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云罗是如何说服正德和朱无视,她竟然真的混进大内密探队伍,跟着段天涯、上官海棠和成是非一起南下。
王良瑜并没有跟在他们身后,反而加速提前,想要赶上先行一步的东厂人马。
东厂人才济济,王良瑜准备趁此机会,向千面郎君讨教讨教易容的技术。
王良瑜的易容能力,依赖于兵家聚气,靠着聚气增加骨肉,从而达到改变容貌、体型的效果。
只是,这种手段极为粗犷,哪怕这么多年下来,王良瑜不断改进完善,仍旧存在很多不足,乍一看或许不会有什么,可一旦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易容后的容貌会有一些不协调的地方。
就像现世流行的捏脸,如果自由捏脸的话,没有电脑辅助,大多人捏出来的脸基本上都是奇形怪状,惨不忍睹。
王良瑜的易容手段,比捏脸还要困难无数倍!
反观千面郎君,他的易容术简直是出神入化,挥手间就能变成另一张脸,堪比川剧变脸。
狂奔半日,王良瑜在一间酒楼中发现了正在吃喝的千面郎君。
千面郎君不愧是千面郎君,此刻显露在王良瑜面前的容貌,与之前在东厂见到的千面郎君截然不同,若非王良瑜是根据心力锁定他,怕是根本分辨不出来。
“当真是神奇啊!”王良瑜心中感叹一声,迈步走进酒楼,点了些酒食,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过了片刻,千面郎君吃完,丢下银子,随即离开酒楼。
王良瑜没有立刻跟上,继续吃着自己的酒菜,只是默默加快了速度。
用完饭菜,王良瑜循着心力痕迹,迅速追上,远远缀着。
临近入夜时分,千面郎君住进一家客栈。
王良瑜在客栈外等到深夜,悄无声息地摸进客房,在千面郎君反应过来前,出手将其制住。
随后,王良瑜带着千面郎君来到一处幽静的破庙。
“想活,还是想死?”王良瑜点开千面郎君的哑穴,面色森然地看着千面郎君,缓声问道。
千面郎君眼睛一缩,然后惊慌失措地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交出你的易容术!”王良瑜见千面郎君这般识趣,有些高兴,急声问道。
千面郎君闻言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不露分毫,装出一副惶恐模样,小心翼翼地说道:“好汉怕是弄错了,小人只是一介行商,不懂什么易容术。”
“千面郎君,不用在我面前伪装。”王良瑜蹙着眉头看向千面郎君,厉声威胁道,“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乖乖叫出你的易容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真的认错人了,小人名叫赵德汉,不是什么千面郎君。”千面郎君还在狡辩,并不想承认身份。
王良瑜也不废话,抬手一掌,打断千面郎君的胳膊:“识相点,别跟我耍花样!”说着,又将手掌伸到千面郎君脖子前,“再敢废话,我立马杀了你!”
千面郎君察觉到王良瑜身上流露出的杀气,只得承认:“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说重点!易容术!”王良瑜冷哼一声,根本不想与千面郎君浪费时间。
千面郎君闻言一滞,陷入纠结之中。
交出易容术,千面郎君担心会被卸磨杀驴。
可若是不交易容术,感受着眼前之人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机,千面郎君清楚,拒绝就是死,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犹豫良久,千面郎君深感无奈,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交出易容术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公子可否起誓,我若是将易容术交于你,你便放我离开,饶我一命?”长叹一声,千面郎君抬头看向王良瑜,缓缓说道,言语间透着一丝哀求。
“好!”王良瑜知道,这个誓言自己若是不发,千面郎君绝不会轻易交出易容术,“我蔡坤发誓,只要千面郎君交出易容术,我便饶你一命!”
千面郎君闻言,暗舒一口气,道:“希望你遵守诺言!”
随后,千面郎君便向王良瑜传授起易容术。
可王良瑜听了半天,抬手打断千面郎君,一脚踢折千面郎君的左腿,怒声呵斥:“千面郎君,不要给脸不要脸,你就拿这样的货色骗我,真当我什么都不懂吗?”
千面郎君惨叫着倒在地上,面露惧色,连忙解释道:“大侠误会,这些只是基础,后面才是千人千面的精髓!”
