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帝现在的心情显然比昨天好得多,唇边也浮现了一丝恶劣的笑:“朕有个外甥女,人美心善,正待嫁闺中,朕给江爱卿重新指个婚,如何?”
嘉文帝说完,孙茂水和江颂安全都睁大了眼,江颂安反应快些,立马跪下道:“臣惶恐!臣已成家,也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恳请陛下收回旨意!”
嘉文帝佯装才知此事,略显遗憾地哦了一声,江颂安刚要松一口气,却又听到嘉文帝道:“其实也不妨碍,男人么,二妻四妾也很正常,朕的外甥女可是长安城的郡主,你若娶了她,可知从今往后仕途顺坦,前途无量啊。”
江颂安神色丝毫未变,道:“陛下,那或许是别人的命,可并非是我江颂安的,我与我妻已成婚快二载,夫妻感情和美,我妻为我拼死生下一双儿女,若我为了前途,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怕是后辈子良心难安再睡不了一个安稳觉,况且臣心中只会有我妻一人,再也不会有旁人了。”
江颂安说完,嘉文帝忽然动怒:“猪狗不如,你将朕的赏赐比喻成如此?!”
“臣不敢!”江颂安立马下跪,但态度坚定,也没再说别的了。
一旁的孙茂水也被吓到了,免不了为好友捏了一把汗,可嘉文帝忽然又笑了,这般阴晴不定的,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起来吧,朕只是再同你说笑。”
江颂安也实在捏不准帝王的心思,并未起身,嘉文帝笑了:“你当真想好了,要为你妻拒绝大好前逞?其实就算你不想委屈了孩子,也可抬成平妻,也不算委屈了就是。”
江颂安断然摇头:“说句实话,臣从前不过是个青山县城衙门的小小衙役,之所以从军打仗,除了保家卫国,也为了给瑶瑶挣得一份功名回来。若我如今功名有了,但却弄丢了妻子,那我江颂安也就没了什么意思,更没了什么希望。”
他说完这番话后,嘉文帝良久后点了点头:“你起来吧,这事便当朕没说过便是。”
江颂安这才松了口气,“谢陛下。”
江颂安起身后,嘉文帝笑意畅快:“放心吧,朕不是这般小气之人,这赏赐照给,不过得等一阵子,你们辛苦了一日,赶紧回去歇着吧!”
江颂安和孙茂水都松了一口气,两人告退。
孙茂水走远一点儿后对江颂安小声道:“江兄,我可真佩服你,你竟然敢说那种事猪狗不如,你太厉害了!我都快要吓死了。”
江颂安道:“我只是一时着急嘴快,并非那个意思。”
“好在陛下没真的动怒,不过陛下也真是的,知道你有家室之后还提出这样的赏赐,我都快被吓死!”
江颂安也想不明白,只道:“一会儿见到你嫂子别乱说话。”
“放心,江哥!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么!”
江颂安翻身上马,这件事已经结束,他也总算可以回家和瑶瑶解释了。
屋内,吕福宝无奈上前笑道:“皇上,胡大人求见。”
嘉文帝嗯了一声:“江颂安回去了?”
“回去了。”
吕福宝笑道:“您与江大人开玩笑,江大人好像有点着急见夫人了。”
嘉文帝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吕福宝也在低笑,这长安城哪里有什么陛下的外甥女呀……
江颂安的确急着回家,这一阵子他一直在外面忙,很久没有好好陪陪瑶瑶了,马儿的速度很快,但江颂安的马再快,也快不过一些闲言碎语,且路上时不时就有官员与江颂安打个招呼,耽误了不少之间。
而此时江家小宅内一片安静,元瑶脸色有些难看。
所有人也都愁眉苦脸的,尤其是李战,他一大早就奉娘子的命令去打听昨晚的事了,可官场上的事他们知道的不全,只打听道官爷昨晚又立功了,而且功劳不小。又打听到说是天子来了庆州,十分欣赏自己官爷,要提拔什么的,还要指婚之类的。
于是这传着传着,便成了昨日天子忽然到了庆州,因为一些原因抓获了许多的贪官,其中江颂安立了大功劳,陛下十分高兴,要给江颂安指婚。
李战战战兢兢的将这消息说了,所有人便都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其实也这怪不得李战打听到了这些,天子的行踪和朝廷重臣的事情一般都是保密的,尤其是这么大的事情,再没有查清楚之前,谁敢朝外乱说?
大多数庆州的百姓便只知道昨晚出了事,但出了什么事,一概不知,可在场的人多,嘴多,总有些下人喜欢说二道四,李战也只能从这些人嘴中打听,这你一言我一嘴的,事情自然就传成这样了。
这样的消息,半真半假,元瑶也清楚这一点。
不过……
没有人敢造谣天子,嘉文帝来了庆州这事不会假。
且江颂安立功这件事也不会假,因为若没有,这消息不会传出来。
至于指婚……
元瑶不知道。
羽娘见她脸色不对,连忙安慰:“娘子莫要多想,我想今日官爷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一问就水落石出了。”
元瑶嗯了一声,但是心中定然也有个疙瘩,她起身去抱儿子女儿回房,羽娘看着她背影有些心疼,忍不住回头骂了句李战:“以后这样的消息就别说了!脑子笨得要死一点儿也不会灵活变通。”
李战也冤枉的很,他何尝不想把这个消息隐瞒起来,但是娘子那会儿又非要他一五一十的说。
他好难……
江颂安如今还真成了官场上的红人,一路走一路都能遇到不少人与他打招呼的,这也不能不回,一来二去的,就耽误了又是大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江颂安回来了,小院里却是特别安静,羽娘本就在屋里焦急地等,看见自家官爷,连忙迎了过来:“官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江颂安以为家中出了什么事,着急问道。
羽娘连忙摇头,并低声解释了几句:“官爷,您这几日太忙,但是娘子也
担忧的很,您赶紧进去和娘子好生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吧,不然娘子要伤心了。”
江颂安一听头就大了:“都谁在乱嚼舌根!”
