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结果桑渴忽然就惊动了一下,将脸朝枕头下面又埋了埋。

裴行端撑着床的手臂僵住,他不敢乱动了。

在屋里轻手轻脚套好黑色冲锋衣,帽子,鞋袜,裴行端一回头看着正在熟睡的桑渴。

他忽然就想起昨天,在那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商城里,她突然揪住陌生路人,说“救我。”的画面。他的眉眼,瞬间染上些许晦色。

屋内窸窸窣窣,过了一会再度恢复寂静,裴行端关上门。

蹬蹬跑下了楼。

女老板还没起床,整个旅店安静得瘆人。

只有一两个清晨还在贩卖美色身体的吃腿饭的风尘女子,在街角离魂游荡。

没再下雨了,天色仍不算好,裴行端刻意避着些监控。

他隐没进了朦胧的清晨薄雾里。

找了十圈八绕,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烤棉花糖。

提着烤棉花糖还有热牛奶的裴行端,风风火火赶回来。

他想让桑渴一睡醒就能吃到。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桑渴居然醒了,她会提前醒过来,而且还醒那么早。

一推开门,就看见桑渴疯狂撕扯着绑住她的麻绳,手腕处已经被糟蹋得鲜血淋漓。

她也循着开门声看向他了,一瞬间那眼神,裴行端觉得自己被万剑穿了心。

桑渴是中途被口渴弄醒的,醒来后捂着嘴咳嗽了一会,看见不远处的桌子上有水壶,她想过去喝点水,结果刚伸出手,忽然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视线再往下,原来不只是她的双手,还有左脚全都被绳子绑着,她当场就懵了。

反应过来开始死命的挣扎,用牙齿啃咬。

但是绳子的绑法刁钻,怎么都解不开。

一直到裴行端回来,她的手腕已经被绳子绷出了血条。

“唔....松,开。”

“松开我。”

“快点松开我...!”

她哭着对裴行端低吼。

可是等裴行端走近她,她又尖叫着推开他。

她觉得自己的手腕,很兰婆的脖子,被吊死时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她开始干呕,对着裴行端干呕。

作者有话要说:  码完直接就发了,没检查,明天修细节

晚安

日更搞起来 dawn下章出现

深更半夜一两点熬着写居然还红锁了,专审你没有心(t^t)

《黄昏》是首老歌,比我年纪都大,我听的是翻唱慢热那种,声音很沙哑很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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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偏执着迷

他们所在小屋里光线的来源仅仅就是那扇推窗而已, 细微之处无人打理,凹槽里布满灰尘。

可是坠着流苏结扣的帘布遮挡了几乎三分之二的光亮。

清晨八点。

屋内从女孩子的呜咽嚎啕慢慢转变为僵持,寂灭。

桑渴坐在床边正对着窗户, 双手撑着身后的被褥,裙子一截细细的肩带滑落到臂弯, 露出骨俏的肩胛, 她将右腿抬高搭在左膝上,晃动脚丫, 百无聊赖。

脚踝那儿是一道明显的勒痕,手腕也是, 虽然伤口被裴行端用纸巾还有备用的创可贴清理过了,但是看上去仍然怵目。

裴行端刚才帮她绑绷带时, 手差点颤成了筛子, 生怕他一个用力大点儿, 她会疼。

结果桑渴连看他一眼都没有,更别提吱声。

除了最开始被绑着时那几声尖锐的嚎啕控诉, 她之后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

麻木地被他伤害, 麻木地被他关爱, 紧接着再麻木地被伤害。

心成死灰再复燃。其实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裴行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朝他露出满身尖刺的桑渴, 处理完伤口后就开始慌慌张张收拾绳索,这些绳索打从一开始就被丢弃在窗帘下边,应该是前一个客人遗弃下来的情/趣用品。

装烤棉花糖的盒子凌乱掉在地面, 装着热奶的塑料杯也是, 无人问津。

裴行端后背已经捂得满是汗,他刚才又造孽了不是吗。

之前是怎么答应她的?你之前说了什么?

这就是你说要好好爱她,不再伤害她。

你是人吗。

苦涩心慌之余,他也有难言的苦衷, 他害怕,裴行端他怕,他怕桑渴万一醒过来,会一声不吭地跑掉,会不要他。

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她想跑,她万一跑了怎么办?那谁来救救他?桑渴就是他的药,没有她他会疯掉的。

所以裴行端走离开之前,望见桑渴乖乖躺在床上,他想起昨天桑渴揪住陌生人的衣角向别人呼救的场景,她那会儿连神智都不清,神志不清的她都想着跑,那神志清醒的时候呢?

裴行端那会满脑子想的是:她会跑掉,只有绑着她,哪里都不能去,她才会牢牢属于自己。

他注意到了窗帘下边的绳索——

可是他没有料到,桑渴会提前醒过来,而且醒得那么早,他明明已经跑得很快了,就连捂在怀里的牛奶都还热着。

他想回来时神不知鬼不觉将她松绑,这样就什么都没发生,她在睡梦里边安安稳稳,而他躺回她身侧,看着她醒过来。

桑渴睁开眼睛看见的人就是自己,多美好啊。

然后顺理成章给她吃想吃的烤棉花糖,喂她喝牛奶。

可事实偏偏跟他所想背道而驰,真相却是她用绝望甚至于惊恐的眼神,将他的心一刀刀凌迟。

朝他控诉,朝他呜咽。

“两年前,你也是像这样绑住兰婆的吗?”

桑渴原本盯着自己的脚尖,听着身边男人略显慌张的喘息,突然就问了出来,语气稀松平常。

裴行端清扫地面的动作一僵,听明白她说了什么之后有些愣住,反应过来后,他急了,突然就一把将她按倒在床塌,力气很大,失控了那般的大。

“你说什么?”

“桑渴,你他妈说什么?!”

裴行端的眼底是要将她活活弄死的狠劲。

桑渴猜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觉得惊诧。

“你在心虚吗。”她眼梢轻扬,毫不示弱。

“心虚?我他妈心虚什么?”裴行端恻笑着,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

“啊,你说我他妈心虚什么!”

“你就是,心虚。”

“我,都看到了。”桑渴眼神冷静得过分,一字一顿,磨耗着他的意志。

裴行端不知道她在胡说些什么,他只是觉得手下边的劲,直逼失控的边缘。

“你他妈再胡说?你看见了什么?你看见了什么!?”

“说话啊!”

桑渴觉得耳膜被吵得好疼,生疼。

裴行端压着她,喘着粗气,眼底是浓浓交织的血丝。

他也想冷静,但是他做不到,他冷静不下来。

桑渴用了一种近乎笃定的口吻,来反问他,来质问他,兰婆?兰婆是你害死的吗?

不是!

但是她为什么会死?

因为你,还不是因为你。

这于他而言,明明就是一个禁忌。

谁都可以乱想,但是桑渴不可以,只有她不能够。

但是桑渴却十分漠然地,甚至用一种几近嘲讽调侃的语气,轻飘飘地就质问他。

他真的快被她逼疯了。

可是,你呢?裴行端你呢?你从前有哪次没这样恐吓过她。

你可以,桑渴就不行吗?

你是人吗。

桑渴听见他问自己那天看见了什么,她短暂地收拾了一下泥泞的大脑,也不避讳开始缓缓陈述她看见的东西。

没什么好避讳的。

“我看见,她高高挂在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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