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临。
张府,主院。
院中幽静,李姑生怕张恩语休息被打扰,撤去所有下人。
院门外,一个人走进,端着药盏。
烛光下看清端药的人竟然是百花雨,面带微笑,眼底阴霾。
一只手突然伸出,拉住了她的臂弯。
张恩慈的眼中充斥危险之色,紧紧盯着她:“不是说上午的药是最后一剂,怎么又端药来了?”
百花雨被吓了一跳,见是他才送了一口气。
轻轻拍了拍胸口,谄笑道:“恩慈少爷,这是丹师大人的命令,奴婢的伤都他老人家救的,哪里敢忤逆。”
张恩慈还是冷着脸。
“早上那服药就让语儿那般痛苦,丹师难道想今天就要她死?”
百花雨闻声不解看向他:“今日死和明日死又有何差别,这不就是您和丹师大人想要的吗?”
“您别忘了屋子里的小丫头在您手里夺走了什么。”
“如果她不死,您在张家可什么都不是。”
“什么长子,大少爷,都不过是笑话罢了。”
“你!”张恩慈气急,阴沉道:“敢这么对我说话,你不想活了?”
“呵呵。”百花雨浑然不在意,“自从重伤被丹师大人所救,奴婢就是丹师大人的人了。”
“如果不怕所谋之事败露,恩慈少爷尽管杀了奴婢便是。”
张恩慈默然,眼里全是怒意,半晌才开口。
“呵呵,你很好。”
随之霸道的拿过了百花雨手中的药盏,径直走向深院。
“这药我亲自送,你可以回去了。”
盯着他的背影,百花雨切了一声,转身离开。
“不过是张家养的狗罢了,得意什么呀。”
……
到张恩语卧房时,李姑早早离开了,留下两名丫鬟伺候。
张恩慈吩咐两名丫鬟到门口守着。
关门后,自己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张恩语入神,看着她面容恬静,模样印进了心里。
对于张家长辈的不公与偏爱,他从记事起便开始憎恨。
唯独对这妹妹生不起一丝恨意,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对这么一个拽着自己衣角的小跟屁虫,反而发自内心的溺爱。
可是……
为什么你要把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抢走。
难道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张府这个大家庭里把自己当做张家人。
“哥哥……”
张恩语突然一声梦呓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没有醒,似乎做了噩梦,额头渗出细汗,小脸浮现害怕之色。
“哥哥,我害怕……”
“哥哥,不要丢下语儿。”
张恩慈脸庞捏了捏她的手,轻唤:“语儿,哥哥在呢。”
“哥哥在的。”
张恩语醒了,虚弱的睁开了眼。
当看清床边人的模样时,眸中的惊慌才散去,嘴角泛起淡淡笑意。
“哥,你来看语儿了。”
张恩慈也笑了,点了点头:“给你送药,你要乖乖吃了。”
“药?”
闻声,张恩语的面色稍变。
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
张恩慈以为她是怕苦,也没多想,从怀中掏出了一小包水果干,宠溺道:
“哥这次还给你带了甜食,到时喝完药后你含在嘴里,什么都不会苦了。”
令他意外的是印象中贪嘴的小丫头,这次拒绝了水果干,将苦药一饮而尽。
喝完药,张恩语的小脸愈发苍白了。
她什么都没有说,就是躺在床上盯着张恩慈,然后小声撒娇:“哥,你给我讲故事吧。”
“像小时候一样,我睡不着的时候,你都给我讲故事的。”
张恩语的内心复杂,听到这句话,心口忽然有些疼。
但他还是强颜微笑,刮了一下张恩语的鼻子:“都多大了,还听故事。”
“今晚早点休息,哥要走了。”
刚要起身,就被张恩语拉住了衣袖。
身后传来她格外怀念的话音。
“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对我说过的话吗?”
“你说无论是谁的一生都会经历无数次大雨滂沱,我也一样。”
“但我有你,有你在雨中帮我撑伞,你告诉我我只要捂上耳朵就好,不用去理会这个世界的吵吵闹闹。”
说着,声音逐渐哽咽:“语儿都记着的。”
“所以语儿一直都很开心,很幸福,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