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赌斗,太史慈提议要比拼暗器,.但对战的方式,并非是面对面的站着,你扔一个暗器过来,我躲开,再还以颜色,那是后世西部牛仔的战法。
二将的战法,看起来与之前差不多,枪戟飞舞,二马盘旋,但实际上已经凶险了很多,因为暗器的发射是夹杂在激斗之中的。
场面与之前那一战差不多,依靠狂风暴雨般的速度,太史慈的攻势更强;依靠招大力沉的特点,典韦守势如铜墙铁壁,攻势如泰山压顶,与太史慈战得如火如荼,却又难分高下。
变化,发生在二马错蹬之际。
金铁交击声犹自未绝于耳,太史慈双手一合,枪戟已经架在了鞍前。他身形不动,两手却已经攀上了肩头,顺势反转身形时,两手连动,因为动作太快,离得又远,观战者甚至都看不清手的影子了,只听见风声狂响,‘呜呜’声响成了一片,追魂夺魄!
“小心!”
“暗器!”
反应快的曹军将士纷纷高喊,但太史慈的动作太快,等大伙反应过来他在发射暗器时,那一道道龙卷风似的杀机,已经到了典韦背后,示警声虽响,却又哪里来得及?
“来得好!”像是背后长眼了似的,劲风才至,典韦便是一声大吼。
示警声根本就没必要,手戟带起来的凌厉风声,就是最好的示警,何况,典韦早就在防着这一手了。
太史慈的动作特别快,肉搏的时候,体现在招数凌厉,让人难以招架上面,放在暗器方面,肯定就体现在他发射暗器的速度上。
典韦深知,对手的骑术也很高超,二马错蹬这么短的时间内,普通人想放下手中兵器转身都难,但对太史慈来说,却可以好整以暇的发动攻势。
现在,暗器来了。比典韦预料的还要快,还要猛,一刹那的工夫,太史慈居然接连扔出了四柄手戟!分取不同的部位,像是一张大网一般,将典韦偌大的雄躯尽数笼罩在了攻击范围之下!
面对这种攻势,骑术好的人,或许还能利用骑术来个镫里藏身之类的技巧躲避,一般人也只有闭目待死一个办法了。刚开始关注战局的曹操,都被吓得一身冷汗,心直提到了嗓子眼,听到典韦的吼声,才略略有些放心。
典韦终究不是一般人,他的骑术不算太好,动作也不是很快,但他把握时机的能力和力量却非同寻常。
只见他并不转身,将双铁戟往鞍前一架,看也不看的回手反抓,竟是要用空手入白刃的办法,把急速飞来的手戟抓下来!
他的手段,连王羽都吃了一惊,要知道,那手戟可是旋转着飞过来的,冲击力非常之强!
抓不稳或抓不住,身上肯定要开两个透明窟窿;抓错位置,抓到戟刃上,手就别想要了;就算抓准了,也稳了,两只手顶多抓住两柄,在手臂经受过剧烈的冲击之后,另外两柄又要怎么办?
不过,既然是典韦,这么做了总是有把握的吧?
王羽猜的没错,在两军将士震耳欲聋的喝彩和惊呼声中,典韦的大手直直的探入了朝他肩头飞来的两股旋风之中!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极快,或者应该称之为恰到好处。
手到!
风住!
王羽看得分明,空手接住了两柄呼啸而来的飞戟,典韦厚实的肩背居然只是微微一颤,别说虎口崩裂什么的了,简直就是毫不费力啊!
王羽感慨万千,这是何等的天赋异禀,才能拥有这种力量啊?
抓住两柄,还有两柄,太史慈的手再快,两波攻击之间,也会有间隙,只是速度太快,让人难以分辨罢了。
再怎么快,也瞒不过王羽的眼力,同样也没躲过典韦的感知。
眼见取下盘的短戟已经到了典韦的后腰,只听典韦吐气开声,吼声如雷,接住飞戟的双手向下猛挥,随后左右一抡!
