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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身娇体弱31

身娇体弱31

客厅里响起吸溜面条的声音。

宋且埋着头专注的嗦着面,泡面的味道对他来说有着谜一般的吸引力,可能因为没什么机会吃过,在过去也是,因为家教比较严格,再加上出国读书身边也有人照顾,想吃这些东西也是没什么机会。

如果不是因为意外出了车祸,可能他也得按部就班的继续读书,然后继承家业。

一辈子都得走在父母铺的路上。

“陆北淮,你煮的泡面好好吃啊。”他看了眼陆北淮。

“泡面有什么好吃的,我没钱才吃的东西。”陆北淮心想煮个泡面而已,有什么值得夸奖的吗,却对上宋且神采奕奕透亮的双眸,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很厉害的事情。

“火腿也煮得很完整。”宋且把碗中的火腿夹起来,转了圈:“你看,还切得像是开花的一样。”

陆北淮听着这个形容词,笑了声:“这叫改花刀。”

“哦。”宋且头一回听到这个名词,佩服的看向陆北淮:“你肯定很会做饭。”

“我可不会做佛跳脚。”陆北淮低下头吃着面,这有什么可夸奖的,会改花刀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事情吗。

“你看你煎的鸡蛋还圆圆的。”宋且见这家伙油盐不进的,继续夸奖,夹起鸡蛋欣赏一下:“我要是能够煎出这么漂亮的鸡蛋那就好了。”

“我怕你把厨房给炸了。”

“你才炸呢,这个学习就好了。”宋且撇了撇嘴,把鸡蛋放回面里,他又低头吃了两口,再想了个新的夸奖内容:“陆北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拳馆兼职的?打了多久怎么就那么厉害了?”

“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宋且听出陆北淮语气淡淡,好像不是很想说的样子:“那我想多了解一下你。”

陆北淮停下筷子,抬眸看向宋且,眼神淡漠:“你了解我再多都没有用,我不会原谅你之前做的事情,也不会因为你现在哄我几句,夸我几句就会喜欢你,我不是那么廉价的人。”

宋且:“……”

“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情,你愿意为我做的事情是你心甘情愿,我没有强迫你,像我这样的人也没资格让你为我这么做。”

宋且:“。”好吧,这话说起来也怪有道理的,毕竟陆北淮又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但陆北淮这样说出口,是不是心里会好受点?

若是说出来能在日后拿回真少爷的身份不弄自己,那倒不如让陆北淮统统把不爽的事情说出来。

过去不敢说,现在自己就纵容他说。

他听着,用力点点头:“你说的对,是我心甘情愿,继续说。”

陆北淮蹙着眉头,神色复杂的看着宋且。

宋且见陆北淮又不说了:“没关系,你可以说,我努力做到有则改进无则加勉嘛。”

谁知这话说完陆北淮彻底沉默了。

空气最怕突然安静。

宋且:“……”他见陆北淮低头吃面,压根没理自己,抿着唇低下头,耳根红了,好吧,肯定是他说得气氛尴尬了!

可恶!

他只能低头默默吃面。

陆北淮咀嚼着面,目光不经意落在对面的宋且身上,泡面缓缓升起的热气蒸得白净的脸染上薄红,鼻尖敛着细小的汗,眉梢弯弯,嘴唇沾着汤的油水光,是尝到美味的味道吃得心满意足的模样。

有点像是小动物。

像小白兔?也有点像是小仓鼠?又或者是小猫吃零食是不是这样的。

他眸色深沉了几许,目光专注没有移开视线,将面吞咽而下。

宋且吃着面,想起一事,他从碗里抬起头,正好看见陆北淮在看着自己,眨了眨眼:“陆北淮。”

四目相对的瞬间,像是什么心思被惊扰,又在不动声色间将心思隐藏。

陆北淮低头又吃了两口面,漫不经心回答:“怎么了。”

“那……明天下午,一起去玩吗?”宋且捧着碗问,这件事才是重点,想着找个机会让陆北淮跟f3的关系缓和一下。

他没想着跟f3交好,但他想要陆北淮看到这三个人对过去那些行为带着歉意的态度。

至少他带个头,能处好关系就处,处不好他也不强求了。

“嗯。”陆北淮端起碗,将最后一口汤也给喝了,见宋且还有大半碗,煎蛋也才咬了一口,皱了下眉:“别说话,认真吃饭。”

“哦。”宋且听他说去,顿时心情好了,低头立刻狼吞虎咽的吃着。

陆北淮见他吃那么快,眉头就没舒展开:“叫你认真吃饭没叫你吃那么快,等会呛到。”

“不会的。”宋且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回答:“咳咳咳——”

结果刚说完就被呛到了,脸咳得涨红。

陆北淮脸色一沉,站起身将手伸到他嘴边:“吞不下去就吐出来。”

宋且也没想那么多,一低头就吐了,嘴里这口面吐完才发现吐在了陆北淮的手心里,顿时愣住,眼眶湿润红红的望向他:

“……对、对不起。”

陆北淮把手心里吐出来的面倒在自己的碗里,然后端着碗站起身:“慢慢吃,没人催你。”

说完走进厨房。

宋且哪里还吃得下,呆坐着,想到刚才陆北淮那个动作,竟然伸手接过他吐出来的面,想一想整个人都快炸了,简直是坐立难安。

他有点吃不下了,站起身走去厨房,准备走进去正好撞上要走出来的陆北淮。

陆北淮手里端着杯温水,被这么忽然地一撞,水全撒在了自己身上,他还没说什么,结果就看见宋且这家伙快要哭了。

“对不起。”宋且见陆北淮拿着水杯,被自己这么鲁莽撞上水全撒在身上,懊恼至极,伸手赶紧给他拍着衣服:“对不起都快我没看路,弄得你衣服都湿了。”

一边给拍着衣服,最后一句话说着时小心翼翼的看向陆北淮。

“好了。”陆北淮伸手抓住这只乱拍的手:“换件衣服就好了。”

说完又走回厨房。

宋且见他走进厨房赶紧跟了上去:“你还进厨房要拿什么吗,怎么不去换衣服,你衣服都湿了。”

陆北淮走到热水壶前,又倒了杯水,而后递给宋且。

宋且停下脚步,看着这杯递到自己面前的水,接过后,好一会没说话,再想到刚才陆北淮伸出手给自己接吐出来的面,他心想,人的下意识行为是可以反映出这个的品性。

一直被欺负的陆北淮弱吗?

打拳赚钱的陆北淮坏吗?

不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作出的伪装。

这家伙才十八岁,明明可以生活在优渥无忧的环境,却被假少爷从小欺负到大,因为父亲忍气吞声,现在又要背负假少爷父亲身患重病的巨额医疗费,去打拳浑身伤痕累累,住着老旧的小房子,为了省钱吃着泡面。

再想到对自己的态度,确实被自己发现打拳后知道自己害怕,会偶尔吓唬自己,可到了他需要的时候还是会帮他,就算对他说着难听的话,可一次都没有忽略他的需求。

真是个可怜又令人心疼的弟弟啊。

呜呜呜太惨了。

怎么会有这么惨的经历。

换句话说,他也多亏了陆北淮捡了条命,虽然听起来离谱,但他确确实实的活了。

陆北淮见宋且站着没动,以为他怎么了,下一秒就看见这家伙哭了,几秒的时间,泪流满面,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表情瞬间一变,下颚线因紧张而绷起,心头有种无法言说的压力,下意识伸出手。

“宋且,你……”

“对不起。”宋且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杯子,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声音:“……谢谢你。”

陆北淮被这家伙突然这样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从认识宋且到现在,就没有见过这家伙因为什么事情而哭,本身也不是那种爱哭的性格。

可自从那次溺水之后,整个人像变了一样,对他的态度变了,甚至还喜欢粘着他。

他又要将这一切的改变归于爱情的力量,可又觉得……

哪里不太对。

正当他想着时,伸出的那只手被宋且握住。

宋且握住这只手,上下晃了晃,哽咽道:“你放心吧,无论以后会怎么样,我都会对你好的。”

这个大佬他会努力感化的,然后抱紧大腿。

陆北淮皱着眉,见这家伙哭得稀里哗啦的,也不知道他好端端的哭什么,看得他心情烦躁,扯过衣襟将身上弄湿的衣服脱掉,给宋且擦脸。

宋且措手不及被粗鲁地擦脸:“痛。”

“你哭什么。”陆北淮放下衣服,沉着脸。

宋且努了努被擦痛的鼻子,见陆北淮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低下头小声说:“我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在运作,声音轰轰,这个跟小猫似的声音没听见。

陆北淮目光落在努鼻子的动作上,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皱着眉头弯下腰:“你说什么?”

“我说。”宋且抬头,凑到陆北淮耳边:“我觉得你对我很好,以前那样欺负你我真不是东西。”

温热软绵的声音落在耳畔,抽油烟机的声音明明很响,胸膛处却有比这声音还大的动静。

——我觉得你对我很好。

厨房门口,上身赤果的高大少年手中拿着擦过眼泪的黑色T恤,垂眸注视着身前仰头望向他的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眸色却深沉复杂。

很好?

他对宋且哪门子的好,擦个眼泪就算是好了?

这家伙恋爱脑吗?

蠢货吗?

在某人脑袋里思索着自己哪门子的好时,就听见身前的少年已经开始数着什么。

“1,2,3,4……”宋且放开陆北淮的手,看见这家伙脱下衣服露出的胸膛,感慨肌肉漂亮性感之余,还是被上面的伤疤数量感到心疼,从肩膀到腹肌都有大大小小的淤青。

他看到腹部上那个最明显的淤青,不由得心疼,正当他伸出手时手腕却被抓住。

“在数我有多少块腹肌吗。”陆北淮抓住这只试图不规矩的手。

宋且摇头:“不是,你这里受伤了。”

话音落下,手就被摁在了腹肌上。

他感觉到掌心下肌肉的线条,顿时紧张又局促地抬起头,眨了眨眼:“……”

哇哦,好硬。

才十八岁啊陆北淮。

“想摸也可以。”陆北淮将这家伙的表情尽收眼底:“我练了差不多两年,之前是人家的拳击陪练。”

“好硬。”宋且脱口而出,连忙换了个说辞:“……那个,不对,就是练得很硬,欣赏你的意思。”

说完发现还不如不说,越说越乱。

耳朵瞬间红了,想把手抽回。

陆北淮握住这只想逃离的手,没让他挣脱,目光却停留在那泛红的耳尖上,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欣赏我,就是喜欢我是吗?”

宋且:“??”为什么又绕回这个话题,他忙慌的摇头:“不是这个喜欢。”

“不是喜欢腹肌?”陆北淮了然:“那就是喜欢我。”

宋且唇瓣合抿几下,似乎想解释什么,他怕陆北淮误会了,但又怕说出来这家伙变脸:“你是同性恋吗?”

要不然为什么总是这样想,还总是挂在嘴边。

接受得还挺自然的。

陆北淮脸色骤变,松开宋且的手:“我不是。”

宋且重重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那这样的喜欢就是不成立的:“那——”

“我不喜欢你不代表你可以喜欢别人。”陆北淮说。

宋且一愣:“?”

陆北淮拿着衣服走到一旁的厕所,把衣服放到洗手池里,顺手给搓洗了起来:“如果你喜欢上别人,那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诶。”宋且听到这句‘不原谅’的话立刻就觉得不公平了,他走到厕所门口,身体靠着门:“陆北淮,这是两码事吧,你不能这么霸道的啊。”

他又不喜欢男孩子。

陆北淮搓衣服的手戛然而止,眉头紧锁,侧眸看向他:“这就是一码事。”

宋且没搞懂这家伙的脑回路:“哪里是一码事,我喜欢你,跟你不喜欢我又要我喜欢你,那你还不让我喜欢别人,是一码事吗?”

“你是渣男吗?”

宋且:“?”

陆北淮冷笑了一声,搓衣服的手劲更大了:“喜欢我还能喜欢其他人,你吃得消吗宋且?”

宋且:“……”这家伙莫名其妙在气什么:“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假设吗,你自己怎么还生气了,又不是真的。”

陆北淮将手中的T恤拧干,拧得几乎没有水滴了,再侧过身,甩了甩衣服展开。

“诶!”宋且被甩得一脸水,伸手摸了摸。

“让一下。”陆北淮拿起手中的衣服要走出去。

宋且张开手臂挡住厕所门,不让他出去,抬眸盯着他,见他面无表情显然是不高兴的样子:“你干嘛生气,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陆北淮握着洗干净的T恤,垂眸对上这家伙不解微恼的模样,面色沉黯:“你说呢,我为什么不高兴。”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高兴。”宋且觉得真的是头痛,怎么会有人那么爱生气。

“那你不要跟他们三个在一块。”

宋且:“?”话题为什么又跳到这里。

陆北淮见宋且还是一脸不解茫然的样子,仿佛打在棉花上,他抬起这只纤细的胳膊侧身走出厕所,下颚线因隐忍而绷紧。

此时,在窗边晒衣服的动静非常大,明明只有一件衣服,甩了又甩,脸色阴沉,周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宋且:“……”

真的好难哄,好难懂。

第32章 身娇体弱32

身娇体弱32

“你走吧。”陆北淮把衣服晾起来后对宋且说了这么一句。

宋且:“……?”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陆北淮拎出家门,‘嘭’的一声门就关上了。

他保持着被拎出来背对着门的姿势,站了会,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看着已经关上的门,顿时间有些恼火:“陆北淮!!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这辈子就没这么哄过人,谁知道陆北淮这人油盐不进。

声音回荡在楼道,半天也没有回应。

宋且盯着紧闭的门,抿唇想了想,说实话,都一个多月了,如果陆北淮这边真的行不通,那他得换一个办法,不就是捅破真假少爷的身份吗?

那他直接一点就是了。

他扭头离开这里。

不能够坐以待毙,得找到对自己有利的突破口。

由于离开的脚步很轻几乎没听到什么动静,轻到一直站在门后的人以为宋且还在,大约是过了十几分钟,504房门再次打开。

“别以为你一直站在这里我就会——”

陆北淮边说边推开门,在看见门口空无一人时话音戛然而止,握着门把的手猝然收紧,盯着楼梯口的位置脸色阴沉得可怕。

……走了?

竟然就这样走了?!!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陆北淮拿出来一看,发信息正是宋且,看见信息的内容时表情愈发阴郁,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

【少爷:明天下午两点半,定位发给你了,还有周鸣他们三人,你爱来不来。】

而某人全然不知,就这样一条信息,足以失眠。

也不知道为什么失眠。

……

被森林环绕的小别墅像是远离城市喧嚣的天然住处,乳白色的精致小洋房被参天大树的树梢围绕,里面的小花园还有泳池,每一处都透着精修过细节。

旁边还有处天然的湖泊,立着块木牌写着‘私人区域,请勿私钓’。

这个牌子从进入这个区域就已经有提示,这片都属于私人区域。

泳池的休息区正好被参天大树的枝丫遮挡,正适合给旱鸭子泡脚。

坐在池边阴凉处的少年通体白皙得晃眼,薄肩细腰,宛若白玉,穿着一条稍显宽松的黑色裤衩,戴着墨镜只露出半张巴掌脸,修长匀称的腿放在水中,手里正捧着个椰子百无聊赖的吸着。

也看着斜前方正准备比赛的四个人。

只见站在岸上的四个人体格高大,各个穿着合身的泳裤,长腿吸睛,宽肩窄腰,都在进行着热身,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体型在同龄人中实在是优越养眼,更别说五官也都是帅气英俊。

其实最惹眼的还是陆北淮。

宋且默默将墨镜勾下落在鼻梁上,夹着下巴,偷瞄着陆北淮。

还说不来,来得比谁都早,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还能若无其事的喊自己吃药,真是佩服这家伙的心理承受能力。

就在他还在感慨之时,忽然听到对面的谢景初喊了声:

“宋宋,我们游四个来回,两百米,谁先到岸边你举起他的手就好,你来当裁判喊开始。”

宋且听到突然让他当裁判,忙慌地摘下墨镜:“什么规则啊?”

“你就坐在哪里,看我们谁先到,第一名可得有奖励。”沈听斯还在活动着肩膀,他勾唇笑着看向对岸捧着椰子的宋且。

宋且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可以奖励什么啊?你们要什么。”

周鸣盯着宋且手中的椰子,淡淡道:“谁第一你就捧着椰子喂给他喝吧。”

宋且往旁看了眼还有几个已经开了的椰子:“这个吗?”

“要你手中的。”

宋且一愣,闻声望向陆北淮。

明明隔着一段距离,也看不太清楚,都似乎感觉那道直直落在身上的视线,无形中有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浓郁占有欲。

他心头一颤,有种被盯死的感觉。

陆北淮抬起手臂,隔空屈指点了点宋且手中的椰子:“我要你喝过的这个。”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回荡在泳池里。

像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果不其然,旁边三个人的表情没有一个好看的。

气氛瞬间僵持凝固。

宋且默默地戴上墨镜,挡住脸就当作看不见他吧,真是服了呀,这个喜欢搞事情的陆北淮!!!

“宋宋,可以吗?”谢景初瞥了眼显眼包陆北淮,还是向宋且询问一句。

宋且:“……可以。”

他哪里敢说不可以,隔着墨镜都感觉那人要吃了他,他敢说不可以吗,不可以遭殃的也是他。

“那你准备说开始吧。”周鸣先下水做准备。

宋且就这样看着他们四个一个接着一个的先跳下水作准备,水花四溅,头发都湿了,从水中起身时浑身湿透,各个都是体格优越,水珠从身上滑落,抬起手往后拨弄额前的发丝,都露出光洁的额头。

喔唷……

这个‘宋且’可真是吃得太好了,从小到大都有这么养眼的兄弟啊。

现在的弟弟长得可真的都好啊。

他下意识咬住吸管,无意识的舔了舔,出于欣赏的角度看多了几眼,而瞄到陆北淮时,见他眼神直视地盯着自己,肩膀一僵,隔着墨镜都感觉到这家伙要吃人的眼神。

这又是怎么了啊!!!!

他又干嘛了!!!

“宋宋,你喊三二一吧。”谢景初提醒一句。

宋且这才把吸管吐出来,也不管那道眼神了,举起手:“3,2,1,开始!”

几乎是与话音落下同步的速度,四个人顷刻间钻入水中,臂弯拨开的水花往旁飞溅,都以最快的速度往前游去。

而其中明显有一个人是处于劣势的。

就是陆北淮。

宋且猛地站起身,猝然地握紧手中的椰子,他想起陆北淮身体都还没有好,糟了,怎么就让他去游泳了!

看见他们即将游到自己跟前,他在岸边连忙蹲下身弯腰,紧张兮兮地盯着落后的陆北淮,在他们三人都开始游第二圈,陆北淮才游完一圈。

他见陆北淮正好探出水面换气,赶紧凑过去小声说了句:“你不舒服要说啊,没关系的。”

以陆北淮的自尊心如果让他不要游肯定会生气,但得哄他。

不然这家伙绝对生气。

也不知道陆北淮是不是听到这句话,新的一圈游得飞速,埋头入水后几乎逼近前面的三人,速度非常之快,在第三圈开始后,转身直接是弯道超车,再次加速!

谢景初哪里想到落后半圈的陆北淮突然跟发了疯似的,游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想追赶都有些吃力。

宋且紧紧地盯着冲刺游到第一个的陆北淮,捧着的椰子皮都快被扣掉了:“……”

怎么就突然发力了??

他见陆北淮准备到岸了,连忙坐到岸边,主要是担心他身体不舒服,万一出现个头晕胸闷之类的,那就真的糟糕了。

就在他将腿放入水里时,就看见陆北淮第一个游到岸边。

也几乎是这个瞬间,刚没入水的脚踝就被大手握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入水中。

“啊!”

宋且吓得紧闭眼,掉下去的刹那把椰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心跳猝然加速,他哪里会游泳啊啊啊啊!!

“……”

不过并没有预料中的那般,而是感觉坐在了湿漉漉的……结实手臂上。

他愣了会,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

目光径直撞入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中,心跳倏然加速,随后发现他们是什么姿势时整个人快要炸了。

“你……”

泳池边,陆北淮发梢滴落着水珠,他用臂弯托着怀中纤细少年,让屁股坐在自己的手臂上,面对面托抱着,就跟抱着宝宝一样,背脊在稍稍牵扯力度时肌肉线条清晰明显,将人圈在臂弯与泳池壁中间。

刚运动过后的状态呼吸粗重,吐落的温度炽热,与身上的水珠一并滴落在怀中这张已经红透的面颊上。

宋且睫毛轻颤,滴在脸颊的水像是砸在心头上。

他微掀眼皮,见陆北淮又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顿时紧张了:“……你,你干嘛?”

高大的体格优势压迫,像是被完全将他困在怀中,托着屁股的结实手臂线条的搏动。

“我第一个到的。”陆北淮声线带着运动过后的微喘,目光就没从宋且身上移开,尾音带着压抑到了极点的情绪:“你得奖励我。”

‘奖励’二字就像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什么都得要‘奖励’。

宋且正想说话,觉着面前被阴影落下,额头被抵住,他轻眨眼睛,撞入对方漆黑如墨的眸子,忽然感觉整个人被托高,惊呼出声。

“是你说如果我第一就给我喝的。”

陆北淮将手臂轻松一抬,把宋且抱到岸边坐着,身体挤入他□□,双臂雪白纤细的腿侧,目光深沉注视着他:“小宝,我要你喝过的。”

昨天晚上就那样走了,也没等他开门,之前对他的态度都那么好为什么突然就不理他了,不是说好要取得他原谅的吗,又为什么发一条这样的消息。

还说带上周鸣他们,还说爱来不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

宋且被这个称呼弄得‘蹭’的脸红,宛若一股火涌上脸颊,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绝对脸红了。

过分了!!!

他感觉到陆北淮挤进来的动作,动也不敢动,抿着唇,眼眶瞬间红了,垂下眸,对上这人紧逼不退的眼神,察觉到陆北淮的意图。

这家伙就是故意羞辱他的。

须臾后,他平缓着呼吸,慢慢地举起手中的椰子,看见被自己咬扁的吸管,想着给拔了,却被突然抓住手。

“我就要用你的吸管喝。”

宋且呼吸一滞,瞳眸紧缩,诧异地看向陆北淮:“我咬过了。”

“我就要你咬过的。”陆北淮说。

宋且努力沉住气,小声‘嗯’了声,随后松开手。

‘咚’的一声,椰子从手中脱落掉入水中。

“啊,不小心掉了。”宋且抱歉地看向陆北淮:“要不我拿一个新的给你吧?”

陆北淮沉着脸盯着宋且。

宋且知道这人发现是自己故意的,但他也不是小傻子,要替‘宋且’救赎是没错,但也不总不能什么都惯着,他也有脾气的。

“行了陆北淮,你还得寸进尺呢。”谢景初在泳池岸边随手拿了个椰子,朝他们滚过去:“宋且对你脾气够好了,你再不识好歹别怪我动手。”

“小宝。”

宋且猛地低下头,听到陆北淮这样喊自己,瞪大眼恼羞成怒捂住他的嘴:“都说了,不许这样喊我!”

陆北淮拉下他的手,盯着他:“那你告诉他们,你喜欢我。”

这是宋且说的,要奖励他的。

宋且见陆北淮那么在乎的样子。

可说了又能怎么样,不说又能怎么样?陆北淮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他,所以这个答案并不重要。

“反正你不会喜欢我。”

他说完用手撑在身侧站起身,看向周鸣他们:“我觉得有点困,先回去休息一下,你们先玩。”

离开时感觉到背后那道炙热的视线,想也知道那人估计生气了。

对吧,滋味不好受的,他又不是‘宋且’,只是害怕重蹈覆辙想着逆转剧情,谁知道未来的大boss黑化前都油盐不进,怎么哄都不行。

那现在就是他本人有脾气了。

泳池距离别墅有条石子小路,可能是光着脚踩在上头,有些小石头碎碎硌脚,在走进屋里时觉得有些不舒服,低头抬脚想要看看是不是被扎到了。

却在低头的瞬间,忽然被人拉到旁边去。

他惊呼出声,愕然地看了过去,在看见是谁时,眼前视线瞬间暗了。

‘砰’的一声,储物间门关上。

位于别墅大门右侧有个小储物间,此时紧闭着门,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人。

储物间没有窗,没开灯,唯有门缝下的些许光线钻入隐约可见光源。

宋且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抱到桌子上,他甚至没看清楚里面的环境,而后就感觉□□被人挤了进来,正想着并拢,却被粗糙的大手握住腿根,不让动弹。

本就只穿着泳裤,储物间的中央空调运作着。

冷气惹得垂落桌边的纤细双腿微颤。

“陆北淮?”

他刚叫唤了声,就感觉披在肩上的浴巾笼罩至头顶,还没等他意识到要做什么,整个人被浴巾从后往前一拢,碰上身前较热的体格。

“你骗我。”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呼吸落在脸颊上,低沉暗哑的语气中夹杂着极其复杂矛盾的情绪。

“……什么?”

“你骗我说喜欢我,你跟他们说的跟对我说的不一样的,你是耍我的。”

宋且感觉自己被握住后颈,强迫抬起的瞬间,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就好像眼睛被蒙上眼罩,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吐息。

他感觉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在听到陆北淮的控诉却不敢说话,可能觉得里面有点冷,肩膀不由得抖了一下:“我哪里有耍你。”

话音落下又被握住脖颈,掌心贴着喉结,粗糙的纹理划过喉结像是无声的威胁,这只手没有用力,却掌握着呼吸。

“那你为什么跟他们这样说?不是耍我是什么?宋且,你就这么喜欢折磨我吗?你是就喜欢看我痛苦是吗?!!!”

落在耳畔的控诉一句又一句,数落着罪状,好像得不到回应就会被掐死在这个昏暗的小房间。

当事人却不知每一声控诉都带着委屈。

宋且双手撑在身旁的桌沿,被握着仰头的姿势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储物间没什么空气,他拧了拧眉,胸口有些闷疼。

“我哪里有折磨你,你自己问问我最近对你不好吗?”

“可你为什么不承认喜欢我?”

“因为你不尊重我。”

这句话音落下,气氛像是瞬间僵持凝固。

宋且并不觉得这个姿势好受,但他又不敢刺激陆北淮,谁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会发疯:“……就算是曾经欺负过你,但事情已经发生,若你还总是回头看,不是我不道歉不弥补你,是你压根就不放过自己。”

“陆北淮,就算我在他们面前承认喜欢你那又能怎么样,你会喜欢我吗?”

“你不会。”

“你只是觉得这样就成功的报复我了,能够羞辱我,让我在他们面前出丑,满足你的报复欲。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施暴者,那你呢?”

宋且觉得胸口愈发的疼,还是忍着笑了一下:“陆北淮,那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学我吗?学曾经那个施暴者?”

“那你跟我有什么区别?”

脖颈倏然被放开,顷刻得到了空气。

陆北淮松开手,打开储物架的门转身离开,周身充斥着低沉至谷底的阴郁。

全然没发现储物间还坐在桌上的少年脸色瞬间白了。

苍白得厉害。

宋且缓过那阵不适,才慢悠悠地从桌上下来,手摸得一手灰尘,边吐槽着陆北淮边走回去,不发火当他好欺负呢。

油盐不进的东西。

……

嘀嗒,嘀嗒——

几近天黑,窗外的毛毛雨飞溅在落地窗上。

下雨了。

天顷刻间黑得压了下来,雨越来越大。

宋且在房间里刚眯了一会就被雨吵醒,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结果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往森林走去,瞪大眼凑近再看了看。

那不是陆北淮??下雨了还去里面做什么?

他赶紧穿上鞋子跑出房间门,出门时正好碰上谢景初。

谢景初一把拉住急慌慌的宋且:“去哪,我都上来喊你吃烧烤了。”

“陆北淮去干嘛?”

谢景初顿时哑然,眼神躲闪,像是在遮掩什么。

宋且皱眉,见谢景初这个样子顿时着急了:“别跟我说你们又欺负他啊?”

“你都发话了我们哪里敢欺负他啊,就是刚才周鸣喊他去捡个树枝,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他就去了。”

宋且想到陆北淮那个性格,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转牛角尖,转身往楼下跑去。

“宋且,你去哪里!”

“去找陆北淮。”

森林的空气中充满着潮湿与泥土的气味,雨势来得汹汹,打在树梢上滴落下更大的雨滴,颗颗砸在身上,四月末的凉意夹杂在这场雨中,与已经黑了天融为一体。

高大的身影早已经走离度假区域,走进了更深的森林深处,迎来的是越来越黑的地方,手中的树枝被无情的随意丢弃。

已经肮脏的鞋底径直踩上树枝,‘咔嚓’一声,将其踩断,踏过往前走去。

没有回头。

淋湿了也没关系,反正活到现在没有一天身上是披着轻松日子的。

他没有妈妈,羡慕人家有妈妈爱护的日子,也偶尔会想如果他有妈妈的话是不是会多疼他一些,是不是妈妈知道他被欺负的话会伤心,会替他出头。

躺在医院里的爸爸他尽力了,已经是拼尽全力丢掉一切尊严赚了份来之不易的医疗费,如果还不能活下来,他也问心无愧。

反正有爸爸也跟没有爸爸一样,因为爸爸不爱他。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爱他,没有人会关心他,就连出来也要受尽委屈,明明要下雨了还得叫他出来捡树枝。

不会有人发现他走到了这里,不会有人看见他一身湿透,还有点冷。

雨越来越大,已经成了瓢泼大雨。

“陆北淮!!!”

陆北淮的脚步一顿,‘咔嚓’又踩断了树枝,从背后传来的叫唤带着回响,他僵硬地扭过头。

在大雨中,那道带着手电筒灯光的单薄身影宛若从黑暗中走出来,披着光,这一声叫唤让脑袋嗡的停滞思考。

不对,是朝他跑了过来。

心脏这一瞬间重重落下心跳,跳得剧烈,跳得雀跃,跳得乱七八糟。

“陆北淮!”

陆北淮看着跑到跟前的宋且,这家伙已经浑身湿透,在手电筒下,这张脸被淋得湿透,兴许是跑得太急脸色有些苍白,却仰着头着急望着他。

额前湿透的发丝滴落脸颊,满脸的担忧,满眼都是他。

直到那只微凉的手握上他的胳膊。

“都下雨了你还跑出来做什么?他们叫你去捡树枝就捡树枝吗,你是傻的吗,不会拒绝吗?听不出他们就是在耍你吗!”

宋且喘息着,看见陆北淮那一刻才松了口气。

他多怕这家伙被自己刚才说的话给刺激到了,开始自暴自弃。

“你怎么来了。”陆北淮淡淡问。

‘哗’的一下,头顶撑开了大伞,呼吸声在伞下像是隔绝了雨水的声响,很清晰的落在耳畔,形成了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

手电筒垂放在腿边,照亮着伞下小小空间。

宋且稍微将伞举高一些,撑在陆北淮头顶上,见他一脸淡漠落魄的样子,脸上全是雨水,他把手电筒塞到陆北淮手中,踮起脚,抬起胳膊给他擦掉脸上的水渍。

“傻不傻,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们欺负你就跟我说,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雨还在下,水滴从伞沿滴答滴答而下,塞到手中的手电筒带着余热,擦着脸的胳膊有点凉,耳畔又响起唠叨。

“亏你长那么大个,不是你说的吗,现在你已经不用再看我们家的脸色,你想走就可以走,你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也不用害怕你爸爸,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了,不敢再骂你的。”

“刚才我那样说你如果你觉得不高兴你反驳不就好了吗?”

“选择怎么面对的只有你自己可以做主,谁能拿你怎么样?”

“陆北淮,你压根没把你自己放在心上。”

——陆北淮,你压根没把你自己放在心上。

小小的手电筒照亮着伞下的方寸之地,落在这张苍白的脸颊上,那双透亮熠熠的双眸却比灯光还亮,连批评的模样都那么生动。

宋且见陆北淮没说话,担心这家伙又得开始雨中emo,他握上陆北淮的胳膊,转身要带他走。

“宋宋,你们在哪里!”

不远处传来着急的叫唤声。

宋且正想回答,嘴倏然被从身后捂住,整个人被从身后环抱住,巴掌大的脸直接被大手盖住一半,很用力,生怕他发出一点声音,他下意识的想要抗拒,却被身后高大湿透的身躯紧紧抱着。

结实的臂膀将他禁锢在怀中,与捂住嘴的手,一点声音都不让他溢出。

伞柄被他们抱在怀中,却滑落了一截,撑在陆北淮头顶,压缩了整个空间。

“……唔。”

“嘘,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好不好?”

落在耳畔的温热语气中带着哀求,在雨中,在伞下,发丝滴落的水滴在脖颈,所有的微细节都像是在引起连锁反应。

陆北淮从身后紧紧抱着颤抖的单薄身躯,将脸埋入纤细的肩颈,鼻尖抵着,仿佛想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里那般,像是雨夜里的救命稻草。

他关掉手中的手电筒,‘哒’的一声丢在地上。

只有不远处有手电筒的灯光扫过的光线,还有担忧的叫唤声。

而他们这里,漆黑一片,伞下的呼吸乱七八糟,头顶落下的声音□□,宋且感觉到陆北淮胸膛里的那颗强有力的心脏正撞击着自己的后背。

“宋且,你抱抱我,我就不想死了。”

“你抱抱我,好不好……”

“别凶我。”

第33章 身娇体弱33

身娇体弱33

雨势稍微缓了些。

不远处的叫唤还在继续,手电筒的灯光扫射。

完全没发现粗壮的参天大树后,由于是背对着,加上大树密布,有两个人躲在那里暂时还没发现,但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

陆北淮感觉被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的宋且缩成一团,浑身在发抖,他捂着对方的嘴没有松开,低下头贴着他微凉的脸颊:“你现在发消息告诉他们我们回去了,不要让他们过来。”

“我不想回去,我也不想让你回去。”

“可以吗宋且,我想在这里跟你待一会。”

说着将手伸进宋且的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在握住他的手放在手机屏幕上,拨开屏幕上的水,想让他输密码解锁。

宋且指尖轻颤,完全就没有他拒绝的机会,只能先把手机解锁了,听他的话给跟f3的群发条信息,说他们已经回去了,让他们先回房子里。

发完消息后大概一分钟,前面还在找寻的声音才渐渐离去,说着‘他们已经回去了走吧’。

直到步伐跟说话的声音彻底消失。

雨淅淅沥沥还在下,头顶的伞跟大树遮挡了部分,雨水的凉意与湿透的衣服渗透入肌肤。

宋且觉得有点冷,身上湿乎乎的也不舒服,可他的双臂被陆北淮的臂弯严严实实禁锢着,嘴巴也被捂着,除了能够抬起手腕,压根动不了。

他卯足劲推了推:“……唔。”

随后就感觉整个人被陆北淮带着坐到了树下,就坐在这人怀里腿上,他瞪大眼。

……不是吧,下着雨呢大哥,坐在这里????

