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郎已经跑过了第一家的院墙,跑到和胡同垂直的岔道了,婉红大喊:“麻大傻,金龙钻天!”
婉红的话突然点醒了麻九,他嘴角一咧,一抹笑容浮现在脸上,手腕一翻,从腰间的皮兜子里取出了一枚铁蛋子,摇动手臂,把黑黑的铁蛋子抛向了苏大郎白色的身影。
胡同里比较暗,看不清铁蛋子飞向了何处,不过,就见苏大郎身形猛然一顿,白色身影便在前面岔路口消失了。
几人一阵风地跑到了岔路口,麻九捡起铁蛋子,装到了皮兜子里。
“往右边跑了!”
“我也看见往右边跑了!”
婉红和小琴边说边拐进了右边的岔路。
大家往岔路里一看,人影皆无,左边是各家窗前的菜园子,低矮的篱笆,种着低矮的蔬菜,绝对没有藏身的地方。
右边是一面接一面的高墙,是前面人家的后院。在岔路里边不远的地方,几只母鸡正在溜溜达达的寻觅食物,再稍远一点的地方,一只大黑狗趴在路上,伸着舌头,警惕地望着这边。
看母鸡和狗的状态,不像有人跑过,婉红小琴皱皱眉头,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了胡同左侧的岔路。
一样的平静,那里有更多的鸡鸭,更多的狗狗。
轻叹一声,几人望向了眼前的高墙,墙头的青草有被压迫的痕迹,不再直腰挺拔了,而是紧紧贴在了泥墙之上。
“墙头草被踩踏过,他跳墙了!”
几人纵身一跃,便跳上了高墙,进入了院子里。
这是一个很大的后园子,栽种着不知名的药材,半尺高的细茎上长着几片紫色的叶子,顶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园子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涩气味。
药材丛中有三棵一丈高的李子树,枝杈不少,透过浓密的树叶,依稀可见一枚枚的青果立在枝头,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丰收的喜悦。
李子树的树冠里面没人。
靠着园子的建筑是个高大的平房,北墙看来是许久没有修理了,泥片鼓着一些大包,裂着一个个的大口子,有的地方已经脱落了。
倾斜的房顶上长着一片一片的青苔,几乎覆盖整个房顶,一些小草围绕着青苔,看起来十分的破败。
这种房顶通常很滑,人走在上面,稍不留神,就会滑倒。
房子的西北墙角处,是园子的大门,大门紧闭着,透过栅栏门板,可以看见一只大黄狗正趴在门口,似乎睡的正香。
一条小径从园子大门直通园子中间的那棵最高最大的李子树,在这棵李子树下,树荫里,坐着一位白上衣红裙子的少女。
她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得很丰满,大脸盆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岔,坐在一条半人高的板凳上,红色的裙子很宽大,完全遮掩了下半身,连她悬在半空中的脚也完全看不见,裙子落在地面上,仿佛地面升腾出的一团火焰。
见麻九等人跳墙走了进来,少女似乎很紧张,不过,并没有移动位置,也没有说话,继续手托刺绣盘在穿针引线地绣着什么图案。
少女的手在微微颤抖,还不时的伸手向下拉着自己的裙子,显得很不自然。
少女的脸色就更奇怪了,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可见内心极度的复杂。
“有问题!”
小琴观察了少女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几人穿过药材地朝少女走去。
见麻九等朝自己走了过来,少女显得极度的紧张,麻九等每迈动一步,少女的喘息就急促了一分,当身边药材的小白花被麻九几人脚步的风吹得一阵晃动的时候,少女干脆低下头,双手绷着刺绣盘,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麻九四人散开,将少女围了起来,不过,都没有离少女太近。
看着由于紧张而蜷缩的少女,众人眼神都比较复杂,婉红假咳了一声,问道:“小姑娘,看见一个白衣家伙爬进院子了吗?他是红毛鬼,很危险的!”
少女缓缓的抬起头,两行巨大的泪珠从面颊滚落,大嘴一咧,呜呜地哭了起来。
见少女不说话,只是哭,一丝喜悦飞上几人的眉梢,小琴嘴快,抢先发话了:“快说!他在哪儿?你要藏了他,我们走了,你家会遭殃的。”
闻听小琴的话,少女的哭声立刻变小了不少,她侧过头,眨动流泪的大眼睛无助的看着小琴,不过,仍然不说话。
李灵儿说道:
“小姑娘,知道农夫和蛇的故事吧?农夫看蛇可怜,就把冻僵的毒蛇藏在了怀里,结果,当毒蛇醒来的时候,好心的农夫就被毒蛇咬死了,告诉你吧!那个白衣的家伙,比毒蛇还毒。”
咣当!
