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第266章

在程家龙看着孙之澋手中的鞭子,倒没有太过紧张。口号人人都会喊,实事不见得人人都会做。

自己可是宁海军少帅,海国公嫡长子,都怪老爸打下来的基础太好了,现在自己的地位稳固如山,这个孙之澋要是真敢抽自己,那就等以后,咱们秋后算账。

哪怕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李治连亲舅舅长孙无忌都敢收拾,更何况是程家龙自己。

当然,表面上要过得去。

程家龙一脸惶恐的道:“老爸放心,我一定听话!”

程家龙心中淡淡一笑:“听话才怪!”

程家龙可是生来叛逆,一身反骨,以前在后世的时候,只是体会到程世杰不容易,他才凡事忍让三分,否则,程世杰可能会被气死。程家龙在上四年级的时候,英语老师刻意抽查他写作业,每次遇到他不会的时候,都会提问他,让他在同学面前丢人。他花了足足三个多月的时间,模仿英语老师的笔记,给又高又帅而且已婚的教研组主任写情书。

只不过,程家龙当时不懂成年人的世界,明明那个教研组主任有老婆,偏偏他们还在一起了……

更别提程世杰只要殴打他,他就会放程世杰的电动车气门芯,要么就是趁程世杰充电的时候,拔松充电线,让程世杰走路去上班。

孙之澋看着程家龙的表情,这样子他太熟悉了,自己的儿子也这样,平时孙之澋没少被他爹收拾他,当然,在孙之澋看来程家龙是少主,只要能过得去,他肯定不会动用程世杰赐下来的鞭子。

要知道掌握这条鞭子,既是权力,也是枷锁。

没有人愿意在头上有一個爹,如果程世杰真不在了,赐下这条鞭子,让自己作为顾命大臣,估计程家龙第一个就会先弄死自己。

孙之澋现在就是辽东第二任管委会主任,相当于大明的内阁首辅,掌握着这条无尚之鞭,这也让他压力山大。

“大帅放心,永言一定督促好大公子好好读书!”

“如此甚好!”

程世杰并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先回到后世,告诉向慧给程家龙报了一个奥数训练营,虽然隔离训练一个月,这才踏上征途。

在程家龙来到辽东以后,整个辽东各界为之震动,几乎每天都有人前来拜见程大公子,混个脸熟。程家龙只好像木偶一样,亲切的会见着各方来宾。

在程家龙的印象中,明朝都是愚昧无知、物资匮乏、精神贫瘠、弱肉强食等等等等。

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程家龙深深感受到,弱肉强食确实是真的,愚昧无知和精神贫瘠或许也有可能,但是辽东物资是真的不匮乏。

特别是在金州,物资简直不要太丰富,各种物资堆积如山,市面上充斥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美味佳肴,牛肉的价格低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在后世的时候,鸡肉应该算是最便宜的肉类,其次是猪肉,牛羊肉属于奢侈品,没有一定的经济能力,是无法实现牛肉自由的。哪怕是程世杰的收入,程家龙一年也是难得吃上几次牛肉或者羊肉。

但是在辽东,生牛肉六十钱,可以购买一斤,一斤为五百九十四克,一百普通工人的工资可以购买两百斤,约合一百一十八点八公斤,约合二百三十七公斤,如果这样换算下来,明朝工人的工资购买力相当于后世的一万零六百九十二块钱。

让程家龙非常惊讶的是,在明朝居然炸薯条的食物,除了薯条之外,后世的很多食物,都可以在大明的餐桌上看到,比如土豆泥,南瓜饼,以及后世垃圾食品中的战斗机,各种炸鸡。

在辽东,最受欢迎的食物就是这种炸鸡,不仅仅价格便宜,而且口感相当不错,程家龙带着程家悦沿着大街道闲逛着。

金州有很多酒吧,因为粮食太多,只是酿造成酒来消耗粮食,不仅酒吧多,而且酒的种类也多,不仅仅有黄酒、米酒、烧酒、葡萄酒、就像朗姆酒、威士忌也有。

程家龙算是开了眼界,地下排污管道仿佛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四通八达,金州的街道地面上是看不到一滴污水的;自来水管道同样四通八达,将清澈甘甜的辽河河水送入千家万户,拧开水龙头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

宽阔平整的街道上,四轮马车或载人,或载物,飘然而过,商店牌打得到处都是,仅仅在一条街道上就能看到好几家大型杂货铺,事实上就是超市,伙计在声嘶力竟的吼着让惠酬宾,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顾客。

