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九和三位女侠在马蹄制造的烟尘中,缓缓前行着。大路两旁的荒草很高很密,即便枯萎了,还是能感到曾经的茂盛和勃勃生机。
荒草的枯叶和枝条上落满了灰尘,使得它们的黄色变得暗淡起来,也使得它们看起来更加的萧条和萎靡。
成群成群的麻雀飞来飞去,一个个胖墩墩的,身子看起来不免有些笨拙,也显得翅膀有些短小。
“四大金刚武功一般,简直不堪一击!”小琴开口说道。
“他们武功不差,是你的武功太高了!”李灵儿接茬。
“我的武功可不高,也就是一只三脚猫,一只矮脚虎,一只断臂猿,一条没有鳞片的龙。”
“三脚猫走路风骚,矮脚虎坐姿优雅,断臂猿抱残博爱,无鳞龙胸怀坦荡。”婉红接茬。
李灵儿向婉红投去敬佩以及惊讶的目光,她不明白,婉红,一个木碗会的乞丐,一个走街串巷讨饭的,居然说话这么斯文。
“婉红姐姐,你看!你看!有个小东西在你身上跳动呢!黑黑的,小小的,像一粒糜子!”小琴比比划划挤眉弄眼地朝婉红说道。
婉红勒住马儿,朝自己身上看去,她看的很认真很出神,几乎扫过了每一寸衣服,甚至连虎皮的每根毛发都看的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婉红死死盯着小琴,投去百倍疑惑的目光:“小琴,你的眼睛是人的眼睛吗?你说的小小的糜子一样的东西,它在哪儿的,我咋没看到呢?是你信口开河还是出现了幻觉?”
“它呀!哎呀!它从你的身上跳到了马背上,还在你的身后蹦跶呢!它一跳一跳的,可逗人了!”小琴指着婉红的身后,嬉笑着。
“李大姐看到了吗?到底是啥玩意呀?”婉红向李灵儿求救。
李灵儿瞪大眼睛,靠近婉红看了半天,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的眼神不行!我只看到一片马毛,并没有看到其它活物。”
麻九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淋漓酣畅。
“大傻子,你笑啥?难道小琴是捉弄我不成?”婉红朝麻九撇去一句。
“小琴说的东西,小小的,黑黑的,一跳一跳的,还像糜子一样,你说它能是什么吧?”麻九摇头晃脑地说道,眼睛瞅着婉红,显得有些玩世不恭。
“它是啥呀?”婉红傻傻的问道。
“它就是土炕上猫着的,棉被里藏着的,咬得你浑身起包的,你半夜里点灯抓的,赖狗身上最多的东西,它吸人血,善于跳高,芝麻大小,一跳一尺高。”麻九想尽量解释得贴切一些形象一些。
“我的妈呀!跳蚤啊!”婉红张大了嘴巴。
“其实,小琴离你那么远,她根本看不到所为的跳蚤,小琴刚才说的只是一个字谜,就是跳蚤趴在马背上。”麻九又憋不住,声调出现了笑腔。
“跳蚤趴在马背上!”婉红傻傻地重复着,眨着眼睛,似乎在努力思考。
“嗨!就是一个风骚的骚字吗!”李灵儿终于按捺不住了,随口说出了谜底。
麻九又哈哈大笑起来。
“说谁骚呢!小丫头片子,看枪!”
婉红从得胜钩上摘下铁枪,一枪朝小琴刺去!
小琴铁枪相迎!
两位女侠叮叮当当地杀了起来。
战马嘶鸣,尘土飞扬,枪来枪往,火星四射。
一个如蛟龙出海,一个如猛虎下山,一个如金蛇出洞,一个如天马行空。
李灵儿急的直喊,可喊声被两人的厮杀声埋没了,掩盖了,两人杀得昏天地暗,如漆似胶,难解难分。
麻九却在一边微笑着,时不时指出两人招式的不足,像一个评判的教官。
“快别让他们打了,水火无情,刀枪无眼,别误伤了谁!”李灵儿朝麻九大声说道。
麻九点点头,朝李灵儿挥挥手,说道:“你过来!”
麻九和李灵儿不再关注婉红小琴的打斗了,两人下了马,走下官道,蹲在了一棵松树下,拿起地上的枯枝,在草皮上书写着什么。
看到麻九和李灵儿的神秘举动,婉红小琴赶忙停止了打斗,下马跑了过去,连连问道:“弄啥呢?弄啥呢?”
麻九和李灵儿都很专注,在草地上优雅地书写着,就像婉红小琴两人刚才的打斗,旁如无人的样子。
“问你呢!大傻子,写啥呢?”婉红拍打着麻九的脑袋,显得很急切。
麻九轻轻摇着头,对抗着婉红的拍打,但,仍然写着。
“故作神秘!显然是在学锅台上的老蟑乱蹿,或是学热锅上的蚂蚁乱爬呗。东一笔西一笔的,杂乱无章。”小琴歪着头,撇着嘴,对于麻九的举动,突然有些不屑一顾了。
“我在写首诗!记录一个可笑的历史片段。”麻九缓缓开口。
“什么诗,不妨念出来,叫我们也感受一下历史,受受教育呗!”婉红的话带着极大的讽刺腔调,她可能认为麻九在信口开河。
“念出来吧!我们也好替你分享一下写诗的快乐。”小琴的语气也有讥讽的味道,但更多的是企盼。
诗是一些美妙的文字,或是抒发情感,或是阐明哲理,没有人会拒绝它。
麻九看了一眼李灵儿,快速眨了眨眼睛,李灵儿似乎感到了什么,脸上出现了笑意。
李灵儿知道,按照以往的经验,麻九绝对吟不出什么好诗,十有八九是戏弄婉红小琴的粗糙言语。
“真念啊?”
“念呗!”
“一只虎来一只貂,”
婉红小琴开始拍打身上的皮毛。
“爱上一只大跳蚤。”
婉红小琴两眼圆睁。
“风风火火搞决斗,”
婉红小琴摩拳擦掌。
“你说可笑不可笑。”
婉红小琴扑向了麻九······
临近中午的时候,木碗会的人们来到了老穆叔叔所在的村子,村里人听说铁马帮被歼灭了,铁马村变成了一片废墟,小小的村子沸腾了,人们敲锣打鼓,奔走相告,一个个脸上露出欢快无比的笑容。
这十几户人家,几乎家家都有壮汉被铁马败类屠杀,人们纷纷来到村子东头的坟地,把这大好消息告诉九泉下的亲人们。
老穆也来到了坟地,跪在叔叔的坟墓前,默默地祷告着。
一些人把烧纸扔给了老穆,老穆默默焚烧着,嘴里轻轻叨咕着什么,一脸的严肃,一脸的真诚,一脸的悲哀。
木碗会人们依然来到了村子后面的碾坊,先前在碾坊边上搭建的一些窝棚还在,这些谷草窝棚十分的简陋寒酸,但,在木碗会乞丐的眼里,它去十分的温暖亲切。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碾坊院子里做饭的两个灶台还在,只是大锅不在了,被铁马帮砸碎,拿走了。
灶坑里的草灰被风吹出来一些,散落在院子里的荒草上,显得有些荒凉破败。
人们纷纷朝自己的窝棚走去,揭开草帘子,找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或躺或卧。
到家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