“当!”两声大响同时响起,听起来像是只有一声,可只要有眼在看,就没人会这么认为。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太史慈四戟齐出的迅猛攻势,竟是被典韦空手给挡下了,而且还是背对着对手挡的。
先前太史慈发暗器,动作快的不可思议,准头更是精准得吓人,青、幽将士无不高声喝彩,曹军将士无不惊呼失声。结果,喝彩声和惊呼声犹在耳畔,另一波更加响亮的喝彩声又从相反的方向响起来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俊脸小子,你也来接我一戟!”扔掉手中短戟,典韦带马回旋,扬声大喝。
“只管动手便是,何来这许多废话。”太史慈的动作更快,早已装过身来,见对手挡住了自己的飞戟,心下也是佩服,但嘴上却不肯放松。他动手时,没发声提示,典韦直接吼出来,未免有瞧不起人的意思。
“那就接招罢!”太史慈语气不太客气,典韦也不以为忤,左手提缰,催马反冲,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
“来得正好!”典韦这架势,显然是要在反冲的过程中发动攻击,二马对冲的速度本来就很快了,再加上暗器,自是更加难以防备,凶险处,不在刚才的较量之下。但太史慈却不惊反喜,催马便迎了上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远,马速一催动起来,更是迅速拉近,转眼间就到了十步以内!
对两个对冲的骑士来说,十步,那就是眨眨眼的工夫。
太史慈双手分持枪戟,已经做好了肉搏战的准备;典韦则左手按着双铁戟,右手依然放在腰间,保持着随时要发射暗器的架势。
仿佛互相吸引的两块巨大的磁铁,两匹战马的距离迅速拉近到了五步之内,眼见着已经进入了短兵相接的距离,典韦突然爆喝出声:“喝啊!”
“呼!”
只见他右手一扬,寒光猛闪处,一柄短戟已经带着惊人的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了太史慈。短戟带起了巨大的风声,仿佛他丢出去的不是一柄尺余长短的手戟,而是一把巨大的铁锤。
这声响和太史慈用暗器时全然不同。
太史慈的武艺重在一个快,无论短兵相接,还是释放暗器,速度都是他最重视的,也是让敌人难以防备的优点。
他投掷短戟的手法,用的主要是腕力,准确来说,他用的是甩的手法,故而发射速度极快,短戟射出时,会因为自身形状而旋转着攻向敌人,所以才会发出那种‘呜呜’的嘶鸣声。
而典韦投掷暗器,看重的是力量,所以,他用的是臂力!
如果是步战,他可能还会用上腰腿之力,将全身力量集中的爆发出来;在马上虽然无法和步战一样灵便,但却可以借助战马奔腾之力。
所以,他放出来的短戟,是笔直飞行的,像是被强弩射出去的箭矢似的,狂飙而前!
距离战团最近的观者,也在百步开外,但典韦的飞戟一出,两军将士却无不感受到了那股沛然不可御的强绝力量,短戟带起的劲风,仿佛已经跨越了遥远的距离,扑到了自家的脸上一般!
能把箭矢笔直的投掷出去不难,但手戟这种头重脚轻的东西会笔直的飞出,戟上蕴含的力量有多大,飞行的速度有多快,还用得着多说吗?
“好!”飞戟来得快,太史慈的动作更快。
以他的骑术,要躲开飞戟倒也不难,一个铁板桥足以,不过,那样一来,会影响到接下来的短兵相接,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一点小破绽,就可能会形成致命的危机。何况典韦刚才空手入白刃,挡住了他的攻击,太史慈此刻又怎肯躲避?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左手枪交右手,顺势向背后一抹,再一甩,一柄短戟应声而出,间不容发的与典韦的飞戟撞在了一处!
典韦的飞戟力量更大,但太史慈的飞戟虽是笔直飞出,但因为自身的旋转,却是从侧面撞上去的。二戟相交,典韦的飞戟直接被带偏,而太史慈的第二戟却接踵而至,直往典韦咽喉刺去!