真的是癫了。

陆北淮顺着树身坐在树干上,也管不得干净不干净脏不脏,他把宋且抱着放在腿上,也没让他坐在泥巴地面,松开捂着嘴的手,臂弯勾着的伞柄还挡在头顶。

就以这样的姿势,结实的臂弯圈着怀里单薄的宋且,将他颤抖的身躯抱得紧紧的,把脸埋入微凉纤细的肩颈里,试图寻求着什么。

滴答,滴答。

脖颈滴落下什么。

伞柄边缘的雨滴落在脚踝上,宋且抖了一下,下一秒脚踝就被大手握住,往伞下带了些许,没让脚再淋到雨。

宋且强忍着湿透衣服贴着身体的冷,也不知道是不是捂着他嘴的时间太长,现在竟然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也感觉贴着肩膀上这颗脑袋更沉了。

直到宽大的手掌松开。

他这才得以鼻口一起喘息,将有点疲惫的身体卸下力气往后靠去。

“….陆北淮,你挺幼稚的。”还说想死。

“你骂我了。”

宋且听着觉得有点好笑:“你还挺癫的。”

“不可以骂我。”

“以前能骂现在为什么不可以骂。”

“….你不是说要让我原谅你吗?”

宋且试图推开身后这家伙,结果推不开,顿时恼火:“我现在不想了,不原谅就不原谅,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伞下的空间被压低,泥土与雨水的腥味,仿佛这一寸并不干净的位置就是他们俩的私人空间,让这句很轻的恼火话也显得无比清晰。

“不可以。”陆北淮颤抖的手扣住身前单薄的肩膀,语气听起来凶狠执拗,却又脆弱可怜。

“不是说赚到钱了吗,可以不用待在宋家,那你走吧。”

此时就像是两个疯子的悄悄话时间。

应该没有正常人会疯到这个程度下雨天躲在树下,坐在肮脏的泥土里抱在一起说悄悄话。

“我不走。”

宋且听着陆北淮突然的低声语气,像是在委屈:“你委屈什么,要你委屈的时候不委屈。”

委屈什么,有什么可委屈,他还没委屈呢,倒霉的背锅侠。

陆北淮觉得宋且对他的语气没有之前好,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察觉到他又想要推开自己,再次抱得紧紧的。

“…你小力点,痛的。”

伞下的小空间让这句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某人还是松开一点。

宋且觉得冷,抬手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没忍住打了几声‘阿嚏’,声音有些瓮:“行了没,我要回去。”

“你会在乎我高兴还是不高兴吗?”陆北淮并没有要放他回去的意思。

宋且听着头顶落下的声音:“我哪一次没在乎你的情绪,是你太固执。”

“我怎么就固执了。”

宋且忽然觉得这种聊天方式有点疯,可能是从所未见感觉新体验,他很轻的笑了声:“陆北淮,你要知道整天把死挂在嘴边的人不是在期待死,你明明就很想我喜欢你。”

“我什么时候想你喜欢我。”

“你分明很享受。”宋且觉得心跳有种莫名的缓了下来,呼吸的频率也跟着缓慢,体感越来越冷,下意识的缩起肩膀往陆北淮怀里靠。

他听着陆北淮几乎要破防的声音,晕乎乎又觉得暗爽。

“谁享受了,是你喜欢我。”陆北淮听他说冷,拧了拧眉。

宋且敷衍的点头:“……是是是,那我不喜欢你也没关系。”

陆北淮听到最后一句眉头紧促:“什么叫做你不喜欢我,你明明就喜欢我。”

“…陆北淮,我不喜欢你。”

陆北淮神情顷刻间变了,他紧紧握住宋且的肩膀,眼里是病态的偏执:“你明明就很喜欢我,你都开始哄我了,给我奖励还给我穿小裙子….”

略带颤抖的声线里带着慌张,像是得知这段时间里得到的一切都是虚假后的破防。

这话说完他就没有再听见宋且的回答,反倒感觉这家伙身体有些发抖,下意识将人抱紧。

宋且靠在陆北淮的胸口,隔着湿透的衣服听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声,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缓,缓得仿佛力气被一点点的剥离,心脏的位置密密麻麻传递出闷疼,头开始剧烈的疼痛。

…怎么感觉胸口那么疼。

他动了动嘴唇,想叫陆北淮别抱那么紧,但也说不出话了。

四肢无力发麻的感觉愈发明显,呼吸频率的降缓让他的意识渐渐下沉,仿佛每一个呼吸都带着他往下坠。

就连陆北淮的声音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全是回声。

他沉沉地闭上眼,意识几乎在瞬间被黑暗吞没。

脱力的手垂落跌在身旁的泥土上。

——陆北淮,我不喜欢你。

“宋且,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陆北淮没听到回答,又问了好几遍,甚至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都没怎么听见了,他脑袋嗡的一响,缓缓低下头,将耳朵凑近宋且。

呼吸……

好像听不见了。

为什么不回答他?是真的不喜欢他吗?

都是骗他的?

他几乎在这个瞬间是沉默的。

从很早之前他就很想宋且死,每次晚上都很想把宋且捏死掐死,质问这样的人为什么还不去死。

那次冲浪,他就看见宋且被海浪吞没,那只张脸被一次一次的淹没,又挣扎着露出来,喊着他的名字,当时没有人看见,只有他在旁边,其实他一伸手就可以将人拉过来。

他没有伸出手,直到宋且的脑袋被吞没,那只手也即将消失他才将人拉了上来,看着那张苍白失色已经溺水的脸,他承认那一瞬间的快感攀升到了顶峰。

可是……

宋且他变了。

醒来后的宋且变得好粘他,会害怕他,但又会对他笑,会保护他,也会安慰他,还会为了哄他穿小裙子,刚才还叫他要多喜欢自己,叫他不要在乎其他人的眼光。

跟他说了很多次对不起。

他并不觉得宋且说几句对不起他就会原谅这十年对他做过的事情,这很难原谅,可如果宋且不在的话,那他找谁报复。

现在呢。

宋且好像又不舒服了,好几次了,最近被他吓了好多次,可他似乎没了过去那样报复的快感,没有了当时冲浪时看着宋且活生生被水淹没的快感。

他弯下腰,将怀中发沉毫无动静的宋且抱紧。

心脏瞬间像是被猝然捏碎,酸胀感顷刻间弥漫而出。

“宋且,你不喜欢我吗?”

他喊了声,尾音颤抖,晃了晃宋且的身体,软得一塌糊涂,并没有回答他,安静得可怕。

这一刹那几近慌张的失措冲昏头脑,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害怕。

“宋且!!!!”

这声再也绷不住的歇斯底里响彻云霄。

雨终于停了。

……

“医务人员请注意,康复住院大楼1楼大厅999!”

医院广播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应急播报声,院内急救广播999立即启动,医院急诊大门口传来脚步与推车声匆匆。

几乎在分秒钟内,急诊科兼急诊重症监护室的医生与护士立刻冲了下来。

分秒必争进行交接与紧急初诊工作。

病床上的少年戴着氧气罩,头发湿漉,衣物湿透边角沾着泥土,脸毫无血色,病床车上的体征监测仪指数并不理想,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患者缺氧昏迷,患有法联氏四联症,血氧88,收缩压86舒张压32血压太低,www.youxs.org,立刻建立静脉通道,先进行静脉补液。”

就在这时,体征监测仪再次出现大幅度波动,resp(呼吸)的曲线出现下降,出现指数为0。

“快!!!立刻转移急救中心!”

病床车快速进入电梯,往急救室冲去,生怕耽误一秒。

直到急救室门重重关上亮起红灯。

闷重的关门声响骤然响起,像是狠狠落在头顶,震得人头晕目眩,与那抹红色的‘手术中’字眼相同,一切都显得措手不及。

站在门口的高大少年浑身湿透,身上还带着泥土的肮脏污泥,低头的模样显得手足无措。

几分钟后,走廊尽头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陆北淮闻声看了过去,发现是他们三人还有宋父宋母,还没等他说话,‘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落在他脸上。

他没动也没躲,力度并不小。

耳边响起一阵嗡嗡作响,结结实实受着,表情始终淡漠,仿佛对这一巴掌并没有什么反应。

宋父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本来就因为一张不知道哪里来的照片气得他血压上来,结果又发生这样的事。

他看着面前的陆北淮这一身脏兮兮的:“北淮,我不是让你看好他的吗,早上医生才刚跟我说过他过几个月就得再一次进行手术,在手术前千万不可以感冒发烧,现在又给我闹成这样!!!”

“这才过了多久!”

宋母连忙拉住宋父,她也着急,但还是怕丈夫气伤了身:“好了你,打北淮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宝的性格,指不定是他胡闹呢。”

“是我的错。”陆北淮垂着眸,低声说道:“如果不是他太担心我出来找我也不会出事。”

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攥紧,力度之大,指节泛白,仿佛连指甲都陷入了掌心皮肉中,都无法缓解胸口的闷胀,他不动声色地往旁看了眼。

看向周鸣。

而站在身旁的周鸣垂放在身侧的手猝然收紧,这人是故意的。

宋父不想再听这些有的没的,眉头皱成川字:“宋且不比你们,他从小身体就不好,本身发育得就比同龄人慢,那颗心脏缝缝补补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年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允许你们带他出去玩。”

周鸣立刻想解释:“宋叔叔,我们平时都很照顾——”

“行了,我现在没心情再跟你们说什么,直到宋且出国读书前我都不会让他再去玩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就给我好好读书。”

宋父说完就盯着手术室门,怎么说也是驰骋商界的大人物,这脸色一沉没人再敢说话。

宋母见况只能够让周鸣他们三人先回去:“你们先回去吧,等宋且醒了我再让他告诉你们,等你们宋叔叔消消气先。”

周鸣他们三人也没想到会发生得那么突然,可他们也不能说什么,一个两个都有些失落,只能先应着先离开。

手术室外的气氛也因人员离开而沉寂了下来。

宋母看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陆北淮,见他左边被打肿的位置,又想到中午那件事,她心情很是复杂,再联想到这段时间宋且的变化,好像又说得通了。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急救室打开门,医生走了出来。

宋父宋母着急的迎了上去:“怎么样医生?”

陆北淮下意识的想往前,脚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动,目光却紧紧落在医生身上。

“主要还是血氧低引起的晕厥,再加上淋雨发烧,可能会引起心肌炎,他这个情况得要引起重视,如果在没有情绪波动激烈的情况下,单纯性因为淋雨发烧引起的血氧低晕厥,那他的问题会越来越严重。”

医生继续说:“本身就心功能比较差,心脏供血不好,能避免的情绪跟劳累尽量避免,若是频繁出现缺血缺氧的情况引起昏迷,就算有经过手术,对他的预后还是会造成很大的负担。”

“现在血氧慢慢上来了,呼吸也平稳,就是烧还没退,得观察24小时,之后还是要多注意他的情况,感冒发烧会不断加重对他的心脏负担,若不是及时送医缺氧昏迷窒息是不可逆的伤害。”

……

病房里,宋母正陪着还没醒来的宋且。

此时门口外,两人站在气氛有些僵持,若是此时有人从不远处走来,会发现这两人的轮廓很相像。

“北淮,你跟宋且是怎么回事。”

陆北淮本以为是要被批评这次事情,却看见宋父将手机递过来,再看清上面的照片时,浑身僵硬,有一种血液从脚底逆流的冷意袭来。

那是在楼梯间,他低头抱着宋且的照片,从这个角度上看更像是他在吻宋且。

“你们俩……在谈恋爱吗?”宋父的语气严厉。

陆北淮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出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不回答了。

——我不喜欢你也没关系。

……宋且说,不喜欢他。

不可能的,都对他那么好了,不可能是耍他的。

“嗯,我们在谈恋爱。”

宋且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宋父听到回答顿时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他所接受的教育和观念都不允许家里出现这样的情况:“北淮,宋家不会允许同性恋的存在,我不管你们是谁先喜欢谁都好,及时止损,对你们都好。”

“真心喜欢也不可以吗?”陆北淮反问。

宋父听到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强忍着素质,面色阴沉看向陆北淮:“北淮,同性恋需要背负的名誉与流言你承担得起吗?就算你承担得起,但宋且承担不起,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是未来宋氏集团的继承人!他必须要传宗接代!!”

“宋叔叔,您也是接收过高等教育见过大世面的人,应该可以理解爱情是不分性别的,同性恋不是病。”

宋父听出这小子讽刺自己的意思,气得手痒:“若你是我儿子,今天这顿打少不了你的,如果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严重,那好,我会分开你们,时间会告诉你们答案。”

“那您得先问问小宝。”

“谁允许你喊他小宝的!!!”

陆北淮觉得自己此时强得厉害:“他让我喊的。”

宋父从没觉得这么糟糕过,儿子身体金贵打不得,这小子又不是他儿子更没理由打,他深呼吸压下心头的怒火:“北淮,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很上进的孩子,你要知道,如果我心狠的话你永远都见不到宋且,这次未必会送你出国。”

“那我会努力赚到钱,追上宋且。”陆北淮心想,他已经有办法赚钱,大不了再回去打多几场比赛,流点血也没关系。

宋且不可能不喜欢他。

绝对不可能。

宋父听到这句话时,忽然想到宋且之前跟他说的,越想头越疼,他被宋且忽悠了,这家伙竟然早就已经打好了算盘,哪里有什么所谓的赚钱啊。

简直是为了跟陆北淮私奔做的忽悠他计划!!!

“怎么,如果我真的阻拦你们还想着私奔不成?”

“我听宋且的。”陆北淮淡淡回答,如果宋且真的不喜欢他那他绑都要把人给绑走。

宋父觉得自己快要掐人中了,但又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半眯双眸:“我不知道宋且有没有跟你说过,要认你做哥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同意。”

“我不同意。”陆北淮看着宋父:“除非您接受得了哥哥爱上弟弟,我想这个的流言蜚语会更劲爆。”

宋父:“……”这孩子是癫了不成:“北淮,宋且他从小脾气特别任性,那么骄纵的一个人你喜欢他做什么?可能只是你们青春期懵懂还没弄清楚什么是喜欢,把好感当成喜欢。你看他小的时候还故意骑在你身上,把你当成马。”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现在想想,也可以算是一种特殊的情趣。”陆北淮对答如流。

宋父看着面前这个浑身湿透明明狼狈却腰杆挺直的高大少年,若不是从小看着长大,知根知底这家伙的品性,他很可能做出动手的事情。

“等宋且醒了我会找他谈谈,在这之前你不要回宋家了。”

陆北淮听着沉默须臾,过了会才回答:“好。”

要他离开宋家?要他放弃宋且?

不可能的。

“如果你还希望你父亲可以安稳的度过这段时间,叔叔也希望你可以认真思考,这么做真的值得吗,你和宋且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叔叔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事实确实如此,他未来是宋氏集团的继承人,肩负的是家族重任,若是你想爬到这个高度,你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人人都想成为人上人,但不是人人都可以爬到人上人的位置,宋家几辈人积攒出的地位权利也不可能破例,门当户对,传宗接代,这是宋且必须要做的事情。有合适的人选他会提前订婚,在合适的年龄就会结婚。”

陆北淮扯了扯唇:“可是叔叔,宋且他说他很喜欢我,你这样强迫他或许他会听话,但是你又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在结婚当天逃婚,又会不会结了婚,却跟我私底下偷情。”

‘啪’——

这一巴掌声响彻走廊,清脆的力度听得出是用足了劲。

陆北淮被打得偏开脸,本就有巴掌印的左脸再添红肿,他用舌尖抵了抵发疼的脸颊内侧,湿漉的发丝凌乱无序,勾唇笑着,垂眸低垂眼睑的模样浑身充斥着叛逆与阴郁。

像极了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

“陆北淮,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扪心自问,我对你跟你父亲并没有不好的地方吧?从你踏进宋家,我就让你跟着宋且一块读书,让你接受最好的精英教育,甚至想着如果你能照顾得好宋且送你们一块出国,但你就是这样对宋家的。”

陆北淮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儒雅的模样气得难以隐忍,他心生出无限的报复冲动。

“对,我是应该感激,但您对我跟我爸好也是有条件的不是吗?如果不是我爸当年救了您一命,像您这样的资本家真的会做出这样的慈善吗?若不是我受得了宋且的脾气,任他玩,您会把我留下吗?”

宋父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敢这样跟他说话,看来还是小看了,能忍得了宋且脾气的人不多,这家伙算得上一个,现在倒好,来折磨他了。

“如果我一定要你离开宋且呢?”

“电视剧都有演,得拿钱砸。”

宋父气得失笑:“好,可以,你想要多少钱。”

陆北淮狮子大开口:“我要宋氏集团。”

宋父瞬间沉默了。

陆北淮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眸底情绪阴沉,像是某种极端的偏执:“那我要宋且,我只要他,为了他我可以成为人上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他。”

他死都不会放过宋且。

第34章 身娇体弱34

身娇体弱34

阳光微微投入病房里,笼罩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兴许是被光线惹醒,眉头动了动,又要醒来的迹象。

宋且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洁白的房间,还有消毒水的气味,旁边的加湿器有轻微的声响。

他觉得心脏闷闷的,有些头晕,等意识逐渐清醒后才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忽然想起发生了什么猛地坐起身。

“起来做什么?”

宋且侧过脸,见宋母坐在自己身旁,扶住自己的肩膀让自己躺回去,他环视周围一圈,发现没看见自己想见的人,有些着急:

“陆北淮呢?”

宋母听到这个名字时神情有些复杂,她的脾气虽然没有像孩子他爸的脾气那么强势,但这件事不能够出现在宋家,他们也不会允许这件事再继续。

宋且躺回床上,发现宋母眼神微妙的看着自己,一脸茫然:“怎么了?”

他是怎么了吗,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怎么一醒来就找陆北淮。”宋母见宋且的脸色还不太好,所幸是昨晚开始体征就慢慢趋于平稳,氧气罩才刚摘下来没多久。

“他不是跟着我的吗?”宋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就突然进医院了:“我怎么在这里?”

“你还问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你差点出事了知道吗?”

宋且拧着眉头,他差点出事了?出什么事情了?他不是跟陆北淮在森林里……好像是有点不舒服,但后来呢?

“妈,陆北淮呢?”

“儿子,你在学校有特别喜欢的人吗?”宋母没有直接回答宋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宋且顿时不明所以:“怎么好端端的问我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在问陆北淮呢?”

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陆北淮去哪里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宋且看见宋父走了进来,脸色阴沉的看向自己,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宋且,你是不是在跟陆北淮谈恋爱?”

宋且:“……?”问题说出来的瞬间,他脑袋一片空白。

什么?

这是什么可怕的问题!

“你自己看这张照片!”宋父刚从陆北淮那里吃了一肚子气,气得他把手机丢到宋且手边。

宋且还是不明所以,他伸出有点没力气的手,拿起丢到旁边的手机,在看见上面的相片时,脑袋‘嗡’的作响。

是在楼梯间,也知道是哪一天,是陆北淮突然发脾气把他摁在墙上的那一天,但是……

一高一低的位置,角度的问题,这照片拍得像是在接吻。

他作出深呼吸,试图保持冷静理智,放下手机看向宋父:“不是,我们没有,这是角度问题。”

别吓他了,这要是给陆北淮知道不黑脸,这人都不喜欢他。

“不用再骗我了,陆北淮都承认了。”宋父看向宋且,眼底满是失望,更是恨铁不成钢:“他承认了你们正在交往,说了什么都听你的,还不愿意跟你分开!”

宋且瞪大眼:“???”

怎么可能,陆北淮疯了吗?!!

宋父见宋且这样的反应,以为是他心虚了,闭了闭眼深呼吸,可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动怒,他呵斥出声:“宋且,你给我听着了,我们宋家绝对不会出现同性恋,绝对不可能让你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从今往后你和陆北淮不用见面了,订婚的事情我跟你妈妈会替你安排。”

说完想要离开病房。

宋且见况立刻从病床上冲下来,扯下手上的检测仪器,也顾不得自己还在输液,手背上的针顷刻间被拔出,血滴溅了几滴,肉眼可见针眼位置肿了起来。

他跑上前拉住宋父的胳膊:“爸!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什么订婚,这个锅他不背!!

怎么剧情忽然乱成这个鬼样子,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陆北淮到底为什么要承认什么所谓的在谈恋爱??是他疯了吗?

宋母见宋且就这样从床上跑下去,惊慌出声:“小宝!你还在打针的!”

宋且喘着气,拉住宋父的胳膊:“不是,您听我说,我压根不喜欢他,是他乱说的。”

“他已经承认了,说什么都听你的,我让他跟你分手,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宋父一想到就上火。

“……说什么?”宋且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说他要宋氏集团才肯离开你,这小子真的是敢狮子大开口!!”

宋且:“……”

那宋氏集团在未来也确实是陆北淮的。

这家伙癫了吗?

宋父见宋且沉默以为是默认,顿时间怒火中烧:“宋且,你要知道我是你父亲,你现在是什么眼神,我给了陆北淮两巴掌你也想让我再扇你一巴掌是吗?”

“您打他了???”宋且大为震惊,真是疯了这个剧情,若是宋父知道自己打的是亲生儿子那作何感想。

很好,陆北淮是很记仇的人。

到时候你们自己打起来不要拉上他。

“我不该打吗?如果我现在不及时阻止你们不教育你们那乱套了!!!”宋父看着宋且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啊你,喜欢谁不行喜欢男孩子!!糊涂啊你!!”

宋且听到这里憋不住了:“我才不是,您就听陆北淮胡说八道,是他才是!”

好你个陆北淮,胡说八道是吧,那他也胡说八道了。

宋母在旁看着这父子俩吵得不可开交,头疼不已,但又心疼儿子刚醒来生怕他受刺激:“好了儿子,听话,跟你爸道个歉,不跟陆北淮见面了。”

宋且听到这,忽然茅塞顿开,是啊,若是不跟陆北淮见面呢?

说来他确实没看过整本小说的剧情,只在姐姐那里知道大概的剧情。

未来的走向是陆北淮认祖归宗,接手宋氏集团成为最高的掌权人,也就是现在走向不论如何,最终真假少爷的身份都会被揭露,陆北淮会坐上这个权利的位置,只是时间的问题。

如果他现在就顺着宋父宋母的意不再跟陆北淮见面呢?

如果他现在就选择明哲保身积攒点私房钱呢?

如果他现在就任由陆北淮自己一个人去发疯呢?

时机一到是不是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可以,不见面了。”宋且默默坐回床边,小脸苍白,缓着情绪激动带来的眩晕:“爸,妈,那就只送我一个人出国。”

陆北淮竟然乱说他们谈恋爱,那他就果断的放弃这段‘恋情’。

行,你不仁,我不义。

有句老话说得好,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他要走了。

这个破剧情他不玩了。

i人玩不起。

玩得总丢人qaq,这个陆北淮还要拉他下水,仁至义尽了!

宋父跟宋母哪里想到宋且情绪转变得那么快,见他小脸煞白的模样,以为他故意在用苦肉计。

宋父沉着脸:“宋且,别以为你这样反其道而行我就不知道你的意思,怎么,你是想让你爸我亲自去跟他说这件事?”

宋且觉得头晕,开始摆烂躺下,侧身躺着手托住脸看向他们俩:“我去说万一我跟他私奔了怎么办?”

最好把他盯紧了,来多几个保镖把他给看得严严实实的,否则他怕陆北淮撬门。

这家伙绝对做得出来。

宋父怒得指着宋且:“你敢?!”

就想起陆北淮刚才说的那句话:

——可是叔叔,宋且他说他很喜欢我,你这样强迫他或许他会听话,但是你又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在结婚当天逃婚,又会不会结了婚,却跟我私底下偷情。

宋父一想到这件事情的发生就头皮发麻:“我绝不允许这件事情的发生,宋且,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你要敢踏出病房半步你都不用想着离开家了,养废你我都不会让你出去丟宋家的脸!”

“那可得让两个保镖叔叔站在门口看着我。”宋且再提出点小小的建议:“不然我怕陆北淮偷偷跑进来。”

这话当真。

这家伙在这么讨厌他的情况下还丧心病狂说他们在谈恋爱,就做得出杀人的事,他这是在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要不是陆北淮给了他新的方向。

说来还得感谢这家伙的破罐破摔。

说完又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他把手表给摘了下来,丢到宋父宋母脚边:“手表我也不要了,别让我看见陆北淮。”

他要明哲保身了,陆北淮有多远走多远。

宋父和宋母:“……”

这就劝完了?

比想象中简单?。

普通的多人间病房里,每个床位用简单的帘子遮挡着,也算是保留一点点隐私。

“北淮,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又惹少爷了?”

刚从icu转出普通病房的中年男人脸色虚弱躺在床上,体格骨瘦如柴,身上还带着体征监测仪,他看向坐在床边给自己削苹果的高大少年,见他脸颊有些红肿,皱了皱眉头。

“爸爸都跟你说过,不要总是惹少爷不高兴,你就多顺着点他,他本性其实也不坏,忍忍过去了。你看这次爸爸医疗费是不是多亏了宋家,我们得感恩。”

陆北淮熟练的用着小刀给手中的苹果削皮,苹果皮一连串漂亮又完整,他听着父亲说的这句话,头也没有抬:“我跟宋且在谈恋爱。”

医疗费多亏了宋家?不,他只借了二十万,剩下的钱全都是他自己挣的。

为什么不问问他哪里来的钱,怎么赚的钱,那么多钱赚得是不是很辛苦,没有一句,只有叫他不要惹宋且,凭什么?

床上的陆国脸色瞬间变了,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顷刻间惨如白纸:“……什么?”

床头的体征监测仪因情绪出现波动。

“宋叔叔跟宋阿姨都知道了。”陆北淮把削好皮的苹果用小刀切成几小块,在放在旁边的碟子里,将牙签插好递给父亲:“吃点苹果。”

‘啪’的一声,是拍到了手背,而塑料碟子连带着里面的苹果被倾扫至地,精心切成小块的苹果已经脏了。

陆国眼眶被气得发红,抬起手用力的打向陆北淮:“……你疯了吗,你知道宋且是谁吗,他是个男孩子!!!”

说到最后一句还咬牙切齿不敢太大声,生怕被人听见说恶心。

“我知道,他先说喜欢我。”陆北淮弯下腰,捡起地板上的苹果,对于父亲的情绪像是习以为常那般。

‘啪’的一下,弯下腰时后脑袋被手狠狠的砸了一下。

疼倒不是很疼。

他保持着这个弯腰的姿势没有动,握在手里已经肮脏的苹果逐渐收紧,甚至在手里被碾出汁水,眸底染上嘲讽的笑意,眼眶渐红,心头的闷堵将情绪堵得水泄不通。

“爸,您最喜欢的宋且自己说的喜欢我,他喜欢男孩子。”

陆国被气红了眼眶,又抬起手狠狠地打向陆北淮:“别喊我爸,你这小子不听话,总是不听话!!!看我没死打算恶心我是吗!”

正好走进病房的妇女见况吓得立刻跑过来:“哎哟哥,你这是干什么,打北淮做什么啊你!”

陆北淮淡淡喊了声:“小姑。”

被唤作小姑的妇女连忙抱住陆北淮,拦住陆国的手,一脸责备:“哥,你又发什么疯,打北淮做什么,打坏了我看你去哪里找个像北淮这样的儿子!”

说到这,妇女像是想到什么,表情很是复杂,护着陆北淮的神情更添亏欠后悔。

若是重来一回,她绝对不听他大哥的话在保温箱里就把孩子给换了。

“没事小姑。”陆北淮拉下小姑的手,知道这个姑姑还算是疼自己的,不然也不会从省外赶回来:“我爸只是不同意我喜欢宋且,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陆国听到这句话胸疼不已,直接晕了过去。

小姑吓得赶紧摁铃喊医生。

这一下病房乱套了。

等医生护士来后赶紧做了急救措施,最终又转入单人病房,原因还是因为病情已经进入白血病晚期,不断的化疗已经严重透支身体各机能,感染的几率太大。

折腾一个多小时,终于换了新的病房。

病房外,医生给他们交代注意事项。

“还是不要让患者情绪太过于波动,尽量顺着吧,病情进展到这个阶段我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陆北淮听完医生说的沉默了。

小姑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高大少年低垂着头,情绪看起来很低落,从接生,再到看着长大,这孩子受的委屈让她痛恨当初的自己。

就不该换这个孩子的。

“北淮。”她轻轻拍着陆北淮的胳膊,声音略有些发颤:“没事的,还有小姑在,这次我回来就暂时不走了,你表哥他们也上大学小姑也不用总是操心他们。”

“小姑,我爸从小就不疼我,我挺奇怪的。”陆北淮轻笑了一声,像是自嘲:“这次他看病我那么努力赚钱他半句没问钱怎么来的,我受伤了也没人关心我。”

好像只有宋且关心过他。

所以又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小姑的表情略有些不自然,她又安慰道:“你爸这个人一直都这样,之前你妈还在的时候他也是这种性格,哎,糙老爷们,不懂孩子的心的。”

“可是他很关心宋且。”陆北淮抬眸看向病房里休息的中年男人:“明明是宋且喜欢我,他却说我恶心,他的心是偏的。”

“我成绩比宋且好,也比宋且吃苦耐劳,从小我就知道衣服坏了补一补就好,书包脏了洗一洗就好,得到名次也不会随便炫耀,可宋且从小吃多两口饭我爸都会夸他,为什么?”

小姑看向身旁的高大少年,这孩子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陆家孩子的模样,他们老陆家没有这么优越的身高,一家人的各自都不算高,又怎么生得出这么高大的孩子。

穿着最普通的衣服都挡不住身上与身俱来的倨傲。

明明这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当年是产后护士的她就因为大哥的一句话,一念之差,将同时送入保温箱的两个孩子名字调换。

她忽然害怕了,

因为这孩子慢慢长大了。

尤其是她知道这家伙竟然一个人为了赚医药费去打拳,打得浑身是伤鼻青脸肿赚了两百万,就为了救从小就不疼爱自己的父亲。

开始担心若是陆国真的命不久矣,这孩子就当真要如此委屈下去吗?

被她换了的那个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若是得知真相还经得住折腾吗?

可陆国真的活不久的话那个叫宋且的孩子该怎么办,到时候谁养他谁给他治病,从娘胎带出来的病根实在是烧钱,没点家底根本养不起。

若是她告知真相的话,会不会宋家念在宋且是在自己跟前养大的孩子,认回陆北淮后也带着一起养呢?

有钱人应该都善良吧。

“但也没关系了。”陆北淮看向身旁矮小的小姑,看着她这张熟悉的脸,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另一张面孔,他恨之入骨的面孔:“小姑,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小姑点了点头:“你说吧孩子。”

“帮我爸先选一块墓地吧,我这里还剩下一些钱,可以买一块好的。”陆北淮淡淡道:“终归得提前准备,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所有努力他都努力过了,也算是为自己这份徒劳画上句号。

小姑心头一颤,诧异地看着面前这孩子,见他神情淡漠,把这件事情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并不会引起他特别悲伤的情感。

可这孩子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爱哭,爱撒娇,会缠着陆国要一起玩,要买小汽车买玩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才变得那么懂事,见人会很有礼貌的笑,对家里人都很懂事,会做家务会做饭,很少见他特别想要什么东西。

“孩子,那你想做什么?”

陆北淮沉默着,神色晦暗不明。

——人人都想成为人上人,但不是人人都可以爬到人上人的位置,宋家几辈人积攒出的地位权利也不可能破例,门当户对,传宗接代,这是宋且必须要做的事情。

人上人?

他也可以成为人上人,拥有一切他想要的东西,包括人。

门当户对,传宗接代?

为什么就一定要循规蹈矩固步自封。

——陆北淮,我不喜欢你。

“我要宋家。”他淡淡道,平静的语气里却充满着阴郁的野心,像是一场潜伏的狩猎。

要宋家的一切。

包括宋家的那个人。

小姑听得心头一惊,这孩子……

看来她得想个办法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生活比寻常都要安静,什么消息都没有,再不习惯也都通过晚上打场拳击发泄,拳馆也再次迎回1号。

几天后,学校的春假结束,陆北淮如常回学校,下意识扫了眼身旁的座位,空荡干净,抽屉里书都没有了。

同学照常跟他打招呼,进到班级里他也如往常一样先拿出平板刷题,一打开就是满满都是重点题型的漂亮笔记,关于这个问题他好奇过。

那个写字像狗趴一样的家伙什么时候练得那么漂亮。

那个不学无术嚣张跋扈的大少爷什么时候会愿意放下身段哄他。

那个整天想着往外跑的二世祖什么时候会总是惦记着他关心他。

如果这短时间的表现都不是爱,那算什么。

所以没见的这几天里有排除万难想办法联系他吗?还是只是对他那天一块淋雨的事发脾气,不过发脾气也正常,这家伙的性格就是那么骄纵。

他又站起身,走到教室后面的储物柜里,站在宋且的柜子前打开,里面也什么东西都没有了,空荡荡的,好像哪里也跟着空荡荡的。

周鸣走进来时看见陆北淮站在柜子前,皱眉:“喂,你站在宋且的柜子那里做什么?”

陆北淮将柜子门关上,往旁看了眼周鸣:“我没名字吗?”

周鸣听到这个语气笑了出声,是冷笑:“让宋且出事的是你,他这段时间都没法出院也怪你。”

“这段时间都没法出院?”陆北淮心想,是了,都不给他去照顾,消息也不回他电话也没有接,宋家估计恨死他了。

“把你的心思收起来吧。”周鸣想到自己父亲警告自己的话,没再理会陆北淮。

窗外的阳光正好,五月的天凉爽而又明媚,那个吃不完面包还会喂猫的家伙没有回来。

陆北淮凝视着空着的那张课桌,若有所思。

他在宋且爸爸面前报复了宋且。

然后呢?

……然后呢……

一个月后——

宋父沉默地看着手中这份不知道从哪里寄来的亲子鉴定书,不是他跟宋且的亲子鉴定,而是陆国跟陆北淮的亲子鉴定,上面的鉴定结果写着:

【排除陆国是陆北淮的生物学父亲】

而这张鉴定结果文件后还有一张便利贴,上面的字迹相当的潦草。

【陆北淮才是你的孩子。】

而坐在一旁正跟宋父谈判要提前出国的宋且:“……”

宋父抬眸看向宋且。

宋且一脸无辜地对上宋父的眼神:“亲爱的爸爸,那我还能出国吗?”

要不他先把上个月赚的分红先提出来,卷铺盖走人吧。

宋父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报告,深呼吸,不断的深呼吸,最终一怒之下将手中的报告丢在地板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给我把陆北淮喊回来!!”

宋且瞪大眼。

别啊,让他走了先啊!

