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陈家村内寂静无声,连村口的狗都进入了梦乡。
陈泽富躺在床上,正和刘兰芳拌着嘴。
“我就说你还是太仁慈了!一个电话让老二安排人把陈兴初这个小杂种抓进局子里关几天。看白淑华还给不给我们房子。”刘兰芳恶狠狠说道。
陈泽富冷哼道:“公检法岂是你说动用就能动用的?老二现在处于关键的上升期,别为了这个小兔崽子坏了老二的前途。”
刘兰芳气不过,开口道:“那让小龙带人揍这小子一顿,陈兴初打小不就是最怕小龙么?”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明天就……”陈泽富道。
这时,卧室里传来了一声轻笑:“二老,你们真的是好闲心啊,大半夜的不睡觉,现在还想着怎么对付我呢。”
这一声轻笑,带着蔑视,令床上的两人瞬间毛骨悚然。
陈泽富一个咕噜从床上翻身,正要去桌子上寻防身的武器,却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这时卧室的灯亮了。
看到陈兴初,陈泽富的表情扭曲了:“小兔崽子,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陈兴初冷笑道:“当然是来找您老谈一宗业务呢。”
“我和你没什么业务可谈。”
陈泽富坐起身,表情十分狰狞。
陈兴初抖了抖自己手中的牛皮封文件袋笑道:“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这里有些你非常感兴趣的东西。”
“哼?少来这一套,别以为你能吓唬得了我!”陈泽富冷声道:“老头子我可是吓大的!”
“是吗?”陈兴初从文件袋抽出一张黄纸道:“不知道我把徐翠英的这张出生证明给奶奶看,她会不会很兴奋?”
“什么徐翠英?”
刘兰芳一脸懵逼看过来。
但此时陈泽富已经方寸大乱,慌忙道:“你不要乱说话!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去书房谈!好好谈一谈。”
“这样正合我意!”
陈兴初淡淡说道。
陈泽富一改往日对陈兴初的冷淡态度,搂住陈兴初的肩膀,然后对身后的刘兰芳道:“你先在这里等着,别打电话,我跟我的好孙儿有话要说。”
刘兰芳心中疑惑,但也不会违背陈泽富的意思,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
书房内,陈泽富一脸寒意道:“陈兴初,你到底想怎样?”
陈兴初挑了挑眉,笑着说道:“爷爷,想不到你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搞外遇,竟然还有私生女在外面……不知道奶奶和大伯二伯知道了这件事,会作何感想!”
陈泽富老脸一红,恼羞成怒道:“你不要乱说话,侮辱我的清白。”
陈兴初从文件袋里随意甩出几张照片道:“爷爷,你就不用狡辩了,这些都是证据呢。”
陈泽富看了一眼照片,瞬间觉得头晕眼花。
照片上,赫然是自己搂着年轻的出轨对象。
“你怎么会……怎么会……”
陈泽富有些喘不上气来。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陈兴初笑了起来。
他也没想到,王万五办事的速度还挺快!
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将陈泽富查了个底儿朝天,连老家伙夕阳红搞外遇的事情都发现了。
“你想用这些东西要挟我,门儿都没有!”
陈泽富咬着牙道。
“我也知道你是个顽固派,不知道再押上二伯的前途呢?够不够让你喝一壶?”
陈兴初淡淡开口。
“你说什么?”
陈泽富瞳孔剧震!
陈兴初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复印件的合同扔到陈泽富面前说道:“这是去年苏城棚户区改造的合同,由二伯辅佐的那位县长大人亲自操刀的项目!这是一个大工程,涉及投标的公司多达四百六十三家,其中分出了一百多个小项目,其中有二十多个项目,被一家名为强生建筑的公司揽下……如果我的情报没有错的话,这家强生建筑公司,背后的一个股东,就是你吧?”
陈泽富脸色瞬间惨白,颤抖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陈兴初笑道:“我不止知道这些,我还知道这家强生建筑公司的股东里面,还有苏城新区住建局的局长本人呢!你说…这东西要是我复印个几百份往外面一散,那些大佬们先搞谁?”
“你…你到底想要怎样!”
