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14
林莱一时间有那么点踌躇, 白玉堂见状就说道:“你一人就能料理好他?”
林莱回过神来,“那倒也不是。”
白玉堂挑眉,却没说什么, 他白五爷这点矜持还是有的。
林莱眨眨眼, 心里快要笑死了, 表面上却不紧不慢地说:“我有个搭档,已先我一步来到了这苗家集。你先前看到我在搜寻什么的样子,实则我就是在搜寻他留下来的记号。”
白玉堂:“。”
白玉堂只觉自己一腔热情全白费了,他嘴上却不承认,只是说道:“原来如此。”他说完还若无其事地去捻了颗樱桃来吃。
林莱:“嗯呢。”
白玉堂:“……”
林莱忍着笑, 都有点不忍心了。
然后她说道:“白兄, 你点菜了吗?”
白玉堂用眼风扫她:“怎么,你不仅想吃我的樱桃?”
林莱解释说:“我这不是知道你是好吃之人吗,又比我来得早, 肯定已经看出这酒楼那道菜值得品尝了。”
白玉堂闻言就没有那么郁闷了,语气也软化了不少:“葱泼兔还可以——这里的食客十桌有四桌点了这道菜。”
“那咱们就吃这道菜了?当然, 这次我来请客好了。”林莱说道。
“我缺那点饭钱吗?”白玉堂说着还看了她一眼, 继续说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我来这儿是来帮我大哥收账的。”
林莱咂摸了下, 懂了, “你有自己的正事要办, 是吧?我懂的,我懂的。”笑。
白玉堂:“。”
白玉堂又开始暗自郁闷了, 所幸这会儿小一过来了,借着给他们添水的理由,问他们是否要点单了——白玉堂都来了好一会儿了,吃的樱桃还是从别处买来的, 所以店家有点无语,可又不好赶他走。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那就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其他事等他们吃完饭再说。
这家酒楼能被白玉堂看中,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所以一顿饭他们俩吃的还算安逸,顶多是其中一道猪肉菜,被白玉堂狠狠嫌弃了,觉得厨子没好好去了猪肉的异味。
林莱也这么觉得,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这时候时人还不那么知道如何更好地料理猪肉,而且养猪手法还有待改进。她想着想着,不经意瞄到一旁剩下的那几颗樱桃,想到了一道菜樱桃肉,其实这道菜和菠萝咕噜肉有点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用水果去解猪肉的腻味。她还是林宝莱时,就挺喜欢这两道菜,尤其是后者的,奈何她只知道将两者搭配,具体怎么搭配就不懂了,所以便将这件事先记下来,就和东坡肉一样。
而抛开这道猪肉菜,其他菜都还可以,尤其那道被不少食客pick的葱泼兔。
加上白玉堂又抢着付了饭钱,林莱这次是真的不好意思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她也想好了:
虽然这时候猫鼠就见面了,怕是会日后猫鼠斗大戏的精彩程度,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俩提前认识,还感情变深厚了,那等到展昭从南侠变御猫,锦毛鼠白玉堂白五爷肯定还会炸毛的,就只是那时候他会陷入纠结境地,“剧情”岂不是会变得更加曲折离奇吗?
反正,两个走向各有各的好。
林莱便叫住白玉堂,说道:“白兄,不知你如今在何处暂歇?我之后若是有事,也好有个寻你的去处。”
白玉堂冷哼一声:“你不是有了搭档吗,还能有什么麻烦能劳烦到我?”
林莱笑眯眯地说:“这不是有白兄这样厉害的人做后盾,我心里更踏实吗。”
白玉堂盯着她看了片刻,确定她没有在敷衍他,便道:“我住泰来客栈。”
“我记下了。”林莱点头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白玉堂:“嗯。”
林莱往外走了几步,却被他叫住了。
“林惠风。”
林莱:“嗯?”
白玉堂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搭档又是哪个?”
林莱“唔”了一声:“我说白兄,你真正想问的,应该是他和你谁厉害吧?”
白玉堂:“……我没有。”
林莱理解他的口是心非,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这么说道:“怎么说呢,我这个搭档懂得穿黑色夜行衣。”
白玉堂:“…………”
林莱:“哈哈哈哈,告辞了,白兄。”她脚底抹油一样下了楼,骑着她的马扬长而去。
白玉堂:“。”
‘林、惠、风!’
