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两个女孩子脸对脸,午休之余悄声说着脸红心跳的话题,桑渴永远都是被动的那一个,她听见后只会涨红脸,不停摇头。

每次这样,蒋兰也不生气,只会说“桑渴,你小气。”

这样的场面,又不知被教室后面的某个人,看了多少进去。

桑爹那天回到家,很意外地,他又带了两个人回来做客,是桑渴远在省城定居的舅舅还有舅母。

虽说桑渴她妈为了生下她,早早走了,但她跟父亲一直都跟舅舅一家有着比较好的往来。

桑渴发现爸爸这次出去送货,一趟来回竟然长达半月那么久,比以往多了好些天。

不过一看见舅舅舅母他们,桑渴猜测可能是爸爸又顺道去了一趟省城,将他们接到家里玩几天。

隆城不是沿海城市,但是城内有一条拥有近千年历史的古城河,每到春夏之交,全国就有许多人慕名来旅游玩乐。

舅舅舅母一双璧人,结婚刚满三年,还未生子,对于桑渴也很亲近。

桑爹回来当天,桑渴愣是没看出父亲有什么不对,除了——

他突然剃光了头发。

小狗是第一个冲进屋子的,围在桑渴脚边不停叫唤。

桑保国后进来,发现在门口模样呆呆的桑渴,正盯着他戴着帽子的脑袋瞧,他蹲下身跟桑渴柔声解释说是天儿热,爸爸过段时间还得出去,太热了干脆头发都剃了。

桑渴也就没想太多。

好在舅舅舅母还给桑渴带了礼物,他们的到来,让桑渴压抑了快半个月的情绪有了很好的改善。

裴行端登门来给桑渴‘送’游泳馆门票的时候,是桑保国开的门。

一看见裴行端,桑爹还有点局促。

裴行端倒是很有礼貌地叫了他一声“桑叔”,眉眼间倒是显得熟稔不淡漠。

桑渴听见声从卧室里跑出来,刚好看见父亲和裴行端站在门口说话的场面。

她脚步忽然停住,朝旁边一闪,但还是被眼尖的裴行端注意到了。

“桑叔,那我走了。”他说。

“小裴,谢谢你啊。”

裴行端站在门边,姿势稍微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桑渴的错觉,她竟然看见他握着门把的手,指腹泛着青白。

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不用谢,桑叔。记着给她。”说完便走了。

一连几天,裴行端没找过桑渴的茬,他像是在忙什么事情一样。

但是每天晚上按时放学,桑渴还是会被他强行带去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让她坐在大厅里等,等啊等,等到他出来,然后他们再一块回家。

桑渴有一次受不了了,无比天真地跟他确认:“我们这样不是偷情,对吗?”

裴行端并不正面回答,只笑着:“你猜。”

桑渴说不出话了。

舅舅舅母走之前非常突兀地问桑渴以后要不要考去宁市,他们就住在宁市市区,那里名校扎堆。

桑渴思考了一下,说:“想。”

