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营帐中,陆知微的心始终不曾平静。
她回想着与裴慎的每一刻相处,眼中的笑意便加深一分。
但瞧见守在营帐外的人后,她眼中的笑意一寸一寸的消散了,目光锐利的看着来人。
“陈将军,你怎么来了?”
“是二公子的伤。”陈枫提及此事,有些为难,“孙神医说,二公子中毒已深,再加上跌落山崖,以他的医术,无法将人救回。”
闻言,陆知微挑了挑眉:“所以他让你来找我?”
“孙神医说,只有您才有法子救回二公子,不过……若您不愿,大可以不出手。”陈枫回想着孙神医的话,说话有些底气不足。
他与陆淮安的关系不算差,还在陆府时,他时常与陆淮安一同操练,如今看着陆淮安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心中自然是不好受的。
陆知微看着他,与他目光交接:“你想救他?”
“全看郡主意愿。”陈枫连忙表明忠心。
纵然与陆淮安交好,但救他性命的人是陆国公,养大他的人是陆国公,陆国公让他听令于陆知微,他便听令于陆知微,陆知微的命令,高于他的意愿。
陆知微沉吟片刻,道:“我去看看他。”
说话时,她已经将一个瓷瓶随身带着,快步走了出去。
陈枫紧随其后,他自然不会错过陆知微方才的动作,他的心中,不可避免的有了些许欣喜。
陆知微愿意出手,想必保住陆淮安的性命不成问题。
陆国公府的营地内,一片寂静,只有巡逻的护卫来往,他们瞧见陆知微走来,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营帐内是浓厚的药味,陆老爷子与陆老夫人愁眉不展。
纵然已经与陆侯他们划清了界限,但陆淮安是他们自小看着长大的,是他们疼爱的孙辈,见他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两人心中终究还是不好受。
见到陆知微过来,陆老夫人欲言又止。
还是陆老爷子沉声道:“皎皎,你若是不愿救他,那就不救。”
连孙神医都束手无策的伤,却要让陆知微来救,足见陆知微手中的东西有多么珍贵,他们虽然心疼孙子,但更心疼陆知微这些年来遭遇的不公。
陆知微既然过来,便意味着她在心中做好了决定。
“我与陆淮安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陆知微看着床榻上的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淡淡开口,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联的事。
“救下他,是为了祖父祖母。”
祖父祖母年事已高,她怎能看着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更何况……她与陆淮安……曾经也是要好的。
只是陆淮安在从小一起长大的陆清婉与她之间,选择了陆清婉而已。
再者,陆淮安活着的作用比死了更大。
想到这,陆知微将瓷瓶中的药丸倒了出来。
“给他服下。”
陈枫看着她这一举动,还有些怔神。
仅仅是一枚药丸而已?就这样简单?
他的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最后又被压下。
既是郡主拿出来的,那必定是有奇效的。
孙神医站在一旁,瞧着陈枫将药丸喂给陆淮安,心疼极了,口中喃喃道:“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这样珍贵的一枚药丸,就被拿来救陆淮安了?
他想到这,又是一阵摇头。
陆老爷子瞧见这一幕,神情愈发严肃了。
他上前,拽着陆知微往外走:“皎皎,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是觉得……他突然被人扔下悬崖,或许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陆知微压低了声音,“祖父,您说……会不会是陆清婉动的手?”
此话一出,陆老爷子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片刻,他在心里一番斟酌,幽幽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极有可能!”
陆淮安家世高性格好,交友广泛,从未见他惹上仇家,怎会有人突然对他下此毒手?还是在禁军包围的营地内?
再者,陆淮安的武功也不算差,若他与那人打起来,必定不会悄无声息。
因此,真相只有一个——害他之人,必定是他极为信任之人。
陆老爷子想到这,重重的一拍桌子:“这个白眼狼!”
“淮安待她不薄!”陆老爷子沉声道,“这些年来,淮安将她当做亲姐姐一样对待,更是为了她与你决裂!她就是这样对淮安的?”
“待我找到了证据,定要她为此付出代价!”陆老爷子思及此处,望向依旧在昏迷中的陆淮安,“只是不知……淮安何时能醒来。”
只要陆淮安醒来,就能指认谋害他的人。
到那时,陆清婉只有一个下场!
……
此时此刻,陆府营地内,一片寂寥萧瑟。
自从陆淮安失踪的消息传来后,方氏一整日都以泪洗面,哭得泪水都要干了。
陆侯也急得嘴上起了两个火燎泡,素来儒雅的形象不复存在,只不停地在营帐内打着转。
“你别转了!”方氏恼怒道,“你若有这个功夫,倒不如多出去找一找!淮安只怕正在哪受苦呢!”
闻言,陆侯站定在原地,突然,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一听见陆侯叹气,方氏内心便升起了一团火。
“都怪你!都怪你!”方氏用力地拍着陆侯的肩膀,说话时,眼中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定是你在外行事不周,惹了什么仇家上门!将淮安掳了去!可怜我的淮安……他到底在哪?”
他的性命是否无虞……
这话,方氏却不敢说出口。
陆侯皱紧了眉头,他行事处处周到,就算得罪了同僚,但同僚之间,又岂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掳走他的孩子?
只怕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想到前几日出现的刺客,他心更是猛地一跳。
这时候,一人快步走了进来,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她抬起头,飞快的看了夫妻两一眼,而后又低了下去。
“爹爹。”她朝着两人行了一礼,“娘亲。”
见到陆清婉,陆侯爷眉心的褶皱加深了:“你来干什么?”
这样的时候,陆清婉出来不是添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