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恩怨

客栈二楼。

赵知铨接过毛巾擦了擦脸走到书桌前坐下:

“这次倒是老夫失策了,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要不是安排了后手,后果不堪设想。“

赵知铨有些后怕的说道,平时只有他阴别人的份,没想到这次反倒被别人算计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谢恒道:“这些都是小事,老师还是先跟我讲讲现在的情况吧。”

赵知铨拿起茶壶边倒茶边说道:“这次咱们叫姚家给算计了,那天引诱你过去的便是他们,你出事的第二天他们便在邹溪铺大肆散播你已身亡的假消息。”

赵知铨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后继续说道:

“然后他们便封锁了陬溪和码头不允许咱们的船靠岸,还到处收买咱们的一些帮众,这些天有不少帮众都走了,现在剩下的拢共只有三百来人了。”

谢恒皱眉思索起来,情况比他想的要严峻一些,一下走了五分之二的人对渔帮来说算得上是重创了。

“走的都是哪些人?”谢恒开口问道。

赵知铨答道:“都是下两堂的人,他们靠这个吃饭自然是要走的,其中李志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带走了百来号人。”

“下两堂的走了那倒无所谓,对于渔帮实力影响不大。”谢恒松下一口气。

还好只是下两堂的人出走,一些渔夫走了便走了倒也无伤大雅。

同时谢恒有些庆幸,要不是他当时强制重组了渔帮这会走的恐怕就不是这点人了。

谢恒继续开口问道:“咱们和姚家无冤无仇,他们怎么突然和咱们干上了。”

在他的印象里,渔帮和姚家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姚家猝然发难让他有些不解。

赵知铨解释道:“那里无冤无仇,前两年咱们曾经得罪过姚家的家主姚知远。”

谢恒疑惑问道:“两年前?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事?”

提到这件事,赵知铨回忆了起来“两年前,那姚知远找上门来想和你父亲合作,开出了很优厚的条件,愿意给咱们每年两千两白银,但你父亲当时断然拒绝了他。”

“为什么?这个数目都快是渔帮一年的收入了。”谢恒插嘴道。

赵知铨继续说道:“数目是挺大,你父亲当时也很动心,但是姚知远那厮要咱们给他干些腌臜事,还要往渔帮里面安插人手,这样一来你父亲自然不会同意,双方也就此不欢而散了。”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差不多结束了,结果那姚知远竟然在后面玩起了小把戏,在码头这些地方到处为难渔帮,你父亲一气之下便带人和他打了一仗。”说到这里赵知铨有些口干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待赵知铨喝完谢恒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你爹和姚家闹的大了,弄得邹溪铺码头连续停了半个月,闹到了桃源知县那,知县发话不许再闹,这才结束这场闹剧,不过虽说事结了,但和姚家的梁子也就此结下了,去年你父亲过世帮内就怀疑过是此人所为,当时你那会尚小不知道此事也很正常。”

得,这已经很清楚了,姚知远当年想把渔帮变成他的打手组织,甚至想吞并渔帮,但被老爹给拒绝了然后两人还干了一架,把梁子越结越深了。

谢恒揉了揉额头,老爹虽说给他留下了遗泽但也给他挖了不少的坑

谢恒收起吐槽开口道:“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姚知远怎么又突然发难了,我没记错的话,他前些日子才和刘家交恶,这会又来招惹渔帮他到底想干嘛。”

赵知铨摇头皱眉:“这事颇为蹊跷,老夫到现在也没弄清楚。”

见赵知铨也弄不清楚谢恒也只得先放下此事。

“算了,眼下还是想办法解决眼前的事吧。”

赵知铨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谢恒思索片刻后说道:“先把帮里的人撤回来,重新整理以后再说。”

赵知铨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恐怕会有损士气。”

“管不了那么多了,相比士气,眼下先止住人员流失更为重要。”

谢恒当然知道这么做的弊端,但渔帮是他的班底,要是争一时意气把人全拼光了那可就有些不智了。

谢恒摆摆手:“就这样吧,先把人全拉回来,让姚家先得意几天,我到时候把山寨的人拉下来再和他们好好较量。”

见谢恒安排下了赵知铨也不再反对,点点头算是默认。

谢恒叫过李毅:“毅哥儿,你先通知下去,叫各堂主先把人带回来。”

“是!”李毅点头应道。

“等会弄一份姚家的情报送到我那去,我先看看这姚家是什么来路。”谢恒补充道。

今晚看来又得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

深夜谢恒坐在书桌前看着李毅送来的情报。

姚家不是邹溪铺的本地户,是前些年发迹后才在邹溪铺大肆买地发展的。

发迹前的姚家充其量算个小地主,而他们的发迹过程也很有意思。

隆庆年间姚氏一族中一个叫姚学闵的族人高中进士,姚氏之兴由此开始。

姚学闵此人中进士后外放出任歙县知县,并在震动朝野的徽州丝绢案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随后更是受到时任内阁首辅张居正的青睐。

就这样姚学闵凭借着不错的官声和首辅的提拔,一路平步青云致仕前官至河南布政使兼太常寺卿。

他仕途得意的同时族人也没闲着,扯着虎皮在乡里大肆兼并土地,到了姚学闵回乡的时候姚家已经成了周边有名的大地主。

姚学闵个人道德是没问题的,但是也架不住族人问题多,加上晚年政治失意也就听之任之了。

活着的时候管不住族人,那死了以后就更别想管了,前些年过世后其族人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与渔帮开战的姚知远便是其中之一,他是姚学闵族侄也是现任姚家家主。

谢恒放下情报,这个姚家倒还是个硬茬子。

谢恒摸着颌下新长出来的些许胡须思考起来,他感觉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单看没什么,但是把几件事串在一起就有点意思了。

就在谢恒沉思之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谢恒抓起绣春刀对着大声喊道:

“是谁在那,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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