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师傅老张工资这件事上,显然王莎考虑简单了。
“老张的意思是想入股。”刘志飞表明态度。
“啊?”王莎有些惊讶,“可房租水电装修揽客基本都是我们为主,他倒是个老师傅,手艺没得说,入股?怎么算呢?”
刘志飞只得向媳妇坦白。
“咱爸上次不是说想把家里的房子加盖一层嘛,你也知道,现在根本没钱。”
“咱爸?”王莎顿了几秒才又说,“哦,对,我爸是说过这话,不是,你该不会又借钱了吧?”
刘志飞点了点头,“老张答应借钱,前提便是入股。”
“具体点。”
刘志飞将理发店运营以来的费用简单进行了梳理,一年时间,利润大概10万元,相比打工,算得上“成功转型”了。
这些钱,在还完了一些账债后,基本所剩无几。
“老张答应投10万,但要作为永久股东,年底分红五五开。”
“这你也答应?”
“这10万块不是救急用嘛,爸难得开口,不想让老人寒心,又不敢跟你商量……”刘志飞的声音越压越低。
“这10万是投给店里?”
“嗯,我们可以先把这些钱给爸,年底了再周转。”
王莎又气又喜,气的是,这么大事,老公并未与他商量;喜的是,结婚一年多,俩人除了更加恩爱,丈夫还处处为自家着想,也难怪村里人会对他夸赞连连。
“既然你们都说好了,钱也已经给爸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然而,一场祸患正在悄悄萌芽。
在与老张签订入股合同后,刘志飞的理发店便有了“两个老板”,堂弟竟成了唯一的“外人”,头开始的两个月里,一切如期运转,三人勤勤恳恳,客人虽算不上络绎不绝,却也忙得不亦乐乎。
“莎莎,你这账可得做好啊!”老张在午饭时分突然发问。
“账?账怎么了?”王莎纳闷。
老张露出神秘的笑容,却让人一头雾水。
堂弟刘超也疑惑地看着嫂子。
但他对店内收支并不关心,就算“不想当厨子的士兵不是好医生”,刘超关心的还是什么时候能适当涨工资,也好早点交个女朋友。
“这样,下午我让我老婆也过来打打下手,怎么样?”老张的提议更像是“命令”。
刘志飞碍于合同里未做明确约定,只得答应,“呃,好啊,店里正好人手有些紧张,嫂子来挺好的。”
于是,店内便出现了如此怪象。
“你收钱了没?”
“收了。”
“在哪里?”
王莎很不自在,老张的老婆是个五大三粗面露凶相的“黄脸婆”,整日一副哭丧的脸像是别人欠了她巨额债务,不少“回头客”也因为店里多了这等“怪物”而不再“回头”。
更要命的是,每当客人没有给她付钱,她便大声嚎叫,“喂,那个谁,给钱没有!”声音振聋发聩、摄人心魄。
刘志飞哪想到会闹到这般田地,私下也曾找老张“闲聊”,“要不我把钱还你?或者年底分红你多分点?”
可无论如何退让,老张总是神秘地笑,并不正面回应。
老张比刘志飞年长了几岁,可能生活阅历过于丰富,一张满是褶子的脸让他的笑容分外瘆人。
“他们俩到底要咋的嘛?”王莎的委屈无处释放,辛苦招揽的“熟客”也几乎流失殆尽。
“怪只怪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刘志飞一面安慰媳妇,一面深深叹息。他在想,如果自己主动撤走该当如何决算?
“这怎么能怪你呢?人心隔肚皮啊!”
刘志飞于是翻箱倒柜地找合同,“如果真走,有没有约定呢?”
“莎莎,不行我们重新找个店子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嗯,你先看看合同有没有约定。”
次日,当刘志飞郑重其事地与老张“和平谈判”时,他却漏出极其痛苦的表情,“是不是我老婆影响‘店容’了?要是,我就让她回去。”
“没有没有,嫂子挺好的,是我们想改行了。”刘志飞满脸堆笑,王莎却面若冰霜,“对,理发店赚不来钱的。”
“弟妹这话可不对,咱这生意才刚刚起步,未来可期啊!”
下定决心后,刘志飞将话挑明,“咱合作两个多月,你给店里投了10万块,今年的房租水电已经结清了,装修及转让等费用是我们前期支付的,这个账怎么算呢?”
肥婆扑面而来,“这还用算,是你们违约在先,10万块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房租什么的,合同里没写就不算!”
刘超到底是自家人,眼见形势不妙,赶忙上前劝阻,“有事好好说嘛。”
“滚犊子!”肥婆暴跳如雷。
刘志飞仔细翻阅了合同,的确没有约定前期装修费用如何厘定。
“一边去,老爷们谈正事呢!”老张呵斥。
王莎也便知趣地离开。
“女人们的话不要太在意,如果老弟真要转行,咱就按合同来,你我都是永久股东,今年的房租水电自然要均摊,至于前期的转让费嘛,也可以均摊,但装修就该另当别论了。”
老张还算有点良心。
“那10万块怎么说?”
“这个既然是投到店里的,自然也算咱俩共同所有,不过你违约的话,自然就不能分红了,至于违约金嘛,好歹相识一场,就算了。”老张表现地极为大度。
刘志飞默默算账,不大的理发店转让费均摊下来没有多少,水电房租也占比不大。
“换个说法,我这10万块出去刚才提到的需要均摊的费用,剩下的都应该留在店里。”
刘志飞默默算账,转让费2万,均摊1万,房租2000每月,年均摊1万2,这才2万多点,也就是说,他还要付近8万元!
可这8万元,他又何处去筹。
而且,照此计算,老张相当于只花了2万块就将理发店合理更名,还免费获赠一年房租水电费!
2万块,甚至已经不够转让费了!
“也不用算得那么精细,意思到就行了。”老张依旧笑,满面褶子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