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曹勋

江颂安讪讪地出门了,早饭也没吃。

羽娘瞧见还觉得有些奇怪:“官爷不吃早饭了吗?”

元瑶哼了一声,“不给他吃!”

全家人都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元瑶气哼哼的去了前头忙,元荔拼命用颜色问羽娘,羽娘也摇头,表示完全不知情。

好在羽娘过了一会儿去试探时,元瑶也没什么不同,照样有说有笑忙着生意,羽娘这才放心,估计也没什么要紧事,夫妻两拌拌嘴而已。

平安饭馆依旧忙碌。

朝食结束,大家伙正在准备午饭时,门口忽然来了个书生,站在门口温和问了句:“请问……”

李莺莺只当是来了客人寻常接待,谁知那书生摇头道:“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归还东西的,这帕子可是您家二姑娘落下的,烦请帮在下转达一下?”

李莺莺低头一看,还未说话,元霜就紧张地走了出来。

果然,是昨日那个书生。

那书生看见元霜后一愣,元霜走上前一把接过那帕子,李莺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走开了。

那书生赶紧躬身作揖:“昨日实在是莽撞冲撞了姑娘,今日特地登门道歉,这帕子是我无意中捡到……特来归还,还望元姑娘莫见怪……”

倒是个有礼的。

元霜方才的确觉得他有些莽撞,现在听到这样一番恳切的言辞后倒也释怀了,点头:“无事。”

那书生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小生姓曹,单名一个勋字,元姑娘心地善良不与在下计较,如此便打扰了,在下告辞。”

曹勋……

元霜心底念了念这两个字,而正在柜台拨算盘的元瑶也在听见这两个字之后猛然一顿,接着,便不可思议地朝外看去。

曹勋在说完那话之后其实并未立马离去,因为元霜还没回他,可元霜也不知要回他什么好,两人呆呆在门口站着,元霜手指绕着帕子正准备说什么时,元瑶走了过来。

“曹公子?”

元瑶如今的大名在青山县自然是人人皆知,曹勋立马又行一礼:“元掌柜。”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当真是文质彬彬的一个读书人。

只有元瑶心中冷笑。

——“娘子,我前个儿在路上遇到过一回,瞧着眼角有块乌青……”

羽娘前世的话言犹在耳,上辈子,曹勋在进京之前也是如此骗了她的阿霜、骗了她,这辈子竟然还有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元瑶几个思忖之间已经想了起来,虽说上辈子给阿霜安排婚事的时候已经搬到了扬州府城,但彼时曹家人接近她时的确最先打的是老乡的名号。

是她忽视了。

此时的曹勋应该是还未参加乡试,正在县学,在青山县的时候两家确实没有往来,这才导致元瑶放松警惕。

她笑,可那笑却不及眼底。

元瑶虚虚往元霜面前一站,便将元霜的身影挡去了

大半:“曹公子是捡着了我霜儿的东西?瞧您,当真是客气,还亲自上门来送一趟,是什么东西?”

元瑶既然问了,元霜自然小声回了一句,元瑶低头去看那帕子的时候脸色俨然已经变了,然后便伸手将那帕子从元霜手里拿了过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帕子收进了自己袖口。

曹勋一愣。

行,东西我们收下了,今日饭馆也已经打烊,就不多留曹公子了。?_[(”元瑶道。

这便是送客的意思了。

曹勋当然不会听不懂,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但还是礼貌地躬身作揖:“在下告辞。”

等曹勋离去之后,元瑶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她将那帕子收进了袖子转身看向元霜问了几句。

元霜便将昨日之事跟她说了。

元瑶:“你当时确实撞到了他?”

元霜一愣:“我,我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撞了,又好像没撞到。

元瑶心中连连冷笑,只是当下依然不显:“你尚未出阁,这帕子被外男捡到就不要再用了,阿姐替你处置了。”

说完,元瑶便感觉到有些头疼,元霜连忙点头:“好,我听阿姐的……”

元瑶回了房,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大好。

坐在窗榻之前,她拿出剪刀一下就把那帕子给绞了。

什么东西。

前世的很多事情都逐渐浮现在脑海中,曹家人真是……太能装了。

元瑶到现在都记得,在府城遇到曹勋他娘何氏的时候她正忙于推销自己的香粉香露,便整日都游走在府城许多贵太太的圈子里,便因此结识了何氏。

当时元瑶以为,何氏打扮穿着的还算体面,又有个儿子在府学成绩极好,府学的很多夫子都极其看好这位“寒门天才”,有道是乡试必中。

元霜当时已经及笄,正是谈婚论嫁的好时候,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两家就搭上了线。而何氏和曹勋的确处处都合元瑶的心意,就和今日一样,文质彬彬又英俊潇洒,若不是家世稍稍低了些,怕是上门提亲的媒婆都要踩平了门槛。

可元家家世也不高,况且元瑶当时生意已经相当不错,给元霜添一份丰厚的嫁妆绰绰有余。

于是这婚事,就这么定了。

可婚后呢?

元瑶在这门婚事上添了许多,彩礼只是象征性地要了一点,丰厚的嫁妆更是让整个曹家都不再发愁!良田、铺子、地契,什么没有?

这曹家人但凡是有个心的,都不该那么对待她的霜儿!!

