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詹不知赵鲤正为他的九族担心,摆头示意几个属下分站雅间四处。
王城去得快,来得更快。
这一次,他带回了数只匣子,里面个盛三枚明珠。
每一个都美极,每一个都晦气至极。
其中一粒最大的,约有拇指肚大小。
上面有一点红痕。
这红痕浸入鲛人珠之中,更添艳色。
见赵鲤盯着鲛珠上的红痕看,王城解释道:“好叫姑娘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瑕疵,而是鲛珠特有的丹红。”
“鲛珠中,带丹红者方是上品。”
“就像南海燕窝,也以血燕为上品。”
王城以带着香味的锦帕托了鲛珠,给赵鲤看。
赵鲤心中冷笑,可不是上品吗?
能把鲛人逼迫得流出这样带血的眼泪,一般恶人还真做不到。
她心中想着,脸上却露出感兴趣的模样:“有这抹红,确实更漂亮。”
“不过就这么一颗够干什么?”
赵鲤依旧完全入戏,像是个刁蛮小姐似的,一边挑剔一边道:“还有没有更好的了?”
“这确实是没了。”
王城倒不是推脱,这种昂贵少见的东西,就是他们手上也存货不多。
仔细看王城脸上为难不似作假,赵鲤才道:“行吧,将就着用。”
王城眼睛一亮,等待着她说出富婆常说的一句话。
甚至他已经看见那护卫掏出了银票。
然而他的期望注定落空。
赵鲤提也不提买的事情,话风一转问道:“你们这些鲛珠哪来的?”
王城一愣,没反应过来。
“这些鲛珠若是来路不明,谁敢要啊?”
赵鲤又问了一遍,王城反应过来后支支吾吾,道是他也不知。
“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想说?
她抬手捡了一只小锦盒,近距离看这鲛珠越美,上面晦气也越重。
这东西在大景没有相关法律保护,不能用作证物。
赵鲤盘算着捏造一个案件,先吓唬一下再说。
正想探手去摸腰牌,一个急匆匆的脚步,从远处直奔此处而来。
阿詹神情一肃,站到门边,手摸上了藏在衣下的佩刀。
啪!
雅室的门,被一下推开。
来人是一个穿着骚包红锦服的圆胖老头。
面白无须,下颌叠了三层的下巴。
跑急了,满头大汗顺着圆溜溜的下巴淌进挤出的肉里。
这圆胖老头先是扫了一下赵鲤的衣裳。
然后又看立在房中的阿詹等人。
初步判定背景后,看见赵鲤手上拿着鲛珠,顿时面色惨白汗如浆下。
他急声问道:“卖出去了吗?卖出去了?”
王城不明所以:“东家?您有事?”
珍宝坊的东家却又急声问了一遍:“问你是不是卖出去了?”
屋中有外客,珍宝坊东家的火气,全冲着王城发泄而来。
王城被他骂得发愣:“还没呢。”
听了这话,喜色在珍宝坊东家脸上漾开。
他疾步上前,就要来拿赵鲤手里的鲛珠:“对不住这位客人,这珠子不卖不卖了!”
他倒还知礼数,嘴里道:“扰了您的兴致,是小店的错,您可随意在店里挑选一样饰品,什么都行。”
他还没来到近前,就被一个高壮身影拦住。
“干什么?”
阿詹低头看人,这胖东家站在阿詹面前就好似一粒红汤圆。
胖东家急忙道歉:“对不住,小店的人失误,拿了不能卖的东西出来。”
赵鲤却笑了,方才她还愁没借口。
现在倒是送上门来了。
“我看你们是想就地涨价,偏就买了!”
她拿着鲛珠不撒手。
急得胖东家原地跳脚,只是面前当着阿詹这座大山,他也没奈何。
最后逼得无奈才道:“这些鲛珠都是要拿去烧掉的,太晦气了不能留!”
赵鲤见他终于松口,这才让阿詹走开:“说说怎么回事。”
胖东家着急回来,就听说王城调了鲛珠。
急忙赶来,跑了一身油汗。
喘了几口气,才道:“姑娘有所不知。”
“这些鲛珠,都是水生渔村的渔民拿来卖的。”
“从半年多前开始,这水生渔村的人,就时常来卖鲛珠。”
赵鲤看胖东家站着直流汗,叫他坐下再说。
胖东家感谢后继续说道:“这种品相的鲛珠,在宝市是上等的货色。”
“宝市各家首饰坊打听许久,都没能探听到这些鲛珠的来处。”
“大家都争着抢着卖。”
胖东家说道这时,脸上满是畏惧:“可谁知,近几日就开始出事了。”
佩戴鲛珠的人,全都遇上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有人夜间好生睡下,第二日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浑身的血都不知去向,干瘪瘪一具尸体躺在被褥里。
买这些鲛珠,佩戴这些鲛珠的,大多都是富贵人家的女眷。
江南风气保守,家中死了人,都有害怕泄露出去带坏家中其他女儿的名声。
因而死了人的人家,都将死讯藏得死死的。
也不报官,只请些江湖道人和尚来驱邪做法事。
后宅阴私多,谁也不会往鲛珠上想。
知道前日,有户人家的孙儿行加冠礼,家人宠爱在宝市定做了一顶丝冠。
冠上,就嵌了一粒鲛珠。
这倒霉的孙儿,白天才行了冠礼,晚上与人饮酒,便被发现死在了房中。
死状也是,浑身血液都被抽干。
一捧就碎成了一堆皮屑。看书喇
死了家里男丁,这事自然闹大。
这家人请了一个有本事的道人来看,发现源头可能在这鲛珠上。
很多人相互一问,都是戴了鲛珠后死人的。
今日浩浩荡荡来宝市讨公道。
珍宝坊正好与那家关系不睦,听说对家有人闹事,珍宝坊东家屁颠屁颠去看热闹。
本以为是死了人来借故讹钱的,不料凑热闹的珍宝坊东家,越听越害怕。
绕了一圈,发现自己也不干净。
想到自己店里的鲛珠,又火急火燎的跑回店里。
进门就被告知,店里来了肥羊要买鲛珠。
胖东家险些吓掉三魂七魄,这才赶忙跑来。
看赵鲤衣着打扮,他不想惹事,全都老实说了:“姑娘,真不是小店不卖。”
“这东西有些晦气,上一个买的都进了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