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皇后心中愤怒,面上不敢显露分毫。
她的儿子,自然是比那几个庶出的皇子要更厉害。
至于裴慎……
不过是一个臣子罢了,就算再出色,不也是皇帝面前的一条狗?
思及此处,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怒气压在心底,冲着皇帝道:“陛下,云煜这些年来的辛苦您也是看在眼里的,他为了得到您的夸赞,付出了无数心血与汗水,您怎能……”
眼见皇帝眼神露出不耐,她又道:“此番去江南彻查盐税一事,对云煜来说是最好的历练,您就答应了吧。”
在与皇帝说话时,刘皇后始终都在观察他的神色。
只是,让她失望的是,皇帝依旧没有松口。
“江南盐税水深得很,你确定他能解决这些事?”皇帝反问,“再者,据朕所知,刘家在江南也有盐田,这盐税……”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刘皇后低下头,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臣妾的父亲两袖清风,必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刘皇后再次抬起头时,神情严肃,“陛下,您放心便是!云煜去江南,绝不会有私心维护刘家!刘家行得正坐得端,也无需云煜徇私!”
皇帝眯起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在皇后身上打量了一眼。
“你倒是信心十足。”
刘皇后扯出一抹笑:“臣妾相信臣妾父亲的为人。”
“既如此,那就让他准备好一切事宜。”皇帝摆了摆手,“朕会给他一千精兵,助他在江南行事。”
闻言,刘皇后大喜过望。
没想到峰回路转,自己的目的还是达成了,并且皇帝还愿意给出一千私兵!试想哪个皇子出京能有这等宠信?
身在帝王家,皇子是最受猜忌的,与兵权相关的任何人或事,他们一旦沾边,势必会引来猜忌与算计。
可这是皇帝自己赐下的兵,任由其他人说破嘴,萧云煜也立于不败之地!
她心中大喜,面上仍是那副端庄大方的模样。
而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帝此刻的目光幽深,正落在她的身上。
离开太极殿,迎面而来的是妆容极盛的郑贵妃。
见到刘皇后,郑贵妃很是敷衍地行了一礼。
“参见皇后娘娘。”
郑贵妃行完礼,没等刘皇后开口,就跟刘皇后擦肩而过。
她的妆容是经过精心十足打扮的,但刘皇后一眼就瞧见了她眼底的青黑。
刘皇后低低一笑,像是打了胜仗一样,搭着身旁宫女的手缓缓走下台阶。
“奴婢瞧着郑贵妃的脸色不太好。”林嬷嬷适时开口。
刘皇后微微颔首:“京中流言纷纷,眼见郑家就要成为跟叛军一伙的奸细了,她的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林嬷嬷眼神一阵变化,压低了声音:“只是不知郑贵妃在陛下心中能占据何种地位。”
“哈哈哈!”
刘皇后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眼角都沁出了泪水:“你以为陛下会因为这些儿女情长去包庇一个通敌叛国的罪人?”
“这不可能。”刘皇后的声音在此刻陡然变低,像是从天边传来的声音一样虚幻缥缈,“当初他爱那个女人爱得死去活来,到最后,还不是为了大业废后?”
林嬷嬷一听,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忙压低了声音:“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本宫也只是在你面前说上一说。”刘皇后摆了摆手,“你放心便是,这个秘密,本宫会会深埋在心中,直到带进土里。”
她脸上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男人所谓的深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
随着赐婚的懿旨下来,陆侯府再度恢复了以前的热闹。
如今京中都在传,陆清婉与萧云煜是两情相悦,情难自抑。
而萧云煜年过二十至今未婚,就是不愿娶陆知微,而是想要与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如今他得偿所愿,传闻中被他放在心尖上的陆清婉,自然是成了不少人眼中的香饽饽。
他们都想着通过陆清婉,能搭上萧云煜这条大船。
毕竟在这么多位皇子中,萧云煜是最有可能夺得太子之位的。
不过,陆侯府却在赐婚后大门紧闭,让那些想要来讨好陆清婉的人吃了闭门羹。
被不少人视作香饽饽的陆清婉,此时正在街上,她亲昵的揽着方氏的手臂,面前是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
方氏还未从陆淮安重伤昏迷的悲痛中走出来,今日陪着陆清婉出门,也只是勉强打起精神。
儿子重要,女儿同样也重要。
她随手指了几样东西,让店里的伙计包起来。
陆清婉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过,对此陆清婉一句话都没说。
母女二人相携走出铺子,看着日光正盛的天,陆清婉开口了。
“娘亲,明日我要去江南了。”
方氏魂不守舍的,突然听见陆清婉这话,低低的应了一声。
“那您是答应了?”陆清婉抓住机会,立刻问道。
方氏一愣,而后回想起了陆清婉方才的话。
她脸色大变:“去江南?你跟谁去江南?难道是三殿下?”
对萧云煜下江南彻查盐税一事,她早就从陆侯爷的口中得知了。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能跟陆清婉扯上关系。
“不行!”方氏当机立断,“你不能去!且不说你们还未成婚,孤男寡女地在江南,难免会惹来风言风语,就说他此番下江南的目的!你就决不能去!”
“盐税可不是儿戏!那是要见血的!”方氏紧握住陆清婉的手,正色道,“我绝不能看着你去冒险。”
方氏眼中的担忧并非作假,她对陆清婉一直都是这般在意。
陆清婉心中暖暖的,她扯着方氏的手,撒娇似的晃了晃:“娘亲,您先听我说。”
“您也知道,我虽得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成了三殿下未来的侧妃,可皇后娘娘对我的不喜由来已久,我若是在她眼中没了用处,只怕……”她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方氏闻言,心疼得心都揪起来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当初你与他本就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