林莱她循着记号,找到了一家叫苗记客栈的客栈。
问过店伙计后,林莱来到了天字一号房,在那儿见到了她这次的搭档,“南侠”展昭。
此时林莱心情还很好,展昭瞧见了就随口问了句。
林莱就说:“我刚才遇到故人了,和他玩笑了几句。”
林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说起了要紧事,像是包大人已经被官家点为巡视使,不日就将抵达陈州。
展昭亦说了自己为何来到这苗家集,他还提到他已经摸清楚了那账房先生齐泰老家门户,等到夜深人静时,他们俩即可熟门熟路地摸过去。
说到这儿,展昭就看看林莱眼下黑青,语气十分温和道:“惠风连日奔波,实在是辛苦了。不若你先去好好休息一番?等到初鼓之时,我再将你叫起。”
林莱点点头。
林莱又去开了个房间,她想到自己上来这苗记客栈时,他家楼下桌椅少不说,又少有磨损的痕迹,就知道这家客栈提供的饭菜不怎么样。她便对同样辛苦的展昭说道:“展大哥,你也辛苦了。等晚间你若是去吃饭,不如去潘家楼,那儿的饭菜更为可口,其中葱泼兔和炒合菜都很不错。”
展昭一愣就明白了:“不愧是惠风。”
“这不是吃饱喝足好干活嘛。”林莱笑了笑。
稍后,她就去新开的房间养精蓄锐去了。
而展昭他过后觉得腹中饥饿时,还真去了那潘家楼,点了葱泼兔和炒合菜。等他吃到嘴中,便暗自点头。
不仅如此,他还在这潘家楼有了意外收获——他追来苗家集的目标人物,齐泰,他父亲齐恒义,也来这家潘家楼吃饭。为了进一步确认两人的父子关系,展昭吃过饭后就没急着走,而是拉来先前和那齐恒义起了纠纷的老汉,仔仔细细地将齐恒义家的情况问了个清楚。越问展昭心里就越是有底,谢过老汉后,展昭就付了饭钱,要离开潘家楼。
在楼下时,展昭还不远不近地瞧见刚才为那老汉出头的俊哥儿,正在与投奔了安乐侯的旧人割席。
见此情景,本就对那白衣俊哥儿很有好感的展昭,更为欣赏他的行事作风了。
不过展昭此时还心系安乐侯案件,他更多还是暗暗将那位投靠了安乐侯的旧人相貌记在心里,想着以后说不定能用得着。
如此,展昭才折返回了客栈。
过了一个时辰,展昭看天色觉得差不多,本想去外面叫些饭菜,才去叫人起来,不想他刚出房门,就见到她先起来了。
“我有点饿了。”林莱解释说。
展昭失笑。
林莱可没有在这客栈吃晚饭,而是找了个更有人气的一荤铺,要去那儿叫些饭菜过来。
等饭菜被送过来后,林莱就边吃边听展昭说起他在潘家楼吃饭时的经历。
“那齐恒义竟是常有余钱放贷,听着他儿子齐泰常常往家搂银子。”展昭说着说着就意味深长起来,“那齐泰不过一个账房书生——”
林莱吃了一筷子炒鸡杂,自然而然地接道:“恐怕是他为主人家管着钱管着钱,就渐渐觉得主人家的钱箱就是自家的了。”
“我也是这么猜测的,”展昭笑着说:“若真是如此,那咱们到时候大可以拿这个把柄,叫那齐泰就范。”
林莱点头。
‘齐泰你也不想你的主人知道你中饱私囊吧?’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意外收获。
还有——林莱准备将剩下的鸡杂倒进粥里,问出了她刚才听展昭描述就想问出的问题了:“展大哥,你说那个仗义疏财的少侠,可是一身白衣,又生得极好?”