第35章 身娇体弱35

身娇体弱35

寂静。

书房里的空气里充满着寂静,明明坐着四个人。

宋且双手放在膝盖上,脚并拢,看起来无比乖巧温顺,对于面前那道目光视若无睹,尽管感觉到视线焦灼,还是决定将‘你不仁我不义’贯彻到底。

谁叫这家伙污蔑他。

特别是被关在家里的一个月里,他学会了顺着宋父宋母,努力乖巧让他们提前送自己出国,也安排自己的境外投资与投资账号。

想着要做到比较高规格的卷铺盖走人。

谁知道呢。

谁知道。

本来想着摆烂不走剧情了,所以到底是谁突然又捅破认亲的剧情。

他这么一想,不由得喉咙痒咳了出声,咳得小脸煞白。

陆北淮看着坐在沙发上一个月没见的宋且,也不知道前段时间生病的原因又瘦了不少,身上穿着白色的T恤都显得宽松,薄肩都撑不起衣服,就低头乖乖的坐在那里,眉眼温顺。

然后看也没看他一眼。

这一个月没联系过他,一次都没有,好像不认识他那样。

没良心的。

“宋叔叔,许阿姨,好久不见,最近身体还好吗?”陆北淮打完招呼,看向当他不存在的宋且温柔问:“少爷,感觉你瘦了,肯定没照顾好自己,是因为没有我不习惯吗?”

宋且:“……”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人心理素质不一般,果然不一般。

这家伙可是被宋父打了两巴掌的,还敢讲出这种煽风点火的话,生怕火烧得不够猛。

他在这场不属于自己的狼狈里已经够狼狈了,现在还想要他这个i人怎么样。

认亲的剧情也终于来了。

更狼狈了。

宋父听到陆北淮这句问候眼前一黑,他且不说那个报告从何而来,但这个埋在心里的芥蒂已经有了,不把人喊来也不可能。

若是有人故意做这样的乌龙事,不排除是商业竞争对手,但这种手段实在是卑劣到下三滥,且也看不出有什么相关的利益关系,好像可以排除。

但这个报告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北淮不知道被喊来是做什么,姑且认为是宋且求的情,他看向宋且:“你是想我了吗?所以才大费周章让宋叔叔喊我回来。”

宋且:“……”倒也犯不上用《大费周章》。

这种才叫坐立难安,他恨不得自己当场化作一缕烟飘走,下意识瞄了眼宋父,果不其然,这位老父亲黑脸了。

宋父自然没有忘记给过陆北淮两巴掌的事,但也碍于颜面:“这次让你回来确实有一件事需要请你帮忙。”

陆北淮看向宋父:“您解雇了我的父亲,补偿了他,这是正常的雇佣关系。当初您让我照顾宋且,每个月给我支付费用,我们也是正常的雇佣关系,不过在上个月开始您让我离开宋家我们的雇佣关系就暂停了,若是您请我帮忙,那是要开启新的雇佣关系吗?”

这一段话,显然是在回应一个月前的那两巴掌,听得出挺不满。

宋父没想到这小子那么记仇,他故作镇静,怎么也是长辈,总不能这点面子也不给他:“北淮,看在从小我和你阿姨从小对你还不错的份上,就当帮一个小忙。”

“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之前您批评了我一顿我觉得心里有些难过。”陆北淮将目光落在宋且身上。

宋且被这人的眼神盯着,如坐针毡。

啊……他好想逃。

这个剧情但凡来得晚一点他就出国了啊!!!

难道不论怎么样都不逃过这个剧情吗?

宋父深呼吸:“行,只要你答应我给你一管抽血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宋且连忙拉住宋父的胳膊:“……得要说个要求底线啊!”

“那我要宋且。”陆北淮也没思考为什么要抽一管血的事。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空气有那么瞬间的安静。

宋父:“……”

宋且:“……”都说的了,他郁闷地抱住自己的胳膊,再次小声嘀咕那句不仁不义的话:“……我不是同性恋。”

而这句话引起了对面陆北淮脸色阴沉。

“宋且,是你先说喜欢我的。”

宋且顿时恼火了,他瞪向陆北淮:“我哪里有!!!”可不争气的i人从来吵架就没有吵赢过,声音的音量还没眼泪掉得快:“……我从来就没有说过。”

宋父宋母很少见过宋且哭,这家伙从小揍都是不哭的类型,见他现在这样大声说话就泪失禁的样子,简直是匪夷所思。

也让气氛变得微妙。

“我不是让你们俩见面谈恋爱的,今天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宋父强忍着那句‘不知羞耻’的骂名,往旁看了眼宋且:“收起你的眼泪,男孩子哭哭啼啼是怎么回事!”

宋且眼眶微红皱着眉,低下头,本来就生得漂亮,这样委屈的神情与脸色苍白谁见了都得心疼。

“没有规定男孩子不能哭。”陆北淮看向宋父:“宋叔叔,如果你喊我来只是为了当面批评宋且惹哭他,那我确实会心软答应你的要求。”

说完又盯着对面的宋且,可发现这家伙压根看也不看他,眉头紧皱。

宋且:“……”他努力当作陆北淮不存在,哪里有洞他可以钻下去了。

论脸皮厚他从一开始就比不过陆北淮。

这场认亲最终他到底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想想都觉得凄惨,呜呜呜他也太可怜了。

宋父听得额角突突,作了几个深呼吸才平缓焦虑的心情,他看向门口:“把医生喊进来。”

早已经联系好的医生在家里阿姨的带领下走进书房,若是没有一张保密的嘴或者是另一程度的要挟,这个门还是没哪个医生有胆量踏入。

一个老钱家族要给亲生儿子与司机的儿子做亲子鉴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很有可能这些年都在演着一场狸猫换太子的戏或者是……

更劲爆的偷//情戏。

但后者的概率看起来小一些,虽说这在豪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要是爆出去,得在头条上烧个一个月的热度。

陆北淮见到这个阵势心生疑虑,看着医生坐到自己身旁,让自己伸出胳膊,脑海里忽然浮现了离谱剧情,可能宋且要死了,需要紧急输血,而他是最好的移动血源,一个可以榨干利用的工具。

他目光落向对面那张苍白的小脸,喉间发紧,下颚线绷着:“……宋且,你剩下没几个月了?”

宋且:“???”他坐得好好的,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陆北淮,诅咒他?!

“那为什么要抽我的血?难道不是想把我当成输血工具。”

宋且:“……”是他听错了还是陆北淮癫了,这人没事整天在想什么。

医生正抽了管血,听到被抽血的高大少年这么说,迟疑看他一眼:“只抽取3毫升。”

陆北淮表情略有些戛然而止,也不过须臾便恢复如常:“看来你们都串通好了,只是利用我喜欢宋且让我来这里,我也只是一个小人物,司机的儿子,宋家要弄我我也没办法。”

宋且:“。”

看来,陆北淮确实是疯了。

陆北淮察觉到宋且躲避自己的眼神,笑道:“少爷,没事,我相信真心相爱可以抵抗一切的流言蜚语,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付出一些代价也没关系。”

宋且默默侧过身,捂住脸,没眼看也没勇气听了。

这人是完全自暴自弃彻底疯了。

他都不敢想这要是亲子鉴定出来的时候,陆北淮回想起自己胡说八道的话会不会后悔。想了想,又瞄了眼宋父宋母,这夫妻俩的表情都相当的难看,甚至也可能在想,这个所谓的证明应该是假的。

宋家不能有这么癫的孩子和继承人。

但他可以证明,嗯,是真的。

所以他可以走了吗?

医生将在场的四个人都抽了血,随后立即放入保温箱里,合上提起:“为了信息的准确度,最快一个星期可以拿到结果,大概一到两周就可以拿到报告,既然抽完血那我先把血样拿回实验室。”

“好,谢谢医生。”宋父示意宋母亲自去送医生,自然是有话要交代。

宋母起身去送医生。

书房合上门,就只剩下三个人。

气氛再次陷入僵持与沉默,毕竟这三个人吵过架,扇过巴掌,明里暗里的都有了交手。

最终还是宋父先开口。

“北淮,我希望在结果出来之前你可以在宋家住。”宋父心想,不论结果如何,都想要善始善终,如果是假的就当作是破财消灾,如果是真的……

那他绝不会手软的彻查这一切,若是让他知道是谁换了他的孩子那他会让对方牢底坐穿。

最好不是真的。

这家伙很可能真的喜欢宋且,宋家决不允许同性恋的存在!!!

当真是养虎为患!

他倒是觉得小宝不喜欢陆北淮,毕竟这一个月跟在他身边真的只字不提陆北淮,认真学习,拿到了托福非常优秀的成绩,甚至还跟他说了未来规划,准备申请常青藤的哪几所学校。

宁愿接受一个突然开窍的儿子,也不愿意接受一个突然出柜的儿子。

四五十岁的人了,经不住这样的打击。

宋且听到这句话倏然扭过头,愕然看向宋父:“啊……?”

鉴定就鉴定,为什么要引狼入室啊!!

那他走?

让他先走啊!!

“什么结果?”陆北淮皱眉。

“亲子鉴定。”宋父见宋且表情那么抗拒,以为他是在害怕结果,如果这家伙真不是自己亲生的,从小娇生惯养大的,一下子生活有了巨大的变化,肯定是很慌。

但也不用慌,若是真的,他端不可能把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给丢了,那怎么可能说丢就丢了。

陆北淮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亲子鉴定?”

宋父并不想说得太详细,若是事情只是乌龙那边当作是破财消灾。

“我爸怀疑你是他儿子。”

宋父震惊看向宋且,眸底有些慌张,怎……怎么就给说了呢,没个定数的!

陆北淮表情更是一言难尽:“什么意思?”

他和宋且其实是亲兄弟?

宋且心想,既然没有一个人替他着想,那他也只能够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也不是他儿子是同性恋,反正这个月里被安排的家族订婚对象也不是他的。

这场认亲过后,想也知道陆国以及那个换了孩子的人会被判刑坐牢,那到头来他就是一个人。

既然是他换来的人生,那剩下的日子就是他的。

一个人好啊,一个人爽啊。

那他就是一只自由的小鸟,再也不用害怕被笑话了。

他看向宋父,又看了眼陆北淮,故作委屈垂眸道:“…既然都发生了这件事情,我什么都不要了,让我走吧。”

第36章 身娇体弱36

身娇体弱36

“你要走去哪里?”陆北淮选择性听话,只听到了宋且说的这句话,见他小脸苍白的模样,心头报复性的冲动更强了:“是你让我爱上你的,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解释抛弃我?”

宋且:“…”

毁灭吧。

这个世界。

“明明是你欺负我在先,我都还没原谅你,哄我的是你,骗我爱上你的是你,要先走的也是你,宋且,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宋且觉得愈发坐立难安,一紧张就觉得心跳异常的快,呼吸都不太顺畅,胸口闷堵得厉害。

自己就是个无辜的背锅侠,明明过去都与他无关,本想着陆北淮有得救谁知道这家伙油盐不进,在他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时又给他翻旧帐。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之前哄就油盐不进,现在又对他破罐子破摔,绝对不可能喜欢他,这家伙就是故意的,感觉特别的矫情。

他没敢说出这个形容词,只能把求助地目光投向宋父:“……爸,我不想看见他,要不您先把我送出国吧。”撑着沙发边缘的手渐渐收紧,强撑着身体。

识时务者为俊杰,最好可以求助宋父先把他丢出国。

宋父见这两人跟当他不存在一样,心想自己也是年轻过来的这点小九九他还不知道吗!还真的是一唱一和!若是这场孽缘当真是当年阴差阳错让陆国带着陆北淮进宋家,那他这辈子怎么都说不清。

“等结果出来前你们都在留在家里。”

说什么都是家丑不可外扬。

宋且:“……”他的i人远航计划qaq。

“我知道你们正处于青春期,情窦初开很正常,但是我希望你们知道,现在的社会舆论就是漩涡,谁进去都是万劫不复,出来也都是狼狈不堪,同性恋这条路也是一样。”

“让你们都住在庄园里不代表你们可以见面,宋且你就住在自己的房间里,北淮我另给你安排,你父亲的事情我也会找人跟进,你就暂时住在宋家,学校也不用去了,学校这方面我会找专门的老师给你们准备材料,剩下这几个月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认真准备你们的面试。”

“特别是你宋且,你给我画的饼是又大又香,自己签的保证书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不用再跟我上演什么生离死别,也别让我看到你偷偷跑去找陆北淮。”

陆北淮听到保证书时神色疑虑:“什么保证书?”

他和宋且可能是亲兄弟这件事还没弄明白保证书又是什么。

宋且连忙摆手试图让宋父闭麦:“诶——”

一环接一环,心脏受不了了。

“他为了你跟我借了五千万,还帮你把之前的二十万给还了,还要我每个月给你五万。”宋父想到自己之前答应的事现在无比后悔,看着宋且恨铁不成钢:“你们俩敢给我私奔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丢不丢脸!”

“帮我还了二十万….?”陆北淮看向宋且,眼神十分复杂:“宋且,你还想过跟我私奔?”

都做到这样的地步,如果这都不算爱。

当真是要这样折磨他啊宋且!!

宋且:“…”私什么奔,他是想自己奔。

宋父顿时恼火:“没让你问他!你俩这段时间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陆北淮的眼里只剩下宋且,以及宋父说的这个事情:“你这样都还不肯承认自己喜欢我吗?宋且,你这样折磨我有意义吗?”

且不说他和宋且是兄弟的事情是否真实,就算他们是亲兄弟,但他们的感情在先,错的不是他们。

“你还问!”宋父听见陆北淮还在执着简直暴跳如雷:“你这家伙怎么就那么固执呢!我都说得那么明白清楚就不觉得羞耻吗!”

“宋且,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喜欢我,是因为我不回应你吗?”

宋且:“…”算了,他放弃挣扎了。

这场仗,他输了。

他们不愧是e家人。

他深呼吸一口气,急火攻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早已经听不见惊慌失措的叫唤声。

……

宋氏庄园作为当地占地面积最大的私人山庄,每每有人在外路过都会惊叹这座山庄的气派,这个老钱家族狠狠地富了十几代人,家族史拥有六百多年历史,家族成员早已经不需要通过工作来谋生,日常就是投资和管理家族财产,以钱生钱。

到了如今,家族成员人数庞大,但作为家中长子且是继承人的宋致承却至今都只有一个孩子,对这个孩子简直是百般宠爱,也可以说是溺爱。

那是因为孩子出生就是早产,后来更是诊治出患得先天性心脏病。

可家中从未有过这样的遗传史,但爱子的心以及雄厚的家产并没有让他们在意这其中细微的疑点,加上宋致承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不舍得再让自己的爱人许雯受生子之痛,就没有再生孩子。

他们是如何都不敢想象,在这样顶级的月子中心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而这件事也在一周内,凭借宋家的势力,在暗中掀了个底朝天。

短短一周的时间,事件的脉络全部被整理了出来,包括当年接生的产科医生,以及将孩子送去保温箱的产后护理护士,以及被调换的孩子等每个环节的人无一遗漏。

最终在亲子鉴定报告出来前,就已经得知当年换孩子的护士正是陆国的亲妹妹陆青,两个孩子同年同月同日生,且同时被送入保温箱,就是这样悄无声息的调换了两个孩子。

这个事情一出,毫无疑问陆青和陆国将面临刑事责任,而陆国作为事件的主谋,这已经是属于拐卖儿童罪,而几年的牢狱之灾也很难去弥补这些年犯下的错误。

“陆国,陆青,现怀疑你们涉嫌十八年前一起调换孩子的事件,请我们走一趟。”

病房里,正在接受治疗的陆国看见门口的警察,脸色惨如白纸,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妹妹陆青,却发现妹妹重重叹了口气。

像是明白了什么事。

“大哥,这件事在我心里后悔了很久,若是北淮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那就算了,可偏偏他那么孝顺对你那么好却没得到大哥你好好的照顾,太不该了。”

陆青将手中的苹果放下,看见警察进来的瞬间如释重负,眼眶微红,她掩面而泣:“……一想到还有我造成的原因,让这孩子受苦受难,这日子太煎熬了。”

陆国怒而起身,却在起身的瞬间脸色骤然爆红,喘息不止,血从鼻腔口腔里涌出,很快就浸透了氧气罩,脸在短时间里胀成紫红色,一旁的检测仪发出警告的声响。

几乎在很短的时间里,体征监测屏幕上出现了一条直线,伴随着绵长的‘滴’的声响。

甚至连医护人员都还没有走进病房。

——陆国突发急性白血病死亡。

而此时,亲子鉴定报告已出:

【支持宋致承是陆北淮的生物学父亲】

【支持许雯是陆北淮的生物学母亲】

【排除宋致承是宋且的生物学父亲】

【排除许雯是宋且的生物学母亲】

宋家人才得知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在十八年前就被调换了,自己娇生惯养了十八年的孩子竟然是其他家的,还是始作俑者家的,并且还把这一家弄进宋家工作。

这无疑是在挑衅宋家的权利。

……

陆北淮在接到父亲死亡的通知时,心情是平静的。

他此时正坐在宋氏庄园的湖边,手机听筒贴着耳朵,凝视着平静的湖面,电话那头是小姑泣不成声的道歉,对十八年前把他和宋且调换的道歉,也是这些年陆国对他不好的亏欠。

在他听来,这一通电话的道歉就试图抹掉他这十八年被换的人生。

而突然离开的父亲,那个被他喊了十八年爸爸的陆国,那个从来只会让他忍着,只会打压他的男人就这样不痛不痒的死了。

其实墓地买好了,现在死了就送去殡仪馆一烧,一捧骨灰出来就可以放进墓地里。

墓地用的就是他打拳的钱,二十几万的地,也不便宜,挑的还是比较靠近山的位置,原因也是很早之前陆国身体还好的时候喜欢爬山,所以他才买的。

在宋家待的这十年是他最煎熬的十年,当时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一定要靠近宋家,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会对宋且那么好,想不通他做什么都得不到父亲的喜欢。

原来如此。

原来宋且才是陆国的孩子。

他们也不是什么亲兄弟。

原来就是因为当初养不起身体不好的宋且才把他给换的,把原本属于他的人生换走了,然后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死了,一句道歉也没有,连牢也没有坐。

法律制裁之下的犯罪远远难以弥补已经造成的伤害。

电话那头的抽泣还在继续:“北淮,那你还回来送你爸一程吗?那个孩子……会回来吗?”

“不回了。”陆北淮垂下眸,淡淡道:“就这样吧。”

把电话挂断。

从小觉得陆家人情淡薄,回到乡下家里的亲戚也不怎么待见他,觉得他不好靠近人有优越感,他明明有帮着干活,拔草锄地耕田也偶尔会帮手。

现在想想,原来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

他们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折磨惩罚他。

就在这时,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怔了须臾,扭过头。

五月的天正午的阳光热烈,站在身后穿着白衬衫的漂亮少年拿着草帽,逆着光的角度光线勾勒着那张过于精致的脸庞,气色带着一次次生病中透出易碎的苍白,却没遮挡住那双透亮的双眸。

是干净得纯粹,也是这张脸最吸睛的位置。

是过去从没有见过的眼神。

那个二世祖不会有那么漂亮的眼睛,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向他,这双眼睛好像不曾存在过冷嘲热讽,更合适笑和哭。

几天没见,听说这家伙又开始频频的发烧了,就这样子还想回去陆家,谁养得起这样的宋且。

过了会,脑袋被压了一下,眼前落下阴影。

宋且将手中的草帽给陆北淮戴上,弯下腰撑着膝盖,凝视着他:

“陆北淮,我有话跟你说。”

他已经知道了结果,这毕竟是他早知道的,也知道陆国突然死了的事情,这是他意外的,但也可以说是解脱。

宋父宋母难以接受这么精贵养的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而亲生的就在自己身边,还被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欺负。

而在这场剧情里,陆北淮虽然最终掌权了宋家,可他的童年与青春早已经被折磨得荡然无存,就算最后也报复了‘宋且’,可也是全员最惨的角色。

没有之一。

对他来说这一切其实也与他无关,只是自己想着既然意外在其他人的身上重生,得到一个重获新生的机会想着也让自己好过一些。

毕竟他在这个剧情里就是个炮灰。

但也碍于剧情,他还是跟宋父申请了来看看陆北淮。

那该如何妥善处理好一切顺理成章的离开这里,各走各的,就看这一招了。

陆北淮微微抬头,顺着帽沿对上这双近在咫尺如玻璃珠般的漂亮眼睛,见宋且弯腰看着自己的模样,病后初愈的模样就跟撒娇无疑。

“怎么,怕回陆家没钱花,现在想着讨我欢心了?”

过去对自己冷嘲热讽人格侮辱,后又装模作样的撒娇卖萌,装不下去就将自己拒之门外冷漠以对,现在知道真相又开始摇头晃脑吸引自己注意。

以为他是傻子吗?

以为他真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我想走。”

陆北淮微怔,蹙眉看着宋且:“什么?”

宋且蹲到陆北淮跟前,再抬头看向他:“我说,我把属于你的爸爸妈妈还给你,把属于你的人生还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

陆北淮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一把拎起宋且的衣领,把他拉起来,紧紧盯着他:“想走?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一句话不要了就可以走吗?”

“….诶。”宋且猝不及防被拎起来,跟拎小鸡似的,瞬间emo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本来这副身体就不争气,他可是整整烧了三天才退烧的,好不容易才给出来走一趟。

“动口和动手你都动不过我。”陆北淮把宋且松开,见他低头又开始咳咳咳,把头顶的草帽摘下扣在他脑袋上:“你这幅破身体出去外面是想要倒在路上被人捡走吗?”

宋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小声嘀咕:“我可以打120。”

“不用想了,我不会让你走的。”陆北淮淡淡道。

宋且拧着眉头:“你不是讨厌我吗,天天看着我不觉得很讨厌很恶心吗?”

他说完对上陆北淮愈发阴沉的眼神,心头咯噔一跳,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就在这时,家里的阿姨走了过来。

“少爷,北淮,先生找你们。”

宋且心里不详的预感更强烈了,身体晃了晃,胳膊就被旁边的一只手握住。

他下意识地看向陆北淮。

“不用太感动,顺手而已。”陆北淮丢下一句话往主楼走去。

宋且:“……”幸好,他也没什么要说。

此时书房,背靠落地窗坐在书桌前的中年男人翻着手中的纸张,面色如常,可周身散发着的低气压让人倍感压迫感,尽管已经是四十几岁的年纪气势却丝毫不减当年。

门被推开的瞬间,宋父看向门口进来的两人,他的心情早已经是复杂愤慨到一定程度,尽管孩子是无辜的。

但若是这两个当真在谈恋爱,那也没有无辜一事。

他的儿子绝对不能是同性恋,如果无法阻止那就强制拆开。

“你们来了。”宋父把手中已经安排律师拟好的协议放在桌面,想着要心平气和跟这俩孩子谈一谈这漫漫长的人生,该如何正确规划:“坐下吧,我们谈谈。”

宋且跟在陆北淮身后,他在想,宋父喊他们来不外乎就是解决这件事,大概率就是把他们分开,宋家不允许同性恋的存在,必须要传宗接代,那必然会分开。

那最好了,他才不想跟陆北淮呆在一起呢。

“我要跟宋且结婚。”

“……”

空气瞬间凝固。

这句话像是王炸。

宋父握着钢笔的手猝然收紧,‘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他黑着脸看向陆北淮:“你说什么?!!”

陆北淮神情自若,伸手一把将身旁的宋且揽入怀里:“既然不是亲兄弟,那我要跟宋且结婚。”

宋且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正着:“……”

他难以置信地侧眸看向陆北淮。

不是,神经病啊。

第37章 身娇体弱37

身娇体弱37

“既然不是亲兄弟,那我要跟宋且结婚。”

这一句话无疑像颗炸弹,想把书房里的人炸得片甲不留。

宋父见这两人还敢当着他的面抱在一起,气得拍桌:“你们俩松开!!!”

宋且试图挣扎,原地蹦哒,使出吃奶的力气小脸涨红,咬牙切齿道:“不是我要抱的,是他抱我的,陆北淮,松开!”

陆北淮见宋且挣扎,干脆弯下腰用臂弯勾起宋且的膝盖,将人直接原地打横公主抱起,抱起来时感觉到体重明显轻了不少,不由得皱眉:

“怎么瘦了那么多?之前抱都还有点肉。”

气氛再次凝固到了极点。

也让i人崩溃到了极点。

宋且:“……”被抱起来的瞬间,他脑袋一片空白,四肢几乎摆烂在躺在陆北淮的怀里,沉重缓慢地闭上饱含泪水的眼,顺便用手臂挡住脸。

这个世界少他不少吧。

是吧。

呜呜呜陆北淮总有让他丢人的本事。

宋父哪里知道陆北淮是这样的性格,之前在他面前老实又听话,说让照顾宋且也是照顾得很好,他是知道宋且的个性,但也知道以宋且这个体格能欺负人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陆北淮要是真的一拳那指定撂倒。

可他没想到陆北淮这家伙竟然是这样表面老实醇厚实际如此叛逆的家伙。

难道是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在跟自己抱不服?

“给老子松手!”宋父看到这一幕简直是不堪入目:“两个男孩子这样抱成何体统!!”

可以看得出能让一个儒雅的商人气得爆出‘老子’的自称,可想而知有多生气。

“我知道您亏欠我,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跟宋且结婚。”陆北淮感觉到宋且身体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什么,想了想还是把人给放下。

宋且猝不及防被放下,脚一软没站稳跌到陆北淮身上。

“还要我抱?”陆北淮扶住宋且。

宋且吓得弹开,赶紧站好然后走到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想着离陆北淮远一点。

谁知道就看见陆北淮要走过来。

宋父见况半眯双眸,呵斥道:“陆北淮,你坐这里,你俩给我分开坐!谁让你们粘在一起的,这要是传出去像什么样!”

“被抱错孩子十八年后才发现传出去也不像样。”陆北淮还是走到了宋且身旁坐下。

宋父:“……”顿时被呛得无言以对。

“宋家权势滔天,唯一的孩子还被抱错,不仅被抱错还把始作俑者的孩子给换了进来,顺带把始作俑者聘请入职,再把始作俑者的孩子养了十八年,还是个身娇体弱自理能力为零的,这传出去也是闻所未见。”陆北淮伸手握住宋且的手。

宋且:“???”你说话就说话握手做什么,他试图抽出来,却发现抽不出来,压低声:“你做什么!”

“我只是想证明唯一可以拯救我,不恨我亲生父母,治愈我的办法只有一个人。”陆北淮侧眸注视着宋且。

一个折磨了他十年的人。

一个他死都不会放过的人。

他走到哪里就必须要跟到哪里,必须不能离开视线的人。

宋且瞪大眼,不,他不听,别瞎说,闭嘴!

他立刻抬起另一只手盖住陆北淮的嘴,试图手动闭麦,掌心却被握住落下一吻,还是带声音的那种。

身体瞬间僵住。

什么叫做《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句诗大概可以诠释他的心情,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刻融掉算了,他知道陆北淮疯,但没想到这人已经彻底疯了。

“只有宋且。”陆北淮没让这只偏小的手逃脱,就紧握着,而后看向脸色铁青的宋父:“我知道您不想承认有一个同性恋的儿子,但您知道我之前是怎么过的吗?知道我在陆家过的是什么生活吗?”

“我之前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我爸从来不夸奖我,我无论考试那什么名次或者是兼职赚了多少钱都不及宋且吃多了两口饭,我当时都不明白宋且吃多口饭有什么可夸奖。”

宋且:“……”夸的又不是他,握他那么用力做什么。

“现在我才知道这就是偏心。”

“我为了给我爸治病我跟您借了二十万,还去拳馆兼职打工,打比赛赚取医疗费,受了多少伤,可这些本来不是我承受的,也是我无法承受的,都没有得到我父亲一句辛苦了,谢谢你。”

“是宋家没有保护好我,是你们的错,我现在成为了什么样的人你们都没有资格谴责批判教育我。”

话语很平静,就像是述说着一件很平淡的事情,却字字犀利。

宋且听到这又心生可怜之意,论惨还是陆北淮惨,也不怪他疯,悄悄地瞄了眼身旁的陆北淮。

陆北淮穿了件纯黑polo衫,估计是宋家给准备的,还是这张立体优质的脸与宽肩挺括撑起这样板正的款式,鼻梁英挺,神情淡漠,说话也是淡淡的,就这样沉着肩,胳膊肘随意放在腿上,就能带着压迫感。

让他看起来有一种很矛盾的视觉冲击力。

疯子美学的具象。

是被生活磨出棱角的痕迹,没有磨平,而是磨得有棱有角的个性,会一时隐忍,也敢在利于自己的时候发疯。

说得还挺有道理。

真羡慕这样能说会道可以不顾及其他的人啊。

他全然没觉得自己的目光带上了钦佩,却不经意撞入陆北淮的目光中,这双黑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仿佛像是被吞没那般,心头咯噔一下。

……不妙。

“打是亲,骂是爱,我们就是真心相爱。”

宋且:“……”谁答应的,他十张嘴都不够陆北淮说的:“我不是同性恋。”

“亲爱的,要相信真爱可以战胜一切流言蜚语,我们要相信一定可以守得云开。”

宋且:“……”他面无表情盯着陆北淮,试图抽回手,压根抽不来!

啊!!!!!!

这是什么硬塞的爱。

陆北淮将宋且刚才偷看自己的眼神尽收眼底,稳稳地抓住他的手,再收回视线,看向宋父:“我们已经表态不会分开,但如果您想要用某些途径让我们分开,我想也很难,因为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把宋且找回来。”

宋且:“?”谁表态了,到底表态了!!

他真的头疼欲裂,之前对他的道歉爱答不理,现在到底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那么大的宋家拿下来不香吗!!有钱不想吗!!有钱什么对象找不到啊!!

宋父发现对这小子说不通了,简直是个恋爱脑,他干脆看向宋且:“小宝,你自己说你想去哪里读书。”

“哈佛。”宋且说。

陆北淮皱眉,这么高难度吗,他往旁看了眼宋且:“你要申请哈佛?”

宋且点头:“嗯,我有信心。”

陆北淮半信半疑,沉默须臾后回答:“好,那我也努力申请。”

宋且偷偷抿嘴,很好,他才不去哈佛,自己去吧。

陆北淮又看了眼宋且,发现他抿嘴的小动作,半眯双眸:“你不是想去哈佛,你骗我。”

宋且:“……”这人是鬼吗,从哪里知道的:“我已经做好哈佛的申请,不信你问你爸。”

这个‘你爸’自然指的是宋父。

宋父听到宋且这个说辞时没有露出一丝破绽的,因为他知道宋且申请的并不是哈佛,而是另一所学校,只是他没想到宋且会这么跟陆北淮说。

看来跟自己说的确实是实话,不想跟陆北淮在一起的最好方法就是分开,对彼此都好。

这是对陆北淮说的《去哈佛》是《善意的谎言》。

“嗯,小宝已经跟我说了这件事。”宋父不打算戳穿,他也希望这两个孩子分开:“说到这里,我希望北淮你可以尽早回到宋家,好让爸爸妈妈弥补这些年对你的缺失和歉意,按照时间来看,小宝算起来比你早出生,应该是你哥哥。”

而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不仅让他们俩分开,还上同一个户口。

“这也是我希望你们分开的原因,我想让小宝继续留在宋家,而陆家这个地方我也不希望小宝回去,小宝,我也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伤心,但你也当了爸爸妈妈那么多年的孩子,就算你不是亲生的感情也很难说变就变,你的身体情况经不住折腾。”

“哥哥?”陆北淮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那般:“宋且算什么哥哥。”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同意。

宋且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宋父竟然不打算让他离开宋家,还想让他继续留在宋家,但这样一听好像对他很安全,一个户口本那就是有法律保护的!

听了都想要鼓掌。

说实话,宋父宋母何其伟大,‘宋且’那么不听话的小孩都能忍了,好像多一个陆北淮这样的疯儿子,也挺合理?这两兄弟简直是绝配。

不当兄弟可惜了。

当然,现在当兄弟也不可惜,非常合适。

他默默举起手:“我赞同陆北淮当我弟弟。”

这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都是一个户口的了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兄弟乱……等等——

“上户口和上他并不妨碍我。”陆北淮说。

话音落下,空气再次凝固。

宋且举起的手一抖,又默默给放下了,表情故作淡定,手动撤回刚才的提议,他怎么能忘,陆北淮是个疯子。

“你冷静点。”他说道。

“兄弟听起来我更兴奋。”陆北淮说。

宋父听得两眼一黑,他深呼吸,让自己极力保持着淡定,而后把桌上两份协议往前推了推:“你俩先过来看看这份东西。”

宋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当他接过时,心头诧异。

这是一份财产争夺的协议。

以大学四年作为财产争夺的时间,上面协议写着,随机抽取家族企业中一家未上市的公司,带领公司进入世界百强,以及选取感兴趣的领域进行投资,指定金额十个亿,回报率最高的即为胜利,并获得继承人的资格。

真是疯狂……

也就是丢出二十个亿给他们俩挑战谁能够创造最有价值和最有潜力的东西。

倒不是说他做不到。

“这份协议签下即为生效,大学期间你们各凭本事,我只把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宋父心想,这样的挑战大概率也没时间谈恋爱了。

时间一久就会忘记的。

这是个很好的战略。

“我会继承宋氏集团。”陆北淮在协议上果断签下名字,再看向宋且:“包括你,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宋且签的手一抖。

要不,宋家的继承人位置他也抢一下?

第38章 身娇体弱38【首发晋江,严禁盗文》

身娇体弱38

没有不透风的窗,宋家调查被换孩子的事情不知道在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从而查出这所顶级的私人医院竟然存在多起调换孩子的事件。

‘美味的蛋糕’被砸碎,制作蛋糕的人不再躲在厨房,牵一发而动全身,牵扯出了这背后不少的人,警方更从中捕捉到了蛛丝马迹,医院背后有一把‘保护伞’,而保护伞背后很可能与一家跨国拐卖儿童集团有关。

在几天时间里事件迅速发酵,轰动全国。

所幸宋家发现得早,压了大部分内容,比如两个孩子的信息。

虽然事件暴露,但由于宋家把宋且保护得很好,几乎没有在公众出现过脸,负面影响也降到了最低。

以至于陆国的出殡都没让两个孩子去。

别说陆家回来要孩子这件事,光这件事情需要背负的刑事责任就够陆家人受,陆家知情的并不少数,对这个事件需要付出代价。

……

学校里,这件事也传得沸沸扬扬。

“……诶,你们听说没有啊,宋且原来不是宋家的太子爷,好像他是被抱错了,听说宋家真正的太子爷已经被找了回来。”

“我说这段时间怎么没来学校,原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

“陆北淮好像也没来,你们说会不会——”

“我看到这个新闻了,不是吧,宋且玩世不恭了那么多年一夜发现自己竟然不是亲生的,那不是很崩溃。”

“……嘘嘘嘘,别瞎说,等下被听到了。”

“诶?那不是宋且吗?他来学校了?”

