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
老查坐在办公桌后，望着小雨陷入了迷茫，在他的想法之中，无论是学习压力，社交压力还是别的什么诱因都不应该出现在小雨身上，现在唯一不清楚的就是她家里的事了。
所以，等呗，等到她家长来。
老查总担心自己想得少了，但又担心自己实际上是想多了，教导主任那边已经告知了，对于家长父母都通知到了，对于班里已经找人去看了，至于小雨……啊，咖啡过敏吗？
仔细观察了一遍，没有明显的过敏痕迹，但为什么喝了咖啡反而睡着了？
奇怪。
“你们班动静儿弄得挺大啊，现在全高三都知道了。”
英语组的老王下课走回办公室，一眼就看见了趴在老查对面的余小雨，顺口说道。
“对啊……能有啥办法。”
“当班主任太费神了，你就该听我的卸任专门教英语，你这个年纪你能说你不在硬撑着？诶你这都恍惚了吧？”
“快了，再有不到一年，到时候再说吧。”
“对了，看新闻了吗？他们说现在多地出现负压区，海上的水汽正在往陆地上吸，恐怕接下来几天都得下雨啊。”
“这倒没看，不过真要一直下雨还得多备点东西，好在之前几年养成的习惯现在还没改，不然又得手忙脚乱。”
“这东西啊……现在网上传的可邪乎了，到现在航天局天文台都还没一个出来表态的。”
老王拿着杯子指了指天上的白痕，这个即便是在雨天之下也清晰可见的白痕。
“管它是什么，反正又不影响咱，该上课上课，该复习复习。”
老查拿起柜子里的三摞卷子，思考着哪个晚课做，哪个当作业，哪个明天考。
反正都是要做的，讲的话快，一堂课差不多——如果班长不‘捣乱’的话。
啧，说他好学吧，有的点小雨上课睡觉都对他错，说他不好学吧，遇到问题非得追问到会。
抬头看了眼小雨，发现还在睡，随即就把三套的用处定下来了，卷出一份，塞小雨手里了。
“啊？”
“拿着就是了。”
“哦。”
……
“为啥呢……”
余东在酒店的落地窗前踱步，嘴里喃喃着，无论走多少圈都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跳楼了，作为小雨的父亲，他觉得自己应该没做错什么。
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阴沉起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飞机的起飞，气氛有些沉闷，哪怕酒店里的暖光灯也只能缓解半分，剩下的九十九点五分还得自己解决。
要说我没陪伴她倒也确实是真的，但……其他的应该都做到了吧？
余东都开始想是不是哪次生日开始没买生日礼物断了就开始积蓄郁闷了？但自己每次都带她去五星级酒店吃饭啊，还是说过年没给压岁钱现在爆发了？嘶……搞不明白，要是这样还好说，这真要是对生活没兴趣了该怎么劝？
他感到烦闷燥热，哪怕在空调之下也如此，摆了摆衣领，腿被床角绊了下，才想起来自己是一直在房间里踱步的。
再看一眼手机，打的车定位已经快要和他重合了，不过好在是刚到，拿好已经收拾妥当的行李便匆匆下楼了。
电梯不慢，但在此刻却是让余东感到焦急，思维不由地扩散，但想到什么又立马被下一件事冲散，直到电梯叮的一声，才冷静下来。
还好已经把工作辞了，不然这假请来请去的也是相当麻烦，不过这事儿什么时候和她们说呢，现在吗？会不会有些火上浇油了？
不管怎么样，先发两条微信稳住她吧。
……
真是神奇。
小雨手上盘核桃一样盘着俩雾雨团子，这东西消散之后还能重新凝聚，简直是盘物的上品，而且以雨为手的幻肢错觉在小雨眼里也不是幻觉了。
哇哦哇哦哇哦哇哦……
虽然她也曾幻想过自己有一天与众不同，穿越异界绑定系统，然后在系统帮助下一路登上皇后之位之类的，但始终没有那么叮的一声让她完成幻想，更多的时候，是想到一半被老师叫起来答题。
啊对了，菌子。
小雨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了，她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吃了菌子没注意，所以现在则是幻觉？
