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雨霖铃

清雪楼,落针可闻。

众人都在准备‘欣赏’楚王世子的大作。

李满站在厢房窗前,睥睨着一众才子文人。

说实话,他真的不想出手,奈何有人要争着学狗叫。

因为李满知道自己一出手,就是能流芳万世的词中瑰宝,更是有着能被选入教材的含金量,这些小卡拉米,怎么和他斗?

“诸位,记得拿好纸笔,别怪本世子没有提醒你们。”

李满小小的装了一下。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其下众人眼中的不屑与鄙夷更为浓重,就连同在厢房中的四皇子李景,都摇头一叹。

“我这个堂兄,当真是没半点城府,随便被人一激,就成了这副模样。是该说他可怜呢?还是说他可笑?”

“世子殿下,请吧,您的佳作在下会一字一字的记在心中。”林元抱起膀子,阴阳怪气的出声。

见他这副嚣张模样,李满只知道,待会儿有人会连哭都没地方哭,而且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

在众人心怀鬼胎的殷切目光中,李满终于开口了。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仅这开口的第一句,清雪楼中便寂静的可怕,那些文人才子的眸中,尽是骇然。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疑问。

这是那个诗词废物李满能作出来的句子?不仅不艳俗,反而开篇就不凡!xuqi.org 海豹小说网

至于那林元,心头则是猛然一慌,不自觉的一直吞咽口水。

李满接着念道。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完整的上阕一甩出,已经有不少懂得诗词一道的才子眼眸一亮,开始快速的用纸笔抄写起来。

这词,能名震千古!

而林元听到这里时,面色已经苍白如纸,身体更是开始颤抖,他不受控制的想起了李满先前说的小彩头。

要是这词能动得花魁之心,那他可是要给在场的每个人趴着学一声狗叫!

这…貌似要成真了??

林元难以想象和承担这个后果,要是他真的输了,岂不是再无颜见任何人?

要是他不作,且不说李满有了正当的理由弄他,就算四皇子想保,怕是也不好保住。

况且在这么人的见证下,他要失言的话,他也再没有名声可言。

人无信而不立,信义在读书人眼里,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

恐惧,逐渐占据了林元的内心。

这时,他已经有些癫狂,扯着嗓子尖声道。

“世子殿下,你这词虽好,可是没有柳、风、月三字,算不合规矩。”

林元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即使明知道对方的词只出了上阕。

李满看着已经有些被吓破胆的林元,心中还有一丝同情。

用柳七哥的词来对付这种人,简直就是用核弹来打蚊子。

但是,这个蚊子,他不得不打。

“别急,还有呢。”

李满接着补充完了此词的下阙。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完整的雨霖铃出口,整个清雪楼里只听得见一种声音。

那就是吞咽口水的声音。

就连那些抄录词句的文人才子,都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停下纸笔,沉浸在最后几句的意象之中,难以自拔。

那林元更是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原地,一时间呆滞无比。

二楼厢房里的四皇子李景,则是面色诧异,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呢喃着。

“林元输了,输得应该,输得彻底…”

与此同时,他还将自己写了一半的残诗给撕成了碎片。

李景原本想用此诗来个压轴出场,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但他不明白,这样瑰丽而又婉约,甚至称得上前无古人的新词,真的是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堂兄能作出来的吗?

可是转念一想,此新词如若不是李满所作的,整个大朗朝,又找得出能写出这样词句的文人来吗?应该找不到吧。

李景,沉默了。

且说读完雨霖铃的李满,望见被他一词夺魂摄魄的众人,他心中亦有几分傲然。

真的,我真的不想出手,是有人要逼我的。

现在他的心境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

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什么是对手。

一想到这,自身又处于青楼之中,李满心中突然生出一抹别样的情愫来。

他仿佛看见了清雪楼的角落,正坐着一个面带微笑而又有些轻狂的白衣男子。

真应了那句‘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或许,在历史长河里曾经存在过的那个柳永,于青楼中随意作出一篇新词来,也会是这等风光模样吧。

同样的双手插兜,同样的不知什么是对手。

牛逼,柳七哥,不愧是那个白嫖到死的男人!

甚至死了以后,哪怕再也写不出一词半字,但仍有歌姬舞女为其凑钱埋葬的男人。

就在李满默默的崇拜柳永之时,那下方的林元已经快要疯了,只见他披头散发的跌坐在地,歇斯底里的尖叫道。

“不可能!不可能!这样的新词怎么可能是你李满作出来的,一定是你抄别人的,一定是你抄别人的!”

李满被忽然来的尖叫扰了雅兴,他冷冷望着林元,出声道。

“哦?我抄的,是抄得张三的?还是抄得李四的?或者说抄得王五的?是抄得陆六的,还是说抄得柳七的?”

李满目露戏谑,不过他可是好心,已经把正确答案放在回答里了,就看这林元找不找得出来。

如果真有人能找出来,那他就得问一句‘奇变偶不变’了。

“这…这…这…”

林元被说得一时语塞。

是啊,就算是李满抄得,那又抄得是何人?

李满身边可没有那么多文人雅士,就两个不入流的商贾之辈。

要是说此词是那两个商贾子弟作出来的,那他宁愿去死!

本来论钱财就比不过商人,这些文人才子所依仗的,只有文采,文采都丢了的话,那脸上真就没有半点光了。

“没错,林兄,世子殿下身旁可只有两个商贾之弟,难道你想说这首新词是商贾之辈所作吗?”

“呵呵,林元是吧,愿赌服输,何必如此如此糟践读书人的形象,莫要说些可笑的话!”

显然,在场的诸位才子文人宁愿此新词是李满所作的,也不愿它是商贾贱籍所作,故而语气都颇为不善起来。

李满见得林元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他可不会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放掉。

“林元,难道你是要在本殿下面前玩无赖吗?比起无赖的,本殿下应该比你有发言权。”

小子,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京城里最大最恶的泼皮无赖是谁?

林元闻此言,尿都快被吓出来两滴,但还是倔强的从嘴里憋出来一句。

“不,还没结束,你说的,这首词要让花魁展颜露面才行!”

这,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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