“对啊,我听说他来学校补成绩,他们高三这两个月不是得申请大学了嘛,他之前的成绩太烂了,要想申请到成绩全部都要重考。”

“全部重考??那得考多少次啊……”

“反正从高一开始所有考试都要重考,我们一个学期六场考试,那算下来差不多三十六场。”

“那得考疯了。”

“据我所知他和陆北淮昨天都考了一整天了。”

教室后排的角落,窗外光线微微笼罩着趴在桌面上睡觉的少年身上。开着窗,有点微风,吹拂起额前的发丝,露出那张路过都会忍不住看多两眼的漂亮模样。

兴许是这段时间生了场病,身上的白衬衫穿着些许宽松,勾勒出单薄的肩型,一侧脸颊枕着胳膊,露出的另一侧脸颊如润玉透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没那么好看,眉眼微拧,带着一股脆弱感。

周鸣走进教室时看见这一幕,手边拿着罐冰镇可乐,脚步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站在门口好一会。

却在下一秒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他皱眉侧过头。

“可乐杀精。”陆北淮就说了这么一句,便走进教室,看见宋且又趴在桌面上睡觉。

周鸣:“……”靠。

谢景初和沈听斯也跟在后脚,他们俩见周鸣站在教室门口,探个头去看他脸色果然不好看,再看向教室里,见陆北淮走到宋且身旁,弯下腰又不知道在做什么。

此时对于他们来说,心情又是复杂的。

宋且是跟他们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好兄弟,就像是他们的弟弟,可最近这个月发生的事情让他们都难以置信,宋且竟然不是宋家的孩子,是被抱错的。

弄得家里人又让他们暂时不跟宋且走近。

叩叩——

桌面被屈指轻敲。

宋且本来也还没睡熟,忽然被吓醒,抖了个激灵,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见是陆北淮,表情复杂:“……又干嘛。”

他真的困死了。

好想睡觉。

“等下游泳课不用上去考试。”陆北淮看着仰头看向自己的这张脸,才一早上就脸色那么难看,他皱了皱眉。

宋且听到这个本来就知道的事情,难受得很小声哼了声,又趴回桌面,闭上眼:“我知道的好吗。”

考试成绩还好过你的陆北淮。

用得着你提醒。

刚趴下就被拎住后领,他没能趴下,有些恼火看向陆北淮:“干嘛?”

“吃药了吗,脸色那么丑。”

宋且听到陆北淮说话的语气,气得抿唇,瞪着他:“你管我。”

说完甩开他的手。

反正现在他已经合理的接受了宋父的一切安排,对于陆北淮他也不用再想着过去‘宋且’对他做了什么,毕竟过去他为了替‘宋且’弥补陆北淮,拯救陆北淮事件无果,心里早就坚定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这人完全就已经是破罐破摔的态度,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满足报复欲。

他也大可不必像过去那样害怕。

除非这家伙真的要揍他。

那他无话可说,因为打不过。

陆北淮见宋且又趴回课桌睡觉,脾气还挺大,压根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已经两天了,这两天对他都是这样的态度,哪里还找得到之前那样哄他的样子,但又不是之前欺负他的态度。

就是不理他。

他心里冷笑了一声,在宋且身旁坐下,又是什么欲擒故纵新的把戏,明摆着就是知道他不会放过持宠而娇,拿出平板在上面写着什么。

“啧。”

陆北淮笔尖一顿,瞄了眼旁边,见宋且从胳膊肘抬起脸在瞪他,其实没什么杀伤力。

“能小点声吗?我想睡觉。”宋且实在是头疼,窗外的声音就算了,旁边还在那里戳戳戳,忍无可忍,说完又趴回桌面,想着能睡多会就睡多会。

这几天为了重考‘宋且’这两年半的成绩真的熬死他了,每晚都觉得胸口闷堵得睡不着,很少失眠的他也罕见失眠了好几天。

今天的状态最糟糕。

“我只是在正常的学习,你为了想睡觉让我小点声这不是很合理,在教室里我有学习的权利。”陆北淮说着,又瞄了眼宋且,结果又被瞪了眼。

他默默把平板笔放回屏幕顶端,没再使用。

宋且见况才趴下继续睡了。

陆北淮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

不是,他那么听话做什么,宋且说什么就说什么吗?这人抢了他亲生父母,抢了他的生活,欺负过他,现在为了想要睡觉叫他安静就安静?

深思熟虑了十秒。

还是把平板塞进了抽屉里,手放慢,动静很轻,在把平板放进抽屉时忽然看见宋且动了一下,胳膊瞬间僵住,好在只是动了一下,不是因为他。

陆北淮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随后又意识到什么。

不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在乎。

嘴上说的谈恋爱只是假的,说要跟宋且结婚也是假的,只是为了刺激自己的亲爸而已,他这是为了更好圆这个谎言提前带入角色了吗?

那他现在是宋且的男朋友?

未婚夫?

丈夫?

也是,过去他为了陆国待在宋且身边都能够忍气吞声,现在为了拿下宋家伪装体贴男友的角色又如何,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能忍的人终能成大事。

宋且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睡了多久,被叫醒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他呆坐在座位上,看着前面的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微积分的题目,有种莫名烧心的感觉。

也可能是因为这几天为了写论文写得太狠了,想着冲刺最后这段时间拿到几项论文发表作为申请材料,现在是体力透支脑力透支,现在看到题目就开始反胃。

AP课程在五大国际课程中属于最难的美大学先修课程,高中生需要提前学习大一的内容,对他来说倒不是难,而是要精优,因为课程的目标就是为了冲刺顶尖大学,也就是AP课程的分数要够高才有用。

而平时AP课程的分数在申请学校的时候需要换算成GPA成绩,这个‘宋且’平时的成绩实在是太差,学术的比赛,社团活动都没有参加过,完全就是混日子。

他现在想要申请到一所好的学校还必须要通过这样‘补考’去最后冲刺一波。

眼见还有一个月就是五月份的AP课程考试,以及六月份的SAT考试,尽管在过去他已经是本科毕业,可面对这样一张白纸一样的人生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去冲刺确实是挑战。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这个身体不够给力。

他现在就很想睡觉。

……真的,好困。

陆北淮把人叫醒后,就见宋且这样坐着,一动不动,也没什么表情,就跟个精致的洋娃娃似的。

就在这时,他看见宋且忽然闭上眼,整个人就这样往旁边倒去,眼神倏然一沉,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这才避免了整个人摔下去。

由于某人时刻关注着拉得及时,没有引起很大的动静

宋且也在这瞬间醒了过来,却只是醒了几秒,他眼皮又开始困得发沉,坐稳后,看向陆北淮,见他眼神深沉盯着自己,看着看着眼皮又开始发沉。

脑袋往下沉,已经是困得无意识的状态。

额头眼见就要撞到桌面,最终还是磕入某人掌心中,并没有撞到哪里,而后安稳地睡了过去。

也全然不知身旁的人就这样盯了他整节课。

别扭的姿势手都麻了,愣是没吭一声。

……

就这样睡了一下午,直到下午的户外运动时间才被音乐吵醒。

宋且脑袋发懵的坐起身,他抬起头时就看见陆北淮站了起身,揉着肩膀,动作还挺大。

他不明所以:“你在热身吗?”

陆北淮揉肩膀的动作僵住几秒,下颚线收紧,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出教室,背影看起来气压阴沉,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宋且也顾不得陆北淮好端端的为什么又生气,反正他就没有弄懂过陆北淮。

他缓了会,站起身时却眼前一黑,耳鸣嗡嗡,幸好胳膊被人拉住才没摔倒。

“www.youxs.org。”

宋且发现是周鸣他们,正想说谢谢却看见他们也没想对自己说什么,便走出了教室。

他倒没觉得是什么,这件事爆出来说小不小,已经属于豪门丑闻,宋氏集团的股票都跌了不少。

人就是趋于利益的,对自己有害的不利的都会选择远离,朋友亦是。

还能扶自己一把也是本性使然。

这样正常不过,对他来说更好过,i人大喜。

“宋且,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女声。

宋且看向教室门,看见一个换好运动服的女生手中拿着一篮子跳绳,她面露拜托。

“因为要点名了,我怕来不及把东西送回器械室,你可以帮我拿回去不,放在那里就可以。”

宋且心想拿点东西而已,便点头:“嗯好。”

反正“宋且“就是有特权可以不用运动。

于是他抱着这篮子的跳绳走去器械室,尽管只是走路,他好像也感觉心脏不是很舒服,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发闷。

拿着的绳子并不重他的额头都布满了冷汗,就因为走的这几步路。

果然不能再这样玩命的写跟熬夜,这个“宋且”的体质真不比过去的他。

操场响着朝气蓬勃的运动音乐,位于操场背后的器械室开着门,为了器械保存室内常年拉着窗帘,货架分门别类摆放整齐,但还是有些灰尘感。

宋且走进器械室,这一小段路走得他口干舌燥,正想着把这个绳子先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却在弯腰的一瞬间,背后传来关门声。

“咔哒”一声锁上的刹那,室内陷入漆黑。

他有些难受,干脆蹲下。

呜呜呜呜他无辜啊,干嘛校园暴力他。

还把他锁在这里。

窗外的音乐还在回响,昏暗的器械室电闸都被关了,根本没法开灯,窗户也是封死的,毕竟器械室里很多昂贵的器械都需要阴暗避光保存。

他拿出手机给陆北淮打电话,但陆北淮没有接,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带手机,又或者是故意不接他电话。

最后才发现不是打不通,而是没信号,一点信号都没有。

那糟糕了……怎么办,现在外面音乐那么大声他拍门会有人听见吗,就算门口很可能站着人,也不会想着给他开门,就是故意整他。

所以多行不义必自毙,‘宋且’啊宋且,拿到你这个剧本也真是活得不容易。

宋且知道运动时间不过四十分钟,先找了个位置坐下,往后靠着架子,却坐立难安,因为胸口又开始疼了,不一会额头的汗从脸颊滑落,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从心脏处弥漫开,心跳急促。

在安静的环境下这样的心跳声更是震颤着耳膜,开始出现心慌。

他开始掉眼泪,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让他太陌生,好像比那一次在小树林里的还要糟糕,喘不上气,不断的深呼吸都很难顺畅,浑身发冷。

前段时间发烧的时候医生跟他说过,他是属于罕见型复杂先心病,需要不断做手术,只要病情变化一次就得要做手术,一辈子都要复查,术后长期吃药,可以说是心脏病类型里算是幸运的,但也是煎熬的。

若是他再频繁出现发烧的情况就得要做开胸大手术。

距离‘宋且’上一次做手术才一年多。

如果他严重了,那就得他体验开胸大手术了。

呜呜呜呜呜……

怎么办。

他得活着离开这里。

于是他站起身,强忍着不适走去窗边,试图拍窗呼叫,但音乐声似乎太大了,并没有引起什么动静。又走去门后,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破门。

但他还是高估自己了。

最后因为站不住也坐不住,只能躺在地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遗书内容在脑海里都想好。

买的山海科技股赚了那么多钱,那就捐给那些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小孩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器械室门外响起慌乱开锁的声响。

直到门都被打开的瞬间,光线涌入室内,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握着门框,气喘吁吁,较沉的呼吸频率听出着急的程度。

宋且听到声响,但他已经哭得不能自已,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他似乎不耐受这样的病发情绪。

却在下一秒,门又关上,短暂的光源被吞没,又恢复黑暗,但刹那后器械室的灯亮了起来。

陆北淮把门锁上,看着因为躺在地板上,把身上白衬衫都弄脏的宋且,见他哭得脸色潮红,捂着心脏,表情很是冷漠。

胸膛却上下起伏得厉害,背后的衣服全是汗,垂放在身侧紧攥着的手看到人了才慢慢松开,指尖却是颤抖的。

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恐慌。

“……北淮。”

这声带着哽咽的叫唤在器械室响起。

陆北淮垂下眸,见宋且那张白净的脸被灰抹了几处,脏兮兮的,泪流满面,像只可怜虫,还被人欺负了,这家伙竟然还会被人欺负,他怎么都想不到这家伙竟然会被人关在器械室里!!!!

——陆北淮,我帮你把宋且关在器械室里了,不用太感谢我。

——谁让你把他关在那里的?

——他都已经不是宋家的大少爷,那他之前欺负你的那些算什么。

——要算也是我算,关你屁事。

直到宋且抱住他的脚踝,仰起头,眼眶湿漉漉满是哀求望向他。

“我胸口好疼,你可以抱抱我吗?”

宋且哭着心想,这是本i人最勇敢的一次了,都说出要抱抱的话。

在他以为陆北淮不会理他的,就感觉自己的嘴巴又被塞进了什么药,被塞到舌头下,很快就融化了。大概是在等药效起效的时间,不过短短的一两分钟,就感觉心脏的疼痛感被慢慢抚平。

然后把他就被陆北淮抱了起来。

还是面对面那种,单臂托抱着他的臀部,那只手在轻拍抚顺着他的后背,好像……

在哄他。

“宋且,被欺负的这种感觉好受吗?”

这句嘲讽的话并没有耽误拍后背的手。

宋且趴在陆北淮的肩头上,把脑袋枕着,小声抽泣着:“……她叫我帮她放一下绳子,我以为只是放一下。”刚才哭得太猛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虽然有点丢人,但好在救了一命。

说起来,陆北淮好像又救了他一次。

“所以你就被关起来了。”陆北淮听着耳畔很轻的抽泣声,想到刚才的四十分钟里宋且都是这样的状态,若是他晚一步呢,若是他没有随身带着药呢:“宋且,你可真没用,之前的嚣张气焰哪里去了。”

宋且也没生气,慢慢地抱住他的脖子,闭上眼,轻声细语道:“……谢谢你,陆北淮,没你可真不行。”

他应该要记住才对的,要随身带着救命药。

从今往后就是他一个人过了。

因为他跟宋父说好的,为了让陆北淮尽快‘忘了他’,能够接受家族联姻的订婚,最好就是隐瞒他要去的地方,这对他们都好。

而这份家产争夺的协议他还是放弃吧。

陆北淮在身世上受尽了委屈,就算自己再有把握也确实不该去争夺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可以去争取属于自己的,但绝对不是属于陆北淮的东西。

“这会才知道没我不行?”陆北淮冷笑一声,心想现在知道还为时不晚。

宋且意识模糊的应了声:“嗯……”

后来应着应着,晕了过去也不知道。

连最后某人惊慌失措的叫唤也没听见……

经过这次后,宋且发现,陆北淮总会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看,自己走到哪里也跟到哪里,好像自己会发生什么一样,就连弄个资料也会看着自己开小差。

而他也尝试询问。

家里书房里——

还是在他们之前一起学习的书房。

这一次他们在整理申请常青藤的资料,AP课程考试的成绩,以及SAT考试的成绩都出乎他们意料的好,再加上平时成绩转换成的GPA也是已经达到心仪学校的标准。

而陆北淮本身平时就是品学兼优的存在,社团活动志愿者社区服务这些都没有落下,所以在申请资料里占了很大的优势。

至于他,就不打算考虑常青藤了。

“陆北淮,你总是看着我做什么?”

“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陆北淮淡定地收回视线,他将目光放回电脑屏幕上,将这段时间整理好的申请材料放在一个文件夹里:“你把资料发过去了吗?”

“嗯。”宋且在早几天已经把资料都发到他选择的学校。

陆北淮又看了眼宋且:“哈佛跟耶鲁你最想去哪里?”

宋且想了想,笑道:“耶鲁。”

因为他的本科已经在哈佛度过,考上了心心念念的耶鲁研究生却没来得及去读,心里还是有些可惜的,不过人生难得有重来的机会,之后也有机会的。

“那你想去耶鲁?”

“哈佛。”

宋且淡定地对上陆北淮的目光,如果这人真的能申请到这里那未来也是一片光明。

两个月后——

他们各自收到了高校的offer。

陆北淮同时拿到哈佛和耶鲁的offer,最终也是选择了哈佛答复,也对耶鲁的offer致以真诚的谢意。

“我答复哈佛了,你答复了吗?”陆北淮见宋且房门打开,走进去发现他在衣帽间收拾行李,敲了敲门示意他。

“嗯。”宋且专注地收拾着行李。

陆北淮见他没看自己,走到他跟前:“宋且,去了那边我们要住宿舍吗?还是我们搬出去住。”

宋且对答如流:“住宿舍也可以,上学方便一些,在外面住就得自己开车,不过比较自由。”

“那还是在外面住吧,我考了驾照会开车。”陆北淮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盯着宋且把行李收拾得整整齐齐,这家伙什么时候会叠衣服了。

全然没发现自己已经把宋且列入自己的计划中。

现在的计划,未来的计划。

“你喜欢就好。”宋且说。

陆北淮冷笑了声:“别以为你现在什么都顺着我我就会原谅你,是你根本离不开我,连药都不随身带着身上。”

“我以后会记住的。”宋且心想,这种事情他肯定会记住了。

陆北淮听他这么说皱眉,正想说‘不记也可以’,但却又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收拾好了。”宋且看向陆北淮笑道:“你呢?”

陆北淮见宋且对自己笑得那么好看,好像心情特别好的样子,全然不知唇角上扬:“我早就收拾好了。”

宋且点点头:“那就好。”

陆北淮心想看吧,总是那么关注自己,宋且没有他根本不行。

……

又过了一周,准备出国。

陆北淮这天起得很早,想着要去喊宋且,可当他走到宋且的房间时却发现房间早已经空无一人。

心里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北淮。”

陆北淮僵硬地看向喊他的宋父。

“小宝是昨晚的飞机,他说他先走了,让我跟你说一声。”宋父说。

陆北淮表情瞬间阴沉:“为什么?我们不是订的同一天的机票吗?”

“小宝是这么跟你说的?”

陆北淮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瞬间阴沉,胸口猝然觉得闷堵,眼眶渐红:“……什么意思?”

“小宝什么都没有跟你说吗?”宋父见陆北淮这样,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对小宝太认真,小宝看起来怎么那么佛系。

“说什么?”

“他说他先走了。”

陆北淮皱眉:“只是先走了?”心情有点峰回路转。

宋父见况还是不想着刺激了,先把这小子哄出国读书再说:“嗯。”

陆北淮不疑有他:“那我也出发了。”

飞机穿过云层,往大洋彼岸的美国飞去。

十个小时后落地,两个小时后到达新的住所,并去学校报道。

可哈佛哪里有宋且的身影。

压根就没有。

陆北淮揪起报到处的老师,眼眶通红:“……真的没有宋且这个人吗?”

老师一脸茫然且无辜,没想到这个华夏人那么可怕情绪激动:“没、没有啊。”

陆北淮心脏疼得爆炸,气疯了。

宋且!!!!!!

你最好别让我找到你!!

你死定了!!!

而此时远在另一端剑桥的宋且,正美滋滋的逛着校园,看着那么多丰富多彩的社团想选一个,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

害,肯定是陆北淮。

真是不好意思啦。

第39章 身娇体弱39

身娇体弱39

转眼,第三个夏天到来,剑桥大学三一学院再次迎来交换季,也将迎来一批海外交换生,跟着一次的国际学术会议和商业论坛一起进行。

“你们说这次Adrian会不会去哈佛?”

“他应该不会去吧,前两次都拒绝了,好像是不喜欢哈佛。”

“这话你小声点些别被听到了。”

“那他拒绝也是正常的,他大一都开始自己带项目团队,大二就被受邀进入红羽资本做交易员,我们还只是跟着导师做项目,投资也只能做二级市场,他都代表红羽资本做一级市场,都有这个能耐不去也没关系吧。”

“而且他都准备去红羽资本入职了,一毕业就达到人生巅峰,简直是牛麻了。”

“听说这次哈佛来了个交换生大牛。”

“什么来头?”

“是个华夏人,他继承了家族的创投机构且淮资本,三年里就让且淮资本成为今年全球最具潜力的创投机构,成为top榜上的黑马。”

“又是华夏人?可恶,怎么华夏人那么会赚钱!!”

“这群华夏人可太会赚钱了,你不看我们学院的Adrian,才大三就有那么牛逼的履历,那些创投机构从大二就开始抢人了。”

“你还别说,这要是哈佛的大牛一来,不会真的来抢人的吧?”

“还真有可能。”

……

图书馆里——

“Adrian,你又拒绝那个老头啊?就那么讨厌哈佛吗?”

三一学院作为剑桥大学下规模最大财力最雄厚名声最响亮的学院之一,连建筑都透着与名气相当的庄严感。

此时图书馆里的某个书桌区域,两个身穿卫衣的青年坐在一块。

一个头顶裹着一块布,世界就数他最富。

另一个则咬着吸管正死盯着电脑屏幕的青年表情复杂,像是在苦恼着什么事。

他的五官轮廓精致温柔,但眉眼透着几分漂亮的英气,咬吸管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孩子气,看样子谁能知道他正在进行一笔高达三个亿的交易。

一敲键盘,交易成功。

知道的人就会知道。

不认识的人哪里会知道这样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漂亮青年是项目猎手,是被踏破门都要抢的年轻交易手,人家读个本科手上能有几个项目就很不错了,他还没毕业身上就已经有二十几个项目。

而且每个项目都是十几亿几百亿的大项目。

不少学生都想跟他一起做项目,甚至还有老师跟他推荐学生的,只是都在传Adrian非常难靠近,身边很少朋友。

除了头顶有块布家里真有矿的哈桑。

“不是我讨厌哈佛。”宋且松开吸管,跟自己的老板回报交易完成后,再切换界面,看着盘中的资金流入流出的数据,字眼落在And Huai Capital(且淮资本)的走势上。

作为这几年从华夏冲出国门的创投机构,跟红羽资本的结构有些类似,同样是带着强劲的现金流主要投资科技产业,在这几年也跟红羽资本似有似无有过项目交手。

看中的猎物相同,难免会有摩擦。

他作为红羽资本交易员,再加上红羽资本还有两个相当顶尖的操盘手和分析师,他们看中的‘猎物’出手速度会相当的快,就是在这一块上好几次跟且淮资本碰上,都比他们快了一步。

至于这个且淮资本……

别提了,这个名字就让人很想逃。

谁还敢去哈佛,想去都不敢去。

“那你为什么不想去哈佛,老头可是鼎力支持你去的。”坐在旁边喝着咖啡的青年叫哈桑,是个非常有钱的迪拜人,也是宋且的同学。

他们这个数学专业是小班制,一个班十八个人,能有一个玩得来属实也不错。

宋且看了眼哈桑:“你以为是我不想去吗?”

剑桥大学本科三年制,也确实是准备本科毕业了,研究生也在准备,但他敢去吗?

感觉某人就快要杀过来了。

这几年他已经跟宋家减少交流沟通,也对当年宋父给他的协议内容选择退出,他不想要碰宋氏集团任何的业务,也避免未来的财产争夺,因此这三年都没有回过国。

最多就是偶尔聊一下,过年过节替‘宋且’跟宋父宋母送上祝福,毕竟对于‘宋且’来说,养恩还是大过天,而他这副身体也多亏了宋父宋母这么养着才稍微能像现在混着。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忽悠了陆北淮去哈佛,而他自己来了剑桥。

当年在考托福时他也顺便把雅思给考了,并且ap课程的考试六科都是5分,这对他申请学校其实很有大的优势,所以在这样的优势之下他无论选择决定都在他。

也是为了躲陆北淮。

想也知道宋父一定会想方设法帮他隐瞒,这件事情上他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宋父宋母都潜意识的认为他们俩是兄弟了,平时跟他聊天都是‘你弟你弟’这样称呼。

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哈佛有交换生要来让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你为什么不想去?”哈桑简直是好奇,他觉得自己这个室友真的十分神秘,每年都不回家,宁愿跟他去迪拜玩也不回家。

唯一知道的最大爱好就是赚钱。

宋且干脆把电脑合上,这几天本来就因为区块链技术这个项目烧脑得厉害,他老板时序说丢给他就丢给他,差点没把他吓哭。

“也算是没时间吧。”

“可是你都有时间去红羽资本开会,不都在美国吗?”

“你不懂。”宋且站起身,拍了拍这家伙头顶的白布:“我打算回宿舍洗车,你要回去吗?”

“那辆破车还要啊?”哈桑一脸无奈,也跟着站起身:“都不知道自行车有什么可洗的。”

那么有钱的人还总是惦记着那辆自行车。

宋且拿起自己的电脑跟保温杯:“我平时没法做什么运动,洗个车是我唯一觉得可以锻炼得全面的运动。”

蹲下起立,锻炼臂力,还能够学习躲避,还可以舒缓情绪,简直是一举多得。

哈桑默默朝他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两人并肩往楼梯走去。

步行回宿舍楼花不上太多的时间,平时都是骑着自行车方便,这周没有骑都是步行上学主要是心有余悸,因为上周骑车过康桥的时候因为看见只黑天鹅,看得太入迷直接骑车摔入水。

要不是被划船路过的学生捞起来,估计够呛。

剑桥的宿舍可以说是高级养老院都不为过,绵长的小路走向红棕色的宿舍楼,旁边放眼看去是修建漂亮的草坪与湖畔,如果是从宿舍内往外看,也都是心旷神怡。

绿化是净化心情的自然神器。

宋且回楼上把电脑给放好,戴了顶帽子,将水管放入水桶里,提着个水桶就下楼,准备给自己的自行车洗个澡。

毕业论文准备写完,等毕业典礼过后他就准备去红羽资本正式入职,到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这辆宝马该如何处理。

骑了三年还有点感情的。

他蹲在自己白色的自行车前,上周掉入河里已经脏得不像话,现在可得好好洗一洗。

英国夏天的气温非常舒服,二十五度的气温正合适,有一点点太阳,但并不是刺眼。

宋且就蹲在宿舍楼下放置自行车的草坪,正打湿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自行车,将上边的泥一点一点擦去,觉得脸上有汗用手背抹了一下,全然不知鼻子跟脸颊让白净的脸变得灰兮兮,跟只花猫似的。

发现自行车的链子都掉了,用手勾着把链条重新挂好。

身上的白衣服,脸颊,跟手瞬间变得脏兮兮的。

哪里还有刚才交易三个亿的样子。

他见车子擦得差不多,去接起旁边的水管,打算开始冲洗自己的宝马。

“Patrick,你打算住在三一学院的宿舍?三一宿舍可是出了名的旧小。”

此时一行人从教学楼往宿舍楼这边走来,人数并不算很多,大概六七个,为首的高大青年因为是华夏面孔显得在一众西方面孔里格外吸睛。

“想过来看看。”

“我听说红羽资本的那个交易员Adrian就是三一学院的学生,Patrick,你说我们会不会遇到他啊?”

“你知道他长什么样?”

“……我不知道啊,他那么神秘,红羽资本把他保护得太好了,想把他挖过来且淮没那么容易吧?”

“钱一定程度上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红砖宿舍楼下,旁边草坪的位置,只看见穿着白色T恤戴着草帽的青年弯下腰,正拿着水管冲洗着自行车,估计自己也没发现,弯腰时腰侧T恤扯着一角,露出那节晃眼纤细的白皙腰身。

短袖露出的胳膊沾着些许灰渍,却挡不住本身如凝脂般的肤色。

草帽下隐约露出精致的脸部轮廓,也仅仅是露出一瞬间,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辨认出的轮廓,让身后为首的高大青年浑身血液逆流,下颚线猝然收紧。

眼神几乎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而沉浸式洗自行车的宋且并没有发现。

“还可以得到想要的人。”

宋且正关上水龙头,恰好就听到这句话,而这个声音……瞳孔微缩,后背一僵,像是见鬼的样子,他缓缓地拧过头。

日光下,这行人相当惹眼,每个人都穿着衬衫,商业精英的气场扑面而来。

而为首的某人,正深沉地注视着他。

陆北淮的身高放眼在西方国家也算得上优越,几年不见身上沉淀下来的气质光华内敛,哪还有之前的模样,现在简直就是高冷矜贵的大佬。

估计是刚参加完商业论坛,兴许不算非常正式的场合衬衫休闲,黑色衬衫西裤下宽肩挺括,身姿挺拔,最上端的纽扣揭开两颗,袖口微挽露出一截小臂,肌肉线条流畅,青筋若隐若现。

鼻梁上的斯文眼镜似乎是这副发疯皮囊下的伪装。

出众的颜值总会吸引人的目光。

对宋且来说那就不是了,是要做噩梦的。

宋且瞬间屏住呼吸,握住水管的手猝然收紧:“……”

见狗了。

……还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的好日子….

不能到头啊。

“三年不见,宋且,你在剑桥洗车?”陆北淮轻笑了声,眸底没有一丝暖意。

他凝视着帽檐下这张自己日思夜想,越想越恨的脸,化成灰他都不会认错,如今相遇灰扑扑脏兮兮跟花猫似的,这么狼狈,竟然沦落到在剑桥洗车?

下一秒,被水管滋了一脸水。

这张英俊的脸瞬间僵硬,湿透的发丝狼狈滴落着,镜片都滴落着水,身上的黑衬衫也湿透了一块。

宋且见况立刻收起自己的水管,一手拎起自己的水桶跟抹布,扭头撒腿就往宿舍楼里跑。

刚洗干净的宝马就这样被丢在草坪上。

生怕跑慢一秒人没了。

陆北淮怒然一抹脸,看见跑得提着桶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家伙,他追了上去:“宋且!!你给我站住!!!”

宋且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百米冲刺回发生在逃命的情况下,拎着个水桶卯足了吃奶的力气拼命的往宿舍楼里跑。

草帽都飞了也无暇顾及。

没办法了,掉了就算了吧。

好在宿舍楼结构复杂,他虽然跑不过陆北淮那个大长腿但胜在熟悉地形,跑回自己宿舍关上门后直接瘫倒在床,气喘不已。

可能是跑得太急,躺下时脸色已经很苍白。

他侧过身用蜷缩着的姿势缓解着胸口传递出的钝疼,又没忍住伸手拍了拍胸口,疼得掉眼泪。

只要一疼就流眼泪,问过医生说是这是属于正常的病理情绪。

这几年发作的情况虽然不算多,但每次看医生还是会被吓唬再发作就得开胸,让他尽量避免感冒发烧注意保暖。

其实他已经很重视了,心情也很舒畅,毕竟学习跟交易都是属于自己的舒适区,而且他也严格管控着自己的饮食跟休息,早睡早起吃嘛嘛香。

只要是不进行剧烈运动或者是情绪激动基本很少突然发作的情况,上一次发作还是因为交易的时候太过于兴奋,差点没喘过气。

可他真的没想到陆北淮来了。

三年……

呜呜呜他才远航潇洒了三年。

宋且把眼角的眼泪蹭在枕头上,颤抖着手去摸口袋的药,一摸就懊恼,他又忘记放口袋了。

只能生扛着,再强忍着胸口弥漫出的疼痛坐起身,龟速挪去自己的书桌前,着急地拉开抽屉拿出急救药。

他拿了颗赶紧塞进自己舌头下含服,几秒钟药片融化,而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趴下。

“宋且!!!!”

就在这时,一道歇斯底里的声音骤然响起,好像就从草坪上传来的。

“你别以为你躲起来我找不到你,把剑桥地皮翻起来我都会找到你!!!”

这声音响彻校园,听得心头一颤。

宋且:“……”拍拍自己的小心脏,视作安慰,保持沉着冷静,没事的没事的,疯子而已。

他摸向口袋,拿出手机果断报警:“喂,警察先生吗,是这样的,我是剑桥大学三一学院的学生,这里有个疯子在学校里到处跑,大喊大叫,担心他伤到学生。”

“叫什么名字?哦,他叫陆北淮,英文名Patrick,好像是哈佛回来的交流生,对,好可怕的。”

“辛苦您过来一趟了。”

于是某人来到剑桥的第一天,被喷了一脸水,还被邀请去了警察局喝茶。

第40章 身娇体弱40

身娇体弱40

“怎么那么大动静——”哈桑敲了敲门,拧开宋且房间,就发现宋且坐在书桌前,那张漂亮小脸脏兮兮又苍白的,跟被吓坏了一样,他着急地快走过去:“怎么了Adrian,心脏又不舒服了吗?吃药了吗?”

关于这件事,他们当时是一同入住的这个双人套间,住进来后宋且就跟他说过有心脏病的事情,一起读书的三年也见过宋且心脏病发的样子,就连放急救药的位置也知道。

就是担心突发事件。

宋且见哈桑要去给他拿药,摆了摆手:“我吃了,没事。”

“那你怎么了?”哈桑走到书桌旁,见宋且这张花猫脸,在桌面抽了两张湿纸巾给他擦脸:“不是洗车吗,又掉河里了?”

宋且一哽,拿走哈桑手中的湿巾自己擦脸,心情很是郁闷:“不是。”

哈桑正想问为什么,就看见草坪上一群的英俊帅哥,眼神瞬间亮了,整个人趴了过去,脸直接贴到窗上:“老天,Adrian,你看见没,好多帅哥。”

因为他们住的是三楼,这样看出去非常的清楚。

“有个华夏人诶,是不是你的老乡,好像没见过他们,是不是哈佛来的交流生啊?哇,果然感觉都不一样,他们看起来好贵气时髦啊。”

“咦?怎么有警察,啊?把人抓走了???Adrian,把你老乡抓走了!喔唷这是怎么回事啊?”

宋且也探头瞄了眼,看见陆北淮真被警察带走了,心情又好了:“估计是犯事了吧。”

哈哈,警察有用。

“对了,刚才群里老师发了联谊交流会的消息你看了不?”

宋且脸上的笑容戛然消失:“嗯?”

哈桑把手机递给宋且:“跟这周的formal晚宴一起。”

宋且:“……跟谁?”

“哈佛大三的交流生。”哈桑说完又看了眼外头草坪,发现那七八个英俊帅哥都走了,忽然开始期待:“你说,会不会就是他们啊,这次哈佛商学院来的可都是大牛。”

宋且生无可恋地站起身,走到床边想躺下,毁灭吧,i人最讨厌的晚宴,而且还是每周都有一次,每次他都恨不得戴面具去。

“等等Adrian,你身上那么脏就这样躺下去啊,去洗个澡吧。”哈桑见宋且要躺下,眼疾手快的拉住他。

脏?

宋且低头瞄了眼自己的衣服,脑海里忽然想到刚才陆北淮跟他说的那句话:

——宋且,三年不见你在剑桥洗车?

是啊!

陆北淮又不知道他在剑桥读书,welcome dinner不去不就好了吗!

i人狂喜。

他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拿了干净的衣服:“那今晚我不去了。”

“那你得跟老师说……哦。”

宋且抱着衣服的动作一顿,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扭头看向哈桑:“为什么?”

“刚才发的消息,说是这次我们数学系跟他们哈佛金融系一起做《应用数学与计量经济学在股票市场预测中的应用》这个项目。”

哈桑笑得害羞:“所以座位安排我跟你都是跟他们坐一组的,说这次的老师让我们俩负责在餐桌上跟他们嗯……好好聊。”

宋且:“。”他水管都滋了,报警也报了现在跟他说这样的话?

哈桑见宋且的脸更白了,以为他很不舒服:“啊,但我见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宋且生无可恋叠上强颜欢笑的buff:“是啊,不舒服,好像去不了了,我跟老师说一下吧。”

现在是不舒服。

去了就得死。

命要紧。

于是他在洗完澡过后,跟老师打了通电话。

“老师,那个你也知道我的心脏不太好,今天我感觉有点不大舒服,可能今晚的welcome dinner去不了了,我深表可惜。”

“Adrian你现在是在宿舍里吗?”

