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邵听了麻九的小调大笑起来,那是特别开心,不为别的,就为麻九是自己的同类。
“我俩送送你吧,盆主!”大虎二虎跑了过来,要送麻九回去。
麻九一看,朝两人连连摆手,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说道:
“不用你们送,我能行,你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艰巨的任务呢!对了,大虎,明天一早你就安排搭火炕的事,如果可能的话,三铺炕同时搭建,具体怎么安排,全权由你负责了,我当甩手掌柜的了!”
“你放心吧,盆主,大虎一定安排妥当!您慢走啊!”
“你们先回去!”麻九对大虎二虎发出了命令。
大虎二虎无奈,转身往回走去。
看到几人又进了厨房,麻九才踉踉跄跄地朝白桦林走去,白桦林显得很黑,早已失去了白天迷人的风采,一棵棵的白桦树,静静地矗立着,张牙舞爪的,像一个个鬼怪,冷冰冰阴森森的,踩在薄薄的落雪和落叶之上,软绵绵的,麻九就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像没有了脚跟一样,由于酒喝得急,很多酒都堵在心口没有下去,走路一晃,胸口哗哗直响,还直反胃!
噗!麻九就觉得嗓子一麻,一口酒水从胃里反了出来!
麻九赶紧哈下腰去,张开大嘴,哗~~~~~~,吐了一地!
真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啊!
麻九打了两个响鼻,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嘴里的脏东西全被麻九清理干净了!
心有些慌,腿脚没劲,浑身冒虚汗,眼睛直冒金星!
酒喝得太多了,要完完啊!
这要虚脱的话,大半夜的,倒在这林子里,非冻成僵尸不可!
不行!
我要生存!
麻九赶紧靠在了一棵白桦树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眼冒金星心砰砰,
脚踩棉花耳嗡嗡。
双手冰凉渗冷汗,
就想倒地最轻松。
麻九闭着眼睛,身子顺着白桦树光滑的树干,缓缓地向地面滑去!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两只柔软的手分别扶住了麻九的左右臂膀!
“麻九,麻九,你怎么了?”婉红的声音。
“麻大哥,麻大哥,你没事吧?”小琴的声音。
声音听起来挺遥远的,但马上就来到了耳边,麻九从两只温柔的臂膀中迅速汲取了生存的力量!
“我···没事,我没事!”麻九终于睁开了眼睛,望着身边有些模糊的身影,心里涌起另一种温暖。
“能走吗?”婉红关切的问道。
“没问题!”麻九长出了一口气,信誓旦旦地开口。
两人扶着麻九朝小琴家方向慢慢走去。
麻九真的喝高了,酒精彻底麻醉了他的神经,消融了他的体力,使得他的两条腿一点力气也没有,不是靠向婉红,就是靠向小琴,摇摇晃晃的,就像不断摇摆的不倒翁。
婉红拍拍麻九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朝麻九说道:
“今天晚上,你有点贪酒了,喝得太多了,我们姐俩在窗户下偷听多时了,这帮人,也真是的,使劲灌你!”
“不怨人家,人家敬酒也是好意,主要是我今儿高兴,也为了不丢面子,就多喝了几碗,唉!没想到今天这么不耐酒!你俩啥时来的,怎么不吱一声呢?站在外面多冷啊!”
“我俩吱啥声啊!你们喝的热火朝天五迷三道的,吱声怕影响你大盆主的情绪!”小琴说道。
“唉!谢谢两位大姐了,叫你们饱受煎熬了,在外面站着,不好受吧!应该是又冷又气又恨又馋又好笑又着急吧?”
啪!
婉红照麻九后背轻拍了一下,说道:
“快闭嘴吧!都啥时候了,还耍嘴皮子呢!自己喝得一塌糊涂,还好意思埋汰别人呢!我们在外边站着,那是一种享受,微风拂面,免得毛皮使我们冒汗,坐山观耍猴,一览人情冷暖,隔墙听狗叫,品评高低起伏,我们不馋,人家的东西再好,也是人家的,东西还是自家的好!”
