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被张富贵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骂道:“干嘛啊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张富贵忙问王丽:“阿珠昨晚来咱们店里是不是还背了个挎包?红色的那个?”
王丽想了想,问道:“好像是啊!怎么了嘛?”
张富贵说:“挎包呢?埋尸体的时候也没看到啊?”
王丽心也提起来了,她确实不记得那个挎包去哪里了?或者还扔在店里呢?
“也许还在店里,咱们一会儿去店里看看吧!一会儿,你把儿子继续交给邻居王婶儿给照看一下。”
夫妻二人把儿子安顿好,就急急忙忙开着三轮车向面店奔去。
打开店门,店里看上去有些凌乱。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根本就没动筷子,有几个椅子倒在地上,是昨晚上阿珠死前挣扎的时候撞到的,他们也没来得及扶起来。
在柜台边的一角,果然躺着个红色的小挎包,昨晚上阿珠带来的。
阿珠是准备拿来装钱的,结果没用上。
王丽上前捡起那个红色的挎包,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个小钱包,大概能有几十块钱,还有几样化妆品。
王丽拿着挎包来到柜台前,然后把里面东西一股脑地倒在柜台上。包里除了那些东西,还有一面铜制的小镜子掉出来。
这个镜子挺特别的,虽然有点旧了,背后有地方的铜都磨出了里面白色的质地,可是镜子背面那几朵百合花雕刻得却很别致,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让人好生喜欢。
王丽不由自主拿起那铜镜,在手里掂了一下分量,还是有点重量的。镜面虽然照的不像现在这些镜子那样清晰,有些昏暗,可是照出来的人脸,仿佛如明月一般光艳照人。
王丽在手里把玩了好久,舍不得放下。
张富贵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把那面铜镜夺过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照镜子?阿珠的所有东西我们都不能留着,我拿去埋了也好,或者拿去烧了也行!”
王丽在那儿照的正起劲呢,突然被老公把镜子夺走了。她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股子无名邪火,冲着自己的丈夫大喊:“把镜子还给我!”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铜镜子抢回来,跑到一边儿继续在那儿照着。
张富贵呆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媳妇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看起来像精神有点不正常。这一面破铜镜子有什么好抢的,也不是银的,更不是金的,而是把破烂的铜镜。
张富贵虽然挺迷惑的,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让自己的态度变得和缓了一些,然后对王丽说:“孩儿他妈,这镜子咱不能留着。你仔细想想,外一哪天,警察找上门,如果发现了这镜子,我们不是就露出破绽了吗?我们不得马上就被抓起来啊!”
“你要是真喜欢,回头我给你买十面八面的铜镜,都没有问题啊!快把镜子给我!”
张富贵向王丽伸出了手,王丽拿着镜子没动,眼神儿有些凶狠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没有要给的意思。
张富贵一看这儿急了,刚想发火去夺镜子。
店门一响,有人从外面走进来。张富贵吓得想赶紧去收拾放在柜台上的阿珠的那些东西。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人走进店里了。
张富贵转脸一看,进来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他们以前没见过。
张富贵心里紧张到了极点,脸上却没表现出一分,看来这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
进来那男人站在那儿,看到店里有点乱,还有一大桌子酒席摆放在那儿,愣在那儿了。
张富贵刚想问那人,你找谁?
那人到先开口了,憨憨地声音传来。
“老板,来碗面条!”
张富贵此时气得想抬手打人,压着满腔的怒火,不耐烦地说了句:“今天休息,不营业!”
那个男人也火了,“休息?休息你不挂上牌子说今天不营业!”然后忿忿地摔门而去。
张富贵慌忙去把卷帘门拉下,然后又锁上店门。
回来时发现妻子王丽拿着镜子不知道去哪里了,好像进后厨了吧,指定是藏镜子去了。
张富贵无可奈何,先把店里简单收拾了一下。
这时王丽从后厨走出来,手里不再拿着那面铜镜了,但眼神儿却多少有些呆滞,看上去很没有精神。
张富贵不再勉强自己的妻子,他和王丽一合计,不如今晚上趁着天黑,把阿珠的这个红色挎包,连同里面一些零碎的东西都烧给她吧!如果把包扔在哪里,始终有被发现的可能。
这一天,二人也无心顾店了,生意也不做了,果真是闭店休息了一天。
等到天黑以后,约摸晚上八点多钟,路上看不到行人了,应该都回家睡觉了。
他们拿着个黑色塑料袋装上阿珠的包,又去附近商店买了一些纸钱,偷偷地跑到十字花路口,烧了起来。
张富贵用打火机把纸钱点着以后,还在嘴里小声念叨着:“阿珠,你也不要怪我们夫妻俩狠心。你看啊,这里有一些纸钱,还有五张冥币,每张上面都写着一亿元,我们没办法给你五万块钱,这不赔给你五亿元,让你到地下随便花去。”
“你要是觉得这些还不够,不行你就托梦给我们,我们夫妻俩再给你烧一些,要多少有多少!”