“嗯嗯。”

“那就好,联谊会本来就定在明天,你可以先休息休息,然后有个华夏交流生Patrick准备入住你们那栋的公寓,我记得没错应该就是你们那条走廊的那间单人套房。”

宋且笑容消失了:“……”

哈?联谊会在明天?陆北淮要入住走廊那间单人套房?

那不就是他对面那……间,因为上周才有法律系的搬走,除了这间空着的房间,他们这层楼没有空的房间了。

“具体的我还没有很清晰,如果交流生有找你们帮忙的话也给他提供一下帮助,大家都相互交流共促合作。那联谊会我们就放到明晚,你先休息。”

电话挂断。

宋且欲哭无泪的放下手机,休息到明天有什么用,他又不是要休息,他是想逃避好吗?

“Adrian!”哈桑忽然兴奋地从房间里跑出来,他拿着手机,结果看见宋且一脸要哭的样子,有些好奇:“怎么了啊?”

宋且重重叹了声气,苦恼地原地蹲下,托着脑袋郁闷死了,却在下一秒像是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哈桑。

哈桑被宋且这个眼神吓了一跳,本来眼睛就大,忽然兴奋蹭亮是怎么回事:“又怎么了?”

“你喜欢Patrick吗?”

哈桑:“……?”

“你不是跟我说过你的理想型是高大威猛那种吗,实不相瞒,我刚才看见Patrick了。”宋且站起身,走到哈桑身旁,拉过他的胳膊,压低声:“我跟你说,身材非常威猛,绝对是你的理想型。”

哈桑是个同性恋,他喜欢男人,属性水灵灵,喜欢那种体格高大肌肉发达荷尔蒙爆棚的类型,听到宋且这么一说他来兴趣了。

“怎么个威猛法?”

“就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宋且脑海里浮现三年前看过的画面,那家伙三年前身材都那么好,刚才太紧张没看清,但好像更高了,估计也没差多少。

“脱衣有肉你见过?”哈桑被他这个形容所好奇。

宋且瞄他一眼,故作生气:“你信不信我,再这样不给你介绍帅哥了,那些师弟都不介绍给你了。”

“诶诶诶我要我要。”哈桑立刻勾住宋且的肩膀,双手合十拜托,表情诚恳:“我不喜欢弟弟,我喜欢哥哥,介绍给我谢谢。”

“别说不是兄弟。”宋且指着门口,严肃道:“内部消息,他就住隔壁的单间。”

哈桑:“……我刚才就看到群里说那个Patrick搬到我们这层了。”

宋且轻轻皱眉:“啧,你那是外部消息,我这是内部精确消息,都精确到隔壁了,你这样我就不告诉他什么时候来了。”

“什么时候来!”哈桑眼神立刻放光。

“今晚搬过来,老师还说联谊会推迟到明晚。”宋且拍拍哈桑的肩膀:“别说不是兄弟,今晚做好准备过去照顾一下我们的交流生吧,给他最热情的关怀,毕竟是我们的小组成员,可别招待不周了。”

“那你呢?”哈桑看着近在咫尺的宋且。

这张脸要是放在他们的圈子里,那简直稀缺1都要排队追的存在,是很无辜奶气的那种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是又圆又润让人看一眼就能让入迷,看着就像很会打奶嗝的,但谁都不知道这人的学术能力和做项目的能力是连学院教授都赞不绝口的。

从大一在区块链技术项目中崭露头角,并以十二亿的高价卖出这个项目给红羽资本开始,Adrian这个名字就如含义那样,迷人的,可爱的,富有的。

名如其人。

只可惜这人一心只有学习跟交易,就算追的人都快排到哈佛去也都无动于衷。

“我?”宋且淡定道:“我当你助攻,如果你要追Patrick我给你援助。”

要是说对象的话,陆北淮应该会是个好对象,毕竟做事情确实是很细心,就是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同性恋,当时那样在宋父面前故意报复他估计也是说说而已。

他又对哈桑说:“不过我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同性恋,保守起见可以观察一下,话说同性恋有没有什么特点?”

“你看我的推是不是很多自拍?”

“嗯。”

“就是我们这个圈子的话会很喜欢拍照,可能生活中很少男生喜欢拍照,但我们很喜欢,而且很多造型都是直男不会的,就会给人感觉很可口很有诱惑性。”

宋且脑海里鬼使神差的浮现陆北淮之前做的一件事,之前拍过他女装的照片,喜欢拍照!还教他摆姿势!那些姿势男孩子鬼知道。

这条命中!

他听得很认真,求知若渴:“然后呢?”

“看穿着,你看我是不是特别多短裤,然后衣服都很好看。”

“嗯~”

“gay们都很会穿搭,你看你的衣服,是不是我给你推荐后好看很多。”哈桑拍拍宋且漂亮的小脸,刚洗完澡出来那别提多香。

宋且默默地往后跳一步:“要不以后你少给我搭衣服了。”

哈桑把宋且拉回来:“还有特别细心仔细的,你一点变化都可以感觉出来的,因为男生大多数会比较粗心,心思也没那么细腻,但如果你发现有一个男生对你的任何变化尤其是细微的变化都感觉到,说明他就是,而且喜欢你。”

“当然1和0属性会不太一样,这个也不能够刻板印象,得要具体表现具体分析。”

宋且想了想,陆北淮很会穿搭吗?他身材那么好好像怎么穿都挺好看的,穿背心什么的……算吗?

“那你到时候观察一下Patrick是不是,如果是的话我就帮你。”他对哈桑说。

“行。”哈桑点头:“那他大概什么时候来宿舍?”

宋且尴尬沉默须臾,想了会,认真道:“大概从警察局回来后吧。”

哈桑不解:“Patrick为什么是从警察局回来?”

“……额,我报的警。”

哈桑:“???”

“这件事你可能到时候得帮帮我,就是如果他成了你对象的话,帮我求个情。”宋且感激的双手合十,一脸拜托看着哈桑:“刚才我以为他是疯子大喊大叫的就报警了,这件事应该是乌龙,要是你们俩成了就帮帮我吧。”

他又在诚挚一拜:“求求你了。”

哈桑:“……”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这个室友身上有着想不通的可爱。

虽然不爱社交,也很少出现在大家面前,学院里可能很多人听过Adrian的名字但都没见过他的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也来都有份,但从来都不上,低调得像个传说。

谁知道呢,私底下是个小可爱。

就像现在这样,如果他是1,这样的撒娇是绝对抵抗不了的。

也没有1不喜欢这样的。

当然这只是在性格上,但如果是在学习学术上的话,那宋且的魅力绝对是男女通杀,特别是对于智性恋那更是一块抵抗不了的蛋糕诱惑……

“Patrick,刚才那个脏兮兮的男孩你认识?”

陆北淮摘下眼镜,跟递过来纸巾的许庭深道了声谢,听到他提起宋且,眸色阴沉至极,竟然敢骗他,害他在美国找了那么多年,那么多所大学都找了,就像是在茫茫大海里捞宋且。

就差把美国给掀了一遍,愣是找不到踪影。

他怎么都想不到宋且会躲在英国,这家伙在英国做什么,在剑桥做什么,刚才那副脏兮兮洗车的模样哪里看得出是在念书,不会是在里面兼职吧?

就为了躲他这么落魄也无所谓吗?

甚至看到他吓得报警,跑得比兔子还快,胆子就那么小吗?是怕被他看见过得不好吗?

三年了,连家都不回。

许庭深见陆北淮这样的表情,觉得新奇,跟这人认识了三年似乎没见他这样情绪波动过,还以为这人是无情的学习机器,整天不是学习就是开会。

“看来是你认识的人?”

陆北淮将眼镜架回鼻梁上,冷淡应了声:“我未婚夫。”

许庭深笑了声:“哦——”表情在下一秒戛然而止,愕然看向陆北淮:“啊?你……是gay吗?”

不对啊,之前好像看到过这人手机的屏保明明是个女孩子。

真是离谱了,这人比钢铁还直的人竟然是同性恋?

当然这还不是最离谱的,而是未婚夫竟然在剑桥洗车??而且两个人看起来好像关系不怎么样,毕竟见面就把未婚夫送进警察局也是闻所未闻。

幸好警察来到现场了解了一下只是个误会。

要不然还真的说不过去了。

“我不是。”陆北淮淡淡回答:“你们先回住所吧,我去我宿舍看看。”

许庭深听出他不想说的意思,也没再问:“行,那我们先各自活动,晚上去市中心喝一杯。”

“我看情况。”陆北淮想到那只跑得那么快的兔子,心烦意燥:“找到我未婚夫先。”

“不是,我很好奇,你们订婚的话不联系的吗?他看到你为什么要跑?”许庭深想到刚才那一幕有点想笑:“他看到你可不像是看到未婚夫的样子。”

“他心虚。”陆北淮冷着脸。

许庭深半信半疑:“难道他欺骗你感情逃婚了?”

陆北淮看向不远处的宿舍楼,半眯双眸,敢骗他?看他不把宿舍楼给翻个底朝天。

“那你之前手机屏保上的女孩子……只是屏保?”许庭深又好奇问了句。

陆北淮幽幽看向许庭深:“谁让你偷看了。”

“我哪有偷看,之前你喝醉自己问我她好不好看的好吗。”

陆北淮:“……”他神情有那么些不自然:“你记错了。”

“你可以把你手机拿出来。”许庭深勾唇笑。

陆北淮面无表情转身往宿舍楼走去,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烫得吓人,像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什么屏保。

他不小心设置的而已。

第41章 身娇体弱41

身娇体弱41

夜幕降临,夜晚的剑桥大学依旧是灯火通明,著名的打卡点依旧有着游客前来拍照。

此时宿舍楼里,

宋且正在厕所里蹲坑,手里拿着平板,神情专注地进行今日的复盘,对于今天卖出的和要拿哪些标,都要有一个梳理和计划。

心里大概有了明日的计划,就看见绿泡泡群弹出消息,是来自【四支花富婆闺蜜群】。

对于这个群的由来,其实有所耳闻,听说是他的老板当年为了隐瞒他的丈夫闷声赚大钱而设的,至于为什么还保留到现在,群名也不改,大概率也是懒。

反正他进群后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四支花’里的‘小花’。

【大花(时序):小花,恒信科技的区块链你怎么看,明天入场吗?】

宋且对于自己的老板这么称呼自己已经习惯了,也没法反驳,谁让这是自己的老板呢,吃人嘴软,去年开始就用千万年前跟股份制分红,收买了他心。

他快速回复:【继续空仓。】

【二花(沈君尧分析师):继续观望?】

他:【我觉得还不明朗,总感觉会有一波凶残厮杀,再看看情况,不着急。裴哥你怎么看?】

【三花(裴御操盘手):嗯,等趋势明朗我们再快速入场也不迟。】

宋且回复完消息把平板放在一旁,解决好自己的需求后摁下冲水键。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对话声音,他站起身的姿势瞬间僵住。

“你们两个人住?”

“对啊,当时我们申请的时候就剩下双人间了,不过我们这个双人间算是不错的,我舍友好像不在……哦不是,他在厕所。”

“这是你舍友的鞋子?”

“嗯,怎么啦?”

“他的鞋码是39?”

哈桑诧异地看向陆北淮:“哇Patrick,你的眼睛就是尺啊,你这样都看得出我舍友的鞋码。”

陆北淮盯着放在门口的那双白色板鞋,如果他没看错下午的时候宋且就是穿着这双鞋,更别说尺码,这家伙的脚从小就特别的小,高三的时候就穿着39,现在还穿39就说明一点都没有长高。

“这个脚很小,他的身高174。”

此时厕所里的宋且:“……”

让他死了算了,为什么陆北淮会在他宿舍!!!!不是在警察局吗,回来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讨论鞋码和身高???

哈桑不是出去玩了吗??为什么会把陆北淮带回宿舍!!!

“厉害了Patrick,这你都能看得出来。”哈桑有些诧异,然后就看见陆北淮一直盯着他舍友的鞋子,仿佛是在看什么,然后就看向厕所的位置。

哈桑自然是牢记着宋且交代他的小任务,毕竟遇见陆北淮是意外,他刚才本想着出门猎奇,谁知道迎面就看见陆北淮,看样子应该是刚收拾房间。

这就想到宋且交代他的,热烈的邀请人进来宿舍,说不定还可以调解下宋且下午说的小误会。

“你跟谁住?”陆北淮看向哈桑,又看了眼厕所。

“哦哦。”哈桑点了点头,他走到厕所前,小力的敲了敲门:“诶,Adrian,你在里面不?”

陆北淮不由得蹙眉,Adrian?

哪个Adrian,那个红羽资本的小辣椒?时不时就跑来辣他们数据的家伙。

“……我在拉屎。”

厕所里穿出一句低沉气泡嗓。

哈桑:“?”什么鬼:“你便秘了?”

“嗯。”

哈桑尴尬的摸摸后脑勺看向陆北淮:“哈哈,不好意思,他上厕所呢,本来想介绍你们认识,毕竟明天开始我们就是一个项目组的成员了。”

陆北淮不经意瞥见旁边的脏衣娄,一件脏兮兮的白色T恤正挂在上面,就是今天下午看见的那件衣服。

这个哈桑说他的舍友是Adrian。

Adrian鞋码39,这个鞋码放眼到大街上都很少有男生那么小的鞋码,更别说他下午刚看见过这双鞋子还有这件衣服,不是那个洗车的还是谁的。

他眸色深了几许:“没关系,我很想认识Adrian,我可以等他。”

这家伙是Adrian?!

宋且坐在马桶上,绝望抱头:“……”

他开始焦头烂额了,虽然他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所谓的大佬,但是Adrian这个名字估计是且淮资本很讨厌的存在,每次都能够抢先交易。

不过他在想,陆北淮未必能够猜到是他。

只要他在里面蹲得够久,他就不行陆北淮能在这里待一整晚!那真是没礼貌!

哈桑听到这里眼神一亮:“诶,好啊,那要不今晚我们去喝酒?”

他可是牢记兄弟交给他的小任务!

宋且:“……”

真是谢谢你了好兄弟。

这门他不出去了,今晚就在厕所里睡。

然后低下头赶紧用平板发消息给哈桑,让他先带着陆北淮出去找个地方坐下,他稍后就来。

谁知这个手机正巧就放在玄关处,就那么巧的被站在旁边的陆北淮看到弹出来的消息。

【哈桑,我还得蹲多一会,你先带Patrick去找个地方坐下来,等会我请客。】

消息框消失后,就看见了手机屏保,屏保上的背景应该就是在校园里,戴着草帽的青年抱着一只橘猫,胖橘猫的猫爪正好踩在青年的脸颊上,而被踩脸颊的青年笑得眼睛都弯了月牙状。

而这人不是宋且还是谁。

陆北淮深呼吸,喉结滚动,心脏密密麻麻传递出的酸涩顷刻间像是快速胀起的气球,越来越膨胀,膨胀得呼吸急促,鼻梁发酸。

三年……

宋且,你骗了我三年。

加起来你整整玩弄了我十三年!!!

不论是宋且还是Adrian,喜欢玩躲猫猫是吗,可以,他奉陪。

他现在有的是时间。

……

厕所里坐立难看的宋且盯着门,直到他听到关门声时,眼神一亮,诶,他们走了!

他赶紧抱着平板站起身。

可能是起得太猛,眼前一黑,整个人往门撞去,额头命中门,‘嘭’的一声非常之响亮,撞得脑袋都清醒了。

“……嘶。”宋且痛得捂住额头,眼眶瞬间就红了,疼死他了,揉了揉后拧开厕所门,小声吐槽:“真倒霉,疼死——”

他的脚步戛然而止。

身体瞬间僵住。

因为陆北淮就站在门口看着他。

“……”

空气,最怕突然安静。

宋且揉着脑袋的手缓缓放下,指尖轻颤,紧抿着唇。

这一刹那,目光径直撞入对面那双眼睛,沉寂在清冷镜片下的眼神就像是平静湖泊忽然荡开的涟漪,深沉而复杂,是意料之中,又带着意料之外的酸涩。

然后就看见那双眼睛顷刻间红了,是几乎要将他吞没的愤怒。

心头咯噔一跳。

这种感觉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小刀,在心口上丝丝拉拉划开一道口子,酸胀感倾泻而出。

“如果你不心虚为什么要躲我。”陆北淮见宋且的脸色瞬间白了,这会才看清三年没见的模样,不是下午那只小花猫,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他一步步走向宋且。

宋且条件反射的往后退,后背直接撞上厕所门,由于惯性被没有卡好的门带着一同撞到墙上,可他甚至连痛呼都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拉入厕所里。

关上门的瞬间他被强势高大的体格圈在门间,双臂撑在脸侧,衬衫下结实的臂膀肌肉线条因紧绷若隐若现,是透出衬衫的荷尔蒙威胁,几乎是无法抵抗的压迫感,危险气息顷刻间笼罩而下。

他吓得双手抱头。

本来人就长得单薄清瘦,这么一缩起来完完全全就被抱在了怀中。

陆北淮低下头,凝视着这张恨得日思夜想的脸,见宋且肩膀在发抖,他附身在白嫩耳垂旁,轻笑了声:“宋且,这样玩我有意思吗?”

眼镜框的冰凉蹭过脸侧,这微弱的凉意与低沉的嗓音如同危险气息渗透入骨髓,碎发带过眼睑,惹得怀中人睫毛轻颤。

宋且欲哭无泪地将抱头的手放下,对上陆北淮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神,他尴尬而又失礼貌的笑:“嗨,好久不见啊。”

抬手小幅度的挥了挥。

在察觉到陆北淮的眼神后又觉得尴尬,垂下眸默默把手放下,改成拍拍他胳膊:“嗯,长大了。”

“……”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直到头顶被对方下巴抵住,传来一声笑,笑了一声又一声。

不对,好像不是笑。

宋且像是猜测到了什么,头皮发麻,难以置信。

这人…

哭了?

他正想看一眼就被大手扣住后颈,强迫地抬起头,径直撞入陆北淮通红的眼睛里,心头一震。

….喔唷,真的哭了。

“是你说好一起去哈佛的,为什么前一天晚上你就走了?”陆北淮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盯着宋且这一脸无辜的样子愈发气恼:“耍我就能让你那么开心吗?你是觉得这样欺骗我很有成就感吗?以为我找不到你?”

宋且觉得有点疼,动了一下脖子。

“还敢躲?!”

宋且欲哭无泪:“….那疼不应该躲吗?”

“原来你也知道疼,那你以为我不疼?”

“你疼什么啊——”宋且话音未落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掐住腰身抱到了洗手台上。

他瞪大眼,就看见陆北淮俯下身,将结实的双臂撑在他两侧,镜片下直勾勾的目光,跟要把他吃了一样。

心跳猛地开始加速。

“….你,你冷静点。”宋且双手放在腿间里不安的扣着,他垂下眸:“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不能像之前那样不成熟了啊。”

躲过了初一,还是躲不过十五。

“我做什么事不成熟了。”

宋且顿时哑然,耳根刹的红了,之前那些他才不想提了,什么乱七八糟都有的:“就……我都不好意思提的。”

或许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他听见陆北淮落下的喘息声,略有些急促。

“你指的是过去故意让我帮你穿鞋穿袜子的事情?”

“还是故意帮你穿内裤的事?”

“还是你生气的时候要我给你当狗的事?”

“吃不完的东西全部丢给我。”

“……”

“还是约定好一起出国你骗我先走的事?”

宋且听着头顶落下的一件件事的数落,听到最后,他只认了最后一件,其他才不是他做的。

他倒没觉得心虚,最多就是有些意外,抬眸看向陆北淮:“我离开不是如你所愿吗,你讨厌我,为了报复我甚至在你爸面前说我们在谈恋爱,让我离开不就是你的意图。”

陆北淮皱眉:“我什么说过让你离开,我原谅你了吗就离开。”

“那你天天看着我不讨厌吗?”

宋且说完发现对方没回答,就阴沉地盯着自己,被看得心里发怵,想从洗手台上下来。

叩叩叩——

洗手间门突然被敲了敲,门外传来声音。

“Adrian,你还在里面不,看见Patrick了吗?”

宋且听到哈桑的声音立刻瞪大眼,他抬手对着陆北淮比了个嘘,压低声:“……你别出声。”

“为什么?”陆北淮问。

宋且吓得抬手捂住陆北淮的嘴巴:“你干嘛!我舍友又不知道我跟你认识!”

“跟我认识怎么了吗,我见不得人吗?”陆北淮拉下宋且的手,见宋且着急的模样半眯双眸,眼露危险:“还是他是你对象?”

宋且表情微妙:“……我又不是gay。”

他想把手抽回,却忽然被陆北淮一扯,整个人被他从洗手台上抱了起来,还是面对面托抱的姿势,吓得惊呼出声。

门外的哈桑听到动静,又敲了敲门:“Adrian?你在里面吗?”

宋且呼吸一窒,脸瞬间爆红,脑袋里那根神经像紧绷到了极点,在看见陆北淮握住门把手的瞬间神经顷刻间崩断,他吓得侧过身弯下腰摁住陆北淮的手。

“……放我下来先。”

这尾音已经染上了哭腔,显然被吓到了。

“如果我不放呢?”陆北淮没松手,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染着红晕,从脖颈到脸全红了,就连耳尖也染上深红,若是扯开衣领这家伙的肩膀肯定也红了。

脸皮这么薄的人到底是怎么折磨他的。

为什么这么会折磨他。

磨得他这三年只要一停下来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乱想。

曾经拍过的照片只有那三十几张,贴在房间里反复不断的看,看着照片里那一张张红着眼要哭的样子也无法遏止他想找到人的念头。

可就是找不到,以他现在的能耐只要是父亲想藏的人根本不会让他找他。

但机会来得很是意外。

来了他就不会放开。

宋且挣扎着从陆北淮的手臂上下来,双腿悬在臂弯处用力蹬着,卯足劲都挣脱不开,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快要不行了。

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不想让我舍友误会。”

下一秒,‘咔哒’一声。

他就看见陆北淮把门拧开了,瞳孔紧缩,耳边只剩下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这个神经病。

很好,你不仁我打你!

门打开的瞬间。

“Adrian,你在里面做——”哈桑见门打开,以为是宋且在里面,谁知一打开门,他人傻了。

只见高大的Patrick正以很暧昧面对面托抱的姿势抱着他那个小可爱室友,而他的室友把脸埋在Patrick的肩颈里,从他这个角度上看那节纤细白皙的脖颈红得厉害。

连挡着脸的胳膊关节都透出红晕。

哈桑直接看呆了,瞪大眼:“你、你们——”

他只是走了一会怎么就那么劲爆了!!!这么小的厕所里挤两个人吗???

陆北淮把门直接推开,而后垂眸凝视着抱在怀中挡着脸的宋且,感觉到他在颤抖,报复欲攀升到了极点,他把话语权让给了对方。

“Adrian,你想怎么说?”

“放我下来。”

陆北淮听到耳畔的哭腔,身体比嘴诚实,还是把人给放下了,就在他以为自己胜利时。

‘啪’的一声,巴掌声十分清脆。

巴掌印落在这张英俊的脸上也还算是清晰。

哈桑又傻眼了。

哇,这是什么drama大戏。

第42章 身娇体弱42

身娇体弱42

这声清脆的巴掌像是始料未及。

陆北淮被打得微微偏过头,但他没有动,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用手轻轻抹了一下被打的位置,心头阵阵酥麻传递出来。

他看向宋且,将人气得耳尖泛红,眼眶湿润,装着对他的恼羞成怒,这些年寻求未果的闷堵情绪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连心跳都急促了起来。

哈桑看傻了,脑海里蹦出一个词条。

#哈佛高材生与剑桥高材生大打出手!

宋且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握住发麻的手掌,瞄了眼陆北淮,这人左脸赫然一个红印,然后就这样看着自己。

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看起来好像不是生气?

真的是神经病,一见面又这样,不发脾气当他好欺负。

“手疼吗?”

还没反应过来,刚才打脸的手就被握住。

宋且拧着眉头,想把手抽回,结果看见陆北淮微微俯下身靠近他。

蓦然,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呼吸一屏。

陆北淮没让这只手挣脱,将手放回打红的脸颊位置,凝视着宋且:“如果你觉得不够解气你可以再打我。”

宋且:“……”这又是什么操作,他抿了抿唇,一言难尽,卯足劲想抽出手:“松手!!”

猝不及防间,放在脸上的那只手,被握住手腕,带着又打了一巴掌。

宋且瞪大眼,愕然看着陆北淮:“……”

再次落下巴掌的手指尖轻颤,像是被这神金的发疯程度无言以对。

他是真的无语了。

“就这样打。”陆北淮察觉到宋且对自己的极端抗拒,心头愈发的闷堵,眸色沉得偏执,藏着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情切:

“你想怎么打都可以,只要你别躲着我,让我看到你,可以吗?”

高大的体格低头,金丝眼镜底下的眼神温柔深情,与被打红脸颊都无动于衷的态度一样,宠溺的纵容着一切,就像是一个痴情等待的角色,高傲者甘愿为爱放低身段。

宋且:“……”神经病,陆北淮真的疯了吧。

这是被打上瘾了???什么毛病啊。

“松手。”宋且感觉到旁边哈桑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模样,心跳愈发急促,他不想被误会啊!!!

“不行。”

宋且闭上眼,深呼吸,气得浑身发抖。

三年不见,演技又好了陆北淮。

又把你给爽到了。

行,又要这样是吧。

哈桑见他们俩之间气氛微妙,鉴基雷达在这个瞬间疯狂的报警,就连原本对自己舍友的性取向深信不疑,毕竟这三年就没见过舍友谈过恋爱。

但在这个瞬间,这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他动摇了。

有些cp的性张力就是各种因素营造出来的,比如体型差肤色差。

就在他想要默默退出宿舍门留个空间给他们时,却被喊住。

“哈桑,进来。”

哈桑突然被点名,愣住,他指了指自己:“我,现在,进去?”

啊,合适吗?

难道是他play中的一环?

“嗯。”宋且应了声,在看见哈桑贴着门进来后,他对上陆北淮的目光:“我们出去聊。”

好在刚才说的是中文,哈桑也听不懂,但这家伙从来就是心思细腻,估计会猜出来什么事。不对!是他等下会解释发生什么事!

陆北淮不疑有他。

“你先走。”宋且扯了扯手,示意陆北淮松开手。

陆北淮松开手,走一步就回头看宋且一眼,直到走出宿舍门的那一瞬间,前脚一出,他就回头。

‘嘭’的一声。

门关上了。

“……”陆北淮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仿佛被全世界给欺骗。

眼眶瞬间红了。

此时门内。

哈桑再次目瞪口呆:“……不是,Adrian,你们不是要出去聊吗?你这是——”刚说完就看见宋且瞬间跌坐在地,吓得他惊呼出声:“Adrian!”

赶紧上前蹲下扶住宋且。

“……嘘。”宋且颤颤地抬手,示意哈桑别那么大声,他大口喘了口气,抿了抿唇:“脚软而已,扶我一下。”

绝对不是被吓得的。

哈桑扶着宋且要站起身。

“宋且!!!你耍我?!!”

门口传来暴跳如雷的吼声,没有拍门应该是某人最后的倔强倨傲。

过了一会,门口似乎安静了,也不知道是走了没有。

估计是走了。

宋且又一屁股坐回地上,脚软得站不起来,他欲哭无泪地看向哈桑:“让我坐会缓缓吧。”

哈桑没听懂外边还喊什么,但看见自家室友那么害怕的样子,就没看过宋且这副样子,这可是在学术上意气风发的Adrian啊,谁见过他这副样子。

“Adrian,你是认识Patrick?”

宋且见哈桑蹲在自己旁边,一脸好奇看着自己,他顿时头疼不已,说实话,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陆北淮,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他是准备要去红羽资本入职的。

原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

当然每一年听到哈佛有交流生来都会很心惊胆战,但他怎么都想不到陆北淮会来三一学院数学系,一个金融专业的跑来数学系,只能说金融跟数学也是同根生,只是没想到来的三一学院而不是商学院那边。

所以现在他要跟哈桑怎么解释,说不认识也不大可能,这么神经的一幕都看见了。

一想到刚才陆北淮抱着自己时推开门的那个瞬间。

够他今晚做个噩梦。

“算是认识吧,但不熟。”宋且实话实说,对他来说确实是不算很熟,毕竟当初来到这里时是迫于生存想着拯救陆北淮,谁知道这人压根不识好歹,油盐不进。

他说完,朝哈桑伸出手。

哈桑见况把自己个脚软的舍友扶起来,见他脸色也不好,想八卦的心都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很求知若渴:“Adrian,我就问一个问题啊。”

宋且知道哈桑的性格,他也没有说很讨厌什么同性恋,就尊重,理解这种东西还是见仁见智。

“嗯,你问吧。”

“我就说你提起Patrick怎么怪怪的,原来你们俩认识,不过你倒没感觉什么,就是Patrick,他……是gay?”哈桑把宋且扶进他房间,让他在椅子上坐下,又给他去倒杯水。

“不是吧?”

宋且心想是不是他就不知道,但他只知道这人非常阴晴不定。

要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大概就是从自己不愿意再去哄他开始。那正常人都不会选择热脸贴冷屁股,只是时候没有更好的办法才选择的方法。

最后他有可选择的退路自然是选择新的路。

“我感觉他是。”哈桑把水杯递给宋且,然后坐到他床边,看向捧着水杯低头喝水的室友。

可能是刚才被吓到,漂亮的小脸蛋有点苍白,安静低头喝水的模样眼睑低垂,就像是只乖乖的小猫,谁看了不心动,这张脸绝对是圈内理想型。

“咳咳咳——”宋且瞬间被呛到,呛咳出声,难以置信地看向哈桑:“啊?”

哈桑被这眼眶红红,泪眼汪汪的模样弄得心软:“对啊,就以我非常强烈的第六感以及对这个圈子的判断力,他应该是,而且很可能是Sub。”

宋且平缓着呛咳后的呼吸,不解地凝眉:“Sub?”

附属的什么?

哈桑对上宋且一脸不解的样子,也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他顿时有些苦恼,揉了揉后脑勺:“啊,我都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好,但我又怕不跟你说的话你不知道Patrick是什么情况。”

宋且更懵了,他一下子没明白哈桑的意思:“什么叫做我不知道Patrick是什么情况?”

这人是神经病他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躲就是了。

“刚才你不是打他了吗?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他兴奋了。”

宋且:“???”

哈桑往前坐了坐,看着宋且:“我刚才说的sub就是一个圈子里的说法,sub是一个角色,一个属于服从的属性,他会享受在支配者dom身上获得的权力带来的快乐,享受被支配和控制情绪的感觉,以达到他的情感需求。”

宋且像是听到什么闻所未闻的知识,而这个知识以奇怪的姿势进入他的大脑,让他呆若木鸡。

又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说的是,Sadomasochism?”

“嗯。”哈桑点头:“不过我也没有以偏概全的意思,只是说他有点点那种倾向,你看除了你刚才给他的那一巴掌,他甚至想让你再打他,那这样的目的是什么,他想他不是为了羞辱你,他是在寻求你的许可,因为在你的许可下给到他这样的反应会让他得到他想要的满足感。”

宋且:“。”别讲了。

他不听了。

顿时间觉得空气都燥热了起来。

脑海里忽然浮现过去的种种迹象。

陆北淮确实是被‘宋且’从小欺负,养成了隐忍和照顾人的习惯,会有那种蹲在他跟前穿袜子穿鞋子的举动,还要帮他穿衣服,不给穿还生气。

但是……

也不对吧。

因为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

“也就是你刚才给他的那一巴掌可能是奖励。”哈桑一想到那个画面,虽然不知道其中到底是怎么了,但也脑补出了几万字的小说剧情:“你可能让他爽到了。”

“然后你还把他关在门口。”

“哇,叠buff的让他感觉到了刺激,他可能会越挫越勇。”

宋且被哈桑说得越来越头大,抬手阻止他:“别说了,我就好奇,他为什么要这样啊?假如……我说假如啊,曾经是因为欺负过他,他这是一种报复吗?”

哈桑摇头。

宋且:“不是报复?那这种行为属于什么?”他就应该在闲暇的时候修个心理学才对,研究一下变态心理学。

“他喜欢你。”

“……”

宋且瞬间自闭,觉得人要没了,他抿住唇,表情忧郁,须臾后问:“有其他理由吗?”

不是吧,这个陆北淮不会是喜欢‘宋且’吧?

苍天啊,‘宋且’死了啊!

谁知哈桑给了他一个更重磅的答案。

“他享受你的巴掌。”

宋且:“……”

说了等于没说。

呜呜呜呜,好可怕。

这人不会抽风时不时要自己打他吧??

“Adrian,你还别说,其实这种对象如果教得好,就算不是什么dom和sub,生活也会很有情趣。”哈桑见宋且生无可恋的样子:“不过Patrick应该拿你没辙,你可是直男啊。”

宋且郁闷死了,他侧身靠着椅背,握着杯的手垂放腿间:“那有什么办法吗?”

“你很讨厌他吗?”

宋且叹了声气:“又怎么说呢,要是说很讨厌又不是罪大恶极的那种,就是觉得他这个人奇奇怪怪的,会让我浑身不自在。”说到这鸡皮疙瘩又来了。

“比如怎么奇怪,你们是在国内认识的?读大学之前?”

“……从小,认识的。”

哈桑瞪大眼:“那他这个属性不就是你养出来的吗。”

宋且:“……”冤枉啊,不是他,但现在又不知道怎么办,他求助的看向哈桑:“你给我点办法吧,我总不能不出这个宿舍门。”

“他可能还蹲在门口。”哈桑故意吓唬。

宋且:“……”别说了,等下哭出来了。

“那我给你一个办法,如果你很想要解决这段关系,又因为体格悬殊抵抗不了对方,那你需要将这段关系逆转成你是主控方。”

“什么意思?”

哈桑朝宋且招招手。

宋且放下水杯走到床边坐下:“怎么说?”

哈桑凑到宋且耳畔小声说:“对他冷着脸就好。”

宋且:“?”

“就算是害怕也不要表现出来,他无论做什么,你都冷漠以对。”

宋且皱眉:“冷漠目的是?”

“如果他真的是gay,且喜欢你,就会对你的冷漠表现出受伤,如果他喜欢你又是sub,会对你的冷漠表现出受伤且兴奋,如果他不喜欢你那他很快就会放弃。”

宋且半信半疑,但他似乎没有其他办法了。

谁知道陆北淮会来多久,会做出什么,他打又打不过,除此之外他好像也没什么办法,逃避好像是会让陆北淮更兴奋。

“那我就看见他的时候跟平时一样?”

“当然,也请你使劲地散发出平时的魅力。”

宋且:“?”