这还不算,闪电般的连甩出两柄暗器之后,太史慈又恢复了枪戟合璧的姿态,紧紧追在飞戟之后,向典韦杀来。
天知道他的速度怎么会达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但这一瞬间,欢呼和惊叫的方向,毫无疑问的再次调转了。
典韦临危不乱,抬手处,镔铁铸就的双戟赫然被他用一只手舞动起来,轻松自如的好像两根稻杆。要知道,他这对兵器可是重达数十斤,单独一柄就跟斩马剑的重量差不多的重兵器!
砸开暗器,典韦双手分合,双铁戟构筑成的铁壁再次展开,稳稳的顶住了太史慈疾风暴雨般的猛攻。
若是有人转个身再转回来,肯定会以为什么都没发生过,因为刚才二将就是这么对战的,谁又能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两人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激烈的交锋呢?
没人再惊呼了,两军的将士不约而同的喝起彩来,数十名鼓手也精神头十足的擂动了战鼓,一同为这场龙争虎斗叫好助威。
激战正酣!
精彩纷呈!
“嗯……”将士们都如痴如醉,王羽却突然嗯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
“主公?”噪杂声太大,徐晃不得不提高了声调。
阵前对答回来后,王羽先是跟贾诩咬了一会儿耳朵,然后又凝神观战,一直没提那场对答的内容。现在突然有了动作,看起来象是着急了?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让他们这么打下去,恐怕三五百回合都分不出胜负,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算了吧。”王羽的声音不高,但节奏却刚好切入了嘈杂声的空隙,故而清清楚楚的传入到了徐晃的耳中。
果然着急了么?徐晃点点头:“某这就与田将军联络,给子义传信号。”
“嗯。”王羽的遗憾不是说说的,典韦与太史慈单挑,这场龙争虎斗连演义里都没有,能亲眼看到的人是多么的幸运啊!
一枪三戟盘旋往复,短戟漫天飞舞,不停碰撞,击出一片片火花,任何三国迷,看到这样的景象,想必也会激情澎湃,热血沸腾吧?
可既然分不出胜负,也只能暂时中止这场战斗了,单挑,毕竟不是战争的主旋律。
一直这么打下去,也与自己的战略不合,心理战的不能一成不变,否则很容易就会被敌人摸清楚规律,所以,也只能做个恶人了。
其实,这一仗太史慈的赢面更大,典韦的骑术比较差,暗器手法也是太方正了些。如果太史慈用的不是手戟,而是和自己一样,用飞蝗石什么的砸人,将他那恐怖的手速全面发挥出来,典韦的力量再大,防守得再周密,恐怕也无法尽数挡下。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风格,没必要贸然干涉,平手就平手罢,武将的舞台,应该是在战阵之中,不是么?
王羽点了点头,自有传令兵将命令传达下去。
随即,旗号摇动,十几名号手举起号角,吹出了一阵苍凉而激昂的音符。
“呜呜呜……呜呜呜!”
战场上的噪杂声忽然一顿,联军将士知道这号角声蕴含的意义,这是全军进击的命令!
“嘿!”激战中的太史慈也听见了命令,半是不甘,半是期待的吐气开声,挥手架开了典韦的反击,却没有发动反击,大笑道:“痛快,痛快,不过今天就到这里了,我家主公不耐烦了,战场上再见罢,再见面之前,可别死了喔。”
“这话说给你才对吧?”典韦也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在双方武艺上,他和王羽有着同样的共识,眼前这个对手的武艺跟他太接近了,面对面的战斗,很难分出胜负,与其再打几百个回合,还不如战阵上分胜负呢。
“总之,后会有期了。”二将调转马头,各归本阵。
曹军也意识到敌军要做什么了,那冲天而起的杀气,和缓缓移动中的偃月大阵,就是最好的明证。
号角声连响,冲轭阵迅速完成了动静之间的转换,迎击而前。
迟来的大战,全面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