那齐恒义在苗家集放贷,有人不得已借了他的钱,利滚利下又如何还得起。先前展昭在潘家楼时就遇到了齐恒义和家仆逼迫可怜老汉还钱,他刚想上前,就被人抢了先,对方将此事帮着那可怜老汉平了,展昭为此对他很有好感。
展昭惊讶地点头:“正是。难道说惠风认得他?等等,我是否该问那位就是你白天时遇到的故人?你们怕不是还在那潘家楼吃了饭。”
林莱笑,“没错。”
林莱没想到这么巧,看来猫鼠天然就是要凑到一起的啊。
“他同样是个好吃之人,这苗家集又不大,他既然一开始就选定了潘家楼,怕是不愿意再去屈就第一家酒楼了。”
展昭接道:“再加上你知他秉性。”
“嗯。”林莱又说:“其实我之前就和展大哥你提及过他。”
顶着展昭好奇的目光,林莱揭露答案:“陷空岛五鼠。”
展昭“哦”了一声:“原是这样。”
林莱点头:“这一个就是五鼠中最小的那一位,‘锦毛鼠’白玉堂。”
展昭喃喃道:“锦毛鼠,锦毛鼠,这称号实在贴切。”
林莱直笑:“是吧。”
林莱笑完,继续吃她的鸡杂泡饭了。
等她吃好,看天色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林莱和展昭两人就各自换上了夜行衣,都是黑色的、再正常不过的夜行衣。
在去齐泰家里的路上,林莱总觉得她忽略了什么。
等她和展昭来到齐泰家,两人找到齐泰所在之处,就纷纷飞身来到那正房的屋顶。
林莱和展昭便从这儿往下探听,只见齐泰和齐恒义父子正在数他们赚来的银子,父子俩都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在看他们手边,总共放着六包银子。
齐恒义说起自己的放贷生意是如何得红火,话锋一转,他指着齐泰拿过来的那几大包银子,“我儿,看来我还是比不上你啊。你这次又得来多少?”
齐泰得意地说:“足有三百两。”
“这多?”齐恒义到底还是有些忧心,“我儿,你这样从侯爷那儿搬银子过来,他不会发现吧?”
齐泰说:“爹,你只管放心。我又不是直接拿钱,那太有愧我账房先生的身份了。就说这次吧,我是和那藏能子说好了,我把他引荐给侯爷,他卖藏春酒给侯爷的所得银两,我们五五分。”他说着就一嗤笑,“我们侯爷也是不识货,不过是个不值钱的方子配出来的酒,结果藏能子那么一顿吹捧,到了我们侯爷那儿就值三百两一壶了。”
齐恒义捋着胡须,直咧着嘴笑:“你们侯爷好哄骗,那不是更好。”
齐泰撇撇嘴:“要不怎么说我们侯爷命好呢,上有庞太师这个权势滔天的爹,便是在咱们陈州地界,知府都对他马首是瞻!”
齐恒义道:“这是咱们羡慕不来的,还是多从他那儿搞点银子罢了。”
齐泰点头。
齐恒义数了一遍银子后,想到了什么,猥琐地凑到齐泰跟前:“我儿,那藏春酒可有大效用?”
齐泰清了清嗓子,“自是有的。侯爷他那天仙楼里多少女娇儿呢,侯爷都能受用得过来,更别说今日白天他又派人抢过来一位貌美人-妻,叫什么金玉仙的。不过我听人说此女很是贞烈,我们侯爷还不曾得手。”
听到这儿,林莱和展昭就对视一眼。
那安乐侯还真是坏事做尽。
这么一来,他们俩这边必须得加快步子了,至少不能叫那个金玉仙就此遭了那安乐侯的毒手。
好在他们已经确定了这齐泰确实是做了安乐侯府的搬运工,就是搬运的乃是银子!
那他们俩要对付这齐泰,就一对付一个准。
至于那什么藏能子?这个称呼怎么听起来对方是个道人呢?
不过听齐泰言语,这藏能子也没什么大本事,就是个江湖骗子。
想到这儿,林莱和展昭打起了手势,意思是准备动手。
展昭点头。
可就在此时,院子里有了新动静。
林莱率先察觉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然后,她看到了翻飞的白色衣角。
林莱:‘……!’
她就说她好像忽略了什么,‘啊,原来她忘了白玉堂白少侠了。’
这人可不是好性子,怎么可能不折回来教训下那鱼肉乡里的齐恒义呢。
展昭此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和林莱打了个手势。
林莱点头,比划了个老鼠的手影。
展昭眼底带了笑意,心道:‘好个一点亏都不想吃的锦毛鼠。’
林莱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有点郁闷:‘不是,南侠,你都不觉得他白衣夜行有问题吗?’
