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许源在两人之间反复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丹修。
法修听起来很强,但自己遇到的这个,不踏踏实实的去练“道法”,非要搞什么歪门邪道的“商法”,就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相比之下,丹修就是实打实的能力。
丹修修的乃是内丹、外丹。
外丹为用、内丹为本。
丹修有句话叫做“假求于外物以自坚固”,追求终极的“金丹”。
而且丹修的修炼方法是最广泛的,可以行气、可以采炼、也可以饵食等等。
所以许源肚子里多了这一团火之后,就觉得格外的饥饿。
四处寻找,山里却没什么能吃的东西。
而且即便是看到什么野果之类,许源也不敢吃啊。鬼巫山里的东西,是能随便吃的吗!
许源忽然看到了手里的钱袋子,咽了下口水。
那些金银铜……好像并不是不能吃啊。
许源尝试着先吞下了一颗银豆子——滑进肚子后,“腹中火”便开始炼化。
这便是“饵食”。
好比武修也大都会采用“饵食法”辅修。
他们吃下铜铁之物,用以增强自己的外皮和骨骼。
七流武修有“铜皮铁骨”的说法,便是由此而来。
一颗银豆子炼化起来很快,许源的饥饿感并未减退多少,便紧跟着又吃下了几块碎银子。
然后是那些铜钱,不知不觉的,手里就只剩下了那锭金元宝。
许源终于觉得“吃饱了”。
于是知道:这便是此时修炼的极限了。
这些买命钱都是九流法修炼制的,许源的丹修水准暂时还不入流,炼化这么多已是不易。
许源去到了自己打柴的地方,挥起斧子开始砍柴。
过了一个时辰,许源忽然感觉到,腹中火已经将那些买命钱彻底炼化了。
于是在山坡上站定,张口一喷,一颗闪着金银两色光芒的丹丸嗖的一声从腹中飞出来,直奔一棵碗口粗的大树而去。
咔嚓!
大树被拦腰打断。
许源一招手,丹丸转了个圈飞回来,落在了掌心中滴溜溜的转着。
沉甸甸的压手。
之前吃下去的那些银子和铜钱,全部重量都集中在了这一颗丹丸上。
但是数量毕竟不多,这丹丸的威力,便也只限于打断一棵树了。
但这枚丹丸上,还凝练了那些银子和铜钱上的买命商法。
丹修可以将“物”凝炼成丹,也可以将“法”凝炼成丹。所以本应该分别凝练成两枚丹,但许源还不入流,做不到这么精巧,就混在了一起。
这枚丹凝练出来,许源就又“饿”了。
于是取出那一锭金元宝又吞了下去。
……
天黑之前,许源背着一捆柴火回到了镇子上。
“驿芳庭”客栈在镇子中间,紧临着官道。
乔老爷当然要占着最好的位置。
从镇子东头的“赵记皮货铺”经过的时候,许源下意识的往楼上看了一眼,楼上的窗户关着。
窗户后面站着几个人,透过窗缝看到了许源。
许源抬头的时候,几个人机敏的闪到了一边。
“只有这小子一个人回来了。”皮货铺的老板赵勇沉声开口。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小子身上,有大问题!”
也有人疑惑:“真是他吃了六月虫?可是命修前期很脆弱,他凭什么做了黄万两和肥包?”
黄万两就是那个法修。
赵勇想了想:“我去告知圣姑一下。”
……
赵勇没有走正门,圣姑交代过,不要暴露双方的关系。
赵勇是武修,敏捷的像一只猴子,顺着外墙轻松地就爬到了圣姑的窗户下。
窗户开着,里面传来一阵水声。
圣姑正在沐浴。
赵勇飞快的把脑袋从窗户上缩下来。
圣姑娇笑声传来:“想看就看嘛。”
赵勇低声连道“不敢”。
不是不想看,是真的不敢看。
“有色心没色胆的废物。”
赵勇低声禀告道:“黄万两和肥包没有回来。”
里面的水声停了,又过了一会,圣姑才说道:“我知晓了,你先回去。”
赵勇应了声“是”,溜下去回了皮货铺,进门不久,天就彻底黑了。
圣姑在浴桶中吩咐:“让吴海山去喂他一剂药。”
很快吴海山就来了:“那药不能给他吃。他能做了黄万两和肥包,必定是个修炼者,我那药只对普通人有效,如果修炼者吃了,会反噬我自身的。”
圣姑恼火的一摆手让他退下了。
吴海山汗流浃背的走了。
他只是个九流丹修,但圣姑出门总会带着他,就因为他有一剂让人乖乖听命的药。
如果这药对圣姑没有价值了,他这个人也就没有价值了。
圣姑赶走了吴海山,在丫鬟的服侍下,擦干身子穿好衣裙,吩咐道:“你去试一试那小子的成色究竟如何!”
丫鬟躬身领命,想了想又劝说道:“圣姑,明日诱饵就送到了,那小子虽然有些门道,但还是应该以大事为重呀。”
圣姑冷冷道:“我自有分寸!”
丫鬟便不敢再说,走到了烛火边,烛火之下她影子摇曳——那影子忽的脱离她的身体飘行而去,顺着木质地板的缝隙钻下去,避开一切光明,往后院飞速而去。
到了后院,影子顺着墙立起来,猛一睁眼竟是一双血瞳。
丫鬟操纵着阴兵开始在后院寻找。
靠近厨房的一间大屋子里,肥胖的厨子一身酒气鼾声震天。
阴兵本能的厌恶那些酒气,只探头一望便缩了回去,然后顺着墙根寻到了第二间屋子,伸鼻嗅了嗅,里面没有人气。
于是便溜到了第三间房子外,从门缝里钻进去,屋子里有两张破木板床,却只有一张床上睡着一个人。
丫鬟皱眉,这人她认识,来送过两次饭,眼神色眯眯的,早晚是圣姑口中美食。
后院再也没有别的房子,那小子去哪儿了?
圣姑问道:“如何?”
“那小子不在后院。”
圣姑怫然道:“怎么可能?今日禁夜行,即便他是修炼者,也不可能离开宅院。”
丫鬟是神修,入夜了也只敢操纵阴兵出行,甚至不敢离开宅院。
“奴婢再找一找。”
阴兵在二亮的房间里嗅了一遍,的确只有一个人的生气。
它飘出来又钻进了在没有人气的厨房,连灶膛、烟囱里都查看了一番,仍旧没有发现。
最后只能钻进了荣奎叔的大屋。
浓烈的酒气熏得阴兵想打喷嚏,响亮悠长的鼾声更是让阴兵觉得脑袋都被震得发疼。
它还是强忍着,把整个屋子找了一遍。
“的确没有呀……”丫鬟心里也犯着嘀咕,圣姑已经看出来:“找不到?那小子该不会藏在客栈的空房间里吧?”
丫鬟立刻让阴兵回来,挨个房间搜查,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还是一无所获。
“罢了。”圣姑素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暂且如此吧,今日先休息。”
丫鬟觉得自己办事不利颇为惭愧,于是把自己的阴兵一缩,藏进了后院一个瓦罐中。
明早倒要看看,那小子究竟去了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