桑爹和他俩听见后都笑了,笑容泛着点苦。

“嗯,小渴高三加把劲,要是能去清华,我们也不拦着。”舅舅说。

桑渴一听,脸更红了。

暑期补课到了尾声,学校组织了一次小小的摸底测验。

期末的成绩很早之前就公布了,桑渴除了物理考了奇差无比的d等,其他几门名次都排在前头,总分也靠前,但是就因为必修的一门d,即便她的总分能上清华,也只能去隔壁专科。

物理老师都快急疯了,骂也不知道怎么骂,基本上每堂课都会点她起来回答问题。

蒋兰成绩中等,且她也没什么大志向,安安稳稳考个一本,然后去她大哥的学校念书。每次桑渴被物理老师批评的时候,她坐在下面,一边听一边恨不得将老师的嘴巴缝上。

这天快放学,桑渴收拾书包,突然看见夹在书本中间的那张游泳馆门票。

裴行端每年都会报名游泳比赛,今年也不例外,桑渴每次都会被他逼着去看。

但同样,他每次都没有让桑渴失望过,连续五年都到拿到了体育馆私人举办的比赛的金奖。

淡蓝色的票据,票根已经有些皱巴了,桑渴定定看了两眼,突然拼命想将票变皱的地方抹平。

这是裴行端给她的。

但是努力了好半天,手只要一松开,票根仍旧有些皱,桑渴手里拿着门票,记忆倏忽间飘得有些远。

其实,她小时候怕过一段时间的水,后来是被裴行端强制带去学了游泳,原本她只会在河边绑线钓鱼,现在已经能在水里面游很久,也没再怕过水。

她还在发呆,教室里的人都快走光了,蒋兰是第一个跟她说再见的。

突然,她身侧的椅子被人划开,紧接着裴行端大摇大摆地朝蒋兰的位置上一坐,直接对她说:“桑渴,你哄哄我。”

桑渴闻声,冷不丁回过神,头朝左边侧——

只见裴行端一只手撑着下巴,正一瞬不瞬,自上而下盯着她瞧。

他的领口纽扣没扣,衣领大开着,这么些天一直学她穿校服。

下面轻易露出细腻瘦削的锁骨,整个人表情淡淡的,但是眉宇间又似有若无萦绕着玩味、还有点,似乎是不爽的意味。

教室里三三两两,就只剩下几个打扫卫生的学生。

见桑渴小傻子似的呆呆站着不动,裴行端懒得废话,直接就将她一把扯坐下,然后将她的头朝桌面上按压,他也将头靠在桌面上,就像是在午休,同桌之间头靠头一样。

他维持着桑渴,维持着他自己这个动作,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语带渴求与强迫:

“桑渴。”

“我被人欺负了。”

“你哄哄我。”

桑渴的脑袋被裴行端五指压着,一瞬间的变故,她血压低,上下势的转变,脑袋一瞬间变得晕乎乎。

眼睛也瞬间变得朦胀,看不清,只知道面前是裴行端黑皴皴,好看的一双桃花眼,本能地说:

“不气,不气。”

“端端不气。”

“我喜欢你。”

恍然来到了幼时。

这下轮到裴行端,彻底愣住了。

...

桑渴答应过裴行端,她一定会去看他比赛。

碰巧那天,学校只安排了半天的课,中午从物理老师办公室出来,桑渴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就背着书包匆匆离开学校,得赶快去体育馆,不然就快赶不上了。

可不知怎么回事,在半路上,杨培东却突然出现在了路口。

桑渴看见他后,本能地想躲开,想装作没看见,但是杨培东却主动凑到了她跟前。

“桑渴?你也是去体游馆吗?”杨培东垂在短裤裤缝一侧的手不自觉有些握紧,他有些紧张。

桑渴背着书包,本想无视,但又觉得这样做似乎不礼貌,想了想最后还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紧接着轻轻点头。

杨培东上一秒还生怕她会不理自己,下一秒就笑了,笑容快活到让桑渴觉得怪异。

他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突然就变得不一样。

似乎从某个时刻开始,他突然就像是变了个人,但是桑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桑渴的右耳,终究还是留下了一点后遗症,间断性会听太不清,但当时的她还以为是没彻底好透的缘故。

毕竟她耳朵受伤这件事,只有三个人知道,就连桑保国这个父亲都不知道。

看见桑渴冲自己点头,杨培东的语气有点抑制不住兴奋,他说:“这,这么巧,我也去,那我们一块吧?”

桑渴垂下眉眼,盯着脚尖,考虑了两秒钟,两秒钟后她小声地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必存稿十万字再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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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偏执着迷

桑渴那天饭都没吃, 匆匆跑到体游馆,换来的却是裴行端冷冰冰的一句:“桑渴,你迟到了。”

他浑身上下干干净净, 一滴水都没有,裹着毛巾。

面容阴沉地似暴雨天, 黑云压城般昏暗暗的天色, 仿佛下一刻就要怒气倾盆一样。

裴行端从来都自诩不是什么道德意义上的好人,他盲目他自大, 目中无人总是以自我为中心。

他小时候吃过太多的苦,顾虑太多, 性格扭曲,不知道怎么去爱人, 更不知道怎么去对待在乎的东西。

他野蛮成长, 即便如此, 有一点他却知道,那就桑渴只要哭了, 他整个人都是要崩溃的。

夜里辗转反侧, 只要想起桑渴, 他就连脊背骨头都会有烙印感, 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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