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如律令06
这顿竹笋炒肉, 林莱可没有吃到,她先一步逃出家门了。
林莱之后在街上溜达了会儿,正好遇到个挑着柑橘出来兜售的果农,林莱就买了一兜子柑橘, 晃晃悠悠地回了家。
九叔见到她后, 重新黑了脸。
林莱朝他嘻嘻一笑, 又剥了个柑橘, 亲自送过去, 她爹也就阴转晴了。
林莱:过关。
这顿竹笋炒肉也就这么算了,倒是他们家当天晚上吃上了喷香的酱大骨。
而林莱让文才去街上买筒骨, 一来是家里有徐师叔这个病号,得给他好好补补,二是小梅要煮馄饨的话, 需要用到筒骨熬汤。
说起小梅来, 小梅现在还有点恍恍惚惚的。
她小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 她根本就想不到还能见到他, 虽然是鬼魂。还有就是鬼差!
这完風雨文学她爷爷还告诉了她,他们家的不外传菜谱。这林林总总的,让小梅神情恍惚,都没精力去想爹妈带给她的伤害了。
林莱也没有给小梅机会恍惚,她让小梅赶快掌握他们家的家传菜, 然后她们再去召唤她爷爷孙香茅,让他继续交出更多不外传菜谱,如此往复,非要将孙香茅给榨干不可。
小梅愣愣地应了。
在饭桌上, 她又愣愣地吃着碗里的酱大骨,吃得非常珍惜。
等到大家吃完饭,小梅赶紧站起来,准备收拾饭桌,再去洗碗、收拾厨房。没想到她被叫住了,“我们家的规矩是做饭的人不洗碗。”
林莱说完,就严阵以待起来。
秋生和文才两人也是。
九叔和徐师叔就在旁边看热闹。
林莱:“准备好了吗?”
秋生、文才:“来吧!”
“剪刀石头布!”
第一轮,林莱的布包了秋生和文才的拳头,她眉飞色舞地说:“我又不用洗碗了,承让了。”
秋生:“怎么又是这样啊?”
可没办法,他们得愿赌服输。
秋生觉得他这次总不能输给文才吧,结果却是:“啊——这次是我啊。”
文才:“嘿嘿。”
就这样,秋生任劳任怨地去洗碗外加收拾厨屋了。
小梅对此不是很适应,她还不自觉地从堂屋往厨屋的方向看,总是想去厨屋那儿,然而现在没有人要求她那么做,更没有人在她耳边念叨什么。小梅不自觉地抿了抿嘴,这时候听到九叔说他口干了,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小梅就抢先说:“我去倒水。”
等小梅去了厨屋后,其他人就算了,更为心细的林莱看了小梅的背影一眼,若有所思。
第二天早上,林莱他们吃到了小梅做的馄饨。
那馄饨皮很薄,给人感觉都像是透明的了,都能看到包裹在它里面的肉馅儿。再说味道,大家光是闻着,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没办法,太鲜香了。
那还说什么,开动吧!
这馄饨吃起来更鲜香,这就导致大家都不管烫不烫了,只管往嘴里塞,烫的直斯哈,都还是义无反顾地一口一个馄饨。
汤也很好喝。
这时候汤就没那么烫了,喝一口下去,感觉整个五脏六腑都暖和了起来。
“再来一碗!”
见大家都这么捧场,小梅心里竟然安定了不少。
就是她都没来得及说“这里有辣子,你们看着加”,好在大家吃完一碗馄饨后,就没那么着急忙慌了,小梅就有了说这句话的机会。小梅还提到在她老家,有时候食客们还会加一些他们家自制的酸菜用来增味儿。
林莱便问:“那酸菜需要秘诀吗?”
她一副“要是需要秘诀,那咱就去提审你爷爷”的样子。
小梅忍俊不禁,她摇摇头:“我自己就会做。”她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够多,又连忙说道:“我还会做酱豆,做的时候还加些西瓜皮,味道更好更纯。”
一听她这么说,大家都七嘴八舌起来。
因为他们这儿没听说过这种西瓜皮酱豆,倒是有人用西瓜皮煲汤。
小梅:“啊?”
这次轮到她感到惊奇了。
还有就是真要说起来的话,这西瓜皮酱豆并非他们家乡那边的口味,而是小梅一个北边嫁过来的邻居蓉姑教给她的,那邻居那时候还给了她一片西瓜,小梅至今还记得那片西瓜的味道,还有蓉姑当时的笑容。只可惜蓉姑没几年就因为受不了丈夫嫖-妓,带着孩子离开了。小梅从此没再见过她,她也做不了什么,只有跟着妈去庙里上香时,默默向菩萨祈祷蓉姑和她的孩子虎哥儿能够平安,能吃得饱。
小梅还想着蓉姑是个像牛筋草一样坚韧的女人,她一定能照顾好自己和虎哥儿的。
她得向着蓉姑看齐才对。
说不定有朝一日,她还能再见到那么好的蓉姑。
小梅又想着她在这里受到宝妹和她家里人那么多照顾,她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才对。
小梅到此就有点想开了,没那么浑浑噩噩了。
只是她还是有些谨小慎微,其中一个表现就是挣着做家务。
这本来不算是什么坏事,然而当九叔发现小梅过来给他洗衣服时,九叔就有些尴尬了。
到底小梅和他无亲无故,又是个大姑娘。
九叔面皮薄,他连忙说不用。
转头,九叔就扯着秋生和文才这俩懒蛋徒弟的耳朵一阵教训,本来给他这个做师父的洗衣服、刷鞋什么的都是这俩徒弟的活,要是他们之前及时帮他把衣服洗了,又怎么让他遇到那么尴尬的事。
九叔觉得这样不太行,他想了想就去找自家那个偶尔漏风的小棉袄。
“爹,我正要找你呢。”
九叔:“嗯?”