哈桑笑得灿烂:“让智性恋疯狂沦陷的魅力。”

……

果不其然,还是失眠了。

宋且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刷着手机,眼见就要两点还没睡,他都怕明天上课睡着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自己的聊天软件弹出小点点,看到一个加好友的信息,头像是片小树林,名字是SQ,他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的名字缩写,还愣了一下。

在看见框框的位置发了句问候,翻译成中文的意思大概就是:

【学长你好,我是物理系的学弟,你可以叫我Peter。不知道能不能加你问一个比较困扰我的问题。】

他:“?”Peter就Peter,叫什么SQ。

i人下意识的选择无视这条加友信息,关上手机屏幕,合上眼睡觉。

隔壁宿舍的某人拿着手机,盯着被拒绝的好友,以及几十条无视的加好友信息,睁眼瞎到天亮。

眼红了一整晚。

第43章 身娇体弱43

身娇体弱43

翌日。

宋且是被敲门声敲醒的。

“Adrian!你是不是忘记调闹钟了?”

他听到门外哈桑的声音吓得翻身坐起,结果起得太猛眼前一黑,又一屁股坐回床边,大约一两分钟后才稍微缓过来,难受地揉了揉自己的后颈。

“嗯,我忘记调闹钟了。”苦恼的拍了拍脸,说完站起身去开自己的房间门。

哈桑见房门打开,看见翘着头发睡意惺忪的宋且走了出来,打着哈欠,呆萌呆萌的,那种说不出的反差又涌上心头。

他的这位室友,年薪可是将近千万美金级别的。

“还有三十分钟,今早我们跟哈佛交流生有研讨小组会。”

宋且点了点头,走到洗手间快速洗漱,一边刷牙一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都怪陆北淮弄得他昨晚都没睡好,要是今天还迟到那就又得尴尬了。

他可从没迟到过。

“你说我们骑自行车去CSM还能来得及买杯咖啡不?”哈桑站在厕所门口看着宋且刷牙,一边问一边啃自己的牛角包。

“……唔可以。”宋且赶紧低头漱口,然后用水泼了泼脸,最后扯张洗脸巾随意把脸擦干净:“搞定!”

这直男步骤看得哈桑直皱眉头。

没有任何的护肤流程,晒的话出门就戴顶帽子,没了。

皮肤还能那么好也是没谁了。

宋且随意找了个件黑色长袖衬衫当外套,内搭白T,灰蓝色牛仔裤,然后在门口拿了顶自己的棒球帽戴上,穿鞋,最后把电脑还有草稿纸塞到书包里。

他看向哈桑:“走了。”

全程不到十分钟。

哈桑默默竖起大拇指:“我证明你是可以睡懒觉的。”把手中另一个羊角包塞到宋且嘴里。

宋且咬住羊角包,打开宿舍门:“我也没那么多步骤——”

“早上好。”

宋且握住门把,看着门口是谁时身体一僵,他对上陆北淮略有些发红的眼眶,一时之间good不出来了,觉得嘴里的羊角包干得可怕。

生怕自己等会控制不住手抖就把羊角包当作炸/弹丢在陆北淮身上。

毕竟昨天把人忽悠丢门外了。

他默默把羊角包从嘴里拿下来,不温不热道:“早。”说完就侧身走出门,没给陆北淮多的眼神。

——《这叫冷漠无情赶人战略》

陆北淮看着宋且跟自己擦肩而过,一个眼神也不给自己就走了,胸口闷堵得很,他跟在后头:“你去CMS吗?”

棒球帽帽檐下那张脸干干净净,一脸淡漠,完全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感觉。

三年,就把自己完全抛在脑后了吗?

那之前为了哄他做的那些事又算什么,不是喜欢他的话做得出来吗?最后说好一起出国读书的为什么又要骗他,是被宋父逼的?是为了把他们分开?

无论如何他都要讨个说法。

“嗯。”宋且心想他就是数学系的不去CMS去哪里。

走到楼下,宋且和哈桑各自取了自己的自行车。

而陆北淮站着愣了会。

哈桑见宋且压根没有要理Patrick的意思,他凑近小声问道:“还别说,他看起来有点可怜。”

“小宝,我不知道cms怎么去。”陆北淮见宋且骑上自行车,顿时有些慌了,他走过去拉住宋且的胳膊:“你可以带带我吗?”

“谁让你这么喊的。”宋且握住自行车把手,见陆北淮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甩开却甩不开,皱眉:“松手。”

陆北淮没想到宋且会是这样的语气,冷淡到连个眼神也不给他,心情有些复杂:“你可以载我去吗?”

语气放低到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程度。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就这样,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三年,明明欺负他的是宋且,明明哄他的也是宋且,最后还被宋且甩了。

“不可以。”宋且用力甩开陆北淮的手,一蹬脚踏骑得飞快,一溜烟人就不见了。

陆北淮想追已经来不及了,这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

哈桑:“???”喂,不厚道啊室友!

“哈桑,我可以请你帮我吗?”陆北淮看向哈桑:“我觉得我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你指的是Adrian?”哈桑八卦的心一下子燃起了,毕竟昨晚什么都没有问到,见室友不是很想提他也不好意思:“我听他说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你们的关系是……”

他看着面前身穿黑色卫衣的陆北淮,金丝眼镜底下这张脸实在是优越,眉眼深邃,高鼻薄唇,眼露的深情仿佛天生自带忧郁,削减气场的压迫感。

这种类型……

简直是圈里最吃香的1啊。

陆北淮垂下眸,沉默须臾,自嘲轻笑:“他不要我了。”

哈桑震惊地瞪大眼,啊?

“我们约定好要一起去哈佛,结果他前一天晚上就走了,没跟我说,我不知道他在这里,找了他三年。”陆北淮看着哈桑,苦笑道:“如果不是在这里遇见他,我会一直找他。”

死都要找到宋且。

哈桑欲言又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站哪边好,他见陆北淮那么高大个人,说出这番话后眼睑低垂,就像是只落魄的大狼狗一样,顿时又觉得有点可怜。

他眼见要迟到了:“哎,要迟到了,要不我载你?”

“不了。”陆北淮淡淡道:“还是不让他误会的好。”

“那你怎么去?”

“跑步。”陆北淮说完扭头就跑了。

哈桑:“……”

此时CMS数学科学中心已经非常多的学生,除了挤满数学系的学生,还有其他系的学生会过来上课。

宋且来到讲堂时已经有不少的学生,只剩下后排的位置,他环视了一圈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顺便给哈桑留了个位置。

然后就把电子设备从书包里拿出来。

脑海里一边过着今天的安排,他今天的安排比较满,一会这节课结束后就得跟哈佛交流组进行项目的讨论,讨论完后还得去图书馆完成作业跟论文,自己手头上的项目还有三个结题论文没写。

更别说还有老板布置的任务没完成,是一份关于红羽资本的资产估值,这也是他进入红羽资本的敲门砖。

他见上课还有点时间,便打开股市看看今天的情况。

国内股市已经开市,不过今天没有国内股市入场的计划,还是对持有的仓进行观测,美股还没有开市,还得过到他这里的下午亮点。

再跟自己的领导们汇报一下今日份的工作内容。

直到上课他都忘记了身旁的位置是留给哈桑的,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后坐着哈桑,以及陆北淮,全神贯注在忙自己的事情。

这节课是数学系里闻风丧胆的一科,概率论。

上课时总可以看见挠头的。

少有的越学越兴奋。

陆北淮注视着斜前方正埋头做题的宋且,低头时露出一截冷白的后颈。

跟三年前相比轮廓张开了,清减但轮廓依旧那么精致,是少年长成的温润如玉,垂眸认真的模样也带着旁人勿扰的感觉。

那只握笔的手很漂亮,纤细修长,落笔解题的速度很快,洋洋洒洒的一页纸似乎用完了。

这副模样是他没见过的样子,比在高三最后那段学习时光记忆里的模样还要不同,更不要说从前记忆里那个样子,判若两人。

天壤之别。

是浑身上下充满着对知识渴望散发出的投入,是‘宋且’不可能会有的状态。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会不知道宋且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到底是什么让他把目光放在了宋且身上,就像是成千上万根羽毛在他心脏上拨弄,日夜折磨着他。

“他成绩是不是很好?”

哈桑对这道题正在挠头,就算老师开始讲解也没听懂,他打算回去再问宋且,然后就听到旁边的陆北淮这么问他,他‘嗯’了声:“Adrian可是我们这届第一个在step入学考试中拿到双S成绩的,就没有他不爱的数学题。”

剑桥的step考试堪称宇宙级难题,不少申请学院的考生都死在这一坎。

陆北淮的目光没有从宋且身上转移开,动一下笔,他的目光就跟随而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题习惯,抿唇舔唇的次数很多。

“其实Adrian的金融也很强,但我感觉他更爱数学,不过他在金融方面也游刃有余,如果等下有机会跟他讨论金融模型你会很意外的。”哈桑看向陆北淮:“红羽资本的领投Thekla最快发现他的潜能就把他给招走了,他对股市预测很有自己的判断力,就因为他的数学太强了。”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就好像他找到了中彩票的概率,他算得出来,且算得很准。”

“概率这个领域是他的强项。”

……

位于经济系大楼安全级别很高的小教室里,木色圆桌前已经坐满。这间教室的级别很高,它位于地下室机房旁边,能有权限的学生并不多。

宋且是四个人其中一个。

他也没想到被项目教授放了鸽子,原因是忘记溜狗了,让他先随便先抛个议题开启项目。

所以在教授挂断电话后,他沉默地放下手机,扫了圆桌前的大家一眼。

i人瞬间自闭了。

就那种心理谁懂,让他附和可以,但让他开头,比登天还难。

“我对剑桥的数学系一直都很憧憬,能在纯数学领域探究事务,一定会比我们有更不一样更专业的想法。”

低沉的嗓音在会议室响起,像是破了那份煎熬。

宋且一愣,看向陆北淮。

陆北淮对上宋且意外的目光:“我们一直用数学方法预测股市,所以才有MACD、KDJ、RSI……等各种指标以及算法。而华夏的股市历史比较短,所以要预测华夏股市会更难。但我知道很多专业或者业余的数学工作者也正在研究预测华夏股市的方法。”

“也许是我见识少,还没有听说哪个专家是公认的这方面的权威。但就我了解的,华夏有一支非常有名的点石成金,他们总可以在趋势来之前捕风捉影,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交易,把握最佳入场时机。”

“成立到现在好像都没有失手过。”

“所以Adrian,你作为点石成金的成员之一,你会如何评价AH资本的领投?”

AH资本即是且淮资本。

且淮资本的领投就是陆北淮。

这个问题的指向性非常强,与其说是专业领域的讨论,不如说是交流组的破冰游戏。

宋且:“……”还以为陆北淮会开个头。

没想到开了个让他社死的头。

他放在桌底下的手紧张地扣着,就算表情表现得再淡定,耳尖泛红却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情,心里已经狠狠地狂揍陆北淮一顿了。

在这一桌的理工男眼里,忽然脸红的这张脸就像是狼堆里的小白兔,漂亮得不像是这个领域的存在。

可偏偏这只小白兔是Adrian,是各大投行争相邀请的对象。

宋且为了不让场面更尴尬,深呼吸,努力克服这一瞬间的局促,大脑快速运转。

“就……很慢。”

这个评价让气氛变得耐人寻味,就跟问出问题的人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一样。

陆北淮盯着那两只越来越红的耳朵,喉结滚动:“我慢什么?”

“手慢。”宋且稍微找回点感觉,他对上陆北淮莫名炙热期待的目光:“你想要的项目都抢不过我,慢很多。”

这句回答的话语很轻,是温声细语的,杀伤力却在瞬间集满伤害buff。

陆北淮表情瞬间阴沉。

说实话,宋且是Adrian他很意外,但不代表他会因为Adrian是宋且就心软,这句话算是惹到他了。

“所以我认为你更应该问的是,我们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在预测华夏股市,在华夏的股市里总可以抢占先机一手入场,而不是问什么领投如何,因为你如何已经体现在速度上。”

宋且保持语气温和,他看着陆北淮:“先不说有没有专家学者爱好者研究出新的预测公式,目前波段操作依旧是主流,能够玩透也不容易,至少交易员的快慢可以看得出他对操作的熟悉程度。”

说完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白板笔写下波段操作的公式。

白板上的字体很漂亮工整,而这个节奏似乎让所有人在短时间内进入了状态。

“我这里有个案例,大家可以看看。”宋且将教授发给他的案例放到电脑上,用智能电视打开:“因为教授有点事情还来不了,我们大家可以先对这个案例说说自己的看法。”

他操作完电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大家很快就对这个案例进行讨论分析。

由于交流组剑桥这边只给了两个学生,而对面有七个哈佛金融生,显然在人数上是有悬殊的,所以在讨论时还是会下意识的倾向于自己的学校,站在自己的学校立场上各抒己见。

宋且跟哈桑讨论着,而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对面。

坐在几个人中的陆北淮神态自若,只见他侧身坐着,黑色卫衣长袖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这只手拿着笔,在听到自己的同学说了什么后,时不时落笔在纸上记着什么。

握笔的那只手宽大修长,手背青筋动笔时牵扯着手臂的线条。

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反射冷光,显得人睿智而矜贵。

他推了推哈桑的胳膊,压低声问:“所以最后他是怎么来教室的?”

“跑过去的。”

宋且:“。”哦。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瞬间撞入一双深沉的眼睛里,有种忽然被抓包的感觉,故作淡定的移开视线,低头在草稿纸上胡乱画了只……

小狗。

“Adrian。”

“嗯?”宋且抬头。

陆北淮将桌面的草稿纸推给对面的宋且。

草稿纸边缘轻轻碰到手背,其实也不是很用力,但目光落在草稿纸上笔锋凌烈的字迹时,有种像是被蜇的感觉。

“这个案例你用波动操作?”陆北淮问。

宋且点头:“嗯,怎么了吗?”

“我们用时间序列模型和横截面数据分析,ARCH和GARCH模型能够更好的描述这个案例中股票的波动和风险的变化……”

宋且看着陆北淮走到前面的白板,将他的公式擦掉,重新写上新的。

他一皱眉:“你又知道波动操作不可以?”

“我们应当根据不同的情况运用不同的计量手段。”

“波段操作就是这个案例最佳的啊。”

“ARCH模型同样可以,而且还能够分析这只股票的长期趋势和周期性,并不仅仅于当下。”

两人因为用什么样的方式最佳而吵了起来。

哈桑:“……”其实他想说两个好像也都行。

最终为了平息这个气氛,还是提前结束了讨论,哈桑组织大家去聚餐。

而吵了将近两小时的人也都累了,去餐厅的路上都保持着沉默不语。

“Adrian,怎么突然那么较真?”

哈桑跟宋且走在他们最后面,毕竟前面的几个金融男各个都是大高个,他们属于腿短行列的,就走慢两步。

“是他较真好吗。”宋且想到就郁闷,不过还是自我安慰算了,学习都是这样的,他深呼吸顺了两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药没带。

算了,估计很快也会回去。

许庭深发觉陆北淮一直往后看,他轻笑了出声:“某人还真是好笑,还说是你未婚夫,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让一让人家,现在看人家脸色不好知道后悔了?”

陆北淮收回视线,看了眼许庭深:“什么后悔,我们刚才是在讨论学习。”

“什么讨论学习,我刚才只看见某人要把人给吃了。”许庭深笑:“平时没见你那么较真,第一次听你话那么多。”

陆北淮扶了扶眼镜:“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他好像摔倒了。”许庭深笑道。

陆北淮猛地转过身。

宋且没有离前面有多远,被陆北淮突然转身的动作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表情呆了两秒,一脸莫名其妙,而后恼火地瞪他一眼。

陆北淮知道被耍了,故作淡定地转回去。

唇角却不受控地上扬。

怎么像只小兔子一样,一惊一乍的。

许庭深:“……”

这就爽了?

第44章 身娇体弱44

身娇体弱44

三一学院的正装晚宴主打的就是传统与精致的结合,出席的学生需要穿本院的院袍,而邀请的嘉宾都需要身穿正装。

夜幕降临,学院宛若笼罩在神秘之下的哈利波特学院,庄严而又不失华丽。

走进餐厅里,长排餐桌上每间隔四个位置放着一盏灯,放着精致的餐具,服务员已经调整好每个座位上的餐巾与菜单。

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学生和嘉宾入场,没有固定的座位。

宋且跟哈桑穿着院袍已经坐在座位上,这几张桌还是他们教授打过招呼留给哈佛来的七个人,也就是他们现在需要看着的位置。

还没来的七个人都回去换正装去了。

“Adrian,我怎么感觉你的脸色不太好?”

宋且从平板上抬起头,他看向坐在身旁的哈桑:“有吗?”

“你今天有没有吃药?”哈桑想了想:“我没印象你今早有没有吃药,你吃了吗?”

宋且:“……”指腹摩挲着平板边缘,动作里透着几分心虚,又莫名的坦诚:“没。”

“那带药了吗?”

“也没。”

“书包一颗都没有了?我记得你不是都有备着的吗?”

宋且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吃完了。”

因为他忘记的次数太多,原本备在书包里的药也给他吃完了。

“那你不觉得难受的吗?”哈桑觉得自己真的像个操心的管家,他拿起自己的书包,想说他书包里应该有放着的备用药,结果拿起书包发现不是那个书包,懊恼一拍额头:“我也没有。”

宋且见哈桑那么着急的样子,淡定的抬抬手:“没事的,医生说过只要不是长期的忘记吃,一次半次影响也不大。”

“你那是一次半次吗,你这个月漏吃好几次了吧。”

宋且无辜地耸耸肩:“但我真没有不舒服,要是一定说哪里不舒服的话,肚子有点不舒服。”

灯光下,这双眼睛依旧是神采奕奕,而脸色是比白天看起来差一些。

哈桑像是想起什么,他压低声:“你又便秘啊?”

宋且:“……”也不要说出来,都准备吃饭了。

就在这时,门口前后进来了十几个人。

Formal dinner里穿正装的都是邀请来的嘉宾,男士穿西装,女士穿裙子是对这个有几百年历史的传统最基本的尊重,也是一种礼仪礼节。

而正装也真的很考验人的气质。

宋且抬眼望去,或许是身影熟悉,目光落在了往这边走来的陆北淮身上。

餐厅装潢是古典庄严的深色,在西方人群中同样的长身鹤立,只见他穿着一袭笔挺的黑色西装,内搭黑色衬衫,领带挺括,长腿吸睛,从容不迫地朝某个方向走去。

这张优越的东方面孔神色淡漠,轮廓英俊硬朗,在一众西服着身之下若有若无降低了压迫感,但依旧吸睛。

“Adrian,Patrick长得是真的帅啊。”哈桑没忍住感慨:“你看他那张脸,那个五官,在你们华夏是不是很多人追啊?”

“你去追。”宋且小声鼓励。

“原来你们院袍是这样的。”

宋且听到说话的人,抬眸看去,是站在陆北淮身旁那个清俊矜贵的青年,像个贵公子,笑得很温柔,忽然的,脑海里像是想起了什么。

——长大后,宋且看中陆北淮身边那个清俊矜贵的男人,也不顾一切的想要抢走。却没想到这是专门为他设的局,目的就是制造一场丑闻,让他身败名裂。

——最终嗑x药过于兴奋心脏骤停死的。

他:“……”

等等,这个男人是书中陆北淮身边的那个吗?所以这个剧情是要来了吗?

啊?

啊!!!!!

忽然有一种心脏发麻的感觉,本来还没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现在顿时觉得胸口发闷,开始不舒服了。

许庭深见自己说完话,好友嘴边总是念叨的人脸色就变得不太好,他一愣。

陆北淮在宋且对面坐下,也察觉到他脸色不太好,眉宇不由得一皱:“吃药了吗?”

宋且:“……”别跟他提吃药这事。

一旁的哈桑突然笑出声:“你跟我刚才问的一样,我也是这样问他,但你猜他是什么原因脸色不好。”

宋且幽幽地看向哈桑,桌底下用腿碰了下他视作警告。

“当然是——论文没写完咯。”哈桑见他们都来了,赶紧招呼着坐下:“随便找位置吧,教授说这几个位置都留给我们坐的,你们今天算是比较幸运了。”

“为什么?”许庭深坐下,顺着应了句。

哈桑朝着许庭深眨了眨眼:“因为今天的菜单不错,是我们在这里三年里见过最不错的。”

“那评价很高。”许庭深勾唇笑道。

就在这时,负责他们项目的教授走了过来。

宋且见项目教授过来连忙站起身,起身时下意识的抓住桌角边缘,因为忽然上涌的眩晕让他觉得视线有点恍惚,倒没有持续多久,视线就恢复清明。

不经意间就撞入对面注视着自己的眼神。

深沉且复杂的。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开,当作没看见,看向教授。

教授要说的不外乎是欢迎交流生的到来,以及这个项目会是以常态化小组讨论交流以及论文的形式开展,为期是两个月,时间不长也不短,正好是在剑桥大学的第三个学期里,四月底到六月中。

大家大概聊了十几分钟,差不多来到了用餐时间。

“那我就不耽误你们的用餐,一会我们留下合个照。”教授很快便走回刚才的座位。

宋且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见教授走了后赶紧坐下,几乎是无意识的动作摁了摁胸口。

全然没发现这个动作被对面的某人尽收眼底,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很快,用餐即将开始,在用餐前等级别高的教授们先入座,并且需要集体起立等学院牧师祷告完成才能落座。

落座后晚餐也陆陆续续上来。

晚餐是标准的三道式西餐,前菜、主菜、甜品,而他们这桌多了瓶酒,是他们导师送上来的。

宋且看着服务员给自己的杯里缓缓地倒入酒,想说自己不能喝顿时又觉得不太礼貌,给憋了回去。

直到给自己倒完酒,他小声说了句谢谢。

“他不能喝,这杯酒就给我吧,给他倒杯水就可以,谢谢。”

宋且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陆北淮站起身,拿走了他面前的酒杯。拿走酒杯的那只手修长,袖口处隐约露出腕表,跟这身装扮一样,细节处都透着绅士照顾的习惯。

尽管以前跟绅士沾不上边。

他一愣,有些意外,跟这人目光交汇。

“为什么不拒绝。”陆北淮将酒杯放在自己旁边,说的是中文。

“他都倒了,好像这样说不太好。”宋且收回自己的目光,看见服务员给他端来一杯水,说了声谢谢。

陆北淮见宋且双手接过小声说谢谢的模样,心头像是被挠了一下,跟下午那个和自己吵了两小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

宋且听出陆北淮是在打趣自己,他没给眼神,正好上前菜了,是道奶油蘑菇汤,拿起勺子开始喝,i人标配就是积极干饭人。

藏青色的学院袍袖子是大袖口,不超过肘关节,大概看见里面只穿件浅色的薄毛衣,这里昼夜温差较大,等会出去估计会冷。

拿勺子的那只手指节干净修长,低头含住勺子的动作慢悠悠,很像这人以往吃饭的习惯,好像吃饭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细嚼慢咽的进餐习惯也让这个样子赏心悦目。

奶油汤有些许湿润在唇瓣上,带着奶色,察觉到就会用舌头舔了一下,喝得很干净,好像很喜欢喝的样子。

或许是感觉到对面的视线太过于灼热,宋且没忍住抬眸看了眼,就发现陆北淮正在看着自己。

他不解地拧了下眉头,用嘴形问了句‘干嘛’。

一颦一动,有点不悦,小表情还挺丰富的。

陆北淮将这人所有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像是补偿这空缺煎熬的三年,尽管是被对方凶了一下,自己的唇角还是上扬的。

是叫人弄不懂的愉悦心情。

喜欢看宋且发脾气。

他还把自己这一份奶油汤拿到宋且面前。

宋且:“?”

“你不是爱喝吗,给你喝。”陆北淮说完便坐下,想看宋且继续喝。

宋且:“……”他不想喝了:“不要。”

陆北淮听到自己被拒绝也没有特别的感觉,这声‘不要’似乎还可以反复琢磨,是‘不要’,而不是‘拿走’,对他也不算是很凶。

他低头一笑。

在察觉后立刻收起唇角的弧度,拧着眉头。

对自己不凶有什么可笑的?不对,这有什么好分析的,他现在要跟宋且算的是他过去的十三年!!

宋且正吃着牛排,正好看见陆北淮在笑,笑着笑着又不笑了,看一眼就收回视线,默默地咀嚼着自己的牛排。

“……”

神经。

大概吃了会,宋且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疼,他放下刀叉。

“我去趟洗手间。”跟旁边的哈桑说了声。

哈桑正在观察着这群哈佛学霸有没有自己圈里的,听到宋且说的就敷衍的点点头:“去吧去吧。”

宋且知道哈桑的性格,就站起身,推好椅子走去洗手间。

走进洗手间后,他郁闷地坐在马桶上,感觉下腹有点疼,深呼吸似乎还是感觉到解决困难,这个症状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主要是因为在这里的饮食习惯问题。

而他自己又不太会做饭。

这个情况他也跟医生说过,每次都会因为解决困难胸口疼,医生就让他解决不了不要强硬,避免心脏病复发。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他觉得还是不行,肚子疼归疼,但还是不要强逼自己了。

就在站起身穿裤子时,眼前忽然一黑,心脏忽然传递出顿疼的麻感,整个人没站稳往前倒去,额头‘嘭’的一声撞到门上,疼得脑袋都懵了。

“宋且!”

宋且:“……?”他顺着门蹲下,缓解着眩晕心悸,捂住自己的额头,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叩叩叩——

直到自己靠着的门被敲响。

“小宝,你在这里吗?”

宋且瞬间像是清醒了过来,抬起头瞪大眼,他愕然盯着门,心头大为震惊。

不是吧,他蹲坑为什么要在外面???

“宋且!!!你是不是在里面,是摔了吗,如果还不回答我踹门了。”

门外传来陆北淮低沉焦急的声音。

宋且做了几个深呼吸,摸着自己心脏隐约作疼的位置,弄得他都不知道是因为没吃药还是便秘的原因。

他就着蹲坐的姿势,抬起手打开门锁。

门是向外开的,在打开的瞬间外面的人就立刻拉开。

宋且的手还放在门锁上,就这样猝不及防被带着摔了出去。

……

摔在厕所其实是一件很尴尬的事。

不过也没尴尬几秒,因为被抱了起来。

外面就餐还不到半小时,洗手间里暂时没有人使用。

洗手台前,镜子里倒映着被抱坐在上头的青年,正被身前体格高大的西装男人扣握住后颈微微抬起下巴,嘴唇打开,被塞进了一颗药。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药。

其实就是随身携带的急救药。

宋且还没反应被抱到洗手台上坐着,被粗粝指腹扣着脖子,他也没什么力气挣扎,确实是有点点不太舒服,在尝到舌头下的药片融化后,看向给自己喂药的陆北淮。

像是想到了什么剧情,难以置信地薄唇轻颤:“你……”

不是吧!是在这里给他下药啊!

陆北淮看着坐在洗手台上的宋且,见他额头撞红了一块,额头沾着冷汗,估计是不舒服脸色透着些苍白,又眼眶红红地看向自己,要哭的样子。

好像是很感动。

他笑了声,垂眸淡淡道:“没什么的,这药我就是随便放在口袋里的。”

绝对不是他随身携带的急救药。

也没有刻意去看日期,就是无意间看见快过期就换新的。

这句话把宋且吓得直接从洗手台上跳下来,结果脚软。

“做什么?”陆北淮眼疾手快将人捞起来,见他站都站不稳。

‘啪’的一声,手背被打了一下,声音无比清脆。

陆北淮愣住。

“别碰我。”宋且喘息着,他撑住洗手台边缘,瞪了眼陆北淮:“败类!”

陆北淮不由来地被迫接受了这个称呼,像是再次被这家伙辜负那般,他瞬间沉下脸,拉住这只纤细的手腕将人扯入怀中。

这时洗手间外传来脚步声与交谈声。

宋且想要挣扎开。

却被陆北淮拉进了厕所隔间。

并不宽敞的厕所隔间挤进两个人,一个坐在马桶盖上,一个被捂住唇抱在腿上,体格纤细被完全拥入怀中,姿势十分暧昧,近得连呼吸都无比清晰,而门外还有人交谈。

“宋且。”

宋且被捂住嘴,只能用鼻子深呼吸,他身体发着抖,红着的眼掉下眼泪,以为是药效发作了。

“小宝。”

宋且身体僵住不敢动,感觉贴上耳朵的唇。

“你真是狼心狗肺,我给你喂药吃你竟然骂我败类?”陆北淮凑近白嫩的耳朵,低沉笑了声,金丝眼镜底下的眸色几近伤心。

他臂弯环过纤细的肩膀,另一只手捂着这张巴掌大的脸,感觉到唇呼出的急促呼吸落在掌心,有点痒,但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唔。”宋且发出微弱的声音,费劲的扭过头,看向陆北淮。

陆北淮稍微松开了一些,让宋且可以扭头转身,他对上这双被湿润包裹的漂亮眼睛,虽然是在哭,但不是在求饶,是生气。

尽管是在生气,却鲜活得漂亮。

这三年的日思夜终究是想告一段落了,不用看着照片发泄。

门口交谈的声音似乎渐行渐远。

“想说话?”陆北淮问。

宋且用双手用力扯下的陆北淮,想说话,却喘得厉害,好一会都没能说话。

两人的姿势也因为挣扎而愈发亲密。

陆北淮用掌心护住宋且的后腰,没让他往下滑,见他眼泪滑到脸颊上,用指腹给他轻轻抹掉:“我欺负你了吗?就恶人先告状。”

“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药!!”宋且终于忍无可忍,他骂出声,但声音依旧是不争气,带着哭腔:“……呜呜呜你这是要我死啊。”

越想越悲伤,低头捂脸大哭。

他只是便秘,为什么要来厕所找他,为什么要在厕所这样给他下药。

啊!!!

“下药?”陆北淮拧眉,见宋且一下哭成这样,仿佛被吓到了,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唇角微掀:“那怎么办,吃都吃了,感觉到什么了吗?”

他握住纤细的后颈,抬起这张哭花的脸。

“……”宋且被迫抬起头,抿着唇,想了几秒,好像又没特别的感觉。

“这个药会很快见效。”

“……那,那怎么样才可以没效果?”宋且一想到会因为过于兴奋而死,他觉得亏大了,眼泪掉得更厉害,也顾不上社死不社死:“你不能这样啊……”

一下子就无法接受,哭得很惨。

陆北淮没想到宋且会情绪那么激动,才刚吃了急救药也担心他过于激动:“亲一下就好。”

下一秒,唇印了上来。

唇瓣带着咸湿的眼泪,软软润润的,以及微微发颤的感觉,是小心翼翼的触碰。

陆北淮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的初吻。

脑袋空白过后又开始放烟花,砰~的连续好几声,还是最贵的蓝色烟花。

“……一下够吗?”宋且亲完后看向陆北淮,见他不说话,捧上他的脸着急问:“亲一次够吗?”

他可不能有事啊!!!

“不够。”

谁知,陆北淮的耳朵红了。

宋且:“?”

第45章 身娇体弱45

身娇体弱45

“不够。”

宋且撞入近在咫尺这双眼睛,隔着金丝眼镜还是能够感受到冰冷镜片后直勾勾的目光,跟要把他吃了一样。

更像斯文败类了。

有点红的耳朵却好像有点暴露这是恶劣的捉弄。

他察觉到微妙,眉头一蹙,想从陆北淮腿上下来,脚尖刚着地就被抓住双臂胳膊,倏然拉了回去。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西服上很淡的香水味与体温扑面而来,这个面对面坐着的姿势实在是太过于暧昧,甚至可以说暧昧得发烫。

就算厕所再干净,可外头会有走来走去的人。

时不时响起的交谈声,水流声,都营造着焦灼。

“你还没有亲我。”陆北淮抓住要逃的兔子,握住他两只胳膊,让他在腿上乖乖坐好,然后被瞪了眼,见宋且红着眼眶恼羞成怒的模样,心头就像被抓了一下。

并没什么杀伤力。

好像只要在自己眼皮底下,生气骂他也没关系。

“你耍我。”宋且甩不开,鼻子微微皱起,气息急促:“这是什么药?”

他认真地想了想,还是自己自乱阵脚,陆北淮怎么可能会把这种东西随身携带。

而且这里是学校,这人也不至于变态到这种程度。

只是这颗药的出现恰好跟这个存在的剧情碰上,但未必有一定关系。

陆北淮见宋且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怕他情绪激动:“硝酸甘油。”

“…”

气氛瞬间安静。

宋且气得眼前一黑,嘴唇紧抿,他怎么会那么蠢,真是着急上了头。

“你以为是什么药,把我想成禽兽?”陆北淮笑了声:“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这么想我这样对你?”

这句话多少带着点报复。

宋且听出他在反讽自己的语气,保持着沉静:“那你身上为什么随身携带硝酸甘油。”

硝酸甘油就是他平时需要吃的药,也是有时候心绞痛吃的急救药,可以很快起效缓解。

陆北淮眼神忽地发沉。

“过期了吗?”宋且见陆北淮没说话,仿佛抓到了反转拿捏的机会,他伸手要去摸陆北淮的口袋,却在即将摸上时被用力握住手腕。

“过期了。”陆北淮语气骤然冷漠,与握住这只手腕的力度一样,对印证的态度躲避。

宋且觉得手疼,倔强抿着唇,几秒后盯着陆北淮,继续问:“过期了又为什么要带在身上?”

“我喜欢带着不可以吗?”陆北淮察觉到有什么突然倾斜,要脱出掌控的节奏。

却没想到这句话成了导火线。

“你喜欢我。”

陆北淮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手一用力直接把宋且拎起来,将他摁在墙壁上,撑在对方脸侧的双臂徒然绷紧,透出黑色衬衫的肌肉线条传递出危险气息。

臂弯里的空间充斥着压迫感。

以及一点点恼羞成怒。

气氛开始变得焦灼。

宋且后背一疼,却没躲避对上陆北淮的目光。

心里有些许慌张,但也很快就平复心情,让自己冷静,这种事时隔三年也是一回生二回熟。而且他最擅长学习,陆北淮之前说的他也会说。

现在他们除了打架实力悬殊,其他方面可以尝试一较高下。

当然脸皮在大家面前比不过陆北淮,但私底下他对着陆北淮也可以乱说。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随身带着药,为什么三年前要故意赔上自己的名声也说喜欢我,为什么当着你爸的面还说要跟我结婚。”

“为什么那么执着找了我三年?你讨厌我不应该让我越远越好吗?”

“陆北淮,你是演戏还是借着演戏说实话?”

宋且一口气抛出问题,见陆北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又来多一句:

“其实你暗恋我很久了。”

陆北淮下颚紧绷,语气微带冷意,他放下双臂,冷笑了声:“宋且,你是不是有点自恋,我会喜欢一个施暴者吗?”

