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羲和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字:
”我现在正被您监禁,照理说应该在监狱里,和您合影不合适。”
老太太吃过的盐比阮羲和吃过的米都多,她低笑一声:“你倒是会说话,还不是怕他看见。”
阮羲和收起纸笔,没有再给她任何反应,睫毛轻轻颤动一下,心口不自觉沉重了几分。
身居高位的人身边都很难有亲近的人。
因为他们的防备心太重,很难相信别人,老太太就是其中的翘楚,但是这些日子跟这个小姑娘待在一起,她不知不觉就变得孩子气起来,性格也活泼许多。
有时候阮羲和不在她身边,她就会不自觉烦躁起来,以前觉得用的顺手的小助理,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小助理不会下飞行棋,不能不着痕迹地让着她,更不能让她有愉快的游戏体验,小助理不会调好喝的咖啡,不能应她的要求在上面拉花各种漂亮可爱的小动物,小助理不会打各式各样的手绳,不能在上面穿各种漂亮的珍珠,小助理不会画人物Q版图,不能把她这个老人家画的活灵活现、生动可爱,小助理不会......
“你要是能说话就好了。”老太太时常感慨这句话,但是她也常说:“不能说话也挺好的,现在这样就很好。”huye.org 红尘小说网
女王有很多首饰,即使现在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她也爱美,偶尔会坐在镜前打量自己好久。
阮羲和会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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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给老人家打扮漂亮后,她都会扯着阮羲和的手不放,偶尔也会望着小姑娘出神,大抵是有些愧疚吧,又或者只是偶尔的恻隐之心动了而已。
阮羲和来的时候一件衣服也没有带过来,老太太让人给她做了许多衣服,老太太爱戴小礼帽,便也喜欢让阮羲和也带。
但是,不得不说,确实很好看。
老人家时日无多,一生风光,手腕铁血,以一人之力成了一个国家人民的信仰,可是她的子辈能顶事的几乎没有,厄洛斯是她唯一看好的继承人,她要在离开之前,给他把路铺稳了。
凯瑟琳的家族可以为厄洛斯提供强有力的外力支持,用阮羲和来拉起厄洛斯对莱姆的仇恨,重新点燃他对权力的渴望,这在老太太眼里是双赢的事情。
她以间谍罪、谋害王室储君的罪名判阮羲和死刑,莱姆在一旁拱火,刚清醒的厄洛斯甚至顾不上养伤便去处理这件事。
他很清楚祖母要什么,但是这件事好像无解,他被迫低头,被迫按照祖母的意愿往前走,被迫让自己身边出现别的人。
正如他当初说卡哈尔的那样,家族给了你荣耀与光辉,那么,只要你一天没有脱离家族,便一天没资格去拒绝家族给予你的东西。
他成为新王的那一天,他可以赦免她。
可是,他成为新王的先决条件便是接受祖母给予他的婚约,厄洛斯在选择王位的那一刻,便彻底失去了和她在一起的资格。
他妥协的那天晚上,抱着她的月亮抱枕在露台坐了整整一晚上。
手机里有轻微的音乐声。
里面有个小姑娘在跳舞。
视频有些杂音,可以听到是史蒂文在说话。
这是一支祈福的舞蹈。
他问过史蒂文,当初在医院,他一直昏迷不醒,有个五岁的小娃娃给她重病的哥哥跳幼儿园新学的舞蹈。
那天晚上,阮羲和便让史蒂文在医院的花园里为她也录制了一段。
本想给厄洛斯一个惊喜的,可是现在倒好,成了他不多的念想之一。
史蒂文说,在他受伤以后,阮小姐好像就说不了话了,具体的他们也说不清楚,但好像就是从他出事开始的。
厄洛斯很担心她,怕她不能说话,照顾不好自己,怕她被人欺负,怕她受了委屈自己掉眼泪,也怕她记挂自己,担心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分裂成了两半。
一半盼着加冕盼她平安,一半又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来临。
有些人生来便被套牢了,他从出生开始,既定的命运就已经被规划好,10年的短暂错位后,他再一次被推上了原先的发展轨道。
......
一身黑裙的女孩从人群里退出来。
今天可真热闹呀,人声鼎沛。
忽然想起,今早老太太放她走的时候说:“我真的很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会的东西很多,做事有度,进退之间分寸感拿捏的很好,人聪明,长得漂亮,听他们说,你身手也很厉害,厄洛斯会爱上你确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是阮,我很抱歉,刚加冕的厄洛斯需要更多更稳定的支持,他首先是君,然后再是其他的身份,或许等他以后彻底站稳了脚跟,你们还有再续前缘的机会,但是作为长辈的角度,我希望你离开这里,也希望你会遇到比他更合适的人。”
她只是浅笑着点了一下头,上了老太太为她准备好的车。
看着车窗里飞速掠过的景致,心里五味杂陈。
一切都如她所希望的那样发展。
但,心里就是很难受。
闷闷的,酸涩不已。
所以,在看到游行时,她拉了拉司机师傅的手臂。
对方倒也没有太过苛责或不近人情,毕竟女王对这个小姑娘的态度很和蔼,比一般的亲孙女瞧着都真切。
只是看新国王的加冕仪式而已,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好在阮羲和并没有多作停留,真的就只是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坐在马车里的厄洛斯心口一痛,他用力捂住心脏,那里曾经被贯穿过,而今却完好无损,只不过被玫瑰填补的心脏是从她灵魂上撕扯下来的,她低落的时候,他也会心痛呀......
“殿下您怎么了?”史蒂文紧张地看着他。
厄洛斯只是下意识侧头看去。
那里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就是固执地一直盯着。
“您在看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她刚刚好像就在那里。
......
阮羲和所坐的飞机是12:00整起飞。
她手里只有一只皮革箱子,那是老太太给她准备的东西,身份证、护照以及送给阮羲和的一整套珠宝首饰。
坐在贵宾休息区。
她懒洋洋地靠着身后的沙发,神色倦怠,看起来状态并不算太好。
突然,休息室的大门被轻轻推开。
“咯吱”一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明显。
她睁开眼睛,抬头的那一瞬间,手指轻轻蜷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