林莱问道:“咱们家还能从镇长那儿得批一片宅基地吗?”
九叔反问道:“你要盖新房子啊?等下,你是打算给小梅——”
林莱点点头:“小梅老是这么寄人篱下也不是个事儿,我就想着在咱们家附近新起个院子,也省得大家有时候都不自在。”
“啊对。”九叔对此很赞成。
他们家没个当家女人,秋生和文才是男孩子又是他徒弟,那倒还好,偏小梅哪边都不靠,又是个大姑娘了,有时候确实不太方便。
当即九叔又说了:“你等我去问问镇长。”
九叔觉得这事儿并不太难办,大不了小梅交点钱,让镇长给通融通融。
最终,小梅这边拿出十个银元,宅基地的事就算妥了。
不过这宅基地并不归小梅,而是记到了九叔名下,小梅算是租用九叔的宅基地,在上面盖房子住,期限很长就是了。
对小梅来说,要是从前她身上别说十个银元了,就是十个铜子儿她都没有。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分得了她都不敢想象的一大笔钱,十个银元她还是能拿出来的,只是她不敢置信她能有属于自己的家。本来林莱还和她商量说她如果有亲戚可以投靠,那——不等林莱说完,小梅就说她愿意留在这里,在这里像牛筋草一样扎根。
林莱:“好好。”
新的宅基地就紧挨着林莱他们家,对外他们还说小梅是九叔的远房亲戚,这么一来,小梅在西蕉镇其他人看来就是有靠山的,大家就不会轻易欺负她这个外乡人。
小梅呢,因为有了奔头,精气神就自然而然地上来了。
林莱他们也就自然而然地有口福了,除了馄饨、西瓜皮酱豆,小梅还会好些菜式。
徐师叔也跟着受益,像是他自觉自己真的好了,说什么都要离开之际,他口袋里就被塞了好多干粮,有梅菜扣肉饼、一小罐咸酸、数个西红柿,还有柿子饼、豆腐干、煮鸡蛋等,保管他路上不会饿到。
徐师叔其实走的早了,不然他就能吃到小梅摸索着做出来的臭豆腐了。
这臭豆腐最初是林莱想吃,她之前在安平县时就吃了起码六回臭豆腐。安平县的臭豆腐别有风味,让人欲罢不能,所以等回到家后,她难免念念不忘。
小梅就主动请缨,她摸索着摸索着,最终也算是做出来像那么一回事的臭豆腐了。
只见那一块快的臭豆腐焦黑发臭,摆在碟子里张牙舞爪着。
众人:“。”
林莱最勇敢,她做了第一个试吃员。
大家都盯着她。
林莱:“唔、唔?唔!”
林莱又夹了一块,毫不迟疑地塞进了嘴里。
文才立刻说:“我也要吃!”
怎么说呢,小梅做的臭豆腐看起来很唬人,但吃起来还挺好吃的。
又臭又香。
九叔是最后一个上前试吃的,不过他可能不是太习惯那个臭香味,吃了一块就没再吃了,他还叮嘱道:“吃完记得刷牙。”
这是当然的。
现在林莱他们家用的还是亮妹牌牙粉,十个铜子儿三罐,挺好用的。
大家就一起用亮妹牌牙粉刷牙,左刷刷、右刷刷,突然间门秋生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文才大声说道:“文才你的牙,有个豁子。”
林莱凑过去看,果然见文才上下门牙有个对着的小豁子,她瞬间门反应过来:“文才,你到底磕了多少瓜子啊?”
文才心虚地说:“也没多少吧。”
他自己说着说着声音就小到几乎听不见了,他大概是想到了他自己从自己屋里扫出来那厚厚一层瓜子壳吧。
不远处的九叔暗自摇头,要是文才像他那样嗑瓜子,牙齿就绝对不会有小豁子。
小梅不是很明白嗑瓜子和豁子间门的关系,直到之后她见到了文才堆起来的瓜子壳山。
今年林莱他们家的瓜子,还多了个种类,那就是西瓜子。
西瓜子是他们家直接从镇上的炒货店买的,是瓜子中价格最贵的,所以他们家也是买的最少的,而且西瓜子比较难磕,吃起来没有那种咔嚓咔嚓的爽感,虽说西瓜子别有一番风味。
林莱没忘记给祖师爷供上一碟瓜子,还有臭豆腐一碟。
就是不知道祖师爷享用完臭豆腐后,会不会刷牙哈?用不用她再供上一罐牙粉?