他们那大得吓人的商店占了好几个楼层,书籍字画,笔墨纸砚,米面蔬果,鞋袜布匹,应有尽有,而且大多是走薄利多销的路线,从挂出来的招牌便能看出,像米面蔬果、鞋袜布匹之类的生活必需品是相当便宜的,物价之低,简直闻所未闻。

当然,这并不是说辽东就没有穷人了,金州其实也是一样的,有人富就有人穷,而且穷人还不少。

程家龙过了一个十字路口,来到一个广场,大家便看到很多衣不蔽体的人正在那里排成长队,而几名衙役正抬来大捅杂粮饭和青菜,大家挨个上前去领。

菜肴并不丰盛,不过油水足,大家吃得挺香。

程家龙找人一问才知道,这些杂粮是各粮铺老板捐的陈粮,菜则是在各个超市收集过来的,当天没卖完就拉到指定地点,自然有人将它洗净煮好,成为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民的盘中餐。

正在流民吃饭的时候,一个管理模样的人拿着铁皮喇叭大叫:“我们工地要招十个打浆和搬水泥的,一天管三顿饭,干的,两菜一汤,晚上有肥肉吃,工钱每天结一次,一天四十文钱,谁有兴趣?”

“我们镇要修一条水渠,需要二十个壮劳力!一天管三顿饭,干的,两菜一汤,天天有肥肉吃,一天四十文工钱,可以天天结,也可以等完工了一次性结清,想要工作的过来!”

“我们木器厂需要木工,每天八十钱,四菜一汤,饭菜随便吃,工钱月结……”

金州还有垃圾站、救济站、养老院、银行、超市、农贸市场、路灯……

一切的一切,对于程家龙来说都是那样的熟悉,也就是说,程世杰这个穿越人士,几乎把能做都做了。

“陈公子,好久不见,我们去喝酒!”

“好喝酒去,李公子,我就喜欢你这种文武双全、极具侠气的读书人,今天我们喝个痛快,不醉无归!”

程家龙听着街上的路人要去喝酒,他也想体验一上。

“家悦,咱们也去喝酒吧?”

“不行,爸爸说小孩子不能喝酒”!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十三岁了!”

“那也是未成年人!”

“你不要管我!”

程家悦却说:“你敢去,我就告诉爸爸,让爸爸打你屁股!”

“我就是去看看!”

“那也不能去!”

“算你狠!”

程家悦跟着程家龙,这样程家龙没有机会前往酒吧。

程家龙到底是比程家悦年龄大,心眼也多,他主动带着程家悦闲逛,从南城走到北城,程家悦就累得不行了,她吃饱喝足之后。

程家龙望着身边的侍卫道:“把大小姐送回府!”

“公子,那你呢?”

“我,我要去体察民情!”

现年十二岁的郑森就成了程家龙的亲随之一。除了郑森,还有施琅。施琅笑着:“公子,您跟小的来这边,咱们去这边体察民情!”

施琅小小年纪就有当奸臣的潜质,他看出程家龙想去酒馆,以为是程世杰管程家龙太严,现在程家龙想要喝酒。

施琅带着程家龙走进一家酒吧,当然,这是比较传统的酒馆,酒馆和酒吧虽然一字之差,却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经营理念。去过KTV的人肯定知道,量贩式KTV与商业KTV有着明显的不同。

进门大门,就是几个硕大酒坛子,在酒坛子上还贴着用毛笔写下的字样,上面分别是二锅头、竹叶青、泗水花雕、汾酒、烧酒、黄酒、米酒等字样。

然后就是一个偌大的大厅,大厅里摆放着若干张方桌,桌子前摆放着长条凳子,位于靠近里侧的小舞台上,有一男一女,正拉着二胡,敲打着小鼓,正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

一名身穿伙计青色短衫的伙计急忙迎上来:“官客,您有想要吃点什么酒,我们小店大江南北的名酒,应有尽有!”

“啤酒有吗?”

“啤酒,小店确实是没有,伱要是需要,小底可以给您你买!”

