这些目中无蛟的人居然偷袭她,虽然没造成后果,但……

阿妩满眼看着他们的丹药,哈喇子都要流出来,蛟痛心疾首地想,但他们给她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快把丹药都给她吧。

阿妩连吃三颗炙炎丹,谢蕴脸色已经发白,挥出一道灵力阻止:“小蛇!”

他携带着风雪冷霜,出现在阿妩面前,按住蛟嘴欲要抠出丹药。

蛟偏头躲过谢蕴,一直脖子全部咽下去。心内不满,她吃几颗丹药根本没事。

她体型大,需要的灵力也太多,谢蕴虽然大方,但总坑谢蕴也不好,毕竟他们现在是一家,现在她坑坑别人打打野食,为他省些丹药又怎么了?

阿妩顾念着谢蕴一向体贴,才压住蛟目中的不满,嘶——败家的人类,根本没经历过像她那样节俭的日子。

阿妩掩藏住蛟的精打细算,朝谢蕴可怜巴巴望过去,同时狠狠打了个冷战,在他掌中轻蹭。

嘶——主人,好冷。

谢蕴的手怔地放松,吃了这么多炙炎丹,小蛇仍然冷。小蛇体寒,她吃一颗炙炎丹,必须要在之后用十倍的汤药来催出炙炎丹里的火热丹毒。

现在,小蛇吃了这么多炙炎丹,谢蕴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手段才能催出她体内的火热丹毒。

可它体内的阴邪之气不驱除不行,谢蕴只能放开阿妩,内心沉重,面色很好地掩藏这个噩耗,不让阿妩现在过于害怕。

这是医者本能。

他只能道:“小蛇,过犹不及,等你不再感觉阴冷时,立即停止吃丹药。”

蛟见谢蕴不再阻止,丝毫不知大祸临头,整只蛟开始撒欢,

没了谢蕴的压制,蛟大王开始袒露本性,她现在体内灵力成倍增长,慢条斯理地吃掉那些弟子们手中的炙炎丹。

这些弟子们也大多第一次和阿妩接触,看见阿妩硕大的蛟头埋在自己手中,玄如黑夜的蛟头偶尔吐出嫩粉的信子,咻地一下吃掉红亮的丹药,居然感受到一种诡异的可爱。

一名浓眉大眼的弟子还没有仙宠,仔细地打量阿妩,心中称奇。

他第一眼见到蕴微元君的仙宠只觉得害怕,看久了居然发现这么威风凛凛,鳞片比战甲还黑亮,十分飒爽。

他正看着,眼尖地发现阿妩身上掉了一块鳞片,惊道:“它怎么掉鳞了?!”

此话听在蛟的耳中,不亚于你怎么秃了!

蛟顿时拉长了脸,不爽起来,朝这弟子冷冷嘶了一声,一尾巴尖儿快速探到这弟子腰间的袋子,灵巧解开,抖落出一堆灵丹,报复地嗷一口全部张嘴吃掉。

“它……”那弟子被阿妩的土匪行径惊呆。

什么它,蛟一尾巴把空袋子扔到那弟子脸上。

谢蕴也有些头疼,但仍不觉得阿妩有大错,小蛇多珍惜它的鳞片,谢蕴知道。

但他也不能看着蓬莱仙宗弟子被“打劫”,抚额:“白师弟,小蛇不喜欢别人说她的鳞片,故此发作。你的损失由我赔付。”

那弟子第一次被仙宠明目张胆打劫,感觉十分新奇,摆摆手,看了看仍然没好脸色的蛟,道:“元君不必了,那里的丹药也不太重要。”

重要的丹药当然不会大剌剌悬挂在腰间。

谢蕴不管那弟子说什么,不管再不重要的丹药,也不能抢了不还。

阿妩吃完那袋子丹药,昂首朝剩下的弟子游去,谢蕴却一把按住它:“小蛇,够了。”

嘶——阿妩已经感觉自己的灵力快要再上一层,她还想吃,再度装冷。

未曾想,谢蕴的脸色结结实实冷了下来:“那只人魅的阴邪之气居然如此伤你,我定替你报仇。”

