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玲瞬间泪流满面。
程雅吓得伸手捂住了嘴巴,半晌才喃喃地叫了一声,“阿绝!”
眼看霍尘绝的拳头就要朝宋美玲的头砸去,一旁的陆明凤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丝勇气,一边叫着一边用身体朝霍尘绝撞过来,“小表哥,不要!”
她这一撞,并没有撼动身材高大结实的霍尘绝半分,他的拳头还是落了下来,只离宋美玲的脸颊不到10厘米的距离!
他的嘴角微微抽动着,仿佛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双狭长好看的凤眸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沸腾。
宋美玲只温柔地看着他,眼泪很快就糊住了她的双眼。
朦胧的视线里只看到霍尘绝眼角似乎也闪过一丝泪光,然后,霍尘绝掐着她脖子的手松了松,再接着,他整个人突然倒了下去……
霍尘绝晕了过去。
宋美玲手忙脚乱地伸出手接住他,却抱不住如此高大的他,两人齐齐摔倒在地。
陆明凤和程雅瞬间冲上来,宋美玲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阿雅,快给史密斯打电话……”
——
史密斯匆匆赶到也无计可施。
因为霍尘绝发烧了。
他烧得厉害,送到医院的时候,整个人神智不清,几次高热惊厥抽搐,十分凶险。
霍伯宗接到电话连夜飞来了兰国。
听到霍尘绝的情况,他风尘仆仆赶来兰国,仿佛也一夜间老了好几岁。
宋美玲一见到他,就扑进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霍伯宗红着眼睛,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你不是说尘绝来兰国之后就大有好转吗?怎么突然就……”
宋美玲眼中全是内疚与自责,“这一切都怪我,都怪我!”
说着,她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伯宗,都怪我……是我害了尘绝!”
霍伯宗连忙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伤害自己,好半晌,他呼吸也跟着沉重起来,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美玲用力抓着他的手,抬起苍白的脸,差点无法开口,“我瞒着尘绝和你们,让人私下给谢晚跟尘绝办理了离婚手续,尘绝知道了……”
此话一出,陪在一旁的陆明凤和程雅也瞬间瞪大了眼睛,四肢百骸都被这个消息炸了个粉碎!
程雅心中暗叹一声,难怪谢晚一离开兰国就没了消息,原来如此!
霍伯宗更是如遭雷击,久久才回过神来看着宋美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糊涂啊!”
身为家婆和家公,在儿子儿媳的私事上,本就不应该过多插手,宋美玲倒好,直接让谢晚跟霍尘绝离婚了!
宋美玲双眼红肿,哽咽着道,“是晚晚不愿意跟尘绝在一起了……所以我跟她谈了条件,让她送尘绝到兰国来治疗,然后我会给她和尘绝办理离婚手续放她离开……伯宗,我是不是做错了?”
程雅微微张大了嘴巴,居然是谢晚主动提出要离开的。
霍伯宗听了这话,用力咬了一下牙,“无论离婚是谁提的,这件事,都应该让他们自己做决定,你不应该插手,你难道没看出来,尘绝他是喜欢晚晚的!”
宋美玲泪水滚滚而落,“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知道谢晚的离开对霍尘绝影响这么大,哪怕让她跪下来,她也一定要求谢晚留下,可是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内疚与自责,如同压在这位母亲身上的一颗巨石,她干涸的眼睛里,泪水再次喷涌而出。
霍伯宗只觉得搂在怀里的人儿全身都在发抖,没一会儿便软了下去。
他连忙一把将宋美玲抱住,一手去抬她的下巴,却发现她因伤心过度晕了过去,“美玲、美玲……”
程雅连忙让陆明凤跑去叫医生。
偏偏这时护士从急救室出来,“谁是霍尘绝的家属?”
程雅忙回头对霍伯宗说道,“伯父,伯母这边交给我,你先去看看阿绝!”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等到霍尘绝退烧从icu转到普通病房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有千斤重,薄薄的两张眼皮子,就算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怎么也睁不开,意识还有点迷糊,耳边听到有人在哭,还有人在说话,他试了试,却发现自己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他只动了一下,发现动不了,便不想再动了,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如此,第三天,还是如此。
“医生,为什么我儿子还不醒?”宋美玲声音都哭哑了,看着护士拔掉霍尘绝手上的针头,又看了看睡在床上没有半点反应的霍尘绝。
医生给霍尘绝做了检查,也微微皱了眉,“已经退烧了,问题就不大,现在病人身体很虚弱,让他再睡一会看看。”
想了想,医生又道,“病人有精神病史,等他醒了,让精神科医生过来看看。”
等医生一走,霍尘绝就醒了。
这一次,头不像前两天那么痛了,也不再昏昏沉沉,倒是多了一丝清明。
他一睁开眼睛,宋美玲就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霍尘绝的手,又哭又笑的,“儿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饿不饿?要不要喝水……”
相比起宋美玲热切的关心,霍尘绝眼珠子动了动了,默默地用力,从她手中抽回了手,又一声不吭地又闭上了眼睛。
宋美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不想看到妈……”
宋美玲鼻子一酸,勉强着说道,“妈这就出去,不打扰你休息……”
说着,她帮他掖了掖被子,出去了,换了霍伯宗进来。
虽然霍尘绝情况没好多少,但至少,他对霍伯宗还是不排斥的。
只是他也没什么欲望要跟霍伯宗交流,所以霍伯宗也没坐多久就出来了。
短短几天时间,霍尘绝的状态都很不好,他一句话都没说过,饭也不怎么吃,整个人就像漏气的气球,一下子瘦削下去,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空荡荡的,像披着个大大的麻包袋,脸颊两侧的肉也迅速凹了进去,看着有些吓人。
医院的精神科医生和史密斯一起给他检查了身体,做出一致的诊断:霍尘绝现在的意志很消沉。
可以用心如死灰来形容。
这已经是很糟糕的情况了。
史密斯很担心霍尘绝会有极端想法,一直强调让两个护工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可是千防万防,这一天,还是出事了。
这天,护工按照宋美玲的交代在中午过后给霍尘绝削些水果吃,护工削完水果,将水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端进来,护工没注意,不小心把削水果的小刀放在托盘里一起送进来了。
护工把水果放下,转身就被另一个护工叫走去帮忙拿点东西去了,等他再回来时,发现霍尘绝把房间的门,给锁了!
护工离开后,霍尘绝的目光落在了那把小刀上,很久很久。
其实,这几天,他一直很煎熬,也很痛苦。
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如果……
一了百了……
就不会这么痛了……
心里有一股念头促使着他,他拳头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几次反转,他还是从床上光着脚走下来,把病房的门给反锁,折身回到那盘水果面前,伸手拿起了那把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