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海楼客房里,汐寻调息了半多时辰,缓缓睁开双目,脸色恢复了许多。
“公主。你醒了。”小白笑嘻嘻地第一时间凑过来。随即脸上又是心疼又生气:“以后不准你随随便便使用生命之力。”
汐寻却很无奈:“生命之力?我却希望没有生命之力。”
小白生气又改为焦急:“公主胡说什么?这生命之力是人鱼族千年传承,有了它才能保证人鱼族在海中有立足之地。”
汐寻摸着小白的头发,望着小白:“你还是孩子,还有很多事情不懂。”
小白望见汐寻眼睛中的忧郁,心疼起汐寻:“我都长大了哎。什么事情不懂。”
“生命之力,虽然强大,但却像一个牢笼。让你走不出宿命。”
“为什么这样说啊,公主。”
“当你生而为人鱼公主那一刻,你就注定了一生都要被这生命之力困住,生下来就要去服侍别人,将来嫁给一个别人为你选的人,连自己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小白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公主讨厌龙王么?”
“不,龙王待我很好,虽然生下来就做了龙王的婢女,但是龙王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那就是讨厌啸塔?”
“也不是。”
“公主,我不明白你。嫁给人鱼族选出来的勇士,把生命之力传承给他,是公主的使命啊。”
“生下来就作为人质,给龙王当婢女,成年以后,嫁给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人,然后快速老去,自己的孩子,孩子的孩子,一代一代不停重复这样的轮回。我只不过是个为人鱼族传承生命之力的工具罢了。连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权利都没有。”
“你不喜欢啸塔的话,嫁给龙族公子也可以啊。”小白安慰汐寻。
“龙王说,龙族的血脉特异,无法与人鱼族结合,也无法获得生命之力。这也是人鱼族放心人鱼公主去龙族做人质的原因。”
小白嘻嘻地说:“所以,公主还是有点喜欢龙族公子的?”
“倒不是。我在龙族的时间只见过他一个人。”汐寻透过窗户望向大海。
“就因为只见过他一个人,就喜欢上他了?哎呀公主。你要把眼光放宽一点。”小白说。
汐寻目光从海面上收回,转头看着小白,拉过小白的手坐下:“你还年轻,有些事,你不懂。”
小白看汐寻越说越伤心,不知道怎么劝慰:“不过现在好了,龙王答应放你出来了啊。”
“因为他要毁灭世界,因为末世,所以龙王才答应让我出来。因为末世,人鱼公主可怜的轮回才终于即将结束。”
“可是,末世的话,你也会死哎,人鱼族、龙族都会死哎。龙王不阻止他吗?”
“龙王会帮助他。龙王被囚禁了上千年,他早已恨透了这个世界。”
“哦,对了。”小白想起什么,又接着说:“啸塔来找你了。不过他动身比我晚。”
“今晚我陪你去海里。”汐寻想了想,只有快速恢复,才能又与啸塔一战之力,不至于被啸塔抓回去。
“公主也想回大海了么?”
汐寻笑笑:“这里虽然离海很近,但空气中大海之力还是稀薄,我还没有彻底恢复。”
小白嘻嘻笑着说:“好啊。”
密林,小路,往陈家村的方向。
幽魂始终不离不弃的跟着修罗。修罗被惹的烦烦的,“找到了。”一开口嗓子就哑了,看来这两个密探一路上没少打嘴仗。
两个呼吸之后,一颗树上藏着的一个人突然脖颈串出鲜血,吭都没吭出一声从树上摔下来,便一动不动了。魔神修罗从他脖颈处撕开一口子,像大雕啄食猎物一般,一口一口撕咬。幽魂在后面说,“给我留点”也到现场抢着分尸。
魔神修罗吃过了瘾,看着幽魂鼓鼓囊囊的斗篷说:“瞧你那没出息样。”
幽魂说,“我得拿回去一些,给教主交差。”
魔神修罗说:“好了,你快走吧。免得被人族发现。”
幽魂说:“就是他?我还没请长什么模样,就被你吃的脑袋没了半个。不过,哎呀,还挺顺利。这么快就完成任务了。好。辛苦了,雕兄。看你这大块头怕是没吃过瘾,要不我怀里这些,再分你一点。”
魔神修罗说:“我没你贪吃。走了,再见。”说完大翅膀一扇,瞬间飞走藏匿行踪不见了。只留下满地桃花上一堆血肉模糊。
当天夜里,修罗杀人的消息就传到了战卫堂和三宗门中。
.......
“已经确认是战堂的弟子。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其他痕迹,但是如同被猛兽撕咬一半,尸体四分五裂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冯师傅说有尸体上修罗族和魔族的气息都有。按说暗探不会明目张胆的杀人,仍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二师兄说。
青云子脸色铁青,愣一会神说:“哦,你们几个晚上不用出去,在家守着,道力装备佩戴整齐,照顾好小久儿和嫣然,随时应敌。”为师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
法堂瑛姑卧室内。
瑛姑冷着脸亲自给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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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斟了茶。青云子不敢喝,皮着脸陪笑说:“瑛姑啊,额,今天上午是我心急。你也知到我这个脾气,有时候我都管不住我自己。打你那几下,还疼么?”说着起身去摸瑛姑的肩膀。
瑛姑身子一摇,甩开青云子的手,烛光里,胸前颤颤悠悠得分明:“去去去,别又来惹老娘生气。你那徒弟可好了?”