宋且见他拉开距离,暗暗松了口气,淡定道:“没啊,我学你的。”

“我不是同性恋。”陆北淮面无表情道:“刚才被你亲,我觉得真是噩梦,我要回去刷牙。”

宋且似笑非笑:“你最好回去刷两个小时的牙,小心今晚做梦梦到我。”说完狠狠地推开陆北淮打开洗手间门。

不敢想他今晚会不会做噩梦,昨晚可是可是失眠没睡好的。

结果正好看见刚上完厕所的男生,男生傻眼地看着厕所里的两人,最后尴尬又不失礼貌说了句:“Good。”

宋且:“……”good什么good。

这种社死的场面,说实话,可能来多几次就习惯了。

他咬牙切齿,指了一下还在里面的陆北淮:“他是个变态,把我拉进厕所。”

说完拔腿就跑。

“宋且!!!”

背后传来怒然的叫唤。

宋且跑得气喘吁吁。

他心想,遇见陆北淮真的每一天都在社死。

也锻炼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当然,这只是高情商回答。

低情商回答的原话:

——这狗东西。

结果五分钟后,又跟狗东西面对面坐在一起吃完剩下的晚餐了,甚至在晚餐结束前还站在一起跟教授拍了合照。

在此过程中,两人保持着一定的社交距离,仿佛刚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

一行人离开餐厅时已经是八点半。

英国的晚上温度都会比较凉,早上可能穿短袖,到了晚上得穿厚的衣服,甚至体感温度会比实际温度要低。所以早上短袖晚上毛衣马甲是常规操作。

“我们要不要去老鹰酒吧喝一杯?”哈桑往后倒着走,一向是气氛达人的他很擅长组织活动,他扫了眼许庭深,再看向自己的舍友宋且笑眯眯道:“反正老板会给你倒一杯苹果醋的,去不Adrian?”

“阿嚏——”宋且将身上的学院袍脱下,刚脱下就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声音有些闷回答道:“可以。”

怎么说也是一个项目组的,这个项目做得好,跟小组成员合作越快对他也是有好处,至少写论文的时候大家分工融洽。

友好组织活动也是不错的选择。

尽管他内心是想要回去睡觉的。

话音落下间,肩膀披上了件宽大的衣服,还带着体温的余热。

宋且愣了一下,手摸上肩上的西服,看向身旁只穿着衬衫的陆北淮:“?”

“我热。”陆北淮将手随意放入西裤口袋,衬衫领口微敞,身姿挺括,眼神没落在宋且身上,不过指尖碰到口袋里的锡纸碎片时像是被烫到了那般。

一旁的哈桑笑得灿烂:“哦~”

许庭深走在哈桑身旁,看到这一幕笑而不语,看破没说破,省得被陆北淮吐槽。

“你热就自己拿。”宋且把肩上的西服丢回给陆北淮。

陆北淮装帅结束,手忙脚乱接过自己的外套,皱眉看向宋且,眸底浮现愠怒:“我是怕你冷。”

“我不冷,挺凉爽的。”宋且甩着双臂,晃啊晃,故作天气轻松舒服,下一秒捂住鼻子,低头打个大大的喷嚏。

“……”

气氛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尴尬。

宋且放下手,浅浅微笑:“有点风而已,小事。”

说完抖了个激灵。

早上出门是二十度,但晚上的气温就忽然降到十度左右,一件薄毛衣并不御寒,尤其对于体质差畏寒的人来说更对温度敏感。

“穿着。”陆北淮将外套展开罩到他身上。

宋且抬手试图婉拒,姿态高冷。

结果就被罩上后背的西服外套往前一用力,整个人被陆北淮扯到身前,脚步踉跄了两步,板鞋不小心踩上皮鞋。

“我发现你是很喜欢吃药,很喜欢生病,很喜欢让人家担心你。”陆北淮将自己的西服外套给宋且穿上,对这家伙来说过于宽松的尺码就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他把西服衣袖折了两折,再把扣子给扣上。

照顾人的动作熟稔至极,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仿佛是做了无数次。

宋且小声嘀咕几句,感觉到其他人的眼光,站立难安,他连忙把陆北淮的手拉下来,压低声:“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什么?”陆北淮把最后一颗扣子也给扣上。

“故意装得很细心温柔很会照顾人。”

“我不会照顾人吗?之前谁帮你穿袜子穿鞋子穿衣服,甚至穿内裤。”

“我才没叫过你穿内裤!!”宋且气得跳脚,恼羞成怒。

“是你叫我的。”陆北淮回答,只是被他拒绝了而已吗,他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我发现了,你的癖好真的……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就那么喜欢帮人家穿鞋穿袜穿衣服?”

陆北淮将双手放入西裤口袋,步伐松弛,不疾不徐,往旁看了眼碎碎念的宋且,穿着不合适的西服,有点长但穿起来也不算难看,在这张脸下这样的风格搭配更像是oversize。

他目光落在那张一启一合的唇上,刚才亲过了,软软弹弹的。

骂人的时候也感觉软乎乎的。

走在后面的哈桑偷偷拍下这一幕。

高大的黑衬衫凝视着身旁碎碎念的青年,眼神没有一秒离开过。

融于夜色中偷看的目光说是偷,倒不如说是借着夜色说着实话。

因为眼神从头到尾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舍友。

就差黏在宋且身上了。

他们一行九个人,其他几个人都说要去找其他学院的高中老同学,最后剩下他们四个人去附近的老鹰酒吧。

说是酒吧,其实更像是小酒馆,酒吧里有一个漂亮的花园,而酒吧内气氛轻松悠闲,墙上的老照片,无一不在透露出这家餐吧的年代感。

酒品与美食都有,是不少剑桥老师与学生最喜欢来的酒吧之一。

“我平时跟Adrian很喜欢来这里。”哈桑走到他们平时坐的位置坐下,今晚人不算多:“不知道你们喜欢喝什么,我跟老板提前点好了,请你们喝,要是喜欢明天再来。”

宋且坐到靠窗的位置,然后看见陆北淮坐到自己身旁,他当作没看见,心里默念跟屁虫。

“Adrian喝过酒吗?”陆北淮看向坐在对面的哈桑。

哈桑摇头:“没见他喝过,他心脏不太好,还是知道自己不能喝的。”他像是想到什么,有些后怕:“见过他心脏病发,挺可怕的,我也会盯着他,他这人记性是有够差的,我指的是生活上,不是学习。”

陆北淮听到‘病发’的字眼,眉头紧促:“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学期,我们论文作业很多,那段时间我们都经常通宵写,然后他身上的项目也多,还跟着红羽资本做事,那天通宵到早上,他就突然不舒服了,吃了急救药都缓不过来。”

哈桑想想都后怕:“你们也知道,这里救护车来得实在是太慢,我当时冷汗都出来了,所幸最后没多大事。”

“是吗。”陆北淮语气不温不热。

宋且瞄了眼那只放在桌面上骤然握拳的手,衬衫衣袖半挽露出结实的小臂,随着动作青筋蔓延而上,一搏一动,像是沉寂的野兽忽然苏醒。

“……”

又生气了这人。

心脏病犯的又不是他为什么要生气。

正好服务员将酒水端上来。

宋且没见过这个服务员,见他将一杯透黄的放到自己面前,以为还是苹果醋,低头喝了口,然后才发现胃口不太对,放下酒杯,咋吧嘴,甜甜的,表情微妙。

他又喝了口,舔了舔唇,甜的。

哈桑他们已经聊了起来,不过没注意听。

脑袋很快就传递出一种微妙的讯号,眼前并没有重影,却有点轻飘的感觉,就连酒杯被拿走的感觉都变得迟钝,甚至听到了耳畔的批评也觉得没什么。

这个感觉来得很快,却让周围一切都变得慢了起来,而思绪依旧清醒。

“诶,这是我的酒。”哈桑拿起自己这杯准备喝,发现自己面前这杯是苹果醋,见宋且喝的那一杯酒的颜色,都喝一半了,立刻阻止。

陆北淮眼疾手快拿走宋且手中的酒杯,不过这人已经喝了好几口,脸立马就红了,他低头闻了一下,闻起来并不是度数很高的啤酒。

但这也不是度数高不高的原因,而是宋且不能喝酒。

是一点都不能喝。

酒精会引起兴奋,这对心血管并没有任何好处。

“是不是谁给你拿过来的没防备不看就喝?这是啤酒!”

“……嗯?”宋且觉得自己脑袋轻飘飘,他歪着脑袋看向陆北淮:“你喊我?”

陆北淮见这张染着微醺红晕的脸,这双眼神透亮,看着不像是醉了,但听出他声音已经开始飘,没喝过酒自然容易醉。

“你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吗?”

“甜的啤酒。”宋且如实回答,又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然后再点点头肯定道:“嗯,甜的,好喝。”

说完双手托住自己的脑袋,低头笑了起来。

酒吧里灯光明亮,每桌都有学生坐着,畅所欲言。有得聊到什么兴奋的音量有些高。

在复古的背景墙下,坐在窗边的青年托着脸,神态微醺放松,笑得很漂亮,眸底透着干净纯粹,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已经放松到了自在的程度。

“国内股市准备开市,陆总你准备入手哪个区块链?”

宋且看着陆北淮,笑眼弯弯:“你又准备抢不过我了。”

他说完,脑袋有些发沉,往下低着低着,眼见着就要往桌上撞去。

就被一只大手盖住额头,护得很及时。

陆北淮眼疾手快伸出手护着宋且的额头,皱着眉用手抬起他的脑袋,揽过他的肩膀,谁知这家伙就这样靠了过来。

并不浓郁的酒精味掠过鼻尖,更多的是对方身上的气息。

手是有些凉的,靠近的体温是热的。

而发软的身体,脑袋窝入肩颈的动作是撒娇,落在脸颊上的呼吸滚烫得不得了。

“……陆北淮。”

陆北淮感觉到宋且抱着自己的力度,还听到这声带着撒娇的叫唤,还没喝酒,好像有点醉了。

金丝眼镜底下的眸色深了几许,喉结滚动。

坐在对面的哈桑和许庭深对视了一眼,像是很有默契那般,各自拿着自己的酒站起身,走去后面的花园,把空间留给他们。

宋且知道自己估计是喝到酒了,并没觉得自己很醉,反而在这个时候思绪特别清晰,他知道自己抱着陆北淮,身体有点像是羽毛那样漂浮着,只是头脑传递出的讯号稍微迟钝。

却比平时有更想说实话的冲动。

好像不用欲言又止,也不用欲盖弥彰。

他枕在陆北淮的肩膀上,微微抬起下巴,轻轻地笑了声:“诶。”

唇不经意蹭过耳朵,惹得软绵酥麻,这句话更是发酵作用,心脏膨胀得不行。

“怎么了。”

头顶落下的嗓音透出沙哑,情绪压抑到了极致。

“你凑过来。”宋且抬起头,望向陆北淮。

陆北淮沉默须臾,还是低下头,心里莫名的期待愈发膨胀,膨胀得快要爆炸了。

是要跟自己说什么吗?

难道是……酒后吐真言?

宋且再抬了抬头,仰起脸,唇附在陆北淮耳边,说得很轻:“我讨厌你。”

陆北淮准备上扬的唇弧度戛然而至。

他垂下眸,对上宋且的眼睛。

宋且微醺神态下,笑弯眼梢:“哈哈,我讨厌陆北淮。”

说完还拍了拍桌子,显然兴奋了。

陆北淮表情瞬间消失,额角突突,看见旁边看过来的眼神,沉着脸摁住宋且拍桌的手,他心头慌乱,试图挣扎,低头哄道:“小宝,你喝醉了是不是?”

怎么可能会讨厌他?

之前明明说过喜欢他,虽然后面也有说过不喜欢,但怎么可能会讨厌,自己都那样被欺负了,怎么可能还会讨厌自己?

“我没喝醉。”

“那你再说一遍,你喜欢谁?”

“我讨厌陆北淮。”

“你喜欢谁?”

“我讨厌陆北淮?”

“……宋且,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喜欢谁?”

宋且指了指自己,再指着面前的陆北淮,点了点他的鼻子,笑道:“我,讨厌你,陆北淮。”

陆北淮黑着脸:“……”

他心想,酒后吐真言未必是准确的,没有研究说过酒后一定会吐真言。

这一定不是真话。

第46章 身娇体弱46

身娇体弱46

夜色晴朗,星星清晰可见。

沿着剑桥大学中心繁华的街道走回去,不少人坐在附近的酒吧店铺喝着酒,娱乐,社交,对这样的夜晚温差并不是很在乎。

后背上的人在耳畔一直碎碎念,念着接下来的投资计划,自己的读研计划。

“……区块链技术已经出现领跑趋势,尤其是在金融领域,你认识我老板时序不?他真的厉害,领跑区块链产业,美国市场国内市场他都占了很大的份额,国内市场好像是他丈夫多一点。”

“今年全球区块链互操作性收入大幅增长,明年2029年预计达到百万美元……可靠数据哦。”宋且将唇贴在背自己的耳廓上,掩唇说话声音很低:“这份研究报告是我调研写的,嘘,还没公布呢。”

迎着夜晚的风,这声音轻轻软软,语气带着几分严肃,又说出迟钝感,听起来聪明又呆萌。

陆北淮背着背上唠叨了一路的宋且,知道他百分之五十醉了,不然不会让自己背,剩下的百分之五十清醒只留在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上,自言自语。

心头一堆的疑虑还没问出口,本想着听听酒后吐真言,但在酒吧里已经质疑这个行为不具有参考性。

他双臂托着宋且的臀部,感觉到这家伙背着都摇摇晃晃,就不愿意抱着自己的脖子,好几次感觉到往仰,像是故意吓唬他。

最后忍无可忍,把宋且放到路边的椅子上。

……

参天大树下,路灯昏黄,被放到椅子上的漂亮醉鬼仰头看向把自己放下的人。

陆北淮站在宋且跟前,见他歪着脑袋仰头望向自己的模样,鼻尖有点红,透亮的眼睛透着茫然不解,又带着批评。

“干嘛放我下来?”宋且双手撑在椅子边缘,身体晃了晃,控诉道:“我都坐不稳啊。”

语气还挺凶。

陆北淮冷笑一声:“你还知道自己坐不稳,我背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抱着,那么厉害你自己走回去。”

“我走不直。”宋且皱眉,‘啧’了声。

陆北淮被这理直气壮气笑了:“那我就得背你吗?”

“那你能不背我吗?”宋且用手背一拍手心,说得振振有词,他仰头看着陆北淮:“万一我摔倒怎么办?”

“怎么办那是你的事,反正不会是我抱你。”陆北淮淡漠垂眸,将双手插入西裤口袋。

这样显得态度坚决。

撒娇也没有用。

“哎呀。”宋且伸出手,一拉扯过陆北淮的皮带,将人扯到自己跟前,用额头撞了撞他的腰腹,可能是觉得硬撞得额头有点疼,抬头捂额投诉道:“你好硬啊。”

陆北淮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扯,踉跄两步,好在站稳了,却被对方的额头这么一撞过来,虽然撞的是腰腹,但也差一点撞错位置。

他听到宋且这么说,喉结滚动,金丝眼镜底下眸色更深了:“宋且,撒娇没用的。”

宋且捂着额头,看向陆北淮,郁闷皱眉:“就抱一下不行吗?”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在做什么?”

“你跟我撒娇。”

“我没有,我只是要你抱一下。”

陆北淮深呼吸:“……”

宋且朝着陆北淮张开双臂,小表情很认真:“真的,抱一下嘛。”

“你刚才说讨厌我,那抱你还讨厌我吗?”陆北淮问。

这个问题好像让心情有点紧张。

宋且觉得头晕,低头捂着额头,不过还是思考了那么一下:“嗯……可以暂时喜欢一下。”

说完还用手指比了个一下的程度。

刚说完,就被陆北淮弯下腰,把他身上的外套解开。

“……?”宋且歪头:“冷哦。”

陆北淮把自己的西服外套从宋且身上脱掉,随后披在他脑袋,笼罩着背后,然后双手握住他腋下将人面对面托抱了起来,双臂稳稳地托着臀部,跟抱着小孩一样。

宋且条件反射的抱上对方的脖子,脑袋发沉地枕在肩上。

走路时感觉一晃一晃,很催眠。

走回宿舍的小路没什么人,他们也不明显。

“宋且,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嗯?”宋且趴在宽厚的肩膀上,觉得这样很舒服。

陆北淮把人稳稳的抱在怀里,听到耳畔带着困意的回答:“明明是你欺负我在先,后来又是你哄我,是你没哄好我,为什么你可以先说不喜欢我。”

“……谁欺负过你了。”

陆北淮听到他还否认,冷笑道:“宋且,你觉得你自己过去那样欺负我的事情你忘了,我会忘记吗?如果被欺负的人不是像我这样的性格,可能早就想不开了,就算你没有打过我,你觉得你这样的暴力可以让我原谅吗?”

过去宋且的行径让他恶心厌恶,从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践踏他的尊严。

可后来……又为什么感觉不同了。

好矛盾,他非常挣扎。

“那又不是我。”

耳边传来呢喃的委屈。

陆北淮脚步骤然停滞,他抱着怀里的人没动,就停在宿舍楼下,侧眸看向趴在肩头上的宋且:“什么?”

低头的瞬间,闭着眼的人忽然抬头。

唇瓣不经意摩擦而过,短暂的柔软触感还没来得及回味,就撞入对方湿润迷离的双眸中,像是跌入了另一重秘境,平稳的心跳没经允许猝然加速。

两人的距离很近,连呼吸都感觉得到。

宋且觉得有点晕,但又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如梦如幻。

他抬眸看向面前的陆北淮,一时半会分不清楚是真实还是做梦,只觉得自己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是过去的委屈,还有想控诉的心情。

不过脱口而出的话好像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因为我是外星人,外面跑来的。”

“你懂个屁。”

陆北淮:“……”

“哼。”宋且又把脑袋埋入肩颈,合上眼,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没一会就睡了。

“宋且。”

回应的只有轻轻平稳的呼吸声,睡着了。

陆北淮皱着眉,什么意思,醉后胡话吗,这家伙喝醉后真的是没一句正经话。

可这句话却在心头落下可疑的种子。

他也不是傻子,宋且学习还是没有学习他怎么会知道,一个从没有学习的人能够考上剑桥的概率就好像是他过了十几年清贫的生活,突然一天告诉他是被抱错了,生父生母是豪门一样。

这是中彩票的概率。

就跟宋父宋母跟他说的,自己养大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从来娇生惯养的骄纵性格忽然一天跟他们说要独立,就可以独自一人离开。

可现实是需要证据支撑猜测的。

就像是亲子鉴定一样。

要他鉴定宋且不是宋且,现在的宋且是另一个宋且,这要怎么证明,说是突然开窍显得很牵强。至少过去对自己态度恶劣,把自己当成狗,跟突然开始哄着自己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现在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家伙更好欺负。

聪明又好欺负。

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把宋且抱回自己的宿舍。

谁知一进自己宿舍这家伙就莫名亢奋了,吵着要下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去他的洗手间。

“为什么你这里这么大?”

宋且叉着腰站在洗手间门口,死死盯着那个浴缸,脸颊红扑扑的,皱巴着脸,百思不得其解,他又看向那个马桶的位置,走了过去,坐下。

门也没有关,就这样坐下。

他习惯性的弯下腰将双手撑在大腿上,托住脑袋,一脸愁苦的看着陆北淮:“哎,你知道吗?”

陆北淮:“?”

“我刚才肚子疼在餐厅厕所蹲了一会,但是上不出来。”宋且叹了声气:“我便秘啊。”

陆北淮笑了出声。

“嘘!”宋且见陆北淮在笑,抬起手恶狠狠地‘嘘’了声,指了指他威胁道:“这可是秘密,你可别随便说!”

坐在马桶上的青年神态微醺,动作有些许迟钝,却成了个话痨,时而呆萌,时而又凶巴巴的,什么都说。

“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陆北淮走进洗手间,站到宋且跟前,微微俯身,伸出手捏住这家伙的后颈,让他仰起头看着自己。

目光落在额头有块淤青的位置,估计是刚才撞狠了,现在看得比较明显。

“那怎么办?”宋且苦恼问,又说:“你这样捏我有点疼呀。”

陆北淮低笑重复捏了一下后颈,稍微松开力度:“是啊,怎么办,我知道你的秘密了,那我可以到处去说。”

闲着的那只手摸了摸额头这块淤青。

想到了刚才哈桑说的,宋且病发过好几次了,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吗,没有他那不就是更不会照顾自己了。

所以凭什么讨厌自己。

“你可不能说出去。”宋且握住那只摸自己额头的手,一脸拜托地看着陆北淮:“谢谢你哦。”

陆北淮:“你说谢谢我就可以了吗?你自己刚才对我说的话你自己还记得吗,我凭什么这么听你的话,你都不喜欢我。”

宋且听着这一大段话脑袋嗡嗡,有点发困,他摇摇晃晃要站起身。

头顶直接撞上陆北淮的下巴。

“嘶——”陆北淮猝不及防被这么撞一下,疼得直起身。

宋且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脑袋,瞪着陆北淮:“你怎么撞我呢?!”

陆北淮又被气笑了,捏上宋且的脸颊,看着他脸颊鼓鼓的还恼火地瞪着自己:“你可真会恶人先告状,以为我还会惯着你吗,耍我的事情我没忘,别以为你喝醉了我就会放过你,不给我说清楚今晚别离开我宿舍。”

“你要跟我睡觉?”宋且觉得脸疼,想扯掉他的手。

“谁说要跟你睡觉?”

“你说的。”宋且被捏着脸说话瓮瓮,眼睛却透亮盯着陆北淮。

陆北淮眉峰紧拧着,察觉到自己的话语权似乎被这家伙溜着跑,他松开手,轻笑一声:“嗯,对,是我说的,今晚跟我睡。”

“还说你不是同性恋。”

“我不是。”

“你喜欢我。”

“我没有。”

“我讨厌你。”

“……”

宋且抬起手,手指点上陆北淮的脸颊,用力戳了戳,却在下一秒整个人被扛到了肩膀上,被扛出洗手间,他惊呼出声。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丢到床上。

本来脑袋就晕乎,被丢下的瞬间更是晕头转向的,须臾后,感觉到欺身而上的温度,是撑在耳旁的结实手臂,以及铺天盖地落下的危险气息。

宋且晕乎乎地看着压在身上的陆北淮,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抓住,放到了微凉的镜框边缘上。

被宽大的手带着,用食指勾下了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他的目光径直撞入了身上这双阴沉双眸里,眼底墨色潮涌,与覆盖在身上的体温一样,与自己开始发烫的体温似乎有微妙的碰撞作用,又热又稠。

气氛变得暧昧。

温度攀升。

“宋且,你凭什么讨厌我?”

落在脸颊的呼吸沉沉,这句话的语气很熟悉,像极了三年前听过的破罐子破摔。

“那好,反正你都讨厌我,那就更讨厌好了。”

第47章 身娇体弱47

身娇体弱47

窗外的夜色浓稠。

单人宿舍的床并不算大。

被大手压制在头顶的手臂纤细白皙,薄毛衣的衣袖在举起手时就滑落一截,在枕头上挣扎间关节透出红晕。

巴掌大的脸被另一只手捂住脸,只露出那双茫然无措湿润的眼睛。

这双眼透出的眼神实在是无辜,就像是无忧无虑的狗狗眼,在微醺之下,放在太过于漂亮的脸上只会徒增身上人的怒意。

随即就被领带蒙上了眼。

躺在深色床单上的青年被深色领带蒙上眼睛,盖住这张微醺漂亮的脸,拨乱了额前的发丝,只露出精致的鼻子和唇,脸颊泛着绯色,这抹颜色已经渐渐染上耳尖与脖颈。

这本来是报复。

却让这个画面更具有视觉冲击力,让原本的恶劣惩罚显得欲盖弥彰,自作自受。

“……陆北淮。”

被叫唤的人哪里还有心思回答,眸色被吞热吞咽。

“好黑啊。”

仅仅是这样的字眼,很轻的呢喃话语,都让头顶的呼吸作乱,动摇了判断力。

宋且感觉自己被蒙住了视野,脑袋本来就昏昏沉沉,现在倒好真的像是如梦如幻,对危险的判断力都受到了阻拦,明明感觉自己动不了了,下意识却不是喊救命。

又或许是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又或许知道他想做什么。

就是没有很强烈的防备,好像是潜意识里知道这人不会这么做,不是这样的人,不至于这么禽兽。

“我好困。”

说这话的语调实在太像是撒娇,完全没考虑到面前这人不再是三年前的少年,已经是个男人。

陆北淮垂下眸,眸底倒映着这幅模样的宋且,眸色沉得可怕,紊乱的呼吸让心头克制的愠怒不断发酵,他握住手腕的力度愈发收紧,但这样并不能够缓解他摸不着的情绪。

得不到任何释放。

他感觉又被宋且溜着走。

可明明宋且就什么都没有做,明明眼睛也是他用领带蒙住的,明明现在的位置他是主导,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感觉那么憋屈那么糟糕?

压在心头拨不开的情绪不断的往前推,像是一头叫嚣着的野兽,饥饿的野兽,已经迫不及待将身下的人吞噬拆解。

冲动渐渐将理智吞咽,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怎么做。

他俯下身,将脸埋入宋且的肩颈,侧过脸,吻上白皙纤细的颈侧,如同闻到肉的大狼狗,这个口味瞬间击中了心脏与味蕾,浑身血液沸腾了,连心跳都乱七八糟。

“……好痒。”宋且觉得自己快睡着了,听着头顶的呼吸,就跟摇篮曲似的。

意识只剩下一点点体感的触觉。

吻又落在鼻尖上,几近蜻蜓点水,本来只想轻轻的吻一下,却被宋且努了努鼻子,鼻尖碰上近在咫尺的唇,是微凉触上温热。

某人快要火山爆发了。

无法再克制情绪的阀门,眸底是自己发现不到的迷恋贪婪,将唇从额头,落在被领带蒙住的眼睛上,又往下吻上鼻尖,脸颊,耳廓……

额头的汗在浮现青筋的位置停留微秒,滑落脸颊,滴落紧闭的唇上。

一滴一滴,与呼吸一同作乱。

陆北淮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每亲一处他都在质问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不是说不喜欢吗,那为什么要这样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

他最后停在近在咫尺的唇前,喉结滚动。

宋且睡着了。

这家伙毫无防备的睡了,蒙着眼睛睡得那么乖,呼吸浅浅,而他就像是一只恶狼,在这里嗅来嗅去。

说实话,自己完全可以乘人之危,为所欲为,不当人。

这样的话他跟施暴者有什么区别。

可是……

为什么?

他不是同性恋,不喜欢男人。

但它起来了。

它对宋且有反应。

陆北淮凝视着这张熟睡的脸,下一秒,撑在宋且脸侧的手臂猝然收紧,黑色衬衫下透出的肌肉线条赫然是紧绷发力的状态,猛的翻身坐起。

他坐在床边喘息不断,试图让自己的兄弟冷静一点。

然而这样的心理暗示并没有什么用,烦躁的将头埋入双臂间。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挣扎痛苦。

为什么?

他为什么对宋且有欲//望,会有那么强烈的欲//望,这怎么可能,简直荒唐。

陆北淮坐不住了,他认为这只是刚才自己刻意营造出的氛围,肯定是氛围。

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曾经欺凌过自己的人会有感觉。

于是拿出手机上推,尝试找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片来看,看到两个男的,各种各样的就这样扫个十几秒都只觉得作呕恶心,他根本对这些影片没有任何感觉。

所以他不是同性恋,不喜欢男人。

整个人瞬间冷静下来。

他顿时松了口气,心情舒畅了。

结果床上的宋且发出一声呢喃,很轻的闷哼,几乎是声响落下的瞬间,它瞬间抬头。

陆北淮:“……”

他仰头深呼吸,随后将脑袋埋入双臂间,手用力揉着头,忍无可忍,压抑克制的低吼了声,烦躁攀升到了顶峰。

“宋且……”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唇缝中挤出。

最后将熟睡的宋且眼上的领带解开,把略有些潮湿的领带拿在手上,走去洗手间。

领带脏了还能洗。

但是手机屏保脏了,嗯,那就不好洗了。

甚至在夜深后侧躺在宋且身旁,盯着这张脸一看就是一整晚,美其名曰寻找答案,却看着看着看入迷了,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笑。

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莫名其妙。

……

翌日。

今天早上手机没有闹钟,上午没有课,可以睡个懒觉。

宋且醒来后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呆了一两分钟,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宿舍,吓得他翻身坐起,环视这个比他大一倍的宿舍一圈。

“醒了?”

他闻声看过去,就看见陆北淮从浴室出来,正擦拭着头发,抬起的手臂结实,上半身未干的水珠滴落,顺着肌肉纹理滑下,毫无赘肉,清晰的八块腹肌伴随着呼吸起落,宽肩窄腰一览无遗。

下半身穿着灰色运动裤,这个颜色就很显形状。

这一幕,在早上实在是太具视觉冲击力。

荷尔蒙爆棚。

陆北淮放下毛巾,走到床边,见宋且睡眼惺忪的模样,眼神透着无辜,还敢对自己眨眼撒娇,他直接把毛巾盖到这张脸上。

“??”宋且猝不及防被毛巾盖住脸,他忙慌扯下:“干嘛!湿的毛巾!”把毛巾丢回陆北淮。

这个人怎么总是那么莫名其妙。

“还敢跟我发脾气?”陆北淮接过毛巾:“你昨晚折腾了我一晚上,以后敢给我喝一口酒看我不——”

后面几个字戛然而止。

他想干什么?

疯了吗?

宋且掀开被子,赶紧从床上下来,坐在床边准备弯腰穿鞋:“我哪里知道那是酒,以为还是跟平时一样是苹果醋,而且就喝了两口而已。”

他怎么就在陆北淮宿舍了?

好像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应该没揍自己吧?他也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吧?

“我把你抱回来的你就这样对我?”陆北淮面无表情的把这双鞋踢走。

宋且:“……”我去。

他手里还拎着一只袜子。

陆北淮看见了,伸手把这只袜子给拿走,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不让他穿。

宋且一脸匪夷所思:“你干嘛?我穿鞋。”

“你就这个态度?”陆北淮皱眉,见他那么着急要离开的样子:“昨晚是我抱你回来的,这张床我还让给你睡,一句谢谢没有?”

宋且听到这里,便态度诚恳的对陆北淮鞠了一躬:“谢谢~”

陆北淮深呼吸,额角突突,手里的毛巾揉成一团,往旁边的沙发一丢,这个力度还不小,看出心情不太好。

宋且看到他这个动作,脑海里一闪而过什么。

他恍然想起什么:“哦!你昨晚把我丢到床上了!”

陆北淮见宋且突然生气,简直是气笑了:“你自己还生气上了?你自己昨晚说了一路的话,还发脾气,我还没跟你算账。”

“那你就把我丢路上呗。”宋且双手撑在床沿,他低下头,小声嘟囔:“……又不是我要你抱我回来的。”

坐在床边的青年头发有点凌乱,光脚踩在地板上,估计是觉得凉,漂亮如玉的干净脚背相互摩擦着,修剪整齐的指甲盖透出淡淡的粉色。

现在连脚都看起来那么可爱。

脑海里又产生了不合时宜的画面,这只脚如果踩在那里是什么感觉?会怕痒吗?应该会吧,这家伙很怕痒,他知道的。

陆北淮眼前一黑,深呼吸闭上眼。

疯了,明明早上已经解决过。

他在想什么!!!!!

宋且听陆北淮没声音,小心翼翼抬头看他一眼,结果就看见某个东西缓缓抬起,实在是过于硬核,表情呆住,慢慢捂住嘴。

他着急地看向陆北淮,用手指了指:“啊,你那个……亲戚。”

“我劝你最好把手放下来。”陆北淮哑着嗓,盯着宋且那只细白的手,该死的,他疯了吗,手也要想了。

宋且立刻把手压到自己的□□,瞄了眼陆北淮黑着的脸,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凶,不过也猜测到了大概。

“其实呢,这也是正常的,你也是一个健康正常的男人,又正值——”

“我直不直不用你提醒,我劝你最好不要说话。”

宋且抿了抿唇,扣着手。

他对上陆北淮冷漠阴沉的模样,周围的气压似乎都低了几分,却见他盯着自己看,金丝眼镜底下的情绪复杂至极,没等他细究这人难懂的情绪,就又听到更莫名的一句话。

“宋且,你的呼吸严重打扰到我了。”

宋且:“……”

他一脸茫然,哈?

第48章 身娇体弱48

身娇体弱48

“陆北淮,你在搞笑吗?”

宋且叹了声气,觉得头晕脑胀的,他朝陆北淮伸出手:“把袜子给我,我得回去了。”

“昨晚照顾你一晚上,除了谢谢就没有了?”陆北淮尽量压下自己的亲戚冷静点,别一看到宋且就兴奋,然后走过去弯下腰把白色板鞋拎起来。

走到宋且跟前蹲下。

可能是体格比较高大,亚洲蹲一直都蹲得勉强,只能一边膝盖触底跪着。

宋且见陆北淮又要这样,连忙把自己的脚收起来:“你干嘛,我自己穿啊。”

脚踝还是被大手握住,非常强硬那种。

陆北淮掌心握住这只微凉的脚底,将脚放到自己膝盖上,淡淡地抬眸看了眼宋且:“如果没什么可以感谢我的就不要拒绝。”

宋且被这个逻辑弄得费解:“对你来说帮我穿鞋也是一种感谢?”

想抽离脚。

陆北淮没让这只脚离开,也没说话,从口袋里把那只没收的袜子拿出来,握住纤细的脚踝给他穿上袜子,再把另一只袜子从鞋子里拿出来。

动作熟稔,没有丝毫嫌弃,看起来格外的享受这个照顾的过程。

“宋且,你对任何人都是那么没有防备心?”

“哪有。”

“我说要你跟我走你就跟我走,就不怕昨晚我对你做了什么?”

“那你做什么了?”

陆北淮又沉默没说话了。

宋且垂眸看着帮自己穿袜子穿鞋的陆北淮,落在这人认真的脸上,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虽然他可以理解陆北淮对自己耿耿于怀的原因,不外乎是想办法报复过去的欺凌。

说是想要报复,可对他做的这些事却完全不像是报复。

他也不是傻的,虽然不喜欢男生,但是正常人的一些感情还是懂的。

“陆北淮。”

陆北淮帮宋且把鞋带绑好:“说。”

“你真的不是同性恋?”宋且试探问。

“不是。”陆北淮非常淡定且自信的站起身,他又补了一句:“因为我对所有男男的视频都不感兴趣,我觉得恶心。”

宋且:“……哦。”

倒也不用那么详细跟他说,他就是那么一问。

“怎么,你心动了?”陆北淮见宋且坐在床边,头顶翘着的那根头发像是惹了他的眼,他轻笑一声:“心动的成本不要太廉价,不要因为人家给你穿个鞋,照顾你一晚上就感动得稀里哗啦,非他不可。”

宋且认可点头:“嗯。”

这话说得对。

陆北淮见他那么认可的点头,莫名语塞了。

宋且看向陆北淮:“做人也不要太容易自我感动,做这些事情只感动了自己那有点可怜。当然,我不是在说你的意思。”

陆北淮:“……”

宋且站起身,笑道:“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昨晚麻烦你了,如果昨晚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实在不好意思。”

“你说喜欢我。”陆北淮说。

“那不可能。”宋且很肯定自己:“你做梦了吧?”