林莱为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她很快就收敛了一些,低眉垂眼地说:“祖师爷请用。”
林莱回头还真去秋生姑妈的店里买了一罐新的牙粉,等回家后,她犹豫了下,觉得自己没那么皮,就没有执行她那个想法,只管将新的一罐牙粉送给了小梅。
林莱去摸了粒椰子糖吃,等吃完她就开始做正事了。
除了处理安平县事件后续外,林莱还有新的委托要处理。
这个新委托是林莱一个老顾客帮忙介绍来的,这老顾客正是招惹了山魈的货郎褚八金。
当日林莱隐形着暴打山魈的一幕,给褚八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和人闲扯吹水时,多次拿他遭遇山魈整件事当谈资,还将整件事说的那叫一个惊险刺激,他作为诱饵时又是多么镇定自若,那宝妹作为九叔的高徒又是怎么英勇无畏。他在西蕉镇说够了,又在其他地方卖货时再翻来覆去地说,有的人听听就算了,有的人遇到事儿后,还真想起了褚八金的话,就找到了褚八金这儿,请他做中间门人。
褚八金立刻说:“没问题!”
他表现得老积极了,好像是自己要去斩妖除魔一样。
褚八金就这么兴奋地来到了林家,“宝妹在吗?”
林莱:“?”
褚八金坐下后,直接手舞足蹈地说道:“宝妹,梦水那儿出了水怪,咱快去杀它个片甲不留吧!”
林莱:“啊?”
九叔这会儿是在家的,褚八金干嘛直接跳过他老人家来找她啊?
林莱想着就去看了眼她师父,褚八金见她没立刻应承下来,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正在慢条斯理喝茶的九叔。
九叔看回去:“你们看我做什么?哦!宝莱是年岁尚小,可她已经有了独立接单的能力,所以老褚你直接找宝莱去捉妖,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褚八金懂了,当即尬笑两声才说道:“九叔,我这不是知道宝妹她乃龙公主之女,天然能够震慑水族精怪吗。”
九叔:“…………”
林莱:“…………不是,你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褚八金“啊”了一声,“宝妹你不是龙女吗?那你小小年纪就那么厉害。”他想到了什么,干巴巴地说道:“我和别人都是这么说的。”
林莱突然懂了:“所以一有水怪,你就直接来找我了?”
褚八金点点头:“我也是受人之托。”
林莱:“。”
九叔这会儿已经不尴尬了,他还调侃道:“既然如此,那宝莱你就受累跑一趟吧,你有优势不是。”
林莱:“……爹,您要是这么说的话,能让龙公主为之倾心的您岂不是更厉害?”
来啊,互相尴尬。
九叔:“。”
片刻后,龙族后裔林小法师就被她爹兼师父赶出了家门。
林莱还能怎么办,她只有让褚八金领着她去了梦水。
说是梦水,实乃是个湖,距离西蕉镇并不算太远。
林莱这一来一回,也就花了三天而已。
她回到家后,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吨吨吨了。
九叔正领着徒弟们叠金元宝,听到动静就喊了一声。
林莱拿了个苹果,边吃边过去了。
九叔便问:“那水怪捉到了?它厉不厉害?”
秋生和文才元宝也不叠了,坐在小板凳上等着听故事。
“这个吗,”林莱将嘴里的苹果咽下去回答道,“挺好吃的,就是刺有点多。”
九叔:“鱼啊?”
秋生跟着泄气:“什么啊。”
文才瞪大眼睛:“师姐你带了点鱼肉回来没?”
林莱摇摇头:“直接弄了全鱼宴了,哪里还有得剩。”
文才:“啊?”
“那鱼足有两米长,二百三十斤,最长的鱼刺都有这么长。”林莱张开手臂到比划了下,“也不知道它在梦水里呆了多久了。”
九叔接话道:“然后一冒头,就让你们抓起来,一命呜呼了。”
林莱耸耸肩。
秋生这时候笑着说:“师父你说错了,是‘你’,不是‘你们’。嗐,这不是宝妹过去后,非但勘破那水怪的真身,还将它给祭了五脏六腑么。宝妹威武!”他说着还举起了大拇指。
林莱:“……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在内涵我,秋生。”
秋生嬉皮笑脸道:“哪里哪里。”
林莱:“是吗?”
今天他们家的晚饭中就有一道剁椒鱼头,秋生拿着筷子跃跃欲试。
林莱先一步说道:“秋生不喜欢吃鱼头,我们都知道的,你不用强调了。”
秋生:“啊?我哪有。”
林莱似笑非笑:“我说秋生你有你就有。是吧,爹?”
九叔点头。
秋生:“。”他现在反应过来了,顿时后悔不迭,他先前干嘛嘴贱啊。
剁椒鱼头是小梅做的,她这几天也听说了“宝妹威武说”,她不是很明白。眼下见到当事人回来了,小梅实在好奇,就在晚饭后悄悄地问宝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莱:“。”
还能是怎么一回事啊,都是她年轻时犯的错。
林莱觉得她要直面自己的黑历史,不要再给羞耻心冒泡的机会,所以她就含含糊糊地给小梅说了下。当初她讲了那么一个父母爱情故事,归根到底一是不想被村里的小屁孩奚落,二是她当时就是想维持住九叔就是她亲爹的表象吗。
对她来说,不管她真正身世之谜如何,九叔就是她爹。
而对她的真正身世,林莱现在有个关键线索,那就是妖道吕非南。
林莱想不通的是九叔为什么不告诉她有关这个人的任何事,总不能她和吕非南有什么让九叔顾忌的关系吧?
不是吧?