陈泽富背后惊出一身冷汗,他不知道陈兴初怎么知道这些,但他却清楚,要是这东西传出去,他家老二就彻底完蛋了。
陈兴初看着面前吓得半死的老头,轻笑道:“我要的不多,之前我爸公司有一笔160万的欠款,你先给我!你也别想着找我麻烦,我能拿着这东西找你,就不可能没准备。”
陈泽富顿了顿,想到陈兴初之前的威胁,直接瘫坐在地。
公司到手后,他们就知道了这笔钱,白淑华以前也为这事来过,这钱虽然对他家来说不多,但想从他家要到钱,那绝不可能。
此时,陈泽富最担心的已经不是钱了,而是怕给了钱也堵不住陈兴初的嘴,随即开口道:“钱我可以帮你还,但我怎么能够相信你事后不会反咬我一口呢?”
陈兴初轻笑一声,冷冷道:“你觉得你有别的选择吗?”
……
美洲花园小区,徐清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来了。
这小区名字高端大气,其实就是一个烂尾楼而已。
作为施工队的负责人,这个楼盘徐清方带了四五十个工人在做,自己还压了不少材料费和工程费,甚至还借钱给开发商。
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楼盘能够赶快封顶。
只要房子封顶,银行就能放款!
只要银行放款,开发商拿了钱,自己的资金就能回笼,就可以给手下的工人们发工资,还能将前期的投入一并收回……
没想到开发商没等熬到楼房封顶,自个儿卷钱跑路了,最后工程不得不停摆宣告烂尾。
本来这件事多少还有转机。
毕竟楼盘已经完工了大半,距离验房已经不远。
几个二股东和材料供货商们一合计,觉得工程马上就要完工了,何不咬咬牙坚持到银行放款呢?
于是凑了几千万打算把楼重新盖完……
可是这帮哥们做梦都没想到,他们前脚动工,后脚就被有关部门以非法集资的罪名,全部送进了号子里,徐清方幸免的原因还是因为身家早已被榨干。
开发商跑了,集资人被抓了。
楼盘烂在这里,动又动不了。
手下还有几十号人等着讨要工资。
徐清方手中还有一堆欠条,可那些借出去的钱,想要回来谈何容易?
徐清方叹了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绕过烂尾楼走进屎尿遍地的工棚区。
工棚内,一股酒精和汗臭混合的味道扑鼻而来,令人几欲作呕。
徐清方扫了一眼棚子里,几个留守的工人正在床边斗地主,桌子上还堆着吃剩下的过期方便面,以及散装白酒篓子。
看到徐清方进屋,几个工人眼睛放光,连忙放下手中的扑克牌围了过来:“徐头儿,您回来了,怎么样,大伙儿的工资有着落了吗?”
面对工人们热切得有些灼人的目光,徐清方只能苦笑着摇头。
工人们闻言脸上纷纷露出了不满:“徐工,我们可是背井离乡出来打工的,拿不到钱我们也回不去啊。”
“就是!”
“徐清方,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总不至于让我们一年白干吧?”
徐清方心中满是内疚,垂头丧气道:“兄弟们放心,只要我徐清方没死,你们的工资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会给你们结清的。”
工人被这话吓了一跳,语气也软了下来:“徐工,你可别想不开啊!”
“徐工,我们都知道你是厚道人,不然也不会跟着你走南闯北了。”
“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哦。”
工人们七嘴八舌,反倒是宽慰起了徐清方来了。
就在这时,徐清方的手机响了。
“徐叔叔,是我,陈兴初。”
……
“小陈,你有什么事吗?”
徐清方看到陈兴初,摸了摸自己的白塔山烟盒,准备给陈兴初来一支,却发现烟盒里已经空了。
陈兴初也不啰嗦,将手中的蛇皮口袋递给徐清方道:“徐叔叔,这里有一百六十万,你先拿着解燃眉之急……”
徐清方愣了愣,下意识看向打开的蛇皮袋,看着蛇皮口袋里面的大捆扎,瞬间瞪大眼睛:“小陈,你哪里来的钱?”
陈兴初家里的情况徐清方都清楚,这也是他这些年都没去要债的原因。别是因为他小陈去做了坏事吧,那这钱就决不能要。
陈兴初看出徐清方的担心,把钱袋子塞进徐清方手中,笑着道:“徐叔叔,您就别问了,我这钱来路绝对没问题,这钱您先收好,对了,这事儿别告诉我妈,我怕她担心。就这样,我回去了啊。”
说完,陈兴初头也不回潇洒离去。
看着陈兴初的背影,徐清方泪目了。
自己仿佛又看到了故去的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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