陆北淮再次语塞。

宋且耸了耸肩,他拿起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看见哈桑发来的一大串信息:“那我先回去了,哈桑找我去图书馆。”

就在他打开宿舍门时,身后传来一句很社死的话。

“你昨天一进我宿舍就坐在我的马桶上,跟我说你便秘。”

嘭——

门瞬间被用力关上,是夺命而逃的程度。

陆北淮盯着被关上的门,像是找回了获胜的感觉,唇角微扬,过了会又恢复冷漠,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笑?

笑什么笑。

知道宋且便秘有什么好得意的,真是搞笑。

他转身走去厨房,打算熬一个润肠养胃的小米南瓜粥。

……

“啊?你们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哈桑转身看向刷牙的宋且,他大为震惊,亏他昨晚还把空间让给他们了,怎么一点火花都没有。

“要发生什么,我跟他没什么可发生的,我们都是直男。”宋且嘴巴里都是泡沫,说得含糊。

虽然他觉得陆北淮不太直。

就在这时,哈桑快步走到宋且身旁,像是看见什么,扯开他的领口,看到了一道可疑的草莓印:“还说没发生什么,你有草莓印!”

宋且:“?”他拿开牙刷,扭头看了眼,但看不见:“什么草莓印?”

哈桑拿出手机将脖子后这个草莓印拍下来,然后递给宋且:“你看。”

宋且凑近看着照片上小小的红色印子,大概指甲盖那么大,迟疑道:“草莓印,不得吸吮的吗?”

“对啊,他亲你了?”哈桑挑眉笑得戏谑,点了点他:“哦~酒后乱性。”

宋且摸了摸自己的小牛:“但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摸前面做什么,摸后面。”哈桑见他摸小牛,拍拍他屁股:“这里疼吗?”

宋且摇头,又点点头:“便秘疼。”

哈桑顿时无语,翻了个白眼:“没问你这个。”忽然想到了个劲爆的,他瞪大眼:“难道……Patrick是壮0?”

宋且懒得再听室友瞎说,低头漱口洗脸,然后扯了张洗脸巾擦脸:“我上午都会在图书馆写论文,下午三点有个国内会议,然后下周三要去华盛顿参加红羽资本的战略会议。”

他敢肯定昨晚没发生什么,也觉得陆北淮虽然疯但不至于那么没品。

哈桑诧异地看向宋且:“啊,你都能参加战略会议啦?这不是高层和投资人参加的吗?那……那你就真的打算进入红羽资本了?我听说好几个创投都给你抛橄榄枝了。”

“不是还有明珠投行跟QH投行吗?”

宋且把洗脸巾丢进垃圾篓里,将身上昨晚的上衣脱掉,丢进旁边的垃圾篓,然后抬手示意哈桑:“我要洗澡了。”

说完把洗手间门关上。

“诶诶诶——”哈桑连忙拦住,又探了个头进门缝,笑眯眯看着宋且:“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

“华夏有句老话,宁为鸡头不做凤尾。”宋且用手盖住哈桑的脸,将他轻轻往门外推,笑道:“我享受往上爬的感觉。”

这句话不假。

确实有很多创投包括顶尖的金融机构朝他抛出橄榄枝,他并不是金融专业,但很多猎头探到他的华夏股市算法,这也是他进入纯数学领域才学到的新的东西,也是这两年才大胆敢用且实践出来的模型。

从前没机会,他只能按照父母给他安排的路走,不会给他机会去创投,作为家里的继承人必须要继承家族企业,但家里的产业不是他感兴趣的,也是毕业回国的那天出了车祸。

或许一切都是注定。

爱,生活,自由,生命再次放在他面前,这一次他不会再把生活放在第二个,生命之后应该是自由。

他不是不怀念过去不感恩过去,是他父母栽培了他,但他就像是一只笼中鸟,想积攒能力飞走还是会乖乖的回去。

所以现在他自由了,他有自己的选择和判断。

未必高薪就可以挖走他。

包括且淮投行。

能留下他的一定是他所感兴趣的。

……

阳光倾洒入图书馆,在某个角落写论文的青年安静而专注,这张面孔在西方国家总会若有若无吸引目光。

因为白净,精致又漂亮。

以及身上温润如玉的学术气息,让周围有一种莫名沉静的人气氛沉淀。

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苦恼棘手的是,手捏着额头,眉头拧住就没有舒展开。

“这么巧。”

宋且捏额头的手一顿,闻声抬眸,看见陆北淮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想跟你讨教一个问题。”陆北淮坐到宋且身旁,把手中的保温杯放到他面前:“我听宋叔叔说,当初你为了我跟他借了五千万,拿去投资山海科技,当时你怎么会想着投资芯片?”

且淮资本是宋氏资本在国内拆分出来的品牌,在美国市场叫且淮资本,在国内依旧是宋氏资本。

而当时宋氏资本的投资领域不在科技,着重保险与医疗方面,当年宋氏资本作为排名不算前列的国内投资公司,就因为一举拿下了英伟达大量的显卡芯片,进军ai芯片领域,成了当时拿到芯片最多的国内公司,从而产生了许多连锁反应。

也是一次新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他听说了是宋且给的方向。

听起来好像是有点荒唐,十八岁前,宋且不学无术,十八岁后,宋且点石成金,这可能吗?

十八岁前的宋且跟十八岁后的宋且有什么不同?

他想了一晚上,这个逻辑都似乎不成立。

宋且看着这个放到自己面前保温杯,鬼使神差想到的今早的画面,他听到陆北淮说的头更疼了:“我什么时候为你借五千万了?你张嘴就来。还有,你现在还叫宋叔叔吗?他是你爸。”

“那我就该原谅他吗,我的人生因为他们的疏忽丢了十八年,养父的错误甚至没得到应有的惩罚,而我的生父他甚至向着你。”

“什么向着我了?”宋且皱眉。

“你走的事情,你去哪里了他不告诉我。”陆北淮拧开保温杯,再次推到宋且面前:“喝了它。”

宋且愣了下:“什么东西?”

“喝了就是。”陆北淮语气冷淡,往后靠在椅背上,目光看不出丝毫情绪。

“那我不喝。”宋且觉得头疼得厉害,还有几万字的论文没写完,实在没耐心跟陆北淮兜兜转转,说完没再理会,继续敲着键盘,眉头紧锁。

全然不知自己这个说话的语气透出不耐烦,让某人心情瞬间阴沉低落。

窗旁,神态清冷认真专注敲着键盘的青年,抿着嘴,眉头就没有舒展开,时不时的捏一下,看似认真,身上却透着几分焦躁。

如果认真看,脸色唇色开始有些发白。

甚至放在键盘上的手有些发颤。

陆北淮本来心情很不好,却察觉到宋且不太对劲,他伸手握住这人放在键盘上的手,感觉抖得厉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宋且说完,忽然重重地往后靠在椅背,用力一喘,觉得头疼欲裂,心脏也跟着绞疼,张了张嘴,呼吸不畅,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他也没想到突然一下就喘不过气。

明明早上有按时吃药的。

陆北淮脸色倏然一沉,在极短的时间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立刻把宋且从椅子上抱起来,抱着他原地坐下,让他立刻半卧在自己怀里。

正好走过来的哈桑看见突发情况吓得赶紧跑过来:“怎么了Adrian!”

“帮我拿瓶水!”陆北淮见宋且的脸色瞬间白透了,呼吸急促,痛苦的合上眼,眼泪直流,他心底微微颤抖,一只手抱着,克制着压力空出一手把口袋里的急救药拿出来。

然后拨开宋且的唇,将药塞到他舌头下。

而这时才感觉到宋且过高的体温,这家伙发烧了?!

“来了!”哈桑把自己手中的矿泉水立刻递给陆北淮,见宋且这个样子,吓得脚软:“我要不先叫救护车吧……”

“……好疼。”宋且喘得泪流满面,他第一次觉得胸疼得那么厉害,就在喘息间,下一秒,一口气没喘上来,意识瞬间被黑暗吞没。

倏然闭上眼。

陆北淮原以为硝酸甘油可以缓解宋且的情况,却看见他突然闭上眼,喘息的呼吸顷刻间消失,身体沉沉地靠着他。

他身体颤抖了一下,全身绷紧,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砸向他的脑袋。

“……救护车。”

好像他总是特别糟糕。

每次都会把事情弄得特别特别糟糕。

也不是想要这样的。

陆北淮看向哈桑,见他已经焦急的在打电话,再低下头,轻轻的拍着宋且的脸,可能又觉得拍不对,改成抚摸,指尖却止不住地颤抖。

“……宋且,不喝就不喝,那只是小米南瓜粥而已,为什么要发脾气。”语气透着紧绷。

见宋且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眶红得厉害,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焦虑程度与慌张在心头弥漫开,懊恼渐渐成了自我谴责。

他低下头碰了碰宋且滚烫的额头,却听不到怀中人的呼吸声,脑袋‘嗡’的一下,瞬间空白。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扼住。

“小宝……”

“我不啰嗦了。”

“……你别这样吓我。”

几近颤抖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甚至是哀求。

最后还是学院护士先到了图书馆做紧急措施,戴上吸氧才让呼吸的频率跟了上来。

但这里的急救实在是能把人急疯,看医就诊是出了名的程序复杂跟慢。

哈桑怎么都想不到,之前在急诊得排上几个小时,被陆北淮在急诊发一顿疯立刻进去了,当然也是因为情况危急。

而且……

这人还哭了。

他着急归着急,可是他感觉陆北淮的程度——

跟自己室友绝对不是普通认识的关系。

这过去没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他不信,要不然能哭成这样?

“别哭了,擦擦眼泪吧。”哈桑叹了声气,递给陆北淮一张纸巾。

陆北淮接过,面无表情擦掉脸上的眼泪:“我没哭。”

哈桑:“……”

那刚才发疯的是谁,他都拍下来了。

第49章 身娇体弱49

身娇体弱49

宋且感觉有只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揉啊揉,揉得他很舒服,就是有点痒。

他是被痒醒的。

“……”

“醒了?”

宋且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熟悉的医院环境。

然后就是陆北淮近在咫尺的颜值暴击,这幅着急的模样倒映在眼里。

他好像想起自己怎么了,不过这次确实是疼得很突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喝的两口酒。

“想拉屎吗?”陆北淮见宋且醒了,收起揉小肚子的手,这肚子一点肉都没有,怎么就便秘了呢?

宋且:“……”两眼一黑又闭上眼。

这是什么问候,他不听。

别跟他说是因为便秘引起的。

陆北淮见宋且闭上眼,耳尖红红的,知道是这个话题让他不好意思了。

他坐回床边:“医生说是突然发烧引起的复发,也说有一定概率是因为便秘,要你上厕所的时候不要太用力,调整饮食结构。”

宋且默默把被子往上扯,想盖住脸。

“手还在打针,别乱动。”陆北淮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让他没动,见他还是扯着被子盖住脸,想到刚才,心情很是复杂:

“宋且,你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就这样还敢自己出来读书,倒下去能把人吓个半死。”

“还不是因为你。”

宋且拉下被子,眼神幽怨盯着陆北淮:“你能别在我面前整天晃吗?”

陆北淮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伤心两秒,顿时恼火,而后理直气壮道:“我为什么不能?我是交流生,你是项目组长,我们有交流这是学习,你以为我喜欢在你面前晃吗?我这是为了学习。”

宋且:“……”好像也是有百分之五十的道理。

“现在倒好,找你学习还要承担这样的风险,组长时不时就身体不舒服,又便秘,严重影响学习进度。”陆北淮振振有词。

宋且抬起没打针的手,一言不发地指向门口。

意思很明显。

——滚

陆北淮盯着那根白皙修长的手指,表情幽怨。

这家伙凭什么讨厌他,凭什么!!

哈桑拿着报告单一走进来,就看见这两人气氛又是这样,他看了眼室友的面无表情,又见旁边的陆北淮坐在那里跟只幽怨的哈士奇似的。

这个画面就好像猫狗之争。

一想到刚才陆北淮面无表情在擦眼泪,就想笑。

门口这一笑,宋且看了过去,见哈桑在笑:“怎么了?”

哈桑正好对上陆北淮的眼神,又没忍住拍额头笑出声,他本身笑点就低,就那种……反差感实在是让他觉得好笑,看起来是贵公子的Patrick在自己舍友面前真的很像一只大狗。

这绝对不是贬义词。

宋且:“?”笑得那么离谱是怎么了,拿着报告单乐极生悲:“我出大事了?检查报告不太好?”

“呸。”陆北淮冷酷一呸。

这一呸,哈桑更绷不住了,笑得肚子痛:“Adrian,你都不知道,刚才Patrick哭得好惨,真的笑死我。”

陆北淮表情全无,像个冷酷的杀手:“谁哭了?”

“我录下来了。”哈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站起身,走到床边拿出手机,作势要递给宋且看,结果对上了陆北淮半眯双眸的警告眼神。

说压迫感吧,是很有压迫感的。

但是一想到刚才门口面无表情拿着纸巾擦眼泪说没哭的那个画面,他又绷不住了。

“哈哈哈哈——”

宋且看着哈桑笑成这样,迟疑的看向陆北淮:“我吓哭你了?”

“怎么可能。”陆北淮背靠椅背,尽管穿着黑色运动服,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还是透出几分冷淡疏离,只是说这话的信服力度跟气场不太匹配,因为眼皮是有点点红。

宋且猜到什么,轻轻笑了一声:“口是心非。”

世界第一。

陆北淮唇角有那么须臾的僵硬,却还是故作淡定,当作没听见。

哈桑还是没忍住,把手机递给宋且。

直到视频里传出吵杂的声音,以及那一声非常狂躁的‘Fuck’谩骂。

陆北淮的表情很明显在这一瞬慌了,战略性扶眼镜,喉结滚动,保持着淡定。

宋且坐起身,拿过哈桑递过来的手机。

视频里是医院的急诊室,人很多,因为这边的医疗系统急诊资源非常紧张,排队是常见的事情,甚至没什么很大性命威胁的时候,可以排队十个小时都不夸张。

他看见自己就躺在病床车上,已经戴上氧气罩,体征监测显示体征算是平稳,血氧偏低,按理来说已经是度过缺氧的危险期,还可以观察或者是等待,将机会给更危机的患者。

但陆北淮发火了。

急诊室人非常多,也拥挤,陆北淮直接拽起医生的衣领,根本没给人任何反驳的机会一通输出,面容冷到极点,本身体格就高大,这样的体格与言语威胁会给人造成很大的压力。

也不是这样的压力破例不用排队。

“他患有复杂型先天性心脏病,是法洛四联症,只要他出现呼吸困难就很危险,现在他的嘴唇已经发绀,意识丧失,如果这都不算是最应该优先急救的对象,我想你们并不专业,从现在开始你们再耽误一秒钟有什么后果我想你们承担不起的。”

“医生,你们是专业的,所以请你们再判断,他都已经这样了还需要排队吗?还有时间排队吗?”

“在华夏急救时间是黄金四分钟,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还能耽误吗?”

“我请问还能耽误吗!!!!”

“你敢耽误吗!!”

这句话几乎破音。

像是要把手机听筒给炸了似的。

视频并没有戛然而止,这个时候似乎已经进入安排急诊就医了,只是镜头晃了一下黑屏,最后入镜的只有一张纸巾。

【别哭了,擦擦眼泪吧。】是哈桑的声音。

【我没哭。】

这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好像不是刚才暴怒的人,却被镜头一扫而过他在擦眼泪。

正是陆北淮。

陆北淮听到视频里极其暴躁的声音还有最后的对话,深呼吸,贵公子默默地调整坐姿,保持良好风度,推着鼻梁上的眼镜,试图跟视频里吵架的人撇开干系。

“……噗。”

陆北淮眉宇凝滞,看向在笑的人。

宋且靠在床头,垂眸看得在笑,可能是还没完全恢复,这张脸还有些苍白,勾唇笑得眼睛弯弯,眉梢舒展,翘着的唇角像是染亮了面容,稍微看起来没那么虚弱。

好像水盐汽水,‘呲啦’一下的刺激感,心口胀胀的。

全然没察觉自己看愣了。

心头竟生出自己逗宋且笑了,这还是自己的功劳,有点骄傲的感觉。

直到撞入这双漂亮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像是琉璃,透着亮光流动,正含着笑看向自己,仿佛被看透心意,笑意像面镜子,试图掩盖涌上心头的作乱情愫。

心跳却掩盖不住乱七八糟的节奏。

想着可以掩盖。

却被手腕上的运动手表自动测心率暴露了窦性心律不齐,默默将手表挡住。

“那么凶。”宋且眸中漾着笑,看向陆北淮:“你很担心我?”

说实话,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开玩笑。

但就很奇怪,唇角就那么不争气的上扬了。

陆北淮察觉到不妥,低头扶了扶眼镜,掌心试图不争气的唇角,声音淡定:“这是正常人都会的常识吧,我只是觉得这边的医疗系统不完善。”

“我可不会在急诊室发脾气。”哈桑听到这话笑出声:“你别把你的个人行为拉我下水啊,你的常识可跟我的常识不一样。”

陆北淮喉结滚动,看了眼宋且,见他还在笑,坐立难安倏然地站起身:“我出去买杯咖啡。”

“北淮。”

陆北淮脚步一顿。

喊的是中文,不是连名带姓的,只喊他的名字,北淮。

他抿直唇,咳了声:“怎么了?”

都说中文了,摆明不想给哈桑听,是要跟他说什么秘密吗?怕不好意思?

“谢谢你。”宋且看着陆北淮的背影,他是发自内心的谢谢,知道陆北淮为什么对自己耿耿于怀不愿意放过,但这人本质并不坏,才来几天就帮了自己几次。

“谢谢就没有了?”陆北淮侧过身。

“那我们不要吵架了。”宋且戳破这人口是心非的心思,其实他也不是非要耿耿于怀吧,如果是也不会救他。

因为他知道之前自己犯病的时候,陆北淮之前有恶意的拖延时间,那时候会可以出现报复性行为。

现在似乎没有了。

又或许是长大了。

他怎么样也是年长一些,这件事如果陆北淮没有处理好的思路,那他可以稍微主动一些,也是对他自己好,毕竟他来到这里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也不可能因为感谢这副身体让自己重生,而一味的退让。

陆北淮呼吸一屏,半眯双眸:“你……”

难道,他想——

以身相许?

“我们当朋友吧。”宋且决定主动去解决这件事:“过去的事情我确实做得不对,但我们现在也是成年了,不可能再像小孩子一样那么幼稚,接下来如果可以帮你的地方我愿意补偿你。”

他话音落下,就看见陆北淮头也不回的走了。

背影看起来相当的愤怒。

不亚于刚才那个视频里的背影。

好像下一秒就要掏出纸巾擦眼泪了。

宋且:“……”这家伙什么意思,这样不行?

又给自己甩脸色了?

一旁的哈桑实在是绷不住,拍腿笑出声:“Adrian,Patrick原来是搞笑男吗,他为什么可以看起来又贵又搞笑啊。”

宋且无奈耸耸肩,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总是搞不懂他。”

从来就没有懂过。

这家伙就好像是易怒体质,阴晴不定。

本来做得是好事,怎么又生气了。

“我觉得是你说的让他伤心了。”哈桑笑。

“我?”宋且指了指自己:“我哪有说什么让他伤心的话,我只是谢谢他而已。”

“人家又不要好人卡。”

“什么好人卡?”

哈桑咳了声,一脸很懂的样子,笑得神秘兮兮:“他超爱你的。”

宋且:“?”《什么鬼话》

“他刚才可能以为你要以身相许。”哈桑见宋且这样,叹了声:“哎,说实话,喜欢上一个直男真的很痛苦,Adrian,你真的太直了,那你没看Patrick刚才的表情吗,我都怕他又要掏出纸巾擦眼泪了。”

宋且不解:“他说他是直男。”

哈桑爱莫能助地拍了拍宋且的肩膀:“你想想吧。”他站起身:“我帮你去会会他。”

宋且:“……”他要想什么。

想陆北淮直不直?

走廊的自助饮料机前,某人库库灌了几杯咖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喝酒。

“Patrick。”

陆北淮侧眸看向身旁的哈桑,神情淡漠:“怎么不陪他。”

“你喜欢Adrian对吧。”

陆北淮捏紧纸杯,他冷笑一声:“怎么可能。”

“Adrian超级多人追的。”哈桑挑眉笑道:“你看他长得那么好看,多漂亮啊,成绩又好,能力又强,男女通杀,这要是慢一步,那就成别人家老公,或者是老婆了。”

陆北淮猝然捏扁纸杯,下颚线绷紧。

哈桑:“我不知道你们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要知道,慢一步那就是慢了,要后悔都来不及的,想知道怎么追Adrian吗?”

陆北淮沉默须臾,喉结滚动几下,垂眸看向哈桑:“我性取向不是男人。”

“我知道,你性取向是Adrian。”

陆北淮:“。”

真的假的。

哈桑笑得神秘:“这样吧,我们交换,我教你怎么追Adrian,你把Angus(许庭深)日常爱好告诉我。但说好啊,Adrian未必会喜欢你,直掰弯非常难。”

陆北淮没回答,片刻后,他拿出手机递给哈桑:“先把Adrian的联系方式给我。”

哈桑瞪大眼:“你没有他的联系方式?”眼神仿佛在说这么基础的一步都没有:“你俩以前怎么回事啊,断绝关系?”

陆北淮哑然。

那有什么办法,第一天来他就想办法了,但就是不加他。

害他失眠一晚上。

哈桑笑到拍大腿,他接过陆北淮的手机,却不经意瞥到他的手机屏保,愣了会,突然手机就被拿回去了,诧异看向陆北淮:“……那个屏保?”

穿着粉色小裙子的漂亮女孩好像宋且啊?

陆北淮没回答,解锁后打开软件才把手机递给哈桑。

“等等,Adrian没有妹妹吧?”哈桑不是忍住好奇的人,他把宋且在这里的手机号码给他,见陆北淮不回答又把手机拿回来:“你不说出那个女孩是谁我不会帮你的,别告诉我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没有。”

哈桑见陆北淮冷着脸,耳朵却突然红了,强烈的八卦欲望上涌,他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捂住嘴:“……那不会是Adrian吧?”

陆北淮拿回自己的手机,看到这个新的号码,想输入备注。

而这个备注却在脑海里想了几个来回。

“我帮你想一个,bae。”哈桑眨眨眼。

陆北淮指尖一顿。

哈桑笑着解释:“Before anyone else(生命中的唯一)。”

陆北淮看了哈桑一眼:“可以。”

第50章 身娇体弱50

身娇体弱50

宋且觉得还有些困,本想着再睡一会,就接到宋父宋母视频通讯,他有些诧异,怎么就知道了?

是陆北淮去告状?

接通时就看见他们两人着急的模样。

“小宝,北淮说你又心脏病犯了,现在怎么样了啊。”宋母看着视频那头这张苍白的小脸,心头是复杂至极,就算这家伙不是自己肚子出来,可她养了十八年啊,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谁知这家伙性格那么倔强,说自己出去读书就走了。

平时也很少跟他们联系。

宋父更是看得气恼,直摇头:“你这家伙脾气真的是,要不是北淮跟我们说你是不是打算不说了,你以为出门在外跟父母报喜不报忧是孝顺是吗?更别说你什么都没报,老子哪里不疼你了,你自己摸摸你的良心。”

宋且哑口无言。

那他总不能说其实他不是你们的儿子。

不过心里也知道宋父宋母确实对‘宋且’没得说,要不然也不会养出这样的性格,当然对他现在也不错,至少在物质上以及支持上并没有少。

只是他该怎么去处理妥善这样的关系。

“也不是,准备说的。”宋且靠着床头,见宋父宋母还是穿着家居服的样子,国内现在也才早上七点,还很早,都还没开始工作:“那个……陆北淮怎么来这里了,你们跟他说的吗?”

“我哪里知道他要去。”宋父正想说这件事,但见宋且脸色不太好,想到他身体的事:“不过北淮过去的话也好,至少他会看着你。”

宋且表情微妙:“您也知道,他那种看,你以为是正常的看啊。”

之前还在宋父面前公然‘出柜’,跟疯子一样,现在也不知道是要玩什么,完全无厘头,说是照顾他吧,倒也是,就是口是心非。

“他又乱说什么了?”宋父想到陆北淮就头疼,儿子是认回来了,原以为是跟以前那样勤劳肯干,谁知道是个更有脾气个性的,说一不二:“之前非要找你,我们没跟他说你在哪里回来过年脸色都是黑的,好像跟我们是仇人一样,那巴掌惦记到现在。”

宋且听到这里,抿着唇,欲言又止。

那家伙本来就记仇,这剧情也不是他想走成这样,现在走到这一步,好吧,他其实也是走一步算一步,但唯独陆北淮是变数。

这人太记仇了。

说实话他还是担心那个剧情会发生,许庭深到底是不是之前那个剧情里‘宋且’想抢的男人,他也不清楚。

宋母看着视频里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如今已经成长得那么优秀,她觉得自己付出了,却又好像是偷来的,特别是宋且出国前那几个月,这孩子忽然变了性子。

她的心情也很复杂,要她放弃这个实在是不舍得,陆家想来要孩子门都没有,她不会把宋且给回那样的家庭。

“小宝,你真的不要我们吗?三年了,也不回来过年,爸爸妈妈不疼你吗?”这句话说起来是笑着的,却听得心酸。

现实中抱错孩子的事情好像匪夷所思,却也是存在,如何妥善处理自己养大的和刚回家这个亲生的,不舍得与弥补好像很难兼得。

宋且听出宋母语气里的哽咽,他心情复杂,这个决定如果是‘宋且’的话会怎么选择,过去那样欺负陆北淮,肯定也是会这样头也不回的跑吧,觉得没脸见人了。

都不是亲生的竟然这样欺负真少爷,过去可是‘鸠占鹊巢’。

可这话却是从宋父宋母嘴里说出来的,那对陆北淮太不公平了。

这家伙本来就委屈。

他轻轻笑了笑:“养恩大过天,我不会不要你们。但这个家已经是陆北淮的,你们要把爱都给他,他才是受委屈的那个,别让他知道你们还想要我回家,在他面前尽量少提我吧,别让他生气。”

“我们是没提你,他倒是整天惦记着你。”宋父想到就来气,一大早喝着茶都没法气消:“你都不知道他整天在想什么,成绩好是好,给他的任务也完成可以,投行也管得可以,但他就是非得说要跟你结婚。我给他介绍了多少个漂亮的小姑娘,结果不知道被投诉了多少次。”

“现在我朋友兄弟的女儿说他爽约了几次,说他冷血无情,不是合适的对象。”

“我都说了我儿子绝对不能是同性恋!!!”

宋且:“……”那他就管不了了,那是你儿子啊,也不是他儿子。

宋母想到这事,她毕竟是个母亲,养的这个想要,亲生的也想要:“老公,要不……你就由着北淮吧,我想小宝回家。”说完,这个职场女强人因为思念儿子过度红了眼。

宋父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看到自己的爱人掉眼泪,一下子慌了:“怎、怎么就哭了呢。”他气得看向宋且:“看你不回家,你妈妈都哭了!之前整天说爸爸妈妈不管你,现在倒好了,一个人跑到那么远,就你这个身体你妈妈都担心死了。”

宋且:“……”哎,他才想哭。

可是他不是‘宋且’,他只能够站在最公正最合理的角度去处理这件事,那就是抛开‘宋且’,把所有都还给陆北淮。

“老公,要不你答应北淮吧,答应让他们俩结婚。”宋母靠在宋父肩膀上,掉着眼泪:“两儿子也挺好的,反正不是一个户口本。”

宋父脸色一沉,怎么可能,他不接受。

宋且瞪大眼,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这是陆北淮单方面——”

“我赞同。”

就在这时,门口想起掷地有声。

宋且闻声看过去,就看见陆北淮举起手,他又开始觉得头晕,没眼看了:“我不赞同。”

陆北淮快步走进病房,走到床边坐下,凑到宋且身旁看着视频里的宋父宋母,表情认真:“谢谢爸爸妈妈,我会把他带回家。”

宋且忍无可忍,抬手‘啪’的打上陆北淮的脸颊:“你给我冷静点!别再开玩笑。”

‘啪’的一声,声音有点点清脆,但实际力度很轻,毕竟才刚醒状态也不太好。

陆北淮握住这只手,放到自己手里揉揉:“别打疼你自己了。”

宋且把手抽出来,见陆北淮还要摸过来,清冷挑眉,一句话也没说,眼神警告。

陆北淮却怔怔地盯着宋且,被这个神态莫名的吸引了。

他突然笑了起来,抬起双臂视作不碰认输的姿态:“好,不碰,我听你的。”

宋且听着陆北淮这个语气,拧着眉,对上这人金丝眼镜底下深沉含笑的眼神,突然深情款款,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又在犯什么病,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想中断这个话题:“那我先挂了。”

宋母却在他挂之前急忙说了句:“北淮,你今年要是没把小宝带回家你也别回来了!”

“老婆你——”

嘟——

视频挂断。

宋且把手机丢在一旁,不想看陆北淮,背对着他侧身躺下,合上眼,平缓着起伏的胸膛。

他自己安慰自己,没什么可生气的。

这家伙就算是本性不坏,但嘴巴不会饶人,不理他就行了。

“好偏心,妈妈为什么那么爱你,她都不爱我。”陆北淮长腿随意屈着,坐在床边,凝视着宋且背对自己的背影,轻笑自嘲笑了声:“还要我把你带回家。”

“……”

这话说完后,陆北淮却没有得到宋且的回答。

病床上侧躺着的青年身上只穿了件薄毛衣,被子只盖到腰腹位置,纤细的体格线条从薄肩漂亮往下,手肘随意搭着牵扯着背部,肩胛骨勾勒出弧度,不像是女孩子的柔和,却比男孩子的体格看起来温润。

跟那张脸一样,介于中间性别的漂亮,是从头到脚,从头发丝都开始的精致。

为什么之前没有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之前宋且那么讨厌。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宋且要欺负他,而且是故意欺负他,后来呢,就因为救了他就开始讨好自己?可为什么不继续讨好呢?

万一把他哄好了呢?

他有那么难哄吗?

“宋且。”

宋且觉得脑袋还有些发昏,听到陆北淮喊他,敷衍的‘嗯’了一声。

陆北淮把椅子拉到床边,他将双手交握放在床边,垂下眸,思索须臾,凑到宋且脑后,小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难哄所以之前哄到一半才不哄了?还是觉得我让你穿裙子的事情很恶劣?”

宋且本来很困,被这个问题逗笑了,扭过头想回答。

却在转身的瞬间,不经意擦过柔软时愣住。

距离很近,四目相对。

陆北淮神情沉思,抚上唇,对上宋且略有些抱歉慌乱的眼神,压着唇角的弧度,故作淡定道:“你亲我。”

宋且猛地坐起身,耳尖都红了,他见陆北淮还摸着嘴唇,难以言喻的羞臊涌上脸颊:“你说就说话,为什么要靠那么近,我又不知道你——”

“听声音不就知道我靠得很近。”陆北淮见宋且恼羞成怒的样子:“你故意的,就是想亲我。”

宋且:“……”他知道自己吵不过陆北淮,胸膛上下起伏,觉得头晕,小脸一白躺回床上,背对着他不想跟他再说话。

“生气了?”陆北淮站起身,干脆绕到宋且那边的床旁,坐下,弯下腰盯着他:“你亲我这件事先算了,就算你哄我的。”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在出国前,你明明哄我哄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不哄了。”

宋且对上陆北淮低下头,凝视着他的样子,认真得好像真的在分析原因。

看起来固执气人又……

莫名的幼稚。

这个问题想也知道答案,哪个男孩子会喜欢被威胁,还被威胁穿小裙子,还被拍了照片。

但在那样环境长大的孩子,再优秀都不断被养父打击,再努力都得不到表扬,甚至还被偷换了人生,被假少爷欺负了那么久,让本应该出生优渥的大少爷沦为可怜小狗。

似乎又说不了什么。

他被气笑了:“你说呢,换作是你喜欢吗?我要是让你穿你穿吗?我要给你拍照你会拍吗?那我做了,你没有一点要原谅我的意思,很多次都是这样,那我就觉得这种方式不对,你不喜欢,你不想原谅我,你只是耍我,那我就不哄了。”

“这是正常人的思维。”

更别说错的根本不是他。

错的是‘宋且’。

“那你再哄一次。”陆北淮盯着宋且。

宋且笑出声:“凭什么?”

“万一你哄好了呢?”陆北淮不喜欢宋且这种语气,好像无所谓的样子,可又凭什么无所谓,过去的事情不会过去:“你再哄我一次。”

哄一哄说不定他就算了。

那就重新开始。

就像是新的备注一样,Before anyone else。

坐在床边的高大青年穿着黑色卫衣,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容貌优越英俊,看起来睿智精明,却注视着病床上的人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晃了一下,深沉的眼神流露几分着急,带着不易察觉的拜托。

“就再哄我一次。”

很强烈的反差。

这可是能在擂台上很凶猛的‘野兽’,是能够隐忍十年仇恨的偏执狂,是故事原本从没有被改变过的大男主,从某个程度上之前那本就是属于陆北淮的复仇大爽文,而且是复仇成功的。

没继续复仇对他来说是好事,说明剧情走偏了。

可陆北淮又是为什么动摇。

其实不用动摇。

宋且对上陆北淮晃动地那根手指,觉得好笑,伸手握住:“不好。”

陆北淮听到被拒绝,表情瞬间阴沉:“为什么?”

“你不用我哄你都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为什么就一定要看其他人的眼色来放过自己。”宋且松开这根手指:“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高中生,你是宋家真正的继承人,是且淮资本的领投。”

他说完笑道:“是我的竞争对手。”

四目相对,短暂的沉默。

宋且看着陆北淮:“我抢投拦截了你那么多个项目,你心里应该很不开心,这样的不开心还会继续。”

这句无比平淡的话无形中透出挑衅。

陆北淮脸上的神色渐渐敛去,攥住要逃的那只手,镜片底下的眸色阴冷至极:“你又知道我没有本事把你挖过来?高薪不就可以了吗?红羽资本给了你多少钱,我三倍给你。”

“想要我不是高薪就可以。”宋且对上这双令自己无数次心里发怵的眼神。

怕归怕,但胆子也不算小。

至少在自己熟悉且有把握的领域里他不怕。

“那是什么?”陆北淮抓着宋且的手,明明那么小的手却感觉根本握不住。

宋且知道扯不开他的力度,由他拉着,他凝视着洁白无瑕的天花板,笑了声:“因为我不服你,你还没那个本事让我服你。”

陆北淮脸色黑得沉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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