林莱想到吕非南最擅长摄魂术,而她的第三只眼的能力又和灵魂有关的,难道说她和吕非南是父女关系?当年九叔又非要铲除吕非南这个妖道,所以他才顾虑着这个原因,对自己的身世三缄其口。
林莱:“!”
应该没有这么狗血吧?
林莱还在这么发散思维,小梅那边听了她含含糊糊的解释,进行了自我解读,便语带惊奇地说道:“宝妹原来出身这么高贵吗,难道你那么厉害。”
林莱被她这句话拉回了现实,她扶了扶额:“你理解错了。我其实是不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又不想被村里小孩子奚落,就编造了个故事,说我是我爹和河神娘娘生的啦。我是纯人类。”
小梅听后“啊”了一声,“可秋生说——”
林莱截断道:“小梅,听我一句‘谣言止于智者’。”
虽说最开始就是她自己传得谣言。
林莱现在尝到苦果了,看这谣言都传到梦水去了。
她还在梦水抓到了那么大一条鱼,怕是这谣言要被添风加醋,继续往外传播了。
头疼。
反而林莱刚才开的脑洞,也就是她和吕非南有血缘关系,对林莱来说还好。主要是她这会儿已经回过味来了,一是这年头道术不会通过血缘关系遗传,通常都是师徒关系传授,二是林莱还想起了一件事,即她这辈子没有两岁前的记忆。
这个中原因林莱自己从前就思考过,那就是不可抗力,现如今林莱大胆猜测这有可能和吕非南有关。或许吕非南当时想要利用摄魂术对她怎么样,然后当时还是个小宝宝的她,就以记忆为代价反击了吕非南。
至于九叔为何对当年的事三缄其口?
林莱有了点想法,但她现在手头线索还是太少。
林莱能确认的是九叔绝对不会害她,所以她对于自己的身世之谜还是蛮坦然的。
无论如何,九叔都是她爹。
为此,林莱又变成贴心小棉袄了。
看她之后从县城上货回来,就给九叔带了一盒老刀牌香烟。
也不贵,三个铜子儿。
林莱买来就是给九叔尝尝鲜的,她还另外给九叔买了一件青缎马褂,款式是蔗姑和她都觉得很衬九叔的。
林莱把这盒香烟拆开,拿出一根来递给九叔:“师父,您请。”
九叔挑挑眉,将香烟接过去后望、闻,觉得味道还算蛮润的,“那我就试试?”
林莱:“嗯。”
林莱还担起了给他老人家点烟的活儿,等九叔抽上两口后,就问道:“怎么样?”
九叔说道:“没有烟丝够劲儿,但也成。”
林莱笑着说:“那就好。”
九叔现在是身心舒坦了,觉得还是这个宝贝贴心,全然忘记了她先前直呼他大名,把他气得火冒三丈的事了。
不曾想,她是不调皮了,秋生和文才那两个小子却是顶上了——两天后,九叔抓到这两个小子躲到角落里抽烟,抽的还是他都不怎么舍得抽的老刀牌香烟。
九叔:“!”
九叔气得不轻,当即就抄起挑柴火的扁担,要揍得这两小子哭爹喊娘。
秋生、文才:“!!”
秋生就算了,文才觉得自己老委屈了:“我没抽啊!师父干嘛连我也一起揍?”
秋生顶着个猪头:“我就是好奇。”
林莱见状说道:“我原本还打算腊月去省城时带上你们俩呢,可你们俩这样子,还惹咱师父那么生气,那到时候就算我想,师父怕是也不肯吧。”
文才:“啊!”
秋生:“宝妹你怎么不早说!!”
省城啊,那是他们能想象到最远的地方了,要知道他们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呢。当即他们俩就开始抱师姐大腿,说他们接下来肯定会乖乖听话,老实干活,让师姐到时候给他们俩求求情,让师父务必带上他们去一起去见世面!
“师姐!”
“宝妹!”
林莱过了一会儿才说:“先看你们表现吧。”她说着看向秋生,“尤其是你,秋生。”
秋生连忙举手发誓:“我肯定懂事。”
文才:“我也。”
林莱笑了,接下来她就拿去省城这件事当成了挂在他们俩面前的无敌美味胡萝卜,让他们俩积极求上进,别那么滑头了,效果显著。期间门他们俩还帮着小梅盖房子,当然,有专门的建筑队来,秋生和文才就是得闲时去打打下手,还跟着人家建筑队混顿饭吃。因为活动量大了,吃的也多,俩人一段时间门下来,尤其是文才,长高了好几厘米,还看起来强壮了一些。
九叔见了就说:“这下又得重新量体裁衣了。”
秋生和文才对视一眼,‘省城!新衣服!’
‘洋装!皮鞋!’
俩人兴奋起来了。
九叔:“?”
九叔回头和宝贝女儿说了秋生和文才这段时间门的反常,他这才知道他们师徒四人要一起去省城的事。
九叔:“……我说了吗?难道是我什么时候说了梦话?”
