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日子,叶轩沉迷于读书修行,想要在春闱之前,让自己的境界再上一个台阶。
张明煦是在正月十六上午走的,送行的只有两个人,一子一女。
河畔,张明煦一叶扁舟,只带了个老仆,和几个包袱,顺流而下,直奔南方而去。
叶轩后来才听说,那天的大朝会,陛下非常高兴,笑容很多。
而东林书院,并未因为奉上儒道修行手册一事获得什么封赏,只有王云一个人被加了大学士的头衔,有名无实。
一群官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陛下怎么突然关注起了那个被朝臣打压的书院。
私下里,不少人都偷偷找过了太子太傅方希直,想听听他的意见,却全都吃了闭门羹。
同时,对于张弘新的处理也出来了,革去右都御史的职位,外放调任泰州巡抚。而计明,则升了一级,担任右副都御史。而郑怀民也跟着升任左副都御史,不知是否是在补偿。
空出来的右都御史位置,被魏元的人顶上,至此,整个都察院的两个最高长官,全部被叶轩掌握在手里。
至于兵部尚书连成济,赏东阁大学士,入内阁。
整个朝官有升有降,有外有内,总体上,各党都有满意与不满意的,但大体保持着平衡。
叶轩得知之后,只能说那位九叔的判断不错,这个天顺帝,的确是个很厉害的皇帝,帝王心术无比娴熟。
只是,再厉害的皇帝,他也是皇帝,和人民不是一个阶级,那就会压迫、剥削、激化矛盾。
以他从云州赴京路上的所见所闻来看,这个王朝活了千年,哪怕因为武道的存在,使得底层反抗艰难,却也是王朝末年的迹象了。
官商纠结,欺压剥削无度,一代又一代的农民因为天灾人祸失去了田地,变成了佃户、奴隶,一辈子生老病死都被居住在地主家的巨大园子里,不知外界为何物。
勋贵阶级越来越多,普通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差,一次天灾,就是对这个千年王朝的重重一击。
皇帝想的永远是制衡,保证自己以及皇室的权益,而不是百姓。
百姓想的,只是能够活下去,有一口饭吃,有一片衣服遮蔽。
大夏地大物博,人口繁多,可这地又是谁的,人又算人吗?
当年高祖创业,整个大夏竟无一个奴隶,众生平等,一派欣欣向荣。高祖更是创立法度,禁止人口贩卖,严禁奴隶买卖,无论勋贵富商,家中下人皆要订立契约,保障生命生存。
结果三百年前,奴隶阶级已成定势,逼得当时皇帝不得不废了祖宗的法度,允许奴隶出现。
整个大夏历史,就是在开历史的倒车!
如果不是钦天监这么多年来,无数的发明制作,是的最底层的那群人,还有一口饭吃;不是大夏武夫一直未绝,边疆再乱也没有让妖蛮闯入中原,这天下早就变了。
叶轩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走改良派,还是革命派。
不过,现在的他,什么派都走不了,还得先活下来,爬上去。
随着张明煦一走,张弘新外调,整个张府直接空了下来。所有下人都被遣散回家,只留下这么一座空旷的园子。
在张婧的引导下,叶城没事也回来叶轩这里转转,或是请教武学上的问题,或是拿着张婧问自己的政治题,来找叶轩要意见。
仅仅过了两周,叶轩就彻底明白了。自己这个弟弟,是个彻头彻尾的莽夫。
除了不断的告诫他为官的一些生存法则外,叶轩不再尝试开导他通窍,而是一心一意辅导他修行。
而他自己,在二月初三这天,也把自己的境界推到了八品巅峰。
踏入七品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不过他想稍微沉淀一下,再磨一磨自己对于化劲的掌握。
从正月底开始,就有各州的考生队伍陆陆续续地赶到了京城。
远的像幽州、禹州,都是还没过年就出发,这才紧赶慢赶到了,近的也是刚过完年就要动身,带着全家的期望前往京城。
春闱文考定于二月初九、十二、十五,共三场,每场三天。武考则定于二月十六,也是三场,只是除了第一场的秘境三天,后面都是一天之内就能结束的。
初三下午申时,又一列队伍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地平线上,逐渐接近京城。
为首那人面目端正,头发花白,不怒自威,只有在跟身边的女生说话时,才会露出笑容。
而那个女生,梳着高马尾,刚刚开春的季节,却只穿着单衣,看起来单薄又干练,让人不禁替她感到担心,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点,不会觉得冷吗。
“师父,京城真的有这么多好玩的吗?”
步鸿羲满脸笑容地点头道:“那当然!京城占地有十个武夷府城那么大,天南海北各种各样什么玩的都有!”
“你要是骗我,我就把你的胡子揪了。”
步鸿羲一愣,连忙打着哈哈。
吕轻眉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座占据了整个视野的巨大城池,心里却浮现出一个男人的面孔。
“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寄封信给我,该死!要是我发现你活得好好的,没出事,姑奶奶我一定饶不了你。”
“咳咳,又在骂那个负心汉?”
“谁说的!”吕轻眉瞪着老头:“还有,什么负心汉!我跟他又没关系!”
感受着小姑娘朝自己胸口飞来的蓄力一拳,步鸿羲连忙躲闪。
后方,洛洪斌不禁暗暗摇头。一想到自己的好兄弟,未来要跟这样的女人天天住在一起,就不禁为他感到悲哀。
还是自己的姜环芸芷好,长得可爱又听话,从不争风吃醋。
至于旁边的滕英逸,哪怕是在赶路,都一心扑在武学上,满脑子都是怎么提高自己。
后面,黄尚吊在队伍最后,双手不断画圆。
申时末,大队伍总算到了城门口,再迟,进去就难找客栈了。
“总算是到了啊!这一路,走的老夫腰酸背痛!”步鸿羲松了口气。
每隔三年就要跑一趟京城,以他的境界,就算一直走,走到西漠,其实都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有速度不能提,只能这样赶路,感觉上就会精神疲惫。
“师父,你有没有熟悉的客栈,赶紧先过去订房间,我和袁训导把他们带过去就行!”
“就你,路都不认识,你怎么带?”步鸿羲毫不吝啬自己的嘲讽。
“臭老头,你看不起我?”
“步老,没事,我带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