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穿越者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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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月上树梢头,蛙声禅鸣一片,柳清霄从书房中出来。

主院的侍女点灯引路,女子温柔的询问中,柳清霄下意识道了谢,侍女稍显惊讶,瞬息又笑了起来,提着灯笼走在前方。

唐迎是个礼貌的孩子。

柳清霄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又想到最开始接送的人还是雷总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管下放了差事。

今天才注意到。

不过让一府总管接送才是特殊待遇,自己如今往来主院的频繁程度都已经到了大伯专门在自己书房为他加软榻的地步了。

待遇自然也该回归平常。

柳清霄一边走灯火通明的夜路一边胡乱发散思维。

又不可避免的注意到,原来这条路上这么多灯的吗?

翻了翻脑海中的记忆,柳清霄叹一声。

这一路的灯都是在他开始在夜间从主院回房之后才渐渐多了起来。

如今,即使没有走在前方的侍女手中的那一盏灯笼,也足以大踏步的往前走而不经黑暗。

路过挑灯芯的守夜人,柳清霄点头示意。

花白的头发在烛光照耀下晃眼,脸上的皱纹颇多。颐养天年的年龄,老人却还在每个无人在意的夜晚挑着路旁的灯芯。

等待着或许并不会来的少爷经过,只为了那一刻的明亮。

这是一个没有白炽灯的古代。

感慨中,一扫而过老人的脸庞,柳清霄的心触动了一下,那张脸上并没有愁苦,反而是一种称得上幸福的平和。

是呀,怎么能不感到幸福呢?

只需要挑挑灯芯就能安度余生。

在书房中,定安侯从未说出口却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对陛下的不满。

陛下在太子案中才杀了一大批官员,抄了几家勋贵,还未入秋,又是一场震天的动荡,上京都块被他杀空了。

定安侯府什么都没做,四叔却得前往满是瘴气毒虫的西宁边地,不知归期。

定安候也随时战战兢兢,被迫进行一场不知道结局的龙斗赌博中,压上候府的所有。

此番被训斥,成为小民口中的笑谈。

而究其原因,不过是小姑选择了一个看似富贵闲人的夫婿。

唐迎表示认同。

伴君如伴虎,那一晚烈火加身的痛,从来不敢遗忘半分。

但那是唐迎的情感。

如定安侯这种只向上看的勋贵高官,是看不见望着下方的开国君主眼中的一切的。

柳清霄看得见。

定安侯在书房中说,陛下清算太子案中查出的枉法行为,动作太块了。

柳清霄不觉得。

他觉得陛下能忍这么久,已经是很有耐心了。

陛下大可以在太子案中就把这些人噶了,但或许忧虑于天下只会认为是陛下因太子之死牵连百官。

若是史官提笔,将这些贪赃枉法之徒写作无辜受牵连之辈,再写上两句好话。

我要是陛下怕是得死不瞑目。

但是多忍他们一天,百姓就多一天荼毒,我想陛下批折之余,一定很期待有人递个机会让他发一场脾气。

从暮春忍到金秋,火气想必也是随气温一日日上升的。

来到此世许久,柳清霄对这位陛下的看法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般浅薄。

在耳濡目染以及定安候府的悉心教导下,他已渐渐能明白陛下行动背后的逻辑。

甚至比定安侯更清晰。

因为定安侯生来就是贵胄,柳清霄却不是生来就是唐迎的。

陛下对勋贵毫不留情,宗室也似乎不太在乎,对朝臣更是苛刻。

那是因为陛下明白,无论他对他们如何苛责,都不影响这个群体趴在大顺身体上吸血。

他从最底层一步一步走上来,手握天下,满腔热血洒下,智计随着年岁成长。

当陛下终于从开疆扩土者的豪气干云转变为治国之人的筹谋万千,却发现在立国之时就被套入网中。

定安侯府从不贪墨。

却丝毫不影响候府百余人的奢靡生活。

候府处处精致,假山假水真古董,道旁的路灯中点的是鱼油。无烟无尘,明亮少灰。绸缎做灯罩,华贵又美丽。

定安侯府有许多产业、田地、奴仆。

这都是合理合法拥有的东西,甚至还算得上良善之家。

但在立国之初,老定安侯也不过是个有着从龙之功的泥腿子罢了。

陛下在盛年之时成为九五,却在老年才发现。

“我这个大顺,与前朝又有何区别。”

百官或许意识到了,或许没有,但他们放任这位九五至尊做出种种改变。

这是出于对开国皇帝的敬重与惧怕。

陛下威临四海。

但也许?

也许是他们知道,无论陛下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这个以百姓做刍狗的世道。

站在头顶的人或许会改变,但头顶永远有人,可以随意生杀。

陛下已经二十年没离开过上京了,白发丛生。

而行走天下的太子,死在了初春的细雨中。

柳清霄轻轻的,轻轻的叹口气,这个异世界的魂灵,第一次表达了对当世至尊的怜惜。

湮灭在黑暗里,无人知晓。

……

秋高气爽,暑气尽消,待到田野间金黄尽褪,上京又恢复了繁荣。

“要说那心娘,本名水心,容貌可谓是倾国倾城,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宛如玉雕冰塑,似梦似幻,娇艳绝伦。”

“峨眉轻扫,亦颦亦蹙。”

“那公子爷见了,是家国也忘了,娇妻也忘了。双眼发直,见恒娥入梦中;脚不自控,知仙子下凡尘。”

“上前只问,女娘是哪里人,怎在此间蹙眉。在下不才,愿为女娘鹰犬……”

潭潇越关上内窗,说书先生的声音便听不真切。

“这折《怜心娇》可是茶馆先生的新作,满堂座无虚席,均是为此而来,潭兄定的这个雅间,多少人想定定不到。”

“却关上窗,暴殄天物。”

一袭白衣长袍,轻薄飘逸,柳清霄伸手倒茶,一泄如注,即倾即止。

伸手做请。

潭越也不客气,正好有些渴,端起茶杯就闷。

不懂品茶的奥妙。

柳清霄自己也不懂,照猫画虎泡茶,却不妨碍他在心中腹诽他人。

喝完茶停顿好一会儿,潭越放下茶杯。

轻咳一声,将对方的注意力转过来。

“迎弟要是喜欢听,我这就把内窗打开。”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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