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山谷中。
钱路一脸灰尘地从矿洞中钻了出来。
听见蒙严琳的到来后,他立即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
“夫人!”
钱路大步上前,朝着蒙严琳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
非常时期,蒙严琳已顾不得这些所谓的礼仪。
她搀扶起钱路,神情格外狰狞:“如今矿洞内有多少可以带走的兵器?你立刻派人去清点,而后随我一同离开沧州!”
钱路是个好苗子,正因此,蒙严琳才会让钱路来矿场这边盯着。
骤然听见这句话,钱路愣了好一会儿。
“夫人此话何意?”
“我们的事已经被朝廷发现了。”蒙严琳沉声道,“务必要在他们派兵抵达之前,立刻将所有的东西都送往北狄!”
“唯有如此,我们在北狄人那才有存活的价值!”
蒙严琳按着钱路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道。
钱路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
“投奔北狄?”钱路重复了一遍蒙严琳的话。
他自是想要拒绝的,然而蒙严琳的眼神在此刻冷得让他不寒而栗。
“我……”他张了张嘴,然而大脑一片空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蒙严琳的眼神一寸寸地冷了下来:“钱路,如此紧急关头,你不要犯傻!”
她的声音压低了,眼神中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为今之计,只有离开沧州这一条路!若是不投奔北狄,你难道还想在苍山落草为寇?”
钱路当即摇头。
见状,蒙严琳的眼神和缓了些,她轻声道:“你不必担心,我早已派人去联系北狄了,若是时间来得及,我们就能顺利抵达北狄。”
“北狄虽苦寒,但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来了。”
对于这一点,蒙严琳始终有信心。
钱路犹豫了一瞬,便点头应下了:“一切都听夫人的安排。”
“你带上兵器,我派人去城内收集粮草,三日后,我们立刻出发!”
蒙严琳早在来的路上,便在心中仔细盘算过了。
朝廷的大军最迟也要五日后才能抵达沧州,到那时,她早已踏进了北狄的地界!饶是朝廷派来的人再多,也只能望着沙漠,不敢越国界半步!
钱路见她信心十足,到底是将内心的不安压了下去。
谁知就在这时,山谷外传来一声巨响。
这一声巨响,倒像是……
钱路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而蒙严琳的一颗心,也在此刻沉入了谷底,她苍白着一张脸,朝着自己来时的路看去。
只见堵在山谷出口的那块巨石已是四分五裂,还有浓浓的硝烟自下往上满眼。
看到这一幕,蒙严琳眼前一黑,几欲昏死过去。
她死死的掐住了手心,疼痛使得她冷静下来。
“快走!”蒙严琳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现在就离开!”
什么兵器、什么粮草?
她现在都顾不上了。
她唯一能顾得上的,就是自己这条命!
“带上人随我来!”蒙严琳飞快地朝着身后的钱路喊道。
钱路迅速跟上了她,他一声哨向,便有手下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蒙严琳是个谨慎的性子,无论在何处,她都要留下逃跑的密道,在矿场也不例外。
这条密道乃是天然形成,是一处山洞的分支,只要通过这个狭窄的山洞,就能立刻抵达苍山山脚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蒙严琳在心中默念,眼神间充斥着的恨意始终难以消散。
该死!她究竟是哪里暴露了?
一时间,蒙严琳的脑海中想起了许多被她忽略的事,突然间,她心中一颤,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沧州的种种变动,似乎都是从陆家人来的那一天开始的。
霎那间,蒙严琳脑中的迷雾一下全部消散了。
“陆家!该死的陆家人!”
蒙严琳凄厉的声音在狭小的山洞中回响,其间蕴含的杀意,使得在场每个人都为之一颤。
钱路瞥见她一双眼睛赤红而又狰狞,连忙出声提醒:“夫人,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闻言,蒙严琳姑且恢复了些许理智,她胡乱地点头,瞧着近在咫尺的阳光,心中郁气消散了些。
陆家人害她至此,她必不会轻易放过!
待她卷土重来……
正是在所有人离开山洞的那一刹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只见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正好堵住了洞口。
看见这一幕,蒙严琳太阳穴猛地跳动起来。
“不好!”
她尖声喊叫一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四面八方出现的军队,牢牢地包围住了她们。
密密麻麻的军队就在四周,唯一一条退路也被堵住了,除非她此刻能变出一双翅膀来,从天上飞走,不然的话……
“董夫人。”
面前的士兵如潮水般朝着两边退去,流出了一条足够三人通过的路。
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蒙严琳的视野范围内。
“是你!”
蒙严琳眼睛顿时瞪大了,盯着来人。
在看到裴慎的这一瞬间,她脑海中想到了许多。
裴慎的到来,果然不是平白无故的!
“你早就知道了!”蒙严琳不是傻子,一联系上前因后果,她便彻底明白了。
陆国公来探亲是假,裴慎来检阅军队也是假!
他们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将自己在沧州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摧毁干净!
裴慎俊美风流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低沉的笑声自喉间发出:“只是知晓了一些往事,其实我与陆国公此番前来,是为了十七年前……你做的那件事。”
“至于发现你与北狄人勾结,那的确是一个意外。”
裴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蒙严琳目眦欲裂。
“十七年前?”她像是失了智,拼命摇着头,“怎么可能?知道那件事的人早就死了!你们怎么可能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裴慎幽幽道,“更何况当年你的行事,远没有今日周密。”
蒙严琳听着裴慎的话,神情因为惊恐而变得扭曲,突然她又大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