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疯了！”
禇岩的声音像雷霆般响起，那巨大的声浪里，夹杂着再清楚不过的怒意和震惊。
远处的记录员真想躲到座椅下方，可是他不能，所以只能抱紧了电子板，瑟瑟发抖。
飞梅站了起来，对记录员看了眼：“你先出去吧，有需要我再叫你。”
天知道程新有多感激，飞梅这句话，无异救了她的命。如果这位黑发冷艳的女士允许，他甚至想亲吻其鞋面。
记录员走后，禇岩喘着气，要不是电子桌实在太大了，老司令真想一把将对面那厮的领口给揪起来。
“你怎么能做这种过河拆桥的事，难道你忘了，是哪些人在那座逆界里尚末有人类足迹的时候，毫不畏惧地冲进来，一点点替堡垒打开局面！”
老韦德淡然道：“我没忘，当然是升华者。可是禇司令，我要提醒你一点。世界是不断向前的，你必须承认，我们现在有能力开发，可以代替升华者的战争兵器。而且，它们的性价比更高。”
“恕我直言，升华者的作用仍然巨大，但那只是对中高级的升华者而言。那些低级的升华者，他们不比咱们的士兵强多少。可他们所能够支配的财富，却要远比普通人巨大太多。”
“我想你大概不会忘记，三个月前，堡垒里举行过一次游行，人们抗议升华者占用太多资源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公平的。”
禇岩吼道：“放屁！如果没有我们，就恁那些普通人，能够对付得了高阶的黑民吗？咱就别说黑王了，光是危险度3的黑民，你所推崇的新型武装就对付不来！”
老韦德淡淡道：“所以我说的是稍微削减，而不是完全削减。例如，低级的升华者，是不是可以考虑下，削减他们一半的收益。至于中高级的，自然维持原状。”
禇岩断然道：“不行！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会辞职不干的。届时流向别的堡垒城市，又或者干脆加入淘金者，那我们将平白损失一部分升华者。”
“这会让擎天堡的威慑力大减，别忘记，黑星堡距离我们只有五百公里。而他们窥视我们这座克拉夫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战略部长自信一笑：“这点我当然考虑过，威慑力不足的话，我们完全可以通过雇佣的方式，招募两到三个高职级者。他们的费用加起来，应该不到削减费用的一半。禇司令，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也得知道，我们对低职级者的投入，实在太多了。”
禇岩用力拍打着桌子：“不管你怎么说，总之我不同意这件事。”
老韦德哼了声：“禇岩，你就别假惺惺的了。十七年前，你还不是对自己的......”
“韦部长！”一直没出声的曹刚，蓦然低喝，“请慎言！”
老韦德脸色微微一变，点头道：“我确实失态了，但我仍觉得，没必要对低职级者继续投入大量资源。”
禇岩起身道：“这件事不管如何，哪怕说到城主那，我都反对到底！”
说罢，拂袖离去。
老韦德看向年轻的风暴指挥官：“飞梅，你怎么看？”
飞梅轻轻闭上眼睛，长而卷的睫毛抖了抖：“我保留意见。”
曹刚则直接道：“以一次战斗来衡量升华者的价值，我觉得这对他们来说并不公平。何况战斗的对象，是黑暗子民里最底层的徘徊者，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而且，逆界并非一成不变的。千年前，当克拉夫门被发现的时候，人们可以无须防护服就进入逆界探索。可现在，没有防护服，普通人在其中寸步难行。”
“每一座逆界都无比广阔，我们所探索的，不过其中一小部分。我们不清楚，逆界的深处会有什么。但我知道，要对抗黑暗子民，特别是高阶的黑民，升华者的力量必不可少。”
“所以，关于削减经费，我觉得不妥。至少在现在这个阶段，这明显是不理智的行为。”
曹刚起身，声音平静：“我看，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吧。抱歉，还有事要处理，曹某失陪了。”
飞梅也道：“我要去一趟武装工厂，看看5代量产的进度到哪里。韦部长，失陪。”
两人联袂离去。
老韦德并没有特别沮丧或愤怒，反而微微一笑：“走着瞧好了，哪怕你们全都反对。但如果民众坚持的话，我想城主也会认真考虑一下的。至于民众，他们可是最好操作的，只要类似刚才的战例再多一些，他们就能再举办多几次抗议游行！”
想到这，老人拿出一个怀表。打开，表盖里有一张相片。
是个年轻人，五官轮廓和老韦德很相似。
啪。
老人把表合上，步伐比来时更加坚定，离开了指挥大厅。
...........
“灯塔前哨基地到了，请下车的旅客，在厢门黄线外排队下车。”
车厢的广播突然响起，让打盹的天阳醒了过来。
昨天被5代武装秀了一脸后，渡鸦小队的升华者有些不服气，倒是韩树脸色如常。甚至还拜托陈留，要再遇上同样的情况，让他的5代武装多表演几次。
随后收队上车，直奔灯塔基地。这趟，总算没再出什么意外，顺利抵达了这座基地。
下了车，月台上，韩树大声道：“现在解散，三个钟头后，在大门附近集合。谁要是敢迟到，小心我踹烂他的屁股。解散！”
一声令下，众人散开。韩树和老徐商量着去酒吧喝什么酒，苍都和霁雨各自离去，倒是那些士兵很尽责，他们前往仓库，点算行动所需的后勤资源。
天阳检查了下自己的突击者步枪，气体弹匣的容量只剩一半，他干脆去了一趟基地的军备库，打算再领两个弹匣备用。
“这不是天阳吗？”
军备库的军需官是个油腻的中年人，天阳还在采集队的时候。因为是新兵，所以许多跑腿的话，秦武都丢给他去办。
军备库他跑了好几趟，跟同为下民出身的军需官还挺聊得来。
所以一见到他，军需官就把他认出来了：“哎呦，都已经跳槽啦。瞧瞧这制服，真是气派。咦，你是少尉？怎么，你小子觉醒了？”
天阳腼腆地笑了笑：“运气好，在任务里发现了星髓之柱，所以就...”
“那你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军需官大叔看上去，比天阳自己还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