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卫同书放下手中的鸡腿，冲柴柯傅竖起大拇指：“柯基，真正的预言家牌。”
柴柯傅也看傻了，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我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看着柴柯傅脸都吓白了，周药出言：“系统既然想让我们死，就一定会让我们以异常的频率进入游戏，还会试图分散我们，这很正常的。”
“是……是吧。”柴柯傅哭丧着脸，心想自己根本不想要这样的正常。
晚上八点，周药和卫同书在机场接到了同时到达的庄成明和赵凯歌。五人刚坐上车，柴柯傅的手机铃声便疯狂地响了起来。柴柯傅拿起手机一看，表情有些诧异，嘀咕了一句：“刀哥怎么打来了？”
接通电话后，柴柯傅的表情倒是随着电话那头人说的话变得越来越凝重。半分钟之后，柴柯傅放下电话，对坐在驾驶座上的卫同书道：“卫哥，咱们先去方城会所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庄成明问。
柴柯傅说：“就在刚才，互助会里几个会长开了线上会议，深市有人过了中级晋级测评，虽然不能把游戏内容告诉其他人，但他还是透露了一些侧面信息，据他说，这是离开之前，有个声音一定要他传达给玩家们的。”
“这是你们互助会的内部消息，告诉我们不好吧？”虽然这么说，卫同书的脸上却不见一点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的，刀哥知道我们是想去做大事情，恨不能把所有东西都抖给我们。”柴柯傅说，“等着吧，到时候消息肯定不止这一条。”
如柴柯傅所说，二十分钟后，五人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来到方城会所顶楼一间偏僻的房间门外，心焦的吕仞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把人迎了进去。
“来来来赶紧先坐。”吕仞迎了一个又一个，当看到柴柯傅身后还跟着赵凯歌和不怎么熟悉的庄成明时愣了几秒，“你们这是……今天搞团建？”
“哦对，忘了告诉你了，”柴柯傅一拍脑门，以一种中奖的精彩语气向吕仞宣布，“庄哥和凯歌姐姐的手环同时震动了，所以他们打算来这里找我们抓阄分队友。”
吕仞的嘴角抽搐两下：“那你们还……挺不容易的。”
“确实。”卫同书点点头。
“明天出发吗？”吕仞道，“带上我呗，今天刚和深市会长换了那个能带四个人的契约书，正好咱们一边三个。”
吕仞能加入自然是再好不过，柴柯傅立刻喜上眉梢。
“时间不多，咱就不闲聊了。”吕仞看了一眼表，语速微微提升，“简单说说今晚我和其他城市互助会会长交流的信息。”
“最近半个月来，已经有至少六十名玩家在空间中遇到了从前在其他游戏中见到过的失败或死亡的玩家。这些玩家的身份全都变成了NPC，且对过去的事毫无记忆。”吕仞说，“那个通关中级晋级测试的玩家也遇见了几个从前见到的老朋友，凑巧他的身上有一个叫做记忆试纸的道具，他通过道具确认了那些正是他曾经遇到过的玩家。”
“另外在记忆试纸效用快过去之前，其中一个NPC的记忆有过短暂的恢复期，他让那个玩家转告外面的其他玩家们几句话。”吕仞说。
“空间的能量正在从内部不断消失，但是在能量完全消失前，它一定会启动自保程序，无差别清除所有在空间里的玩家。自保程序启动后，所有在游戏外的玩家也会被强制拉入游戏空间，到时候消灭所有人，只是程序的一道指令那么容易。”吕仞复述着今晚听到的话，“最后一句话，也是他原原本本转述的，我不修改人称了。”
“我们穿越无尽黑暗冲锋至此，不是为了改变历史，而是为了发展历史。”
吕仞一口气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改变历史和发展历史的说法，最早就是出现在互助会那两名很久之前就失踪的玩家留言中。他们留下留言失踪许久后的今天，还有被困在手环内部的玩家说出同样的话，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并非失踪，而是和这些人一样被手环困在了那些数据冰冷的街道中？
“他们能笃定地说出能量从内部消失，说明他们一定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并见到了结果。”赵凯歌说，“结合两位前辈的话，或许我们能确定近半个月陡然增多的玩家NPC数量正是能量消失的结果。”
“为了不辜负他们的努力，我们也要加快步子。”周药道。
“好！”柴柯傅握拳蹦起，“我们来发展历史！”
“我也没你们想得那么高尚，”吕仞说，“与其被手环强制拉入游戏，我更希望进入游戏的时间由我自己掌控。”
隔日中午，六人依旧在会所顶楼的房间碰头。带着大包小包的柴柯傅与轻装上阵的其他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柯基，你这是打算要到空间里去野营吗？”庄成明觉得不可思议，动手翻了翻他的包，“雨伞、防潮袋也就算了，帐篷是什么鬼？”
柴柯傅表情郁闷：“学院下午有活动，辅导员说除非是要准备去野营，否则一律不批假。”
谁都听得出辅导员话里话外威胁的意思，结果柴柯傅为了出门还是铤而走险选择装听不懂，硬生生背着一袋野营工具来了。