千人千面,这才是千面郎君赖以成名的绝技,能够在一个时辰内变幻出千人千面,不仅面容,连体型、声音都能模仿的一模一样,比寻常的易容术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那倒是我误会你了!”王良瑜若无其事地扶起千面郎君,顺手将他骨折的左腿正骨,一脸漫不经心。
千面郎君重新站起,不敢有丝毫隐瞒,老老实实将千人千面的精要秘诀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之后三天,王良瑜便一直将千面郎君带在身边,一边在他的指点下,修炼千人千面,一边缀在成是非一行人身后,一路往江南而去。
其间,王良瑜数度偷袭,临时突击询问,确定千面郎君在千人千面的精要秘诀上,并未弄虚作假。
自此后,王良瑜越发勤奋修炼。
又过了两天,王良瑜已经能颇为熟练地施展千人千面,变幻出一张另一张脸,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公子天赋出众,短短半月,便将千人千面修炼得出神入化,在下佩服!”千面郎君看着王良瑜,由衷地赞叹道。
王良瑜有自知之明,可没有将千面郎君的吹捧当真,自己这只是刚入门而已,距离出神入化还早呢,甚至还不及千面郎君百分之一,变脸尚做不到灵活自如!
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千人千面,王良瑜尽数掌握,以后都是熟能生巧的功夫,如此一来,千面郎君这个“师父”,就没有必要再留下去了。
念及此,王良瑜看向千面郎君的眼神中,流露出森然的杀机。
“你要违背誓言吗?”千面郎君面露苦涩,不甘又愤懑地看着王良瑜。
王良瑜耸耸肩,轻笑着说道:“其实,我不叫蔡坤!”
千面郎君表情一滞,旋即长叹一声,绝望地闭上双目。
然而,过了良久,毫无动静。
千面郎君诧异地睁开眼,王良瑜已经消失不见,正自疑惑时,耳边传来王良瑜的声音:“千面郎君,若想活命,即日起脱离东厂,莫要再助纣为虐,为非作歹,否则下次再见,我必杀你!”
王良瑜的声音忽而左忽而右,又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千面郎君转头四顾,愣是分辨不出声音到底从哪发出的。
伴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四周陷入静谧。
千面郎君呆立良久,猛地回过神,擦去额头冷汗,然后往北而去,这中原他是待不下去了了。
看着千面郎君消失的背影,王良瑜从树荫中缓缓走出,嘴角含笑:“算你聪明,不枉我心软一回!”
说罢,王良瑜抬手一抹,面容瞬间变幻,就好似开了美白、瘦脸、磨皮特效,立刻变身绝世美男。
对水自照,王良瑜忍不住伸手在脸上摸了摸,嘀咕道:“白古这张脸,真的逆天啊!”顿了顿,又再次抬手,幻化出史上最帅二郎神的脸,兴奋不已地说道,“这千人千面当真神奇,都快赶得上漫威里的魔形女了。”
连续变幻了好几张帅脸,王良瑜又默默变回真容,自嘲道:“不能再沉迷美颜,不然我都不想要我这张脸了!”
不过,这话纯属王良瑜凡尔赛了。
虽然,王良瑜长相普通,属于扔人堆里都分不清的那种。
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涵养,王良瑜浑身都散发着别样的气质,哪怕面容不属于帅哥类型,可在大多数人眼中,王良瑜并不比上述美男子差。
为此,这一路缀在成是非一行人身后,王良瑜大多数时候不得不故意扮丑,掩盖自身出尘脱俗的气质,以免引起段天涯和上官海棠的怀疑。
稍作遮掩后,王良瑜离开此处,转身前往附近的城市,寻找成是非一行。
没一会儿,王良瑜便在一间酒楼中发现了四人,四人正在用饭。
但,除此四人外,王良瑜又意外地发现了一群东厂的番子。
这些东厂番子作江湖人打扮,寻常人或许发现不了,可王良瑜在东厂潜藏了好几天,东厂上下几乎都探查了遍,凑巧这些番子中就有王良瑜熟悉的。
“曹正淳这么迫不及待地动手了吗?”王良瑜视线快速略过东厂番子,又看向段天涯和上官海棠。
两人不愧是天、玄两字第一号大内密探,意识极其敏锐,已经发现不对劲,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任何反应,但暗地里早已经蓄势待发,一旦出手便是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反观成是非和云罗,全然不知眼下的处境,还在为桌上的羊肉,你争我夺,吵吵闹闹。
“真是两个傻子啊!”王良瑜一脸哭笑不得,想想自己收过的那些徒弟,哪一个不是人杰英豪,再看这两人,心中第一次后悔收两人为徒。
正自感慨之际,伪装成江湖人的东厂番子却是突然动起手来。
只是,令王良瑜惊诧的是,他们不是向着段天涯他们出手,而是互殴。
“什么情况?”王良瑜有些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随后,王良瑜就看到一个东厂番子被打到段天涯身边,一不小心将桌子给撞翻了。
一时间,杯盘狼藉,油污四溅,菜肉漫天飞舞。
段天涯和上官海棠反应极快,迅速躲开。
上官海棠还特别好心地拉了云罗一把,助她脱离苦海。
成是非可就倒霉了,他身手慢,那里躲得开。
段天涯其实很想帮他,可那撞过来的东厂番子恰巧挡在两人中间,挡住了段天涯的援手。
于是乎,成是非被油污、菜肉淋了一身,狼狈不堪。
成是非从来都不是好脾气,当即冲着东厂番子喝骂起来。
“你敢骂我!”那东厂番子一听,挥刀便冲着成是非劈了过来。
成是非吓了一跳,缩着身子往段天涯身边跑。
那东厂番子也是狠人,不管不顾,叫嚣着就杀了过来。
然后,不出意外的,这名东厂番子被段天涯一脚踹飞。
这名东厂番子吐着血倒在地上,嘴上却是硬气无比,刀指段天涯,怒声喊道:“兄弟们,都给我杀!”