刺绣盘滑落了,两只有些发胖的玉手在胸前一分,毫不犹豫地滑向了身体两侧的凳子面。
就在少女要跳下板凳的一刹那,一声刺耳的怪叫从少女的红裙子里传出,同时,板凳连同少女突然飞起一丈多高,重重地砸向了麻九。
麻九心头一颤,这个败类,真的藏在了少女的裙子里。
麻九眉头一皱,上前半步,把空中落下的少女接在了怀里。
一股香气野蛮的钻入了鼻孔,手上传来了软绵绵的感觉,耳边少女扎心的尖叫声戛然而止,肩膀上出现了一丝温热,那是少女有些发胖的玉手。
“跑了!”
“追!”
小琴婉红焦急的喊声打碎了麻九的感受,他抬头一看,苏大郎正如老鼠一样朝大墙跑去,身子摇摇晃晃的,十分不稳,左脚高,右脚低,一瘸一拐的,显然,右脚被铁蛋子打伤了。
三位女侠呐喊着朝苏大郎追去。
三位女侠过分关注了少女,才让苏大郎从她们的眼皮底下逃窜了。
麻九把满脸红晕的少女放下来,少女的玉手有些不舍的离开了麻九的肩膀。
“没事吧!”
“没事!谢谢大哥哥!”
少女的脸更红了。
“麻九!”
听到婉红的呼喊,麻九抬头一看,苏大郎已经爬上墙头,就要翻墙出去了,三位女侠由于怕糟蹋脚下的药材,跑的慢了一些,距离大墙还有一段的距离。
“哪儿跑!”
麻九边说边摸出一枚铁蛋子,在少女兴奋的目光中,摇动手臂,撇了出去。
一条黑色的闪电直奔墙头。
铁蛋子砸在了苏大郎左脚的腕子上。
哎呀!
一声痛苦的哀嚎,苏大郎跌下墙头,消失了身影。
“打着了!真神!”
少女激动的跳了起来,那眼神仿佛玫瑰一样美丽。
麻九淡淡一笑,便朝大墙跑去,只留给少女一个潇洒的背影。
等麻九的背在大墙上消失了许久,呆望大墙的少女才喃喃道:“真帅!”
一翻过大墙,四人就将苏大郎紧紧围住,苏大郎坐在地上,左右翻滚,要突破包围。
苏大郎的两脚都受了重伤,已经不能站立了。
四周响起了狗叫,瞬间,狗叫声连成一片。
苏大郎终于停止了折腾,老鼠眼睛瞪着麻九,一脸的恶毒。
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传来,原来是附近几家都出来了人,站在门口,朝这边张望着。
小琴把铁簪子压在苏大郎的颈部,厉声问道:“苏大郎,快说,你们是什么组织?从鸡冠山掠来的姑娘在哪儿?”
“说!”
婉红把铁杵举到了半空,给了苏大郎一个最严厉的脸色。
望了一眼三位女侠那美丽的面颊,苏大郎恶毒的脸上掠过一丝淫邪,他咬了一下嘴唇,恶狠狠的说道:“别问我是谁,赶紧把我放了,否则,你们都得死!”
“啪!”铁簪子重重地砸在了苏大郎的后背上,打得他一阵摇晃,险些跌倒。
“不说是吧?不说就打死你!”
麻九抢在小琴的前面,一掌拍在苏大郎的头顶上。
啪!
苏大郎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老鼠眼睛紧闭,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痛苦的表情。
“你···大傻子,打晕他干啥?”小琴放下铁簪子,一脸的疑惑。
李灵儿和婉红同样疑惑的看着麻九。
麻九没有言语,抬手一指。
三位女侠看到一辆慢悠悠的牛车从胡同口驶了进来,瘦弱的老黄牛目不斜视地迈着一贯的方步,嘴唇蠕动着,在咀嚼着什么东西,一位衣服破旧的青衣老者坐在右边车辕子上,嘴里叼着一个烟袋,正在赶车。
老者胳膊一甩,鞭子在空中炸响。
声音清脆悦耳,堪比音乐。
车轮碾压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发出高高低低的轰鸣声,车轴挤压轮子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音。
这是大车特有的音响。
青衣老者拿下嘴里叼着的烟袋,脖子一扬,苍老的声音在胡同里响了起来:“豆腐啦!豆腐啦!黄花大豆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