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入藏两年余,林力却始终保持着某种“二不拉几”的状态,经过电视节目耳濡目染的熏陶,他认为藏族同胞普遍能歌善舞。多吉同学的“能歌”不容分说,就连“善舞”也在他的hip-hop衣着打扮上暴露无遗,可到底如何,林力尚未领略。
自打多吉将2000块钱和一大包风干肉放在桌子上,林力已经对他“芳心暗许”了,这个衣着时尚、长相俊朗又酷爱音乐的男生具备了林力心中男神所有该具备的条件。当晚,二人很快在“可乐对饮”中彼此交心,也让林力再次为选择这所学校感到欣慰。
“我们藏族的大多心直口快。”
“你差点吓死我,这2000块可是我半年生活费啊!”
多吉还真是心直口快,“我靠,半年?那你家得多穷?”
林力只得陪笑,他也不知道每月400块怎么活下去,兼职虽说有效,却始终“理想”,某些依旧保留的陈规陋习让他倍感惧怕。
“你看,早餐5块,午餐8块,晚饭就算不吃,你这400块也不够。”多吉替他算。
赵强拉开阳台上的窗帘,笑吟吟地想要加入,多吉却喊,“蜡烛都烧完啦,快去我包里找。”
他赶忙悻悻地来到多吉床边,在包里翻找起来,还真是,别的不说,居然有一把蜡烛。
可能不愿赵强孤枕难眠,林力在得到多吉默许后腾出了一些空地,赵强便足以放下凳子。
“你们俩聊啥呢,这么嗨。”
“小屁孩懂什么。”多吉怼他。
窗外,虽已夜色深沉,却并不黝黑。
“对了,林力,大一的学生会招新你加了没?”赵强问。
“想加,但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俩小屁孩。”多吉感慨。
话说虽然入校已有一段时间,当再次面临招新时,学生会招新铺天盖地的场景除了让初入校门的学子倍感新鲜,林力等人也“颇感遗憾”,一张张海报、一份份倡议书更是让人心潮澎湃。就连“怀才不遇”的芙蓉也跟着凑热闹,在部门的招新仪式上使出绝招克敌制胜。
芙蓉图谋加入的部门唤作“自律部”,一个以每晚查寝及早操查人等为主要内容的部门。招新最后环节,十几个想要入会的新生在“部长”的引领下来到了一间教室,简要介绍流程后,十几人便展开“绝杀”,难之怪入会名额仅只2人,不能怪这些新人彼此“痛下杀手”、毫不留情。
芙蓉同学作为最后一人上台发言,他先是简要说明了加入部门的初衷及入会后如何施展作为,而后在一众“评委”的灼热眼光中一一答问,最后,压轴人物部长在简要肯定了芙蓉的成绩后,别出心裁地问,“你觉得自己比其他同学哪里更突出?”
“我字写的好。”芙蓉似乎不假思索,很快便在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写出了自己名字,三个字,像极了乱舞的犬夜叉,张牙舞爪。
紧接着,教室里爆发哄堂大笑。
部长努力地忍,他走上讲台,像教授上课一般,许久才开口,“大家觉得哪位同学表现最佳呢?”
十几人面面相觑,绝不彼此推荐。
“我觉得谢芙蓉最佳。”台下一位美女举手。
“还有呢?”
见半晌无人应答,部长如此总结,“这位美女说得对,谢芙蓉同学虽然字写得没有预期好,可他加入学生会的意愿最强烈,也最大胆,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不管怎样,芙蓉同学最终如愿加入了自律部,也是宿舍头一个被当场“录用”的“新生”。
赵强呢?在完成“入会答辩”后,部长并未当场宣布结果,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也学芙蓉使出浑身解数多方探听,但终究无果。
“多吉,你为什么不想入会?”
“入会干啥?有钱吗?”他的反问深入骨髓。
蜡烛再次燃尽,三人这才意犹未尽地爬上床钻进被窝。
早睡不一定早起,晚睡却注定晚起。不出所料,林力三人在第二天的早操上尽数迟到,芙蓉同学虽在自律部“任职”,怎奈人微言轻,实在束手无策。
这时林力便埋怨,“你们真可以,起来都不喊我们,不够意思了啊。”
“我七点半就去跑步了,你们都还睡得香,谁敢叫?”
这确实不怪别人,八点半出操,舍友们基本八点起床,有时为了多睡,他们八点二十起床就直奔学生活动中心,七点半着实早了。
“这是命,得认。”多吉颇有哲学家范儿。
林立、赵强此时却垂头丧气,他们见识过学院领导发飙的样子,也领略过手段,“嗨,马上大三了还这样,真是够丢人的,但又能咋的,怕个锤子!”
“你真不怕?”“怕啥?”赵强、多吉一问一答。
林力插话,“反正我怕,从小到大还没挨过老师揍,要是大学破例,太丢人。”
“瞅你俩那损色。”多吉鄙视,他依旧戴着耳机听着歌,高潮时,还不忘来一段自创街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来只能这样了,林力在心里默念,但同时,他还祈祷,盼望着诸如今天出操记录被部长搞丢了、被风吹跑了,或者别的什么。
“拉肚子没带纸?”“嗯,这样也行。”他暗自嘀咕。
但第二天,林力还是目睹了学生管理科某领导的“威力”,是的,“某领导”不是别人,正是被大家俗称“任阎王”的科长。
“学生会的,把昨天的考勤拿出来。”他颇为悠闲,甚至有些得意。
林力等人一哆嗦,“我靠,这样大庭广众的出丑,实在让人颜面无存。”
果然,他们不止颜面无存,任阎王一直叫嚣,“大二的更是重点,大一的不懂事,大二的也跟着起哄,要干啥,要日天吗?”
没有人胆敢“日天”,更没有人妄图“叛逆”,当林力站在任阎王面前时,他两腿哆嗦,腿脚发软。
“你是哪里的?”任阎王问。
“秦汉省的。”
“真给老子丢人,滚!”
丢人已经丢了,至于丢何人,为谁丢人,实在值得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