“对!婉红姐姐说的好,我们也不急,我们也不气,我们更不恨,我们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看准时机,抛出金丝线,终于钓到一只大鱼,一条大大的醉鱼,一条嘴硬的大鱼!”
“我说,两位姐姐,你们这是唠嗑还是唱戏啊?咋整得一套一套的呢?俗话说,台上一刻钟,台下十年功,看来,在窗户下没少酝酿啊!肠子累得疼不疼啊!还有,俗话说的好,没有气就没有戏,你们唱这么大的戏,一定是生气了,到家,我再陪你们喝酒,消消气。”
“还喝啊!你快别说了,简直满嘴胡话!”
麻九给婉红说的有点不耐烦了。
本来麻九的话就勤,这酒一多,话自然就多了。
终于到家了,几人来到了麻九居住的房间,小琴把铁炉子重新点着了,又烧了一壶开水,麻九喝了半杯茶水,鞋都没脱倒在床上就睡了。
他真的喝多了,酒精麻醉了他的神经,朦胧了他的意识。
婉红给麻九脱掉了鞋子,又弄些温水给麻九洗了脚,小琴用毛巾蘸着温水给麻九擦了擦脸和手,两个女人各自忙活着,谁也没说什么,好像对方不存在一样,更像是体贴的妇女照顾自己的夫君一样。
麻九呼呼大睡着,偶尔冒出一句半句梦话,或是感谢,或是建议,或是夸奖,或是豪言壮语,他的注意力,他的思维即使在梦中还在酒桌上!
两根大红蜡烛照得屋里通亮,也照亮了小琴婉红两张美丽迷人的面孔,这两张面孔有着惊人的相似,圆润,甜美,纯真,妩媚。
屋里静悄悄的,炉火在熊熊燃烧着,发出微弱的响声,空气被炉火烤热了,形成一股股的热浪,向屋子四周扑去!
“你饿吗?婉红姐姐。”小琴首先开口。
“不饿!”
“那你渴吗?”小琴又问。
“这不有香茶吗!我在喝呢!”
“你说麻大哥也真是的,跟那帮大老爷们喝啥呀,一个个看着挺好的,说不定肚子里有啥坏水呢!人都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麻大哥一个外地木碗会的,当他们的盆主,他们心里能服气吗?这事说起来,也有点怨我,当初麻大哥不想代理盆主,还是我说的一句玩笑话,叫他下了决心。”小琴有些喃喃地叨咕道。
一听说麻九能当盆主还和小琴的玩笑话有关,婉红就来了兴致,瞪大眼睛,问小琴:
“你到底说了什么玩笑话,叫他下决心了。”
“当时,木碗会的王鼎主叫麻大哥当处州木碗会的盆主,麻大哥百般推脱,就是不答应,我一看当盆主挺好的,管着一大群人,整天有忙不完的事干,还都是正事,于是我就说,你干不干,你不当我当啦!就这一句玩笑话,吓得麻大哥乖乖地当了盆主。”
“看来,你麻大哥还是了解你的,知道你敢说敢干,怕你上了套,他就自己钻这个套子里了,小琴,说句实在话,你这句玩笑话还真可行,你真有当盆主的能耐!”
“婉红姐姐,你可别奉承我了,我爹一直把我当孩子,就连庄子里开重要的会议,都不叫我参加,我还当盆主呢!不可能!”
“那你们庄子开重要会议时都什么人参加啊?”婉红抬头问道。
“我大哥钱英,我二哥钱勇,还有一个叫牛大的,我爹爹主持会议,”小琴说话的时候,一脸羡慕的神色。
“那你大哥二哥他们在庄子里是干啥的?或是扮演什么角色呀?”
“我大哥是铁笔营的营长,我二哥是铁耙营的营长,牛大是铁锄营的营长。”
“铁笔营、铁耙营、铁锄营都是你们庄子里的军队吧?”
“可以这么说,三个营都是青壮男人组成,他们训练有素,能够打仗。”
这时,睡梦中的麻九翻了一个身,说了一句十分清楚的梦话:“女人不比男人差,男人干啥咱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