再有一个,林莱觉得有点挤了。
没办法,谁让一个小小账房先生家,同一时间来了他们三个人呢。
再说“锦毛鼠”白玉堂,他是仗义疏财,可他同样嫉恶如仇啊,尤其当时在潘家楼里,那放贷的齐恒义十分嚣张得意的样子,实在是让他看不过眼。
所以,白玉堂之后便打听了这齐恒义的门户,晚上这不就来教训人家来了吗。
白玉堂先瞧好了齐泰和齐恒义父子所在,还瞧见了那几包银子。
就在此时,有人提着灯笼过来了,看对方打扮,该当是这家女主人。
白玉堂立刻有了主意,他将那人堵了嘴,又捆到了茅房。
等家仆发现夫人不见了,就惊慌失措地喊叫起来。
齐恒义和齐泰父子听到动静,就纷纷追了出来。
白玉堂:就在此时。
哪里想到等他回去正房去拿银子时,赫然发现那大的几包银子不见了。
白玉堂:“?!”
谁?!
白玉堂忽然想到一个人,不会是她来了吧?
白玉堂不好多留,带着剩下的银子就飘然离开了。
他猜得没错,那几大包银子,也就是齐泰从安乐侯那儿搬运过来的银子,确实是被林莱趁机给拿走了。这是他们等下要让齐泰就范的脏银么,本来林莱还要和白玉堂打声招呼,可她还是觉得夜探机密就该有夜探机密的样子,那她还是不要和白衣行白兄扯上关系了吧。
展昭则是望着白玉堂消失的背影,暗自赞叹道:“好机智。”
又想人家武功也好,这叫他小声对林莱说道:“惠风,难道俊才身边亦是俊才么?”
林莱反应过来他是指她和白玉堂,她沉默了下:“我不穿白色夜行衣的。”
展昭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绷不住了。
这下他脚下不免发出点动静,不过此时他们既然已经人赃并获,自然不需要再潜藏了。
以致于等齐泰父子反应过来他们中计,赶紧跑回到正房来后,所要面对的可就不仅仅是财失了。
齐泰知道那两位黑衣大侠,逮到他什么把柄,又想从他这儿知道什么后,就觉得吾命休矣。
齐泰一开始还要嘴硬,自己单是偷了安乐侯的银子倒也罢了,若是再出卖,那他就更没有活路了。可等他听说安乐侯的事迹已经被官家知晓,而官家已经派了包拯前来陈州,若是他此时积极交代安乐侯的所作所为,那到时候他们俩不是不可以为他在包府尹那儿美言两句,叫他被从轻发落。
齐泰这下根本别无选择,只有老实交代他知道的种种。
如此,林莱和展昭也算是满载而归。
然后,等他们离开齐泰家时,就有个人杀了出来。
“林惠风,果然是你。”
武功那么高,而且还和安乐侯的爪牙有牵连的,白玉堂只能想到她了。
白玉堂还看到了展昭,心说:‘这是她口中的搭档吧?’
白玉堂正要挑剔地看过去,却先注意到了她微妙的神色。
白玉堂:“嗯?”
林莱伸手和他打起了招呼:“你好啊,白夜行白兄。”
白玉堂:“…………”
展昭强忍着笑,站出来打圆场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不若我们先移驾——”
林莱表示了同意。
白玉堂也默认了这个提议。
接着,三人就一起回了苗记客栈。
路上,白玉堂格外留意了展昭的动向,见他轻功好,落地几乎没有声音,便可知道此人武功不俗,起码轻功少有敌手。对此,白玉堂一边是相争之心,一边又暗自满意。
前者?他本来就争强好胜,所以要和人家暗暗较劲不意外。
后者的话,对他来说,若是林惠风那家伙找了个不如他的搭档,那他都要骂她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展昭自然察觉到那锦毛鼠白玉堂投到他身上的目光,他有些不解,不过他知道对方并没有恶意,年纪还比他小上几岁,因此对他很是宽容。等他们到了客栈房间后,展昭还主动向白玉堂搭话道:“足下便是‘锦毛鼠’白玉堂吧?我听惠风提及过你,先前在那潘家楼又见识到了你仗义疏财之举,更不消说在那齐泰家,足下更是足智多谋,凡此种种,实在是叫我对足下好生敬慕。”
不等白玉堂说话,林莱一看他的神色细微变化,就知道这家伙被有效顺毛了。
便是他原本对展昭有点不爽(不针对展昭本人,而是他搭档身份),这下子白玉堂虽说不至于心花怒放,可心情好了不少是真的。看他回敬道:“你轻功亦不差。不知你是?”