她用团子搓了搓脸，冰凉的触觉让她清醒了不少，同时也让过快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窗外的雨声滴答不停，向外看去依旧还能看见白色的痕迹。
霂雨啊，我心中令我所向往所激昂之物，会是你吗？
小雨在心中想到，对面的老查好像接到了什么通知，准备去楼上公布，但一个电话打来，听起来是老妈，估计是门卫打过来确认的。
余沐也是考了二级心理咨询师的证的，对于此事她能想到的也有很多，比如什么校园暴力，什么语言暴力，什么压力过重等等等等，只是一切都并不符合小雨的描述与状况。
或许是因为余小雨并不爱说话导致的信息不对等造成的，只是在这信息差下她也不好妄下推断，只能以较为通用且柔和的方法来疏导。
面对严肃的余沐，老查听着也是若有所思。
“我以前经常也观察着她，她可以说是有点叛逆有点懒但非常乖巧的孩子，周围的同学并没有孤立她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她有自己的朋友和圈子，一切都很正常，所以我才对今天发生的这件事表示非常的不解与困惑。”
“那不知道是否是学业压力过大？毕竟我也经常听说有因为学习压力打而这么做的学生。”
老查摇摇头。
“她很聪明，但不爱学习，只是我不觉得一个总是对作业熟视无睹的人会在这方面有压力，或许压力来源要从其他方面来寻找。”
余沐听到这也是知道了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那好吧，麻烦刘老师了。”
余沐和老查又聊了一段时间，之后带着余小雨取了包先走了，老查顺便就将之前接到的通知——今天没有晚自习的事儿说了，全班的探头探脑变成了一声欢呼，他则是侧身看着两人离开。
“你爸最近联系你了？他知道你今天这事儿吗？”
“嗯。”
“他怎么说的？”
“他叫我等着。”
“啊？”
余沐充满诧异地一声啊，直到看了小雨的记录才满头黑线
[13:35]
[余东乖]
[余东等我回来]
“你……真会概括……”
余沐也是无语了，多温馨一句话被概括成了啥，自己都差点抄起点什么等他回来问他几个意思了，低头订车，却听哗啦一声，是小雨把伞收了。
“你收伞干什么？”
“我已经，用不上了啊。”
“诶！”
“？”
余沐结合语境，还以为她又要去马路上寻死，猛然将小雨往回一拉，拉回了身边，但根本没准备做什么的小雨被这一拉整得满脸茫然，奇怪地看着余沐。
余沐眉头一皱，但想到刚才所发生的事，无论是从一位母亲的职责还是从以为心理咨询师的职业道德，她都无法说出什么，将心中的燥乱压下去，却又担心起来小雨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已经烧糊涂了。
她一只手牵着小雨，一只手拿着手机，伞已经被夹在肩膀与下颚之间，此刻匆匆收起手机去摸小雨的额头，放在以往这动作幅度难免会让雨伞漏些雨进来，但心切之际却没去想那么多。
“有什么事，要跟妈妈说啊……”
温热，但没发烧啊。
雨停了？
驻足观望，环视四周，天地八方皆是细雨绵绵，路人行色匆匆，地上水光溅起，流过沟渠，唯有身处此方，风停雨息，仿若神明驻足，天地俯首。
雨声入耳，伞却没了必要，路上的行人瞥来异样的眼光，却又将脸埋入伞底，匆匆而过，余沐将手搭上了自己的额头，温热微凉，但她却怀疑是自己已然高烧。
她除了难以置信，却已经想不出别的词了，她攥紧了小雨的手，想要记录下这瞬间，但手上被伞柄占着，那便转头看向小雨，却发现她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静静地看着她，更像是一个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想要被夸奖的孩子。
跟个小孩子似的……她就是个小孩子啊。
“……对啊，用不上了。”
余沐沉默片刻，捋了捋小雨的头发如此说道。
“以后，就靠你了。”
“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