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沐白一进正堂,卢兴华便上前揽住了他的腰身,将脑袋埋在了他胸前。
“怎么了?”余沐白轻声问。
“母妃又催我了。”卢兴华的声音软软的,像个委屈的孩子。
余沐白轻轻抚摸着卢兴华的秀发,久久没有说话。
夜里,睡前,余沐白服用了药丸,然后静静地等着睡意到来。
可他就是睡不着。
黑暗中,一个香香软软的身子靠了过来,就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贴在了余沐白身上。
余沐白的身子瞬间不自在地绷紧。
他挤出笑容,轻声道:“睡吧。”
说完,余沐白翻过了身。
卢兴华有些失望。
总不在一起,她什么时候才能怀上?
不过,她随即想到,今日余星瑶才被送走,余沐白哪里会有这种旖旎心思?
卢兴华自嘲地笑了笑,是她太心急了。
三天后,余沐白在大理寺办案,突然有一个老头在大理寺门口哭闹,非说余沐白收了旁人的银子,办案子的时候徇私,将他儿子拿去顶罪了,他儿子原本是清白的。
这种事原也不难处置。
派人向老者解释一番,送他离开也就是了。
可偏偏这老人已经八十多岁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
大梁朝廷很敬老重老,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参加过百叟宴,得到过皇上的亲自招待。
他的儿子还是一个秀才。
为了平息事端,大理寺让余沐白回府休息几日,省得老者情绪激动,闹得不可收拾。
余沐白只得回了府。
郡王妃得知此事,命人将余沐白唤了去。
正堂里,郡王妃显得十分着急。
“这可如何是好?那老头是个糊涂的,倒影响了我儿的清名。”
“母妃不必担心,那个案子我是秉公处置的,问心无愧,大理寺卿重新查案卷,给那老者解释之后,我就可以回去当差了。”余沐白道。
“可我听说那个老者特别能胡搅蛮缠,怕是不好对付。要不然,我命人请你舅舅帮帮忙?”郡王妃慈爱地说。
郡王妃的大哥是通政使,多年经营,手中的权势不小。
余沐白皱眉:“这点小事,不必劳烦舅舅了。”
“你这傻孩子,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劳烦不劳烦?不过母妃一句话的事儿。”郡王妃温柔地看着余沐白。
“如此,儿子多谢母妃。”余沐白低头回道。
“好了,刚好到了饭点,你和兴华都在我这里用饭吧。宝髻,去请世子妃。”郡王妃吩咐。
于是,余沐白和卢兴华陪着郡王妃用了饭,一家三口看起来其乐融融。
另一边,许卿姝乘上了马车,与洪生一起启程回文城。
许卿姝心里很是激动。
要回她的家乡了。
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家乡。
文城距离京城需要五天左右的路程。
马车摇摇晃晃,洪生唯恐许卿姝无聊,便绘声绘色地给她讲塞北的事情。
许卿姝专注地听着,时而紧张地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时而为洪生骄傲不已,有时她又颇为向往塞北。
一次大笑之后,许卿姝看向车窗外。
前路漫漫。
她突然想到,当年,梅蕊带着刚刚出生的她,一路上需要躲过郡王妃的人手,长途跋涉,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难,才将她带到了文城。
许卿姝鼻子一酸,忍不住说:“洪生,我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
“什么事?”许洪生问。
许卿姝低头斟酌了片刻,将萧侧妃告诉他的事情全都给了洪生。
洪生剑眉紧锁:“郡王妃!都是她。害死了娘,害苦了你。”
许卿姝点了点头:“这个仇,我一定会报。只是,郡王妃偷换混淆皇家血脉这件事,恐怕很难找到什么证据了。”
“那你刚好也不用认回去。我会想旁的法子报仇。”许洪生眼神坚毅。
姐弟二人一路南行。
许洪生是武将,两人又带了几百名护卫,一路上平安无事。
许洪生知道许卿姝不是自己的亲姐姐,与她相却没有任何变化,许卿姝很是欣慰。
他们进入文城县的时候,文城知县孙鹤轩带了不少人在县界处迎接。
“见过县主,见过武信将军。”孙鹤轩上前行礼。
许洪生忙上前将孙鹤轩搀扶了起来:“不敢劳孙大人亲自迎接。”
“应该的,应该的。文城县出了一位县主、一位将军,文城官民都很是高兴。”孙鹤轩乐呵呵的。
双方寒暄了片刻。
许卿姝也下了马车,众人看到许卿姝的容貌气度,不由得都暗暗称赞。
怪不得她能得安国公府世子独宠!
怪不得能从小丫鬟一路上位,马上就要成为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了!
为了她,安国公世子没纳过旁的妾室通房,还拒绝了许多贵女!
见到许卿姝之前,许多人都羡慕她有好命,见了她以后,这些人反倒要羡慕安国公世子有艳福了。
孙鹤轩请许家姐弟去县衙,要为他们接风洗尘,许卿姝婉拒了。
于是孙鹤轩便陪同许卿姝姐弟二人回了灵溪村。
许俊明发迹之后,在村子边上买了块依山傍水的地,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设计建造,只在边上修了一个小院落。
虽说是小院落,但绝对是这个村子里最好的房子了。
许家姐弟这次回来就要住在这个院子里。
从今日一早,里正就带着村民们忙活杀猪宰羊。
此时,不仅灵溪村,附近几个村子的人也都守在村口,想看看大将军和县主。
许卿姝下了马车,笑着和围观的人打招呼。
今天,许多村民都穿上了他们最好的衣裳,这使得许卿姝更加心酸了。
因为这些村民最好的衣裳上头也摞着补丁。
他们穿的,甚至比不上国公府的粗使丫鬟和小厮。
他们都笑得很开心,满脸骄傲,不停地喊着“县主!县主!将军!将军!”
许卿姝一路走着去许宅,偶尔,她会停下来摸摸小孩子的脸、牵一牵小姑娘的手或者和老奶奶闲聊几句。
这些人都会显得格外受宠若惊。
“县主,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一个妇人大着胆子喊了一句。
许卿姝仔细看了看那个人:“二奶奶。”
那个妇人顿时愣住了,随即,她浑浊的眼睛里淌出了泪水:“哎呀,县主居然还记得我。”
“小时候老上你家里玩。”许卿姝鼻子泛酸,笑着说道。
“是,是。”老妇人低头用袖子擦眼泪。
许卿姝给了老妇人一块崭新的帕子,才继续往前走。
终于,他们姐弟二人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