程家龙有些失望,不像传说中的酒吧啊,后世的酒吧虽然有女人,十个女人七个拖,还有是特殊工作者,正经女人谁去酒吧?即使是女人,质量也不高。

程家龙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靠近酒馆里侧的窗前,有一个半开放式的卡座,里面坐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一身男装,但是本钱却非常雄厚,怎么也遮蔽不住。以程家龙的角度,其实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是从其身体的曲线来看,窈窕的背影,怎么也有七八十分的样子。

看着程家龙一直盯着卡座方向,作为程家龙的随从施琅急忙向酒馆里的伙计打听起来。

不多时,施琅回来向程家龙禀告道:“公子,打听清楚了!”

“哦,对方是谁?”

施琅道:“对方是邢氏!”

“邢氏?”

程家龙一脸疑惑:“没听过,是什么出身?”

“这个邢氏据说原本是流寇李自成抢来的妻子,后来与李自成部将高杰私通,唯恐被李自成发觉,他们就逃跑了,投奔原登莱孙巡抚麾下,半个月前来到辽东!”

施琅看着程家龙确实是没有兴趣,就没了下文。

程家龙确实是没有兴趣,他依稀记得高杰大该是在崇祯八年八月投降明朝。事实上,去年也就是崇祯七年八月,总督陈奇瑜派遣进攻李自成部,李自成被包围,处境非常困难。李自成让高杰写信过去约贺人龙造反,没有得到高杰的回话。使者回来,先见过高杰,然后才去见李自成。

李自成心中怀疑高杰,就派遣另外的部将前去换下了他,让高杰回来把守军营,在把守军营期间,高杰与李自成的妻子邢氏产生了情愫,在攻打归德府期间,邢氏有了身孕,可这段时间李自成根本就没有与邢氏同房,邢氏担心她和高杰的事情被败露,邢氏与高杰相约而逃。

高杰与邢氏二人的旧部,共计一千七百余人同意背叛李自成,他们在临走的时候,更是卷走了李自成多年搜刮而来的财富,其中,光黄金就三十多万两,还有两百多万两银子。

在主动投降孙元化之后,孙元化没有听过高杰的名字,还以为邢氏本来就是高杰的妻子,他从高杰以及邢氏手中勒索八万余两银子,将高杰和邢氏转而卖给了程世杰。

程家龙可没有对老女人产生兴趣,然而问题是,有的时候,你不找事,不代表没有事。

就像现在,就在施琅带着钱去结账的时候,隔壁卡座的两名自我感觉不错的读书人,直接走向邢氏跟前,去调戏邢氏。

当然,这事如果放在后世,就是搭讪,所谓的搭讪,其实就是流氓的借口而已。只不过邢氏是一个带刺的玫瑰,对于两位读书人不屑一顾。要知道李自成军中可以俘虏了不少读书人,那些读书人的狼狈的模样,邢氏是太清楚了。

可问题是,这两位读书人明显是刚刚来到辽东,根本就不了解辽东的规矩,被拒绝后还想纠缠,邢氏端起酒杯就泼了对方一脸酒。

“贱婢,你敢辱我!”

这名被泼了一脸酒水的读书人瞬间涨红了脸,他高高抬起手,想教训一下面前这个不给面子的女人。

“住手!”

不用程家龙出声,店里的伙计急忙出面道:“放下你的手,否则我报官了!”

就在说话间的功夫,原本人畜无害的伙计,以及跑堂小二,以及厨房里的大厨,都亮起了家伙,他们手中或是拿着菜刀,或是拿着横刀,就连正在打酒的伙计,提着瓢也冲了过来。

程家龙程大公子一脸惊讶,辽东人这么生猛,一言不合就动家伙?

这两名身穿青色长衫的读书人,并没有害怕,反而趾高气昂的道:“你们做什么?你们这些贱民,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士农工商,是古代四种民众的总称,古代所谓四民,经指做官的、从农的、百工、经商的。读书人只要有了秀才的功名,就已经脱离了平民阶层,拿明代来说,秀才不仅免除劳役,见官不跪,还享受八十亩田的钱粮优免(万历时期),只要有些头脑,经营有方,秀才们至少无冻饿之虞。还有些秀才甚至包揽一县之诉讼,收入相当可观。

他们在面对平民百姓的时候,有着心理优势。

随着两名读书人大声喝斥着周围的众人,这些众人反而有些心虚。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平民百姓斗不过读书人,这是道理。拿明朝的法律来说,读书生骂平民,属于正常现象,可平民辱骂读书人,属于以下犯上,属于恶逆,最高可以判处绞刑。

“都闭嘴,没有你们的事,都退下!”

