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炉筒子还是冒烟,烟气在窗前缭绕着,翻滚着,凝聚着,在淡淡的月光下,像一团团浓雾。
烟气在屋里弥漫,阻挡了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的传播,屋里显得更加昏暗了。
再也没传来火苗的呼叫声,看来,烧炉子的人没有经验,柴草填塞得太多了,火苗暂时被压抑了。
麻九有点失望,也有点抱怨。
过了一会儿,终于传来噗的一声响,炉筒子缝隙猛烈地射出了一股烟雾,接着,传来了火苗的呼叫声。
炉筒子在轰鸣!
火苗窜动,热气快速在炉筒子中运动,撞击着炉筒子,振动发声。
跟吹箫的道理差不多。
这是火箫!
忽然传来开门的声响,虽然声音不大,但,门轴的吱嘎声还是很有穿透力的,麻九还是明显地听到了,似乎就是隔壁。
是进是出呢?
是进怎么没听到脚步声呢?
什么人什么干活呢?
麻九趴在窗户台上,透过刚才捅破的小孔,向外张望。
月色朦胧,天光暗淡。
一个与窗户台几乎等高的侏儒人悄无声息地从窗户下缓缓地朝西边走去,麻九只能看到半个脑袋,从模糊的耳朵和有些散乱的头发,麻九确定那是一个人。
应该是个男人。
看来是蹲下行走。
经验告诉麻九,黑夜里怕暴露身形的往往都不是好人。
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
墙头树后藏,身子贴地逛。
不是大淫贼,就是偷和抢。
麻九脑袋掠过一丝不安。
等了几息的功夫,外面仍然没有动静。
麻九悄悄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里屋门前,向里屋张望。
窗前,烟雾弥漫中,三位女侠披着棉被,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露着三只青丝飘洒的头部。
麻九不禁暗笑。
都睡着了咋地?
两支铁枪依然挺立,烟雾中风姿不减。
睡梦中铁枪不倒也真是功夫。
中间李灵儿的宝剑看不到踪影,估计是横握在手里了。
窗户没有异样。
难道担心有点多余了?
假侏儒的目标不是这里?
那他偷偷摸摸去干啥呢?
麻九刚想转身回来,里屋窗户突然传来一些响动。
哗啦···
哗啦···
哗啦···
声音很像淘气的小猫在挠着窗户框,不紧不慢,很有节奏。
声响越来越大,节奏明显变快了。
响声突然停止了。
几息过后,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
帮帮帮,帮帮帮···
这是坏蛋在试探。
三位女侠依然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反应。
麻九本能地握紧了金龙剑,将身子贴在门框上,隐蔽起来,只探出半个头部,朝里屋窗户观看。
敲击声很快就停止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一只黑手捅破了靠西边墙壁的一扇窗户的窗户纸,旋开了挡着窗户的滑棍。
吱嘎,窗户被推开了。
看见了外面淡淡的月色,一股冷风从麻九的脖子朝窗户刮去。
外面有风,空气流速快,压强小,房间里的空气往外流动。
这和在屋里抽烟,打开窗户,烟气就往外跑的道理是一样的。
突然,一只牛头从打开的窗户伸了进来!
这只牛头长着两只大大的眼睛,还有两个小小的犄角,黑色,像牛皮纸糊的,涂了颜色。
一个带着牛头面具的人跳了进来,此人身形不是很灵活,似乎武功欠佳。
此人中等身材,似乎有些偏瘦,短打扮,穿着一双布鞋,手里拿着一把短刀,短刀在窗前的月光下,一闪一闪的。
此人一步窜到三位女侠面前,发出了一声淫笑,小声嘀咕道:“真是奇怪了,不上床睡觉,都傻傻地坐在这里干啥?还摆个威武的姿势,想干嘛呀?”
牛头坏蛋边说边低头朝三位女侠分别看去,他的牛头距离三位女侠的头部很近,简直就要贴上了一般。
三位女侠依然如木雕泥塑一样,一动不动。
麻九有点紧张,不过,麻九没有采取行动。
“奇怪了?那朵小桃花咋不见了呢?不是牡丹,就是水仙呀!也挺挠心的,一个比一个鲜艳啊!”
“我还是喜欢小辫子,小小辫子黑又亮,拽着辫子上南炕,掀开帘子拍皮球,一玩玩到大天亮。”
牛头坏蛋边说边动手了,他把短刀搁到窗户台上,拿过小琴手里的铁枪,轻轻支到了西墙上,一哈腰,拽起小琴,就往北边的大床上拖。
“放肆!畜生!”麻九心里骂到,身子猛然闪出了门框。
就在这时,李灵儿一声断喝,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剑劈掉了少半个牛头,吓得牛头坏蛋扔了小琴,一下瘫在地上,朝李灵儿频频磕头,就像小鸡啄米一样:“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剩下的半个牛头也从头上脱落了,掉在了地板上,原来此人是个秃顶。
小小的老鼠眼睛,蒜头鼻子,几乎没有什么肉的腮帮子,猪一样的嘴巴。
麻九认识,原来是客栈掌柜的,住店时候接触过,姓牛,就是他给麻九几人安排的客房。
难道他就是作恶多端的牛精?
难道他就是害死许多少女的采花淫贼?
麻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此人面前,上去一脚,将牛掌柜踹翻了,用金龙剑抵着牛掌柜的喉咙,厉声说道:“说!你是不是牛精?你到底祸害了多少妇女?”
李灵儿也用金凤剑拍打着此人的头顶,气愤地说道:“快说!”
牛掌柜躺在地上,浑身哆嗦,举起鸡爪子一样的双手,做摆动状,示意麻九李灵儿两人手下留情的意思。
“姑奶奶···姑爷爷!”牛掌柜哆哆嗦嗦开口。
“胡说!”李灵儿使劲拍了一下他的秃顶。
“姑奶奶···那个···那个···”
显然,他想给麻九一个尊敬的称呼,但,可能由于紧张,一时间不知如何称呼了。
“少废话!快说!”李灵儿踹了他一脚。
牛掌柜蜷缩一下,显得有些痛苦。
该!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行摄取,就是犯罪。就是逆天而为,就是该受惩罚。
“小人就是小人···小人虽然姓牛···可不是牛精啊!”
“不是牛精,你为啥戴着假牛头?”李灵儿又踹了他一脚。
牛掌柜蜷缩得更加厉害了。
“这是小人连夜用高粱杆和牛皮纸做的。小人看上了白天坐轿子的小姑奶奶,就像百爪挠心一样,小人寻思牛精在外面闹得昏天地暗的,少女们都惧怕得要死,故此,小人装扮成牛精的模样,想借牛精吓唬一下小姑奶奶,没想到遇到了两位大侠。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看着昏迷的小琴和婉红,麻九厉声说道:“快把迷烟的解药拿出来!快!”
麻九从牛掌柜颈部收回了宝剑。
牛掌柜支撑着坐起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了麻九:“大侠···只需一滴,抹在···鼻孔上就行。”
李灵儿又踹了牛掌柜一脚,牛掌柜倒在一边哎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