林莱过去给他老人家锤肩膀:“爹,这不是这一年来,咱们都辛苦了吗,我就想着咱们去省城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再有我也是想给咱们家的那些银元一个正当的来路,到时候我们从省城转了一圈,就说是有个大客户给了大笔报酬。对了,爹,我听说陈美浓去拍了电影,年前会在电影院上映。爹你之前不是说特别喜欢她唱的《兰花谷》吗,到时候咱们就能在大荧幕上看到她的芳容了。”
现在的电影还是无声电影,即便如此,在他们这儿也只有像省城这样的大城市才会有电影院。
林莱先前就打听好了,电影票成人要十四个铜子儿,儿童半价。
饶是如此,对好多人来说,去电影院看电影都是件较为奢侈的活动。
九叔闻言动摇了。
林莱就再接再厉:“到时候,我们说不定还能找陈美浓要个签名呢。”
九叔清了清嗓子:“我觉得我这个师父可以适当带你们去长长见识。”
林莱忍着笑:“就是说啊。”
九叔这是答应了。
他没想到的是等到年底,和他们一块儿去省城的还有蔗姑。
他立刻去看自家姑娘,她很无辜地眨眨眼:“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啊。”
九叔:“……”
其实林莱是见蔗姑最近心情不太好,想带着她去放松放松心情。
而蔗姑烦躁的原因之一,是她们东頭村一个外嫁女曹倩女遇人不淑。她那个丈夫一直有家暴的恶习,先前把人给打得狠了,头都破了,流了不少血,这就导致曹倩女身心俱痛。
蔗姑对曹倩女的遭遇没什么好的办法,要知道便是那曹倩女的爹妈知道了她的遭遇后,也只能劝说她再等等,等她丈夫改过自新,说什么等有了孩子,她丈夫就知道稳重了,蔗姑对此是恨不能去套那个渣男烂仔麻袋。
林莱知道了这件事后,就说会帮她想办法的。
还有一个原因,是蔗姑家里又多了灵婴坛。
这里的灵婴,是没有被生出来的孩子。
蔗姑能做的,只有将灵婴带回家供奉着,看日后它还有没有机会再去投胎。
像这样的灵婴坛,蔗姑家现在有将近十个,这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林莱知道如今大环境如此,她个人无法改变什么,只有先哄得蔗姑开心一些,做这种她力所能及的事。
蔗姑最终打起了精神,跟着林莱他们师徒四人一起去省城。
而要去省城的话,他们得先到了易县,那儿有到省城的火车站。
从易县坐火车到省城,总共需要八个多小时。
期间门,火车会经过两站,汉源和震江。
在汉源站,火车外有小摊贩兜售烧鸡,他们买了两只,又买了一兜梨子,填饱了肚子。震江站,他们都不太饿,就没买什么。
就这样火车咣当咣当咣当着来到了省城火车站,省城果然不是一般县城能比的,让原本兴奋了一路的秋生和文才都束手束脚起来,他们不用大人说,都乖觉地紧跟着大人。
等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放松了一点点。
林莱倒还好,她这次来省城还带着任务来的,那就是将宝箱里的金锭换成小黄鱼/大黄鱼。
再来是买书,她之前就列好了书单。
最后就是好吃的、好吃的和好吃的。
省城这里好吃的可太多了,林莱她这次要吃个尽兴。
这几个任务中,第一个任务林莱是和窦融一起去完成的。
他们俩还利用蝎子精道友收集的“皮囊”改头换面,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林莱这次并没有一次性将那宝箱里的三十个金锭都出手,而是只出手了三个金锭,这三个金锭经过银行压价后,和讨价还价后,林莱还是到手了五个大黄鱼和十五个小黄鱼,之后她又兑换了些银元。这些小钱钱林莱只存住了一部分,盖因在她和窦融去和九叔他们汇合的路上,经过了一家古董店。
那家古董店叫“恒吉”,店里面存有不少珍品。
林莱一下子被勾住了,最终她就花了两个小黄鱼买了一幅画,还有一个花瓶,和一盒明朝铜钱。
在她和窦融离开恒吉古董店时,和两个男人擦肩而过。
林莱走出古董店,就下意识皱起眉,刚才那两个男人给她的观感很不舒服,所以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选了个好的观察视角,准备多留意下那两个男人。果然,那两个男人进了店后,不到一分钟,店就关门打烊了。
林莱:“唔。”
林莱纠结了两秒,就果断甩出去一张“隔墙有耳”符。
随后,她就听到了店老板说他们不该到店里来。
林莱果断继续偷听,过了会儿,她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那两个男人是来交易冥器的,所谓冥器,就是墓里的东西。
换句话说,这两个男人要不是盗墓贼,要不就是盗墓贼的中间门人。
林莱想到这儿,就收回了她的符,没有再留意下去了。
说到底在这个灵幻世界,盗墓贼可没那么轻松就能得到那不义之财,墓主人可能都会自己出来报复他们,所以她就没必要多费心了。话是这么说,林莱还是记下了那两个男人的样子,尤其是走在前面的那一个。
之后,林莱和窦融在处理干净所有小尾巴后,才回到了他们现在入住的旅馆。
这一次,他们一行人总共在省城呆了两天三夜。
除了去了电影院看了花旦陈美浓主演的默片《兰花谷》外,他们还去了照相馆照了相。而在他们去照相馆前,自然是去买了新衣、新鞋,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争取留下自己最好看的一面。
结果到了照相馆,除了林莱外,大家一个比一个僵硬。
好家伙,僵尸都比他们要灵动。
林莱忍着笑,和照相师一起帮助大家慢慢放松下来。
所以,这次照相,他们总共花了一个多小时。
林莱都跟着累了。
等出了照相馆,大家才缓过来了。
秋生活动下肩膀,就忍不住问道:“宝妹,你怎么那么自如啊?”