这么多炙炎丹都无法抵御的阴邪之气,闻所未闻。

阿妩翘翘尾巴,阴邪之气她根本不怕。

一切阴邪之气都是蛟毒的补品,今天真是蛟的幸运日,既得到了人魅的滋补,又得到这么多丹药的灵气。蛟头喜悦发颤。

正在这时,窗外剑光大作。

谢蕴的仙剑联合蓬莱仙宗护山大阵,晴空中霹雳万响,云压惊雷,雷声中撼着漫天剑光,封住蓬莱仙宗一切出口。

人魅虽不惧刀剑力,但雷霆破万邪,空中几个惊雷劈下,就连阿妩也听到外面人魅怨恨的惨叫声。

“元君!”惊雷之后,几名随谢蕴的仙剑去追人魅的人回来,他们手捧着一截青黑的人魅断手,高兴道:“元君,那人魅已被雷光劈得灰飞烟灭,只留下了这手!”

“只是……”他们不好意思起来,“那人魅已是鬼仙,人皮极多,我们都受了些伤。”

谢蕴没有高兴,反而盯着那截断手。

人魅真的死了?如果真彻底消散,空中的雷云怎么会盘旋不去?人魅人皮极多,善变幻,谢蕴更倾向于,人魅又变成了蓬莱仙宗某个弟子。

到底是谁?他锐利的雪目在这些弟子脸上扫来扫去。

蛟也歪着脑袋,绿眸像晶莹的灯笼,和一名浑身是血、眼神畏缩的弟子视线对了个正着。

阿妩满是蛟疑,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人魅?本蛟为了让所有弟子看到本蛟受到的冤屈,愿意本蛟去听人类课程,特意示弱没去追它,它居然敢倒转回来。

阿妩低头端详自己威风的蛟躯,她看起来也不像没用的蛟,谁给这个人魅的自信?

算了,蛟别开脸,以它现在的形象没法那么厉害能发现人魅。

蛟开始发大水,故意望着别处,就是不看那只装成弟子的人魅,都被雷劈成那样了,根本不值得蛟动手。

人魅却浑身发抖。

它真没想到,它变成的这个人类满身是伤,那些弟子没准许他去治伤,反而把它带回了这个恶蛟所在的房间。

现在谢蕴、恶蛟以及这么多弟子都在这个房间内,它没有多余人皮,根本跑不了。

恶蛟碧绿的眼睛冰冷得让它胆寒!它已经发现了它的身份!

这恶蛟没有扑上来吃它,是在思索着如何折磨它吧,就像它无缘无故欺负其余仙宠一样。

人魅虽然残忍吃了许多人,但那是为了快速成仙,它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欺负小仙宠,认为这恶蛟就是心理残暴加变态!它落在它手里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呲呲!你这只恶魔,坏我好事,我死也要拉着你陪葬!”恐惧到极点就是愤怒,或者说,为了死个痛快,人魅不愿意坐以待毙,主动撕开人皮,张牙舞爪朝阿妩扑去。

第21章 栽赃的蛟

人魅的指甲在空中节节生长,撕扯着指尖的皮肉野蛮变长,泛着阴毒的冷光,不要命地朝阿妩撞来。

嘶——以弱犯强,这样的行径,足以冒犯任何一只顶尖猛兽的威严。

阿妩碧绿的蛟目一点一滴沉冷下去,细竖的瞳孔汪在冷寒的玉潭中,勾勒出一线残忍的杀机。在蛟的杀机之中,周遭的一切都变慢,人魅速度本奇快,却不到蛟正常捕猎速度的八分之一。

它的殊死一搏,在动了杀意的蛟眼里,不过是慢动作。

蛟尾精准一抬,在人魅张着血盆大口,正要对准她的蛟头咬下时,粗壮的蛟尾由下往上狠狠击打在人魅下巴上,咔擦一声,人魅头骨碎裂,整个脑袋活活旋转好几圈,砰的一声被击飞出去,在空中飙血,撞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嘶——蛟恶劣地想,这就是冒犯本蛟的下场。

人魅奄奄一息在墙缝里吐血,无比惊惧,它的身体原本不惧怕外力击打,这恶蛟……这恶蛟却生生把它的魂魄都快击碎。

阿妩正得意嘶一声,整只蛟还想迅电般上前把人魅拍进墙体里,耳边听得一句——

“糟糕!陈师弟被人魅取代了!”