“你神经病啊,瞎叨咕什么啊?”王丽气得打断张富贵的话。
“阿珠,我们是对不起你!但是这也是你自己作的下场!我们该做的可都为你做了,咱们之间没有什么好相欠的了!”
“喏,这是你的包,里面东西我们没动,都烧给你了啊!”
说着,王丽趁火势正猛,把阿珠的包连同里面的东西都扔进了火堆里。不一会儿,那个包就烧得只剩下灰烬了。
火势渐渐地小了,最后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苗,一阵夜风吹过,吹得地上的纸灰四处乱跑。
张富贵和王丽二人看火势彻底熄灭以后,用棍子扒拉扒拉一遍地上的灰烬。确定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没烧干净,一切完事了以后,二人收拾了一下,往家走去。
一路上,王丽不停地抱怨张富贵,“你说说,你有啥对不起那阿珠的,那个小贱人。你不是还惦记这个小浪蹄子呢吧!你个死不要脸的狗东西!”
张富贵自知理亏,也不敢还嘴,任由他媳妇骂了他一路,都没坑过气。
果然,这纸钱烧完了,王丽这几晚都没做过噩梦,一次也没梦见过阿珠,把死狐狸的事儿忘在了脑后。
王丽现在除了照看他们的儿子外,然后就是整天拿着阿珠的那个小铜镜,有事没事地就在那儿照啊照啊,特别痴迷。
张富贵有些生气,但不敢说什么。有一次,他趁王丽不在,去照顾儿子的时候,他偷偷地拿起那面铜镜,看了看,也没啥特别之处啊,不就是一面镜子吗?
他又照了照自己的脸,模模糊糊地,也就那样嘛,到底有什么魔力呢?媳妇她整天拿着镜子照来照去的呢,仿佛着了魔一般。他实在想不通。
他想趁媳妇不在,把镜子扔掉,但是看他媳妇现在把铜镜当成她自己***那么珍惜,恐怕是扔了镜子,就得跟自己闹翻天了。到时候,她不管不顾地闹,招来邻居围观就完蛋了,自己和她过了这么多年了,他可深知王丽泼辣的个性还有沾火就着的脾气。
想着想着,他把那铜镜放在原处,不再敢打铜镜的主意了。
转眼间,就到了阿珠死后的第七天,就是传说中的人死了以后,回魂的日子。
这天,夫妻二人早早关了店门,然后回到自己的家中,哪儿也没去,锁好房门。
张富贵显得有点害怕,王丽没有表现出害怕,但其实张富贵知道他妻子,只是在强装镇定而已,她心里比谁都怕。因为杀死阿珠这个事儿说到底还是她的主意,她是打从心底里最恨阿珠。
夫妻二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不敢睡觉,只有他们的小儿子早就进入梦乡了。
今晚上也不知道怎么了,外面刮起风来,不一会儿,就开始下大雨。噼里啪啦雨点声不停地拍打着他家的窗户,让他俩本来就很忐忑的心越发地烦躁不安。
咚咚咚……
院里的大铁门被人使劲地砸着,似乎来人非常着急。
张富贵和王丽互相看了一眼,张富贵紧张兮兮地问王丽:“你说这么晚了,谁在那儿砸门呢?要不要我出去看看啊?”
王丽头脑还算清醒,连忙劝住张富贵,
“今天是阿珠的回魂夜,咱们还是待在家里安全一些。这时候不管他敲门的是人还是鬼,咱们都不能出这个房门。”
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
隐约听到有人在外面喊他俩的名字,
“他张叔在家吗?”来人高声喊着,听声音是个老太太的动静。
张富贵听出来了,说:“这不是咱们邻居王婶的声音吗?我出去看看吧!”
王丽警觉地点了点头,但还是不让丈夫出去给开门。
“他张叔啊,我是王婶儿啊!我家那小孙子球球突然发高烧了,想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想让你开车帮忙给孩子送去市里的医院,你看行吗?”
张富贵一听这话,连忙要穿衣服出去给开门。
“是咱们邻居王婶儿,她孙子生病了!我得出去看看!人家平时帮咱们不少忙,有时还帮着带咱家儿子。这有事了,我们不能不管啊!”
这要是平时,夫妻俩肯定立马就开门去了。
王丽一把拉住张富贵,“不对!你别出去!”
张富贵疑惑地看着他媳妇。
“门外敲门的人不是王婶儿,她孙子球球一年前在咱们村边的小河流边玩,掉河里淹死了!你忘了吗?”
张富贵一拍大腿,可不是嘛,他记起来了,虽然他当时没到现场,但是听人家说王婶儿抱着孙子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的,
一个劲儿地责备是她自己的错。
也正因为如此,王婶儿特别喜欢张富贵家的儿子,主动提出来要帮忙照顾。而且对他们儿子非常好,就像照顾她自己家孙子那么上心。两家关系因此也不错。
门外在敲门的人肯定不是王婶,那这人是谁?夫妻俩互相看了眼,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