林莱双手托着自己的脸,“看我。”
秋生:“?”
九叔他们:“?”
林莱哼哼两声:“我这么好看,就不该是我紧张,而该是那照相机忐忑才对。”
众人哄笑。
蔗姑还说呢:“宝妹的意思是古有四大美女闭月羞花,今有你反过来闪了照相机了?”
林莱自己说还好,蔗姑这么一附和,她就开始不好意思了,她清了清嗓子:“低调、低调。”
大家笑个不停。
在照相馆里折腾那么久,大家都又累又饿,所以接下来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饭店。
省城的好饭店很多,这次他们就去了家共占了三层楼的粤菜馆,大吃了一顿。
等他们一行人回西蕉镇时,可谓是满载而归。
家里这几天有小梅帮忙看着,没出什么问题。
正月二十,林莱拿回了他们的全家福。
她没有自己去,而是让窦融帮忙去了趟省城。
窦融本就是个鬼,所以他可以很自如地走阴路,而且用不了很长时间门就能到了省城。当然,这中间门还需要各地方鬼差行个方便。
这方鬼差基本都知道林莱,再不济窦融也能祭出九叔的名号,最后再佐以冥币开道,窦融这次去省城就没出什么问题,速去速回。
等窦融将照片拿回来后,林莱先来回看了看照片,这才去烧了冥币。
此次,她花了冥币三十万两,其中还包括额外给做了中间门鬼的鬼差温无冬五万两。
温无冬对这个数额还算满意,对着林莱叽里呱啦着。
他说的鬼语林莱听不懂,她也不想听懂,当即就理直气壮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想吃泥,就不和您多寒暄了,您就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温无冬:“。”
温无冬这个鬼差看样子下一秒就要张嘴说人话了,可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朝林莱点点头就下去了。
林莱:耶。
林莱稍后把九叔他们叫过来,给他们看照片。
九叔看了眼照片后,不是很满意。他自认为当时照相时,他很放松很从容,很有高人风范,怎么照片里的他看上去木不楞登的,还笑的特别傻。
秋生和文才挤过来一看,也觉得自己被照的不好看。
蔗姑还好一些,当然最上相的就是林莱了,就是她在这张照片里松弛得过头了,和其他人有点割裂。她摸着下巴说道:“怎么看像是我和我的僵尸家人们啊。”
九叔:“。”
秋生、文才:“……”
九叔忿忿不平地说:“那家照相馆业务能力太差了,得亏他们还敢要一个大洋呢!”
秋生附和道:“就是说啊。”
文才跟着默默点头。
林莱忍俊不禁。
她才不要管自怨自艾的他们呢,拿着其中一张照片给蔗姑送去了。
林莱还没忘记蔗姑之前为之操心的可怜女子曹倩女,她知道曹倩女这种情况,并非离婚就能解决的,在后世都是如此,何况是现在了,所以她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为此,林莱还联络了四目道长,就扎小人这一块儿请教了他一些问题。林莱还结合了自己的符箓之道,最终鼓捣出了个糅合了傀儡术+替身术的道术。
她需要有人帮忙测试下效果。
这么着,林莱从蔗姑家回来后,就扯着嗓子喊道:“秋生、文才。”
文才应了一声。
秋生过了会儿才回话:“宝妹,有事吗?”
只是不见他们俩出来。
林莱:“?”
林莱就过去他们俩的房间门,推开门一瞧他们俩正穿着新衣服,对着镜子“搔首弄姿”呢,尤其是秋生,他还拿梳子往自己头上抹发油,将自己的头发弄得油光水亮的。
林莱:“。”
秋生见她过来了,就转过去对着她摆了个POSE,“宝妹,我帅吗?”
林莱尽量不打击他道:“帅,就是你的头发现在蚊子停上去都要脚打滑吧。”
文才顿时捂嘴窃笑。
秋生:“。”
秋生为自己挽尊道:“宝妹你不懂,这是现在最时新的男士发油,司丹康牌的,我用十个铜子儿才从我姑妈那儿买到一瓶。”
林莱便说:“那你自己摸摸你的头发啊。”
秋生:“。”
林莱知道他们俩是在意自己不上相的事,就说等他们下次再去照相时,他们再好好表现。现在么,她需要他们俩帮忙测试下她弄出来的道术。
秋生、文才:“哦。”
林莱还需要他们每人一根头发,接着她拿出两个稻草小人,和他们俩说道:“我这个道术呢,需要一个揍人的和一个挨揍的。”
秋生当仁不让地说:“我来揍人,放心吧文才,到时候我会轻一点的。”他说着将拳头捏的噼里啪啦响。
文才:“……”
公平起见,最后他们俩还是抓阄来决定。
秋生看完自己的签后,顿时:“哈哈哈哈。”
文才:“…………”
没办法,文才自认倒霉了。
结果,他竟然没感觉到痛。
反而是秋生捂着自己的胸口,痛得呲牙咧嘴的。
文才:“???”