“这个时候我就非常羡慕你们了。”柴柯傅郁闷地看着眼前的一群社会人，“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到不用强制参加集体活动的年纪啊？”
“那可能这辈子是没希望了，”卫同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即将就要参加一个集体活动。”
“别贫了。”周药摸出契约书递向卫同书，上面赵凯歌已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吕仞加入后，五人再次分组，最终决定由赵凯歌、周药和卫同书签一份，柴柯傅、庄成明和吕仞签一份。
手环已经开始震动了，预示着六人即将进入新一轮的游戏。
视线陷入黑暗以前，柴柯傅嘟嘟囔囔地说道：“就不能让咱们六个排到同一场游戏吗……”
如果真能这样，那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周药想。
……
“咕咕——咕咕——”
周药还没睁开眼，鼻腔中就捕捉到了有些恶心的气味，耳边还有不知道什么的发动机引擎发出“突突突”声响，整个人一颠一颠的，很不好受。
“滴——滴——”刺耳的喇叭声爆炸般轰响，周药终于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一辆敞篷平板卡车的后斗里，身边除了挨挨挤挤的玩家若干，还有一个硕大的鸟笼正散发出粪便的“迷人芬芳”。
除了粪便的诡异味道，周药还嗅到了熟悉的洗发水味道从身边传来。他扭头就看到了正坐在自己身旁的卫同书，顺带看到了坐在卫同书身旁的柴柯傅和庄成明。赵凯歌则坐在离几人三个身位的另一个女人身旁，也正静静地看向他们。
看来真的排到同一场游戏了。这让周药莫名悬浮的心安定了几秒。
柴柯傅也注意到了这个好运事件，他的眼睛亮了亮，正想开口叫人，想到这场合不对，又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咚！”
周药身前传来了巨大的响动，他重新转头望向声源处。原来是坐在他对面的玩家背靠着鸟笼，一转头就与一只探出头的灰色大鸟来了次亲密接触，不由自主往后弹到了身边人的怀里。于是周药眼睁睁地看着才刚刚醒来的吕仞被迎面扑来的彪形大汉抱了个满怀。
“我去！”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感慨，对视一秒后迅速分散开。
只是后斗不大，就算分开了两人的胳膊也还是亲密地挨在一起，这让两人又不自在地扭了扭。
这点动静让敞篷车在本就颠簸的路上变得更颠了。于是周药听到前方的司机不耐烦地按了两下喇叭，警告坐在后面的众人：“小声点！别吵吵！再吵吵就把恁都剁巴了喂鸟！”
司机身材魁梧，比撞到吕仞怀中的大汉显得更为高大壮硕，堪比岛国的相扑运动员。在体型的完全压制下，刚刚吵吵嚷嚷的大汉也就不作声了，只能委屈地努力把自己蜷缩得更紧一些，好不去碰到那些毛茸茸的灰鸟。
这一来一去，车上的其他人也都醒了。
卡车后斗一共挤着15个人，在彼此确认过眼神后，很快确定了大家都是玩家。
15个玩家，9男6女，目前形成了一个和谐的局面。
“我叫赵凯歌。”赵凯歌忽然开口自我介绍道，“这是我的第四场游戏。”
一听说赵凯歌是第四场游戏，在场几个陌生玩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而这种微妙在听完周药几人自我介绍后再次被放大。
“卫同书，诸位也可以叫我卫先生，知天文地理，辨蜘蛛蚂蚁。欢迎各位找我算命啊。”卫同书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了他的大旗迎风招展，“这可能是我的第五场游戏。”
卫同书自认说得很严谨，但在那些玩家听来连自己过了几个空间都说不清楚的人那一定是极不靠谱的。
“周药，也是第五场游戏。”周药的介绍很简短。
“我叫柴柯傅，这是我参加的第九场游戏。”柴柯傅说。
听完柴柯傅的话，那些人脸色稍霁。
“庄成明，这是我参加的第十六场游戏。”庄成明说完，周药感觉对面的大汉表情明显松弛了一个度。
“我叫吕仞，你们也可以叫我刀哥。”吕仞说，“这应该是我参加的第二十一场游戏了。”
吕仞话音刚落，坐在赵凯歌身旁的女玩家就一声惊呼：“你就是刀哥？”
她这一嗓子又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吕仞定睛一看——这女孩自己也不认识啊？他的表情有些尴尬，拼命地思索究竟在哪里见过这位姑娘。
最后还是女孩自己率先揭晓了答案。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抱歉抱歉……可能有些激动了。我叫程蔓蔓，我哥是程凛。”
一提程凛，吕仞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恍然。他一边点头一边说：“原来是凛哥的妹妹……你好你好，久闻大名。”
“我才是呢……”激动过后，程蔓蔓又害羞起来，声音也变小了许多，“我哥总说你是最佳辅助，有了你他才能稳过晋级测评的……”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又迷茫起来：“呃？你不是过了测评了吗？为什么还能进入测评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