“它居然又攻击元君的仙宠!”

这两句话让阿妩活活清醒过来,她和人魅的速度都远胜人类,生死突击时爆发的速度更在电光火石之间,导致刚才的交锋其实只有短暂的一瞬。

现在,阿妩碧绿的蛟目望向蓬莱仙宗的弟子们,只见弟子们一边咬破指尖血画着符篆,一边震惊地回望着阿妩。

他们真没想到,蕴微元君的仙宠居然能把鬼仙级别的人魅一尾拍飞。

谢蕴也徒劳地站在阿妩旁边,他保护阿妩的法阵早已绘制完成,在阿妩面前散发出灼灼金光。可惜,没有派上用场,谁能想到小蛇不退反进呢?

谢蕴漆如点墨的哞中浮现了一些疑惑,小蛇分明能被人魅阴气所伤,为何从刚才来看,人魅全然不是小蛇的对手。

蛟被谢蕴眼中的疑惑一吓,整只蛟略微慌乱。作为猛兽,被人魅正面挑衅、大力回击是她的本能,却一时忽略了现在的场景。

蛟头立马一伸,诚恳希望人魅能够再过来揍她一下,这次本蛟保证不动手。

然而,人魅现在心如死灰,已经被阿妩那一尾揍得出气多,进气少。

它恐怕不行了,辉煌的生涯快要落幕。

“恶……”人魅无力地伸出一根手指,咒骂蛟。却见那只一尾就能把它拍得魂魄半裂的恶蛟忽然蛟躯一颤,整只蛟像是再也无法抑制被冲击到的劲力,朝后无力地跌去,足足跌了半米。

蛟头猛地一颤,重重从半空跌落,啪唧一声摔在地上,抬起蛟头朝谢蕴看过去。

嘶——主人,我尽力了,我还是打不过它。

她整只蛟现在一长条趴在地上,最爱干净的鳞片就这么淌在之前的残血中,谢蕴瞳孔一缩,彻底忘记刚才的不对劲,以为刚才小蛇能拍飞人魅站在原地,是因为它坚强地不想被劲力反冲。

谢蕴上前把它捞起来:“小蛇!”

他抬手封住整间课室,一个出口以真武大印封存,另一个出口悬以仙剑,阻止人魅再度逃窜。

同时声音带了些急切:“小蛇,刚则易折,遇不能消化的劲力你不顺着倒下,对身体伤害会更大。”

阿妩又学到了一点人类的知识,蛟默默记在心中,同时虚伪一躺,眼眸湿润,泛着水光,蛟头一点:

嘶——主人,我不想给你丢脸,才想装成打得过它的样子。主人,让你担心了。

她一边伪装,一边悄悄打量谢蕴的神色,谢蕴果然不疑有它。

人魅目瞪口呆,那条在地上耍无赖的蛟是之前那条恶蛟吗?

其余弟子纷纷发怒,指尖血携带至纯阳气,击在人魅身上封住它的经脉:“好个邪祟,快说!你来蓬莱仙宗是何目的!原来的廖仙师还有陈师弟,被你关在了哪儿?!”

“这种邪祟和它废什么话,它连无辜的仙宠都要杀,把元君的仙宠打成那副模样。要我看,先打它个永不超生,举咱们仙宗之力,难道还找不出被它关押的人?!”

说完,这脾气火爆的弟子又对人魅招呼了一滩至阳指尖血。

人魅痛得龇牙咧嘴,除了痛之外,更有一种无处可说的冤屈。原来那蛟在做戏害它,它根本没有打到过那条虚伪的恶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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