林莱这时候才说道:“忘记说了,这个道术我叫它‘打在你身,痛在我身’。”
秋生:“…………宝妹,这一点你该一早就说的。”
林莱耸耸肩。
林莱这是打算让那个家暴男尝尝自己打自己的滋味,让他知道拳头打在自己身上时,究竟有多痛。她就不信他能挨过几顿来自自己的毒打,还不知道收手。要是他还不知道悔改的话,那林莱就要怀疑他是不是个抖M了。
林莱随后还做了好几项测试,确定她这个道术还算可以后,才挥挥手,让两个测试人员离开。
文才是昂头挺胸,秋生就垂头丧气极了。
林莱见状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就喊住秋生,去拿来她的糖果罐子,从里面掏出来几粒花生酥给他。
秋生感觉自己没那么疼了。
文才眼巴巴地喊道:“师姐。”
林莱也给了他两颗花生酥,她自己则是挑出来几粒梨膏糖,甜甜嘴。
秋生咬碎一颗花生酥,几下吃完了后就问道:“宝妹,咱们什么时候再去省城啊?”
林莱想了想说:“今年不太可能了。”
对此,秋生和文才都很遗憾,不过他们也知道他们之前去了一趟省城,可是花了不少钱。文才倒也罢了,秋生还想着给家里减轻负担外加攒老婆本,虽然觉得省城花花世界迷人眼,还是觉得不如将这些费用折给自己,然后让他带回家给他妈,所以他也没有强求。
文才更实在,“宝妹,咱们晚饭吃什么啊?”
林莱觉得这个问题,她得好好想想,最终决定吃猪油拌饭,简单粗暴但实在美味。
时间门来到了三月。
这天,住在西蕉镇西边的孔庆春过来找九叔。
原来昨天晚上,孔庆春的爹孔老爹托梦给他,说是自己在地下被一个叫张山的恶霸鬼给欺负了。
这张山自己少有人祭祀,他就到处抢其他鬼的祭品。
这还就罢了,张山还到处欺负鬼,这真叫鬼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孔老爹就托梦给儿子,让他找九叔想想办法。
林莱这天没有出门,正好听到了这个委托。
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她爹这业务范围挺广啊,还得给鬼和鬼当调解人。
九叔呢,他听完孔庆春的诉求就表示他知道了,让孔庆春回去等消息。
等孔庆春道谢完离开,林莱就凑过去,说道:“爹,这种事咋办啊?”
九叔说道:“只有请鬼差帮忙调停下了。”
林莱撇撇嘴。
请鬼差帮忙,不又得消耗冥币,她觉得这种行为就是在纵容鬼差,导致他们胃口越来越大。
九叔瞧见她这样,就笑着说道:“怎么,你不想麻烦鬼差,难道想自己魂归地府,找到那张山胖揍他一顿不成?”
林莱也笑:“我是想着不如我们给孔老头烧点机关炮,让他自己去攻打张山。”
九叔:“……你怎么那么多鬼主意。”
他顿了顿说道:“这法子行不通的,那纸做的机关大炮到了孔老头手上,就好比我们拿着水枪去打敌人。”
林莱立刻接道:“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九叔:“对咯。”
林莱其实知道这一点,她当初不是从给房慈恩烧衣服,想到了可以用这种方法装备鬼吗,后来她自己试了试,发现结果就如同九叔说的这般,可以但没有必要。
林莱又想了:“对了,爹,你刚才的意思是我能灵魂出窍去地府咯?”
九叔说道:“确实有灵魂出窍去地府的法子,可你干嘛要那么费劲啊?等等,你不会是觉得新奇就想试试吧?”
林莱摇了摇头:“就是确认下。”她才不会轻易选择灵魂出窍呢,她自己的躯壳只能自己住,不能让别人有可乘之机。何况她灵魂,和躯壳就年龄上来说应该是不匹配的吧,那她就能不能单纯为了好玩就选择灵魂出窍了。
九叔便说道:“那就好。”
所以,他们最后还是要劳烦鬼差。
稍后,九叔就请了鬼差上来。
来的仍旧是温无冬,九叔吃了泥后,和他一通言语,最终达成共识。
为此,九叔要烧给他冥币二十万两。
林莱咂咂嘴,这才去找出雕板来,负责印出二十万两冥币。她觉得要是这样下去,这雕板他们得重新换了,换成额度更大的。
九叔也觉得有道理,就说再弄个额度为一万两的好了。
索性温无冬收到冥币后,就好好办了事。那张山再是恶霸鬼,也不过是个普通鬼,面对鬼差他根本毫无办法,就被温无冬锁着去关禁闭了。
这下孔老爹就托梦给了儿子,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孔庆春先给他爹又烧了些东西,就带着半块钱来给九叔了。
九叔将钱收了下来。
林莱就在旁边算账,他们这里印上二十万两冥币,需要花上差不多60个铜子儿,而孔庆春给的半块钱等于70个铜子儿,也就是说刨除人工费,他们这次赚了10个铜子儿。
注意,刨除人工费。
林莱:“。”
所以说这次,他们父女和亏本有什么区别啊?
都怪鬼差要的太多了!
九叔叹了口气,不过也没打算对外涨价就是了。
林莱呢,同样只是觉得鬼差出场费越来越高了而已。
何况对于他们家来说,平常收入的大头都是帮人看风水或是给大户人家治丧。当然,这里要撇开五鬼搬运术、挖宝这些方法,这都是稀有事件,而且林莱用这种方法得来的钱,还要拿出部分来做善事。即便如此,她现在钱罐罐还是很满的,可这并不代表别鬼就可以贪得无厌了,下次一定要和对方好好讲讲价。
不等下一次他们再劳烦鬼差,林莱他们家就先来了客人,可亲可爱的四目道长。
四目道长正在做他的本职工作,赶尸,现如今是路过西蕉镇。
林莱连忙请师叔进门,又招呼文才去街上买肉。
四目道长闻言道:“宝妹,我想吃酱大骨。”
林莱便问:“你见到徐师叔了?”