“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

两名读书人的态度越来越跋扈,他们看向邢氏的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

在两位读书人眼中,能来酒馆吃酒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良家妇女,真是良家妇女,他们也真不敢惹。

看到这里,程家龙兴奋起来,他被要求不得惹是生非,可问题是,现在他有理,他望着施琅道:“施琅,本公子要教训这两名流氓,应该没有问题吧?”

“流氓?”

施琅有些不解,明朝的流氓与后世的流氓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没有土地的人叫流,没有房产的氓,流氓几乎和流民的意思一样,专指没有土地和房产的人。

郑森道:“教训他们自然可以!”

就在两名读书人仆向邢氏的时候,邢氏拿起盘子甩出来。

“哎呦,还是一匹小烈马!”

“够味,我喜欢!”

“住手!”

当程家龙站起来的时候,两名读书人扫了一眼程家龙,只见程家龙一身华服,身边还有两名年龄不大的伴读,而且衣着居然也是丝绸。

很显然,他们看出程家龙的身份不简单。

“你是什么人?”

程家龙起身淡淡的道:“你别管我是什么人,你只需要我想揍你们俩就行了!施琅,郑森,给我上!”

“哎呦,毛都没长全,还学人家争风吃醋。

“滚回家吃奶去吧!”

程家龙心中狂喜,练了三年多散打,他吃了很多苦,却从来没有敢与任何人真正动过手,没有办法,打输了丢人,打赢了要赔钱。

现在,他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

程家龙如同一头小老虎,起身直接朝着骂他回家吃奶的那名读书人脸上踹去。

平心而论,程家龙的身手在大明还真不够看的,毕竟,他学的都是阉割过的散打搏击术,如果对付普通人,哪怕是成年人,还真不够看的。可问题是,他面对却是两名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这些读书人要论喷人,骂人,玩嘴皮子,绝对顺溜。可问题是,程家龙说打就打,而且是飞身侧踹踢。

“砰……”

程家龙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读书人的脸上,那名读书人眼睛一闭,直接摔倒在地上,还撞倒了一张桌子。

呼啦……

桌子上的盘子、碟子、酒杯散落一地。

那名被邢氏泼了一脸酒的读书人倒是聪明,在这种情况下,他也知道怎么做了,他朝着邢氏道:“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这名读书人生怕自己动作稍慢就要挨揍,在程家龙一脚踢倒一名读书人后,施琅搬起一只凳子,郑森拿起一个酒坛,再慢一点,这两名少年可会下死手的。

邢氏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案上:“这事算了,我请大家喝酒!”

“谢谢夫人!”

众酒客开始热情起来。

程家龙摆摆手道:“咱们走!”

邢氏挡在程家龙面前:“公子,我也请你喝一杯!这着急走吗?”

程家龙:“有空再会!”

施琅有些不解的看着程家龙:“公子……”

“快走!”

程家龙如果没有看出这是一场戏,那就白上几年学了,挑事的和那个邢氏绝对是一伙的,这是一场针对他的局。

程家龙其实猜测得非常错。

就在程家龙走后,高杰从后面出来,两名读书人也从地上爬起来,特别是装晕的那名读书人,吐了一口血水:“这小家伙有两下子!”

邢氏苦笑道:“这场戏,咱们演砸了,他看出来了!”

事实上,这并不是针对程家龙的一场局,而是针对辽东权贵的一场局,无论程家龙来或不来,只要他们看着稍有身份的人出现在店里,类似的戏码就会上演。

没有办法,高杰和邢氏背叛李自成之后,本想投奔官军,然而,张献忠和李自成现在正在按着官军狂扁,高杰和邢氏都害怕,他们前脚投靠了这些怂包官军,后脚李自成就打过来了。

他们最想投靠的其实程世杰的宁海军,只是非常可惜,在没有完全消化郑氏集团这十几万人马之前,宁海军暂时没有招募兵马的样子。

“现在怎么办?”

“这条路走不通!”

邢氏是一个有权谋也是有手段的女子,放在明朝也算是奇女子之一。

“这戏还演吗?”

“不演了!”

邢氏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们现在有银子,不如拿这些银子,看看能不能敲开杨副主任的大门!”

高杰有些拿不定主意:“万一,他们收了钱,不办事怎么办?”

邢氏笑道:“做任何事都有风险,关键是看你要不要干了!如果你要是怕,咱们俩就开一家小店,凭咱们现在的银子,花十辈子也花不完!”

“拼了!”

高杰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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