青云子只好尴尬的坐下,瑛姑刚才晃起来的胸脯瞧得他眼晕,听到瑛姑已经不提上午的事,赶忙说“好了,好了。已无大碍,只是还在昏迷。额,多亏了你的深海灵礁啊。”
“徒儿既然好了,上午我问你的问题,可有答案了啊!”
青云子又皱了眉,支支吾吾起来:“额,出大事了。对,出大事了啊。他们,额,下手了。修罗族和魔族一起杀了战堂一个弟子。”
“这关我什么事?”
“下一步怕是法堂和道门弟子要遭殃了呀。所以,我找你来商量,如何应敌。”
“如何应敌?那就打呗,想他们也没多少,老娘我正气的慌,碰见正好出出气。”
“额,他们善于藏匿行踪,来得少,反而成了他们的优势。暗处偷偷摸摸的杀人,防不胜防啊。”
“又不准只针对法堂,我怕什么?大不了撤回来境界低的弟子,实在不行老娘不管了,法堂弟子全都回来,看它敢不敢来法堂。”
“额,这样也不是个事,大家都为抵御妖魔出力,法堂若是不管,别人怎么说啊。”
“那老娘可不管。”
“哎呀,我这不是找你商量来了么?”
“你能有什么主意?”
“你看啊,咱们偷偷摸摸这么多年,一来一时找不到好的机会,二来,这么大年纪了,也是怕弟子们笑话。”
“你道门戒律又不是不让娶老婆,你怕个啥?”
“额,所以啊,现在修罗和魔族打上门来了,我那几个徒弟又不争气,独自遇到修罗和魔族,小命都难保。借此机会,咱们两家联合,法道组合,巡查的弟子遇到修罗和魔族,两家都可有自保之力啊。到时候,咱们也可以借此机会....”下面的话,青云子不好意思说不出口,拿眼睛望瑛姑。
瑛姑听了喜出望外,哈哈笑着:“早该这样了。我是个没有主意的人,还是,你有主心骨。”说完拿手指戳青云子脑门。
“既然你同意了,咱们当下商量商量吧。”
瑛姑当下一心想着将来,没时间操这些心思,直接把法堂弟子们当了嫁妆:“商量个啥,你看着来安排。明日咱们喊弟子们来商议布置一下,不就成了。”
“我对你法堂弟子又不是太了解,境界修为,额,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不好胡乱安排啊。”
瑛姑站起身来,绕到青云子身后,轻轻拽了青云子胡须,分批介绍起来。
......
战堂内。
骆玉明、莫北客、冯开宗三人也在商量对付修罗魔族的计策。
“哎,都怪我们当初没在半路将它堵截追杀。如今害无辜弟子蒙难。”骆玉明生气。
莫北客看着骆玉明,不着不急,等着安排,筹谋商量这种事,他不太上心。男子汉大丈夫,拿起刀来,说干就干,这才痛快。可眼下对方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找又找不着,只好等这计划出来。
“既然对方在暗处,藏匿行踪也比我们高明,我们还藏个什么,撤掉暗哨,三五一组。这样自保尚可有余。”骆玉明说。
莫北客说好。
冯开宗说:“对。境界低的撤回。高境界的人员每组四到五个,平均分到各组。保证每个分组实力相差不大。”
莫北客说好。
冯开宗接着说:“战堂高级弟子也不太多,能分个大概三组,我带一组,劳烦二位师兄各自也带一组。”
莫北客仍说好。他只要有事干就行,凭他三级封号境界,还不怕一两个修罗魔族。
....
战卫堂同样没闲着,晚上安排了议会,思路也是如此。
等人散了以后,霍盈在黑暗里悄悄拉住了霍骏。两人来霍盈的卧室里,说起了悄悄话。
“你上午就不该救下陈久儿。”霍盈对着同族的弟弟开门见山也不隐瞒。
“为什么?方落原太不像话。”
“他早晚也要死。”
霍骏听出话里有话,但仍不明白。
“明说了吧。上峰密令,监视陈久儿,然后伺机...也不能让人发现是朝廷所为。”霍盈小声说完用手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霍骏立刻明白:“哦。不过不怕,看他那伤势,青云子都说救不了,不用担心了。不过,这是为啥?”说完霍骏调皮地笑着学他哥用手做抹脖子的动作。
“你不用问。上面的事,我也不知道。咱们只管执行命令。”
“那好呗。我明天去道门确认一下。死了自然好,没死再找机会呗。”
“今天上午就是最好的机会。被你错过了!还有,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谁也不准说出去,否则,按族规当逐出家族,按律法当斩。”
霍骏知道律法族规的红线决不能碰:“放心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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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么。”
......