他说着还看了林莱一眼,“林惠风,这句话是该我说起的吗?”
林莱心说:‘行吧。’
她作为同时认识他们俩的人,就给他们做了正式的互相介绍。
“展大哥,这是‘锦毛鼠’白玉堂。”
“白兄,这位是‘南侠’展昭。”
白玉堂:“!”
白玉堂又细细打量了展昭一番,“原来你就是南侠展昭。”
展昭谦虚道:“江湖兄弟们厚爱我罢了。”
白玉堂“唔”了一声,想到了什么,就去看林莱。
不等他说什么,林莱就说:“比你高。”展昭到底比他年长几岁,等级比他高再正常不过了。
白玉堂:“。”
展昭:“?”
林莱就对展昭解释了下,展昭并无相争之意,正要说点什么,白玉堂就抱着刀说道:“我又不是那等接受不了有人比我厉害的小气之人,何况我不过一时落后。”
展昭笑道:“白兄实在是洒脱大气之人。”
林莱:“噗——”
天呐,瞧瞧她都听到了什么。
展昭:“?”
白玉堂:“??”
白玉堂不知道根本原因,只以为她是在笑话他一点都不洒脱大气,本质可斤斤计较了,当下就不高兴起来:“林惠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没有承认过你确实比我厉害吗?”
这倒也是。
所以林莱连忙止住笑意,“其实我是想起了高兴的事。”
白玉堂没好气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林莱耸耸肩。
眼看气氛不太妙,展昭只好再次站出来打圆场。
白玉堂冷哼。
林莱知道是她预支未来的事笑话了他,是她不对,所以她就上前道:“白兄,我明明知道你与其怨怼别人怎么实力比你自己高,更愿意做的是越发勤奋锤炼自己,所以这次是我狭隘了,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白玉堂脸色明显缓和:“你知道就好。”
林莱:“嗯嗯。”
展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还想到自己方才诚心夸过这白少侠后,他就对自己客气多了,便不觉眼中带了笑意,‘他还挺通达分明的。’
再说惠风。她可不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怕是另有原因吧?
不过即便不是如此,她能诚心认错就很好。
展昭便想:‘都说了俊才身边是俊才了。’他为此心情越发愉快,险些忘记了正事。
好险好险。
展昭便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正事上。
林莱正了正色,“那安乐侯既是今日又强抢了个无辜妇人回府,那我们这边合该加快脚步了。何况还有一点,包府尹被官家任命为巡察使一事,安乐侯应该听到风声了,他们必然会有相应动作。”
展昭皱了皱眉:“以安乐侯和庞太师的一贯嚣张跋扈之作风,他得知此事后,首要想法怕是会——”
林莱:“包先生!”
展昭:“包府尹!”
两人想到了一处儿,还不约而同地这么喊道。
没错,包大人怕是有危险了——对这小螃蟹来说,既然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那就解决要解决自己问题的人。
这下子,他们就更不能耽搁了。
白玉堂这时候站了出来:“加我一个。”
林莱看向他。
白玉堂抬头挺胸:“那安乐侯门下有个叫项福者,他昔年危难中被我大哥所救,我大哥还资助他进京考武举,哪想到他自甘堕落,转投到安乐侯门下。今日他和我相认后,还沾沾自喜,此等小人我绝对不能姑息。”
展昭想到他先前在酒楼外看到那一幕,心说:‘原来如此。’
展昭当即便赞道:“白兄实在爱憎分明。”
白玉堂本来想自我肯定下,但不知为何他就看向了林莱。
林莱便举手道:“这次我能笑了吧?”他恩怨分明是有,可少不了他此举是在小小傲娇吧——本少爷是有正当理由参与进来的,可不是为了帮你们什么的。
白玉堂:“…………”
展昭:“??”
