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猜猜系统崩溃之后谁先倒霉》全本免费阅读

许是羞于让人见到自己红得浸血似的眼眶,在我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时,西洲年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松开了手上的力度。

“你不想说。”

我想,反正之后大概率也会洗NPC的脑,就像对柳氏做过的。不如把话说开一些,诊断一下他的代码哪里跑出了故障。

用谈话的方式,这叫话疗。

“如你所见,我能接触到你所不理解的东西。”

他本要走远的背影一顿。

“我就知道……”

西洲年转回身,大步流星向我走来,眼里闪烁着未褪尽的泪光,细碎如星河照射:“你从另外一处世界来吗?如果真是这样,”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你……不是凡人?”

“不,我很普通。”我正色说道。

但剧情很不给面子。

夜色中,远方的旷野响起一阵极其迅猛的风声。

我们双双循声望去,即刻发现那声音是一支射速极快的箭,直奔西洲年面堂,躲闪不及。

此时他离我约有数十步之遥,时间太紧急,我脑海里千万种念头都暂且被压制下去,只剩一句话:西洲年这条线索不能断。

是否装备【百发百必中】?

确认,勾选。

下一秒,几乎触碰到西洲年眉心的箭羽拐了一个弯,悠悠奔赴我。

我轻车熟路地绕着圈子溜箭,步伐左右摇摆出蛇形走位,翻树桩绕地沟,比上一回更加行云流水。

熟悉的场面使得西洲年怔然慨叹:“还嘴硬。你肯定不是凡人。”话音刚落,又有一道箭从远处破空划过。

长唐军这是在搞夜袭的戏码?

我暗道不妙,未免一会儿万箭齐发给我串成刺猬,赶紧关掉破外挂。一边跑一边恨铁不成钢地点西洲年:“做得对啊!千万别去牵马,就在那里愣着吧。”

西洲年终于反应过来,撒腿向一旁的树从跑去,那里栓了一匹泥黄军马。

我抽出月辉,伸直胳膊护在胸前,两只手拿着长枪快速转圈。

一阵噼里啪啦声响之后,两只箭矢应声被打落。

西洲年脑子好使的时候动作还是很干脆利落的,即刻便赶到我身边,伸手拉我:“上马。”

此处不宜久留,附近恐怕还有敌人埋伏。我不多扭捏,踩着脚蹬挤到他身前,攥着缰绳,连赶几下鞭子向军中跑去。

得先回军中向大家通知情况。

“先回营,外面很危险,一会儿你务必不要漏面。过不多时西凉国就该到了,把你送回去,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时节西洲年不能出岔子,否则不好和西凉交差。

西洲年并不应声,在我正准备回头瞥他一眼时,他忽然抬手将我拦腰揽住,我被这力道晃了一下,还好底盘够稳,外加扯住了缰绳,没有在马上失去平衡。

此刻我上半身几乎窝在他的怀里,然而这必不可能是一场浪漫的月下相拥。

我还没开口喊出声,就见西洲年另一只手已经握着一支长唐的箭矢,向我胸口插入。

脑袋里嗡地一下炸了。

濒死的恐惧使我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怎么回事?他突然杀我做什么?

我的呼吸渐渐趋近缓慢。天地颠覆之前,感到西洲年问了吻我的耳畔。也可能他只是想与我附耳低语,但把握不好距离:“抱歉了,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你放心,我会回向传讯梁国,让你们祁将军戒备起来的。”

……?

西洲年的行为档案(此数据曾被入侵程序隐藏,现存为后期修复版本)

档案加载40%……

档案加载完成。

啪嗒,啪嗒。

屋檐外开始滴水,来到长唐的第三天,也是第三天下雨。

这里的气候和西凉大不相同,没有沙漠,夕阳下刨洞的狐狸,没有阿妈。

西洲年掂着脚站在与他整个人等高的窗台边,努力在厚重的云层之中寻找月亮的方位。

一名宫女过来为他披了件斗篷,口中说着与乡音大不相同的话语:“我们侯爷要来看你。”

侯爷是长唐镇国府的千岁侯,西洲年很不喜欢这个男人。

印象里,他总板着一副面孔,问一些千奇百怪的问题,有些西洲年答不上来,他就会紧皱着眉头与旁边的侍从说:“这样不行,进度太慢了。组织上在催。”

西洲年听不明白什么“反抗意识”、“自由因子”,但他记得在离开故乡时,娘特意将他拉到避人的地方,眼泪连成线滚落,哭得几乎昏倒过去。

他与娘一块儿哭,哭罢娘为他擦眼泪,一边嘱咐:“幺儿,你记得。你此行去长唐,是寄人篱下。千万不可任性,千万活着回来。”

西洲年很想告诉娘自己很乖,四哥的玉佩并不是他弄碎的。但是他转眼想到父皇与身畔那名侍妾,他是十分懂得辨识眼色的孩子,明白有些话不必说。

娘要他活着回来,所以他一定要讨长唐国的喜欢,他要活着回去见娘。

“你多大年纪?”

“十二。”

“不对,你记住,是书中说你今年十二。”

侯爷总提到一本书,据说书上写着有关他与整个天下的所有人的命运盛衰,兴亡变动。

有一次,西洲年表现得很不错,侯爷从眼角到眉梢都舒展着宽和的笑意,他便趁机向侯爷问了:“先生,这天书可曾写过阿娘未来如何?”

“天书?”侯爷看了他很久,才说,“噢,是啊,天书。这书上不是人人都事无巨细地写完了,只有要紧的人,它才交待清楚。”

西洲年懵懵懂懂地囫囵听着。

侯爷却不多说,问他:“天空是蓝色还是绿色?”

“蓝色。”

随后他惊异地看到侯爷在半空伸出手挪动了片刻,样子像极了画符篆或掐诀,一阵思绪灌入西洲年的脑海。

好像从古至今,从小到大,天空该是绿的。

他生活的这片地方真的是这样吗?

西洲年感到陌生,在极其强烈的自我怀疑之中,惊疑不定地看向侯爷。

侯爷又问了一遍:“天空是蓝色还是绿色?”

西洲年蠕动着颤抖的嘴唇:“蓝色?”

侯爷罕有地一笑:“好。你成了。”他对着前方空荡荡的房间说,“看到了吗?他成了。”

后来西洲年再也没见过侯爷,但他看到了天书,或者说是天书的一角。

那大概是侯爷故意留给他看的,侯爷一定有什么神通,保不准是天上谪仙人。不然的话,怎么能千里传音?

那天也刚好在下雨,西洲年听到耳畔传来一个冰冷的、不带情绪起伏的女音,“天空一声惊雷炸响。”然后,外面的黑暗的夜色被闪电照亮,滚滚雷声慵懒地从夜幕冒出来。

就像说书人在解释一篇故事,而他……暂且成了话本子里的人物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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