落霞海边。
夜晚的落霞静谧而且安详,只有点点星光泛起在海面上。
确定周围再没有行人,海边一高一矮两名女子,轻声说笑缓缓走向大海深处,正是汐寻和小白。
海水才没过小腿,小白已经迫不及待,看一眼汐寻说,公主我先下去了。说完向前一跃,在半空中恢复海豚真身,结果因为水还不够深,普通摔在水里,漏半个身子喊疼。夕瑶捂着嘴笑出了声。
小白继续往深处滑,终于脱离地面,畅游进大海里,发出海豚特有的高兴叫声。
夕瑶紧跑两步说等我。身子一转向前跃起,高出水面的身子从双脚开始,绽放蓝色华彩,变成人鱼模样,嗖一声钻进水里。
却不想这一幕被一个人完完整整看在眼里,正是方落原。
下午时分,他失魂落魄的来到落霞镇,不敢回师门,只好去观海楼暂时落脚。走到时,正看见汐寻和小白进去,忙藏了,跟在后面,瞧见汐寻被小白扶着,虚弱无力的样子。心里不忍,要去见她,但想起上午一幕,觉得没脸见汐寻,想离开这里,又好奇担心汐寻的怎么会如此虚弱。爱之切的他,尾随汐寻开了房间,汐寻和小白客房内的谈话,他偷偷去听,也想顺便听听师门有什么动静。走廊上偶尔有人经过,他假装漫漫不经心来回踱步,只有一两个词模糊地传到他耳朵里,似乎在谈论龙族、人鱼族、末世,又好像听到小白喊汐寻是公主。师门的动静没有探到,却听得更加疑惑,后来又悄悄尾随汐寻她们两个来到这里,确定了汐寻原来是人鱼公主。
“难怪师妹以前从不说自己出身,只说来自东海的一个渔村。”
方落原心情复杂,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
法堂瑛姑卧室里,已经灭了灯。青云子和瑛姑谈防御战略布局一直谈到深夜,两人从桌子一直谈到床上,仍意犹未尽。
黑暗里,一阵被子翻腾的声音。
“哎呀,床!床快要塌了。”
“怕什么,塌了买新的。老娘明天就换。”
......
“你说方落原快要到大悟境界了,汐寻却搞不清楚什么境界?她从来不让你测她的境界?”是青云子有气无力地声音。
“啪”一声脆响。
“哎呦,你打我脸干嘛,还这么疼!”是青云子。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瞧上我家汐寻了,是不?”
“不,不,不。你想多了。我正思考怎么给他们分组呢。”瑛姑没有回音,青云子接着问:“欸,你说这两孩子都什么来历啊。我从没听你提起过。”青云子白天就很纳闷。
“这两个都是苦命的孩子。”瑛姑说,“当年我从镇水城被分配到落霞法堂,从镇水城来的路上,先是碰到汐寻,当时她还不大,饿晕在路边,我便救了她。问她从哪里来,怎么了这是?她说从东海的一个渔村来,要去落霞找亲戚。于是我想正好有个伴,就带了她来。路过中州时,在路上碰见被野狼咬伤的方落原,他父母已经都不在了,我见他可怜,就问他愿不愿跟着我走,方落原从此也跟着来了落霞法堂。汐寻在落霞找了半年多,也没有找到她的亲戚,我就把汐寻也收在了法堂。我时常问她亲戚的情况,想帮她找,她什么也不说。我猜想这孩子心里有秘密,就是不肯说,一个女孩子家孤身一人,心事必定多,我也就没再问过。”
“那他俩青梅竹马,感情一定很好。”青云子说。
“方落原倒是一心倾慕于汐寻,也难怪汐寻长成这么一个大美人谁不喜欢。但是汐寻好像对方落原一点都没有过任何表示。”
“上天有眼,汐寻没有看上这个不要脸的东西。”青云子说。
“啪”又是一声。
“哎呦我肚子。”
“不准这么说我徒弟。”瑛姑的声音。
“难道我说错了,小孩他差点也要杀了。”青云子生气。
“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见了他我问问他。”瑛姑说,“不过,这两孩子今天晚上都还没回来,不知道汐寻找到方落原没有。”
青云子倒不担心他们出事,只好奇汐寻怎么救的人:“汐寻除了学习法术,可还学过其他的技能没有,额,比如,治病救人什么的。”
“我法堂那里有治病救人的法术?不过,她离家之前是否有师承,她一直也没有说过。我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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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跟着我?不是已经分给你人肉了,还不回去向你家魔王复命?”是魔神修罗。
“你怎么也不回去?”是幽魂。
“我还有别的事。”
“我也有,别的事。”
“那你去忙你的啊,干嘛还老跟着我?”
“嘿嘿。我看着你办完事,送你出了落霞,出了中州,我再回去。”
“你们魔族果然阴险狡诈。”
“哼哼,我怕你们修罗诡计多端。”
幽魂怕修罗随便杀一个人骗他,又跟了修罗一夜。
这一夜,谁都没闲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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