林莱见状就朝他勾勾手指,故意神秘兮兮地说:“展大哥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缘由。”
白玉堂:“林惠风!”
展昭这次并没有站出来做好大哥了,而是很配合地说道:“是什么?”
白玉堂:“展昭!”
他简直要被气死了。
不过经过了这么个小插曲,他就对展昭没那么客气了。
展昭也是。
吵闹过后,他们就准备夜访安乐侯府。
安乐侯府的地图,林莱和展昭已经拿到了,方才从齐泰那儿,他们就得到了不少细节方面的情报,像是安乐侯护卫情况,以及天仙楼被他建在何处,又有什么人负责看守。还有安乐侯的人际关系,像是庞太师那边的,还有陈州本地的,比如说齐泰提到的陈州知府蒋完。
蒋完和安乐侯乃是毋庸置疑的一丘之貉,因此他们要对付安乐侯,就必然要将蒋完的情况给考虑进来。这一点确实是必须的,因为蒋完已经得到了汴梁城传信,知道了包拯要来陈州,蒋完知道包拯的行事作风,知道这次如果一个不慎,安乐侯就完了,而安乐侯一玩完,自己这个为虎作伥之人,又如何会有好下场?
蒋完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了,恰逢他的师爷就在一旁,就为他出了个主意。
“府尊,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钱张机?”
蒋完想起此人究竟怎样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又和师爷对视一眼。
师爷点头。
蒋完沉吟片刻,“你将他喊来,我领他去见侯爷。”
师爷:“是。”
那钱张机很快就被领了过来,他看上去其貌不扬,人很干瘦,可无论是师爷还是知府蒋完都似乎对他很满意的样子。
等听完蒋完的描述后,钱张机表示仅凭吩咐后,又道:“请府尊稍等,我去收拾下便速速归来。”
片刻后,是有人回来了,可回来的却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妪。
蒋完:“??”
师爷和他一说,他这才完全想起来,这钱张机不仅是个下毒高手,还很会易容变装。
如此,便是那包拯有九条命,这次也不够用了吧。
想到这儿,知府蒋完就意得志满地带上变装后的钱张机去了安乐侯府。
殊不知今夜安乐侯府别提多热闹了,像是访客方面就是一波接一波的,当然了,知府府也没有落后——林莱他们组成三人小分队后,就连夜从苗家集赶回了陈州(苗家集乃是陈州辖下一镇,距离陈州只有不到四十里),在进入到陈州后,他们三人小分队就变成了两个小队,毕竟知府府也需要有人去查探情况。
关于如何分成两组,还成了个小问题。
白玉堂先开口道:“项福是安乐侯门下,那我必是要去安乐侯一探究竟的。”
“如果你坚持的话。”林莱带着点笑意说,不等白玉堂炸毛,她就继续说道:“那展大哥,不若你和白兄一起去那安乐侯府?”
白玉堂一顿,他在想她为何这么分组。
‘哦,原来那展昭的等级比她低。’
展昭不知道白玉堂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想了想说:“惠风,齐泰那厮提及安乐侯强抢了贞烈之妇金玉仙,你们同为女子,由你去救她更为妥当一些。”
林莱听到这个理由,没犹豫就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他们的分组就成了展昭去知府府,林莱和白玉堂去夜访安乐侯府。
等分开后,白玉堂就挑明说:“所以我们三人实力高低,是你强于展兄强于我?”
林莱:“是的。”
白玉堂若有所思。
林莱见状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
白玉堂便不客气了:“你看我这大半年来进益了多少?”
林莱一愣:“我还以为你要问展大哥具体多少呢?”