四目道长点点头,“他和我说了好多在你家养病的细节。”
林莱笑着说:“文才,记得买筒骨!”
文才:“哦!”
四目道长开心地笑了,等文才小跑着去买菜后,四目道长想到了什么,就拉过林莱说:“宝妹,你那个家暴男搞的怎么样了?”
“那个啊,”林莱挑了挑眉说道,“自然是拳头落到自己身上后,他终于知道疼了。”
不过这还不够,他得彻底知道疼才行。
四目道长:“哦——”
这次四目道长不仅带来了一兜樱桃,还带来了一个故事。
负心汉的故事,不同一般负心汉的故事,这个故事里,负心汉负的是一个蛊师的女儿。此女子自然是要让负心汉尝尝心痛如绞的滋味,这里的“心”就是物理意义上的心脏了。
这个故事把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负心汉这个主题没什么,蛊师和蛊虫才是重点。那听起来就很神秘,更别说四目道长提到那负心汉心痛而死后,从他嘴里爬出来一堆又一堆蜈蚣。这种画面稍微一想,就让人觉得惊悚、反胃。
得说,幸好四目道长讲故事时,大家已经吃过晚饭了。
四目道长见状就说:“好啦好啦,这蛊不光能害人,有时候还能治病救人,端看蛊师怎么用它了。还有就是——”他看向秋生和文才。
秋生立马说:“绝对不能做负心汉。”
文才慢半拍说:“秋生你知道就好。”
秋生:“嗯??你什么意思?”
他和文才顿时闹成了一团。
四目道长笑着转移了视线,看向了师兄。
九叔不明所以:“你看我做什么?”
四目道长干巴巴地笑了声:“没什么。”
他又看向宝妹。
林莱眨眨眼:“师叔,难道说外面有作恶多端的坏蛊师需要我们去对付?”
四目道长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不过呢,我倒是想到一种东西需要宝妹你出马。”
林莱:“?”
四目道长嘿嘿一笑:“水怪啊水怪。我可是听说了宝妹治水怪二三事。”
林莱:“……”
她扭头看向九叔:“爹,咱们家今晚客房没法住人吧,那我们只能安排四目师叔去义庄凑活一晚了。”
九叔:“同意。”
四目道长:“……喂喂!”
最终四目道长并没有去义庄睡觉就是了,他为此松了口气。
林莱过了会儿找到四目道长,说热水烧好了,师叔可以去洗澡了。
四目道长应了声,冷不丁地听她问道:“师叔,你知道吕非南吗?”
四目道长反应很大,他在意识到自己这反应不对后还试图抢救一下。
林莱眯了眯眼睛,没给他这个机会就先说道:“师叔你这反应不太对啊,你肯定知道什么对不对?比如说他和我的身世有直接的关联。”
四目道长连忙说:“我说宝妹你怎么想到这点的?”
林莱就简单说了说,光是她爹从没有提过吕非南就很奇怪了,更别说他和吕非南斗法,就在他收养自己之前。
四目道长推了推眼镜,“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别那么看我啊,我只知道师兄和那妖道斗法,将你救了下来,而且你要说奇怪的事,有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那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妖道竟然丝毫没有动静。据你爹说,当时吕非南是从他手下败走了,按道理该是没几年就重出江湖,但你看你都多大了,吕非南还是没有动静。他该当是没死,那只可能是他当时受了很重的伤。”
四目道长说着说着就看了看周围,发现他师兄不在,也不会突然出现后,就小声地说道:“宝妹,我是觉得吧,师兄厉害归厉害,但他没可能重伤那吕妖道,毕竟那吕妖道吃了大师兄一记五雷正法,都还能活着逃走,可见他人坏归坏,还是很有些真本事的。”
林莱皱了下眉:“吕非南被大师伯暴击是什么时候的事?”
四目道长:“让我想想,十七年前吧。不不,十六年。等下,还是十七年。”
林莱:“……”
林莱说道:“也就是说他和我爹遭遇上,大约是这件事两到三年后?那他那时候就已经恢复过来了吗?”毕竟是正面遭遇了五雷正法,应该没那么快恢复过来吧,更甚者吕非南被大师伯暴击得非死即残。
四目道长被问住了,他还没真想过这个问题,只觉得吕非南道术高深,却不用在正途。
林莱又说道:“我这里还有个问题,师叔你刚才说我爹是从他手上将我救下来的,那他找我个小宝宝做什么?”
难道说有人给吕非南占卜出她是他的天敌,所以他决定先下手为强,找到还是小宝宝的自己,结果他没有弄死自己,反而在自己的额头上留下了个胭脂痣,而他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死掉。数年后,自己长大了,吕非南想要卷土重来,就需要自己这个敌人的血,来重塑他的金身。
这个道术还需要血亲的骨、追随者的肉什么的。
林莱想着想着就摸上自己那颗胭脂痣,心说:‘啊?我这是成灵幻版哈利·波特了么?’
当然,以上猜测纯属林莱玩HP的梗,可就像她自己说的,吕非南当时找还是个小宝宝的自己做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