刹那间,十几个人就冲着段天涯四人杀了过来。
原本的两方互殴,瞬间演变成三方乱战。
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原本互殴的双方,都非常默契的将段天涯四人围在中央,看似三方乱战,实则是两方围攻一方。
角落里,王良瑜混在惊恐的围观群众中,一边啃着手里的槽鸭,一边默默吐槽:“计划是不错,就是演技糙了点,怕是瞒不过段天涯和上官海棠!”
念叨间,王良瑜的目光落在战场中央的成是非和云罗身上。
两人就像受惊的鸡犬,在偌大的酒楼中慌不择路地窜来窜去,鸡飞狗跳,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不断给段天涯和上官海棠增加难度。
两人,一个只会街头打架的浑招,一个只有欺压宫中太监的三脚猫武功,对上这些实力强劲、经验丰富的东厂番子,只有被欺负的份,若非段天涯和上官海棠不时搭手帮忙,两人怕不是早就死在乱刀之下了。
“实在太丢人了!”看着鸡飞狗跳的成是非和云罗,王良瑜以手盖脸,不忍直视,心下默默发誓,“不行,我得好好训练这两个家伙,可不能让他们毁了我的一世英名啊!”
就在这时,段天涯突然爆发,漫天剑光乍现,整栋酒楼都被照亮,待到光影散去,便看到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东厂番子,已然全部倒下。
“走!”段天涯一手提起成是非,纵身一跃,飞出酒楼。
一旁的上官海棠亦是反应迅速,抱住云罗,跟着跳了出去。
王良瑜眯着眼睛看着段天涯的背影,心道:“那就是号称扶桑最强剑术的幻剑吗?看着还有点意思呢!”
说话间,王良瑜丢掉手上只剩下骨架的槽鸭,悄无声息地溜出酒楼,看似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实则一点点向着段天涯几人的方位慢慢靠近。
有心力感应,王良瑜倒是不虑跟丢,一路边走边逛,这个店里买点吃的,那天个摊前买点有趣的小玩意,倒也悠然自得。
就在这时,王良瑜只觉身后被撞了一下,然后便发现有一只手摸向了自己的钱袋。
“偷到我头上了?”
王良瑜满脸错愕,反手一掏,将这三只手给捏在手中。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王良瑜转过身,小偷是个面容猥琐的男人。
抬腿一脚,将男人踢翻在地,王良瑜刚要再来一脚。
一个人影突然冲了过来,用两只露出胳膊的手臂,死死抱住王良瑜的腿,哀声哭求:“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说着,又伸手从衣兜里拿出一枚碎银,递上前,“我可以给你补偿!”
“你个贱人,有银子不知道给我!”躺在地上的男人看到银子,挣扎着起身要抢,嘴里还骂骂咧咧。
王良瑜翻手就是一掌,将男人打翻在地,然后转头看向抱着自己腿的女孩,问道:“你是不是叫江玉燕?”
女孩一愣,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王良瑜,满脸疑惑:“你怎么知道?”
就凭你这张脸,就凭你这空气刘海!
王良瑜心下默默回了一句,但终究还是不太放心,嘴上又问道:“你是不是在找你爹?你爹是不是叫江别鹤?”
“你怎么知道?”江玉燕又是一怔,眼睛骤然亮起,满面欣喜,“你能带我去找我爹吗?”
“当然可以啊!”王良瑜粲然一笑,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