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掂量着银子,同紫烟笑言:“紫烟姑娘,请府医跑腿儿这活儿,我们兄弟顺手帮你做了就是。”
紫烟摆手:“哪里敢劳烦几位大哥,奴婢过去出去一趟就行,您几位放心,奴婢避着主院的人,定然不落下把柄,若真被瞧见,那就是紫烟私自逃出,与几位大哥毫无干系,如何?”
紫烟的话滴水不漏,侍卫们不担责任,还有钱拿,自然是无比欢喜。
“成!今个儿就卖紫烟姑娘一个面子!”
紫烟顺利出了翠华园,前往存心殿。
在西三所与存心殿交汇处的小道上,紫烟遇到了正拎着小木盒的沅沅。
沅沅一身银粉色漂亮衣裳,拎着自己做的早膳,正兴冲冲等待换衣的即墨骋过来。
她身后跟着仇猛萧护两个少年侍卫,又跟着云锦云霓两个婢女。
紫烟心中的不屑流于脸庞,堂堂郡主,竟然需要自己拿木盒子,想来王爷的宠爱华而不实,才惹得这些个下人阳奉阴违。
她本着为自家主子出口气的意思,大摇大摆朝沅沅走去。
沅沅为马上见到娘亲,娘亲吃到她做的菜而高兴,眼前笼罩下一团阴影,伴随着脂粉的香气,沅沅有些不适应,小步子后退两步,仰起头。
紫烟的容貌撞入沅沅眼中。
“你是?”
紫烟居高临下,睥睨着小团子:“我是侧妃的贴身婢女,唤作紫烟。郡主唤我紫烟姐姐便是。”
沅沅不喜紫烟的语气,扬着下巴,还未吐出话,云锦便厉声呵斥紫烟。
“大胆!敢让我家郡主唤姐姐,紫烟你好大的架子!王爷何时有了你这样一个女儿?”
紫烟被怼,脸色稍显难看,但想到沅沅一众人不过是王爷图新鲜的玩物,脸色好转,甚至气焰更加嚣张。
“放肆!我紫烟是侧妃的贴身婢女,在贤王府鞠躬尽瘁十年,难道当不得郡主一声姐姐?”
沅沅将手中木盒子递与仇猛,小手指着紫烟:“你是在给沅沅下马威!”
角落处顿住两人。
即墨骋轻笑:“小丫头还挺聪明。本王倒要看看,她能不能自己应付。”
他即墨骋的小虎崽子,必须要有利爪。
小道上,紫烟头也不低地垂睨沅沅,仿佛在给她施舍般:“想不到郡主也有聪明的时候,以前莫不是在诓骗王爷吧?所以才故意装蠢?真是有心机!”
沅沅不高兴地瘪嘴,即墨骋担心她应付不了,抬脚赶了出来。
他想,这次就先算了,他给小家伙做个示范,往后再教训人就让小家伙来。
沅沅瞥见即墨骋赶来的步子,大眼睛一转,小身子猛地朝紫烟冲过去,在没有碰到紫烟时,一屁股坐到地上,干巴巴哭嚎起来。
“哇——你打沅沅——”
即墨骋脚步微顿,随后配合沅沅,大声呵斥:“放肆!”
紫烟不知身后动静,一时没看懂沅沅的意思,直到身后传来贤王的声音,她才知道——着了郡主的道!
紫烟赶紧跪拜,我见犹怜地伸长美颈,委屈喊冤:“奴婢冤枉!都是郡主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啊!王爷……”
“哇——”沅沅干嚎不哭,小奶音撕心裂肺,小脸皱巴巴,演得真不真假不假,“沅沅是娃娃——沅沅不会演戏——”
即墨骋:“……”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认为小蠢丫头不会演戏。
虽说他不喜府中女子谋算争宠,但对于自己的小蠢闺女,他完全不这般想。
他甚至欣慰她的‘栽赃’,她的‘报复’。
仇猛萧护相视一眼,低下了头,他们知道王爷见证了全程,心中忐忑等待王爷的态度。
云锦云霓攥紧手腕,同样忐忑。
即墨骋从地上掏起沅沅,假模假样配合安慰:“沅沅别哭了,爹爹帮你教训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
“嗯……”
沅沅抽抽搭搭,大眼睛弯弯,眨出笑意。
“爹爹真好!”
一句‘爹爹真好’,燃得即墨骋骨血沸腾,死也足惜。
这世上,怕是难有比乖软闺女一声‘爹爹真好’更加令人暖心之事。
“严户!翠华园守卫增加三倍,若是再有一只苍蝇飞出,每人一百大板!”
“属下遵命。”
紫烟惶恐抬头,不顾一切指着沅沅:“王爷,是她陷害奴婢!是她陷害奴婢!”
沅沅瘪嘴:“哼,才没有呢!”
紫烟又癫狂指着仇猛一众:“王爷,这些狗奴才都看到——”
“放肆!竟敢污蔑郡主!来人,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另外,私逃翠华园,再加三十大板!”
这五十大板打下去,紫烟怕是三个月腿脚利索不了。
严户令人捂住紫烟的嘴,拖她去刑房,小道这才恢复了安宁。
沅沅窝在即墨骋怀里,早就不哭了,安安静静,恬淡乖巧。
即墨骋抱着小丫头往体仁门方向走:“坏丫头,刚才哭得真假!”
沅沅大眼睛困惑,急吼吼反驳:“咦?爹爹不要胡说!沅沅才没有假哭呢!沅沅哭得可真可真啦!”
沅沅才不信即墨骋能看出来,不然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哼!
他就是在骗她!
沅沅对此深信不疑,且毫不怀疑自己的额演技。
“不真。”
“就真!就真啦!”
“不真不真。”
“啊啊啊啊——坏爹爹!”
“坏丫头。”
“……”
一路上,即墨骋多次逗弄惹毛沅沅,乐此不疲。
严户等人很是清楚——郡主的宠爱,不受挑拨。
到医馆门前,沅沅比即墨骋先一步跳下马车,拎着小木盒往医馆内冲。
嘹亮的小奶音传遍整条街道。
“娘亲~”
“沅沅好想你嗷~”
即墨骋心里的酸水直往上冒,优雅矜贵踩着马凳下车,还未进入医馆,周边涌过来七八个少男少女,一溜烟将即墨骋挤开。
“沅沅!快尝尝我娘蒸的大包子!”
“沅沅沅沅!二牛哥给你做了一个竹风筝!放在天上还会响呢!”
“沅沅!我爹又新打了糍粑!”
“沅沅——”
即墨骋被挤到一旁,险些衣衫凌乱,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他没想到,自家小蠢丫头人缘倒是好得离谱。
严户为即墨骋掸好衣袍,领部分奴才随驾进入医馆。
刚进医馆门,漫儿就颤颤巍巍走过来,低着头,声音如蚊蝇:“王、王爷,兰姐请您先去后院稍作片刻,她、她看完病、病人再去接待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