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寒的面容依旧俊朗无双,只是他素日温润的笑容已被阴沉的脸色所取代。
这些年来,他花在人脉经营上的银子方才堪堪达到十万两,如今裴慎的人一开口,就要他剩下所有的积蓄。
这样无理的要求,他绝不会答应!
他目光微寒,与来人对视。
“若是你们的主子来,此事或许还有商谈的余地,只可惜……”
随着宇文寒声音骤然转冷,那些北狄人已然蓄势待发。
“世子来时,特意让我转告二王子一句话。”
为首之人不慌不忙,高声道。
“世子也不想让逍遥丸的真正作用传回北狄吧?”
闻言,宇文寒立刻抬起了手。
那些几欲动手的北狄人不甘不愿地放下了手中的弯刀,隐没到了宇文寒身后。
宇文寒的面庞笼罩在了黑暗之下,唯有一双湛蓝的眼眸泛着幽光:“威胁我?”
“世子说了,这个消息能否传到北狄,全看您的诚意。”
随着这句话响起,宇文寒眼底的冷意更甚。
只是这句话,到底让他投鼠忌器。
逍遥丸的事,决不能让北狄其他人知晓,尤其是那些刚刚流露出投靠他迹象的大臣。
不得不说,裴慎的这个威胁,成功拿捏住了他的命脉。
宇文寒湛蓝的眸子中透着寒意:“好算计!可本王如何确定你们不会在事后将这消息传到北狄去?若是本王前脚给了你们十万两银子,你们后脚便将消息传去北狄,那本王的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
“世子说了,逍遥丸在北狄流行,对楚国百利而无一弊,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愿将这个消息传去北狄。”追风叹了口气,模仿着裴慎的语气,“只是,若二王子不愿意出这笔银子,那他也不得不将消息传去……”
“我给你。”
宇文寒忍住心中杀意,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三个字,仿佛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十万两银子!
这几年来,他苦心经营,也只是攒下了这么些银子。
如今裴慎狮子大开口,他这些年的辛苦,仿佛是在为裴慎做嫁衣。
思及此处,宇文寒几欲吐血。
追风没想到他真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一时间没能回过神,还是身旁的人戳了戳他的手臂,他才飞快道:“三日。”
“世子说了,他的耐心只有三日。”
“三日后,若看不到十万两银子,我们在北狄的探子,会立刻将逍遥丸的消息传遍整个北狄王城。”
闻言,宇文寒俊朗的脸几乎扭曲不成样子。
他咬了咬牙:“好。”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但那些大臣的归附……
他眼神微寒,却也只得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
附近的商旅们见眼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维持了一刻钟不到,那队突然出现的人马便迅速离开了。
夜色中,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只是,商旅们默契地朝着外围挪了挪。
那可是一堆北狄人。
宇文寒眼神阴寒,内心的愤怒无法抑制,重重的一拳直接打在了树干上。
肉眼可见的,树干有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见到他这样愤怒,心腹贴心上前:“殿下,咱们不然……”
心腹在脖子上划了一下,目光落在附近的那些商旅上。
闻言,宇文寒深吸一口气,他闭上眼再睁开,湛蓝的眸子里只剩下了平静。
“不必。”
心腹不解,却见宇文寒冷冷的一个眼神投来。
“我们北狄在这些商贩的心中就如同强盗,若是今日再将他们全都杀了,只会让他们更加畏惧北狄,不再与北狄交往。”
“若要变得更强大,我们便不能固步自封,楚国能有今日的地位,不正是因为他们商路通达,所有的商贩都愿意往他们那跑吗?”宇文寒冷声道,“更何况,我们还需要他们从楚国带来的东西。”
说罢,宇文寒挥了挥手:“往里移二十丈。”
心腹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但对于宇文寒的话,他还是格外信服的,只要宇文寒不发话,那些商贩就是安全的。
等了半晌,宇文寒一行人依旧没有动作,还往里移了移,这让周围的商旅们都松了口气。
天不亮,这队人马便离开了,不过离开的方向不是北狄,而是苍山。
……
次日一早,地牢中传来了消息。
“蒙严琳说要见陆小姐。”
追风脸上还带着尘土,面对裴慎瞬间幽深的凤眸,硬着头皮再次说道:“蒙严琳说,她有一个秘密,只说给陆小姐听。”
裴慎薄唇轻勾,笑意不达眼底。
“看来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竟然还敢提条件?”
听出裴慎语气中的杀气,追风心颤了颤。
“那不然……”他小心翼翼的追问,“直接动手?”
裴慎还在思考,突然听见门外一声清脆的女声。
“我想去会会她。”
门外,下属一脸菜色。
“属下有罪,属下没能拦住陆小姐!”
实际上,在发觉裴慎对待陆知微的不同后,他们对待陆知微小心翼翼,格外谨慎些。
因此,在陆知微走进时,他们根本不敢强行阻拦,眼睁睁的看见陆知微闯了进来。
裴慎冷眼扫过几人,陆知微却在此时大步上前,将他的视线全部挡住。
面对裴慎明显阴沉下来的眼神,她鼓起勇气,道:“世子,还请您允许我见她一面。”
她心跳如雷,却逼迫自己与裴慎幽暗的凤眸对视。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
几息之后,陆知微似乎听见了一声叹息。
然而裴慎开口却道:“好。”
“追风,带陆小姐去地牢。”
追风如蒙大赦,赶紧带着陆知微往外走。
陆知微离开后,裴慎幽暗的目光落在仍跪在地上的几人身上。
“自行去领罚。”
“不要再有下次。”
几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连忙点头。
“多谢主子!”
……
陆知微随着追风走进了地牢。
地牢中,蒙严琳不复往日的优雅从容,她披头散发,被捆在了木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