白玉堂道:“我当然更关心我自身了。”
林莱:‘唔。’
她怎么觉得白少侠今天老是在立FLAG啊,希望等以后展昭得封御猫后,他还能如此坚持自我。等下,林莱此时忽然意识到他那时候反对御猫,根本原因就是对自我的高度认可呀,这可以说是他最大的优点,于是她就收敛了下自己那恶趣味,敛目朝白玉堂看去,“看来我不久后就要喊你白三十一了。嗯?你进步属实很快啊。”此时林莱就越发按下她原有看他笑话的心思了。
白玉堂轻轻瞥了她一眼:“我知弱而图强么。”
林莱有点无语:“行,怎么不行。”她顿了顿又说:“不管如何,你都没有辜负你下的苦功,叫我都有点惭愧了——我过去半年偷懒了。”
白玉堂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道:“你比我厉害许多这点,实在是给了我不少动力。”
林莱笑:“所以咱们俩又要互夸了?说起这个,白兄你吃过樱桃肉吗?”
白玉堂不得不跟上她的思路:“那是什么玩意?”
林莱想了想说:“我说不太清楚。不如等之后这件事完了,咱们叫厨子过来试做试做如何?”
白玉堂点头:“可以。”
闲话说完,他们俩就去做正事了。
和林莱与展昭想的那样,安乐侯庞昱这个庞太师之子,庞妃之弟,起初还真不把包大人放在眼里,在那知府蒋完的怂恿下,果然同意派人去毒杀包大人。
不止如此,安乐侯和陈州知府蒋完还准备了后续刺杀方案。
而这后续刺杀方案中,他们所选出来的刺客就有那项福。除他之外,还有四个更专业的刺客,另外知府蒋完和安乐侯还准备到时候佐以弓箭手,反正就是要包大人折戟在通往陈州的路上。
林莱挑眉,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啊。
她扫了一眼那些刺客,等级最高的有LV35,不过她看那四人应该是师出同门,可能会有联合阵法之类的,因此他们的综合实力要大于LV35的。至于那项福,他顶多LV15,可他又怎么会被安乐侯选上呢?
白玉堂想了想说:“若我没记错的话,那项福天生力大,他又会钻营的话,可不就能将那庞草包给骗过去。”
“原来如此。”林莱应完,又接着观察那厅堂中人了。
最终她将目光放到了一位没什么存在感的老嬷嬷身上,这人等级并不高,可她却从她身上察觉到违和感。
林莱慢慢回过味来,她就喊白玉堂也去看那个老妪。
白玉堂仔细观察后说:“那是个男的。”
林莱:“说说看。”
白玉堂鄙夷地说道:“他看侍女们的眼神太下流了。”
“确实。”林莱说道,“他应该是急匆匆易了容,虽然脸上有皱纹,可脖子上却没有——饶是如此,他这变装易容术也很不错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能人,等回头咱们一定要生擒他,叫他交出他的变装诀窍来。”
在这个世界。
白玉堂刚要说“这有何不可”,结果她来了句:“我忘了,白兄你是一心要对付那项福的。那这个变装人,就交给我和展大哥好了。”
白玉堂:“…………”
气煞我也。
白五爷肚子里这些个气,最终都发作到了那转投安乐侯门下,为他卖命的项福身上。
项福:“…………”
而项福都能被派上用场了,就说明第一波毒杀失败了。
钱张机其实都没能挣扎几下,就被看穿并擒下了——他之后是又仔细变装了,可奈何林莱已经用眼睛“量”过他了,知道他的武功等级,另外,易容时瞳间距几乎是无法被改变的。而他的易容术一旦被拆穿,他就先慌了,再很难发挥出实力来。本来他要下毒,就是要出敌人不备,严格来说,是通过变装成老妪叫包大人等人卸下防备,他哪里想到自己早就被识破了呢。
林莱没有杀死他,只等着他吐露自己的秘诀,好叫她能“点亮”这个技能。
第一波刺客,接涌而至。
至于林莱他们为什么不提早解决他们?这一来是为了给安乐侯继续罗列罪名,一来是为了更好地叫安乐侯破防,他以为板上钉钉的刺杀接连未遂,会给他带来很大压力的。压力一大,他就更会出错。看最终安乐侯在知道自己派去的第一波刺客,终究还是没能按照约定时间回来后,他就彻底慌了,在自己账房先生还有藏能子等人的劝说下,安乐侯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急匆匆地叫人收拾行李,准备轻车简从地从东皋林逃入汴梁城内,找他亲爹庞太师求庇佑。
殊不知他身边的人,早就跳反了。
这么一来,在东皋林等待安乐侯的,只会是开封府的人。
这一计,正是请君入瓮。