羽娘松了口气:“那您快去给娘子解释一下吧。”
江颂安嗯了一声,也不耽误,立马就进屋去了,此时刚刚吃过午膳,元瑶也正在歇晌,江颂安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轻轻走了过去。
元瑶心中有事,睡得并不深,几乎是江颂安一靠近,她就醒了。
“瑶瑶?”江颂安小声唤她,元瑶瞬间清醒,坐了起来。
江颂安变戏法一样从怀中掏了一袋蜜枣出来,笑道:“路上看见的,给你买的,吃吧。”
元瑶没接。
她这会儿刚睡醒,方才还做了个梦,梦见江颂安当真领了个女人回来,虽然元瑶之前并不会因为有人给江颂安送女人生气,但当江颂安真的带回来一个时,元瑶还是气得想将人踢出大门。
所以她这会儿自然对江颂安没什么好脸。
江颂安心口一跳,立马赔笑:“咋了这是,不高兴?那起子人说的话你也信?”
元瑶反问:“我为何不信?”
“你听我解释,皇上不是那个意思。”
元瑶挑了挑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话里的意思,“皇上当真来庆州了?”
江颂安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嗯了一声。
“所以,你也的确立功了?”
“嗯……算是吧……”
“所以,皇上说赐婚啥的也是真的?”
江颂安急了:“皇上可能还不知道我有家室!而且我也当下就回绝了!我回绝之后陛下也没说什么!此事定然就算不得数了!”
元瑶垂眸。
“果然是真的……”
江颂安也急了,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他急着解释,但却又碍于嘴笨,刚想开口,主动权又回到了元瑶那边:“陛下给你指谁了?”
江颂安:“……”
“说啊。”
江颂安:“瑶瑶,陛下估计就是一时兴起,没指谁的。”
“你不和我说实话?有意思么,都指婚了,还没个对象?”
江颂安:“……”
他仔细观察着元瑶的表情,揣摩她是否在生气,元瑶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江颂安心里没底,犹豫了片刻,元瑶催促:“不说的话我就真的生气了。”
江颂安只好道:“什么郡主,我压根儿没听清。”
元瑶一愣,心中沉了沉。
“拒绝了不会可惜吗,毕竟那可是郡主,前途无量。”
江颂安现在是听不得这四个字,急的跳脚:“什么前途无量,我才不管这些,我只要你!还有笑笑炯炯!”
说完,他反而先生起了气来,坐在一旁不肯多说了,元瑶气笑:“我还没说什么,你反而动起了气,这是什么道理。”
江颂安:“你不信我。”
元瑶摇头:
“我若不信你,之前你军中下属给你送女人,我是怎么说的?这不是信不信的事,皇命不可违,不是拒绝这么简单。”
江颂安听懂了,立马道:你误会了,陛下真的没再坚持了!也没生我的气!还说赏赐照给!不过,即便他生气了,我也不会应下!哪怕这官不当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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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瑶眼中也有些动容,只是嘴上不承认:“你做事就是这般冲动。拼命要来的功劳说不要就不要了?”
江颂安还想说什么,但心口也堵得慌,“反正我心里是真这么想的,我知道很多人都会不信,但这就是我心里话。”
元瑶也沉默了一会儿,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与我说说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江颂安差点儿把这事忘记了,立马坐直,迫不及待地给元瑶解释了一遍原委,从嘉文帝的身份开始,事无巨细地都给元瑶说了。
当元瑶得知那个“禹王”就是嘉文帝时,一时也因为过于震惊,而愣在原地了。
“你说……陛下一直在冒充禹王?”
江颂安纠正:“不能说冒充……”
元瑶也自知失言,立马改口,但震惊却是实实在在的,禹王就是陛下,那那几日在店里吃饭的贵人……
元瑶怎么可能不吃惊呢。
不过,当得知这个事情之后,元瑶忽然就没那么介怀了。
嘉文帝并非昨日才来,那便早就让江颂安去替他做事了,一个天子,会不知道臣子家中的情况吗?况且江颂安还将那次献鹿的事情也给元瑶说了,元瑶忽然觉得,嘉文帝是故意的。
这倒不是元瑶自恋,认为嘉文帝是有意考察他们夫妻,而是她先前并不知道这些信息,而江颂安也并不知嘉文帝早就在自家饭馆吃过饭,还不止一次,而作为天子,行事谨慎,一定早早就把她这家小饭馆的背景调查地一清二楚,会不知道她和江颂安的关系么?
元瑶觉得不大可能。
而还有一个原因是,元瑶在长安城住过的那段时间,没少听闻这位天子的事,几乎所有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他有一位青梅竹马,位至贵妃,百般疼爱。之所以没能坐上皇后的位置自然有一些朝政上的因素,不过民间都道,嘉文帝对贵妃娘娘却是疼爱到了骨子里了。
元瑶不想评价帝王家的事,就想弄清这位天子爷是怎么想的,她默默沉思,这一幕落在江颂安眼里却以为她还在生气,一时着急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情急之下便往外走,元瑶纳闷:“你又去哪?”
“我去找刘大夫!”
“你哪里不舒服?”
江颂安想不出什么自证清白的法子,只好道:“我让刘大夫想法子给我配上一副药,吃了之后就去和陛下说我受了重伤,废了,宫里太医也把不出来那种!一劳永逸!再也没这些烦心事了!”
元瑶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废了是什么意思,一时无语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