元瑶额头又突突突地跳了起来。

现在想来,曹家定是一早就打算好了,费尽心机地接近她们家,指不定是抱着吃绝户的心思。

如果那个时候元瑶的生意没有做起来,怕是何氏又会是另外一幅嘴脸。

很好。

元瑶冷笑连连,这辈子她在青山县就把生意做了起来,所以这是现在就打起了她家的主意

女孩子的帕子本就是私密之物,若真是君子,怎么会光明正大的送回来?真是生怕错失了这个机会吧!

元瑶在屋内气得头疼,过了好一会儿羽娘觉出了不对劲便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元瑶绞碎的帕子,羽娘暗暗吃惊,“娘子这是……”

元瑶撑着额头有些疲惫,她问道:“羽娘,你觉得刚才那个书生如何?”

羽娘回忆了一下,道:“看起来倒是还斯文有礼……不过娘子似乎不大喜欢?是因为他莽撞来还帕子的事情吗?”

元瑶抬头,看了羽娘一会儿,叹气:“还是你了解我。”

羽娘笑着给她倒了杯热水:“这些文人就是这样的,追求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上门还女孩子帕子的确莽撞,或许是这人没有开窍?”

元瑶不说话了。

压根就不是没开窍,而是心眼太多,这注意指不定是何氏出的主意,这母子两蛇蝎心肠,一个比一个黑。

羽娘:“娘子若是不喜欢,之后我注意一下这个书生。”

元瑶嗯了一声,是要注意了,而且是要非常注意了。

羽娘正准备走时,元瑶忽然又道:“羽娘,阿霜年底就要及笄了,我这个当姐姐的说什么也是要为她张罗的,你抽时间帮我留意一下?”

羽娘笑了:“好好好,这个是自然的,娘子放心,我这就去搜集咱们县城好儿郎的消息!”

元瑶一下午都没出去,一直待在房间里。

当江颂安下值归来时,羽娘自然第一时间又将这消息告诉了江颂安,当江颂安听说元瑶一天都不大高兴也没怎么吃饭时,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就回了屋内。

“怎么了?还在生气?”

江颂安以为元瑶是因为早上的事生气。

元瑶这会儿都已经躺下了,窝在被子里不说话。

江颂安过去抱人,他心里一揪,连忙道歉:“是我的不好,你要生气就打我骂我,别自己怄气。”

他很少见到这样的元瑶,尤其是这大半年以来,她每日都容光焕发,就算生气也是活灵活现的,这样的她让江颂安心疼。

元瑶摇头,蔫蔫的:“不是……”

她还没那么小气。

“那是咋了?”

面对江颂安的关心,元瑶也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事……该怎么说呢?

这样的事情说出来谁会信?她就因为一面之缘判定这个曹勋不是个东西?

谁信呢?大概都会觉得她疯了。

元瑶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抱住江颂安寻求安慰,江颂安也的确赶紧抱住了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就这么默默待了一会儿,元瑶心里好受多了。

“吃饭吧?”她打起精神准备下床,江颂安还在探究地看着她,半晌后才嗯了一声。

晚饭夫妻两也没出去吃,一如既往在窗榻边上吃完了,饭后碗筷也是江颂安收拾的,当他去到厨房时羽娘正好还在,江颂安便问了几句。

“白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或者说来了什么人?”

见官爷问,羽娘便将白天那书生过来的事和经过都说了,还将元瑶绞了帕子的事情也说了。

“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娘子好像非常不喜欢那个书生,是旧相识吗?却又觉得不像。”

江颂安听完之后想了想,道:“我知道了,最近辛苦你注意一下,要是此人还来或者瑶瑶有别的不对的地方你随时和我说。”

羽娘忙道:“这个自然,官爷放心。”

江颂安点了点头,这才回房。

回去时,元瑶又歇下了。

江颂安洗漱之后也上了床,将人抱住。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抱着元瑶。

过了好一会儿,元瑶才道:“我让羽娘去搜集县城一些适龄郎君的信息去了,阿霜年底就及笄了,该张罗了,你觉得呢?”

江颂安嗯了一声:“是要操心了。”

元瑶:“反正我也不求别的,就一条,人品好,对我阿霜好。”

江颂安:“这是必须的。”

元瑶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就像是为了寻求认同感,不管她说什么,江颂安都是道好,元瑶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不说这个了,转移问题问了几句江颂安在县衙的事。

江颂安沉默片刻,道:“瑶瑶知道远征军吗?”

元瑶心里一咯噔,瞬间抬头。

“咋了?”

她知道吗,她可太知道了。

江颂安:“祝大人已经下定决心剿匪了,今日将我叫过去说远征军二日之后就会到青山县,应该会驻扎半个月到一个月,现在九月了,趁着冬日来之前就将土匪给清缴了,冬日村子里的百姓们便能安心过个好年。”

虽然说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元瑶还是觉得心惊胆战。

她忽然扑到了江颂安怀里牢牢抱住了江颂安的腰,江颂安一愣,也抱住了她。

此时此刻,元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心情。

这辈子她得来的一切都很不容易。

她真的不想失去了。

……

次日,江颂安出门后元瑶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杞人忧天没有用,她也要打起精神来过日子。

朝食刚过,吕大牛边笑着登门了:“元掌柜元掌柜,好消息啊!您和二姑娘看上的那洒金桥的铺子,东家急用钱松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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