安乐侯当时那叫一个破大防,整个人都六神无主。
可这还不算完,包拯包大人还有一计等着他呢。
包大人这一计,怎么说呢,对安乐侯庞昱十分不友好。
原来包大人他对安乐侯假装自己明面上是官家的巡察使,实则上他来之前已经被庞太师打点过了,所以这次拿安乐侯过来问罪,只是走个过场。不过为了以后到了京城他们双方好对好说词,庞昱还是先将自己的罪名一一道来吧。
对于经历了颇多惊吓的安乐侯来说,此时的包拯对他来说,那就是再生父母啊。
再一个,庞昱并不真的以为包拯能当场斩杀了他,他可是庞太师的儿子。
因此,安乐侯还真就和包大人一一说起自己的罪名来。
虽说包拯这儿已经拿到了安乐侯的诸多罪证,还人证、物证俱全。
物证中,安乐侯急匆匆逃跑时,倒是没傻到忘记将自己的罪证销毁,不能销毁地就带在身上。结果他让人销毁的那些罪证,转眼就到了林莱他们手上,而被安乐侯带走的那些,自然随着他被开封府的人擒住,就一并到了包大人手上。
如今安乐侯自己主动招供,自然是为他添了份口供和认罪书。
多好多配合的犯人啊,众人都要感动哭了。
“你们是没看到安乐侯最后在府尊变脸后的样子,啧啧啧,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嗯,大家感动得都要笑出眼泪来了。
而安乐侯的最终结局,自然是喂了龙头铡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大家无不拍手叫好,实在是这家伙作恶多端,将陈州搞得一团乱,还叫不少百姓亲人分离,乃至流离失所。
而展昭高兴之余也难免有些隐忧,庞昱毕竟是庞太师之子,他被包先生斩杀后,那庞太师又如何会善罢甘休。
林莱看出了他的心事,就安慰他说到时候他们这边的对策无外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了还有狗咬狗一嘴毛。
展昭:“??”最后这一招又是怎么回事?
林莱就和他说了白玉堂之前想到过的妙招,即在庞太师走下坡路时,他们这边假装成他豢养的杀手,去对付庞太师党,进而叫他们狗咬狗。
展昭听罢,不由失笑:“这确实是个妙招。”
他说着左右看看,“说起这个,白兄呢?”
林莱:“这个吗?”
白玉堂去“抓”厨子,过来炮制樱桃肉了。
这里的肉自然是猪肉,为了叫厨子什么选择都有,他还叫人搞了一整头猪过来。
看得出来,他真得对樱桃肉很好奇。
对他的做法,林莱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了。
不仅如此,她还拉了展昭过去,一起见证新菜的诞生。
厨子呢,一开始他是很为难的,但没办法人家给实在太多了,所以他就抄家伙,硬着头皮上了。他好歹是陈州有名的厨子,听了这次主家的要求后,很快就想明白了什么,那就是他不要把樱桃当水果,而是要把它当香料来使用——听主家的描述,她不是觉得这两样食材组合起来,就能祛除猪肉的异味么。
有了这样的领悟后,这名范厨子就有了底。
一段时间后,他就端出来第一份成品来。
这第一份成品看上去吧,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只是大家以往并不知道樱桃还能配猪肉,所以一时间食客们都有些踌躇不前。
林姓食客和白姓食客对视一眼。
林姓食客道:“展大哥先吃。”
白姓食客跟着道:“我们三人中,展兄最为年长,展兄请。”
展昭哭笑不得:“你们俩怎么这时候知道谦让了?”他顿了顿又改口道:“我是说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好吃,实在不该推我出来啊。”
林莱想了想说:“正是这个。我还不想对樱桃和猪肉这两样食材产生阴影。”
白玉堂正要点头附和,余光扫到那范厨子两眼放光,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什么,便说道:“我想了想,既然这个局是我组的,又如何好叫展兄受罪,我还是自己来吧。”
林莱:“嗯??”
她跟着懂了,顿时就抄起筷子,目标樱桃肉!
白玉堂也不遑多让。
唯有刚才还是个香饽饽的展昭,刹那间就被他们俩给忘到脑后了。
展昭:“。”
他无奈地摇摇头,眼底笑意却是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