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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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卿,外面传的那些话你可听说了?”宁无恨双手背于身后,表情凝重。

宁负卿早有料到叔父要说什么,对答如流:“略有耳闻,不过无稽之谈,叔父也当真了?”

宁无恨意味深长地打量眼前一派恭敬无辜的人,觉得恨铁不成钢。

他这个侄子,自小在一众同龄同辈兄弟姊妹里一骑绝尘,品貌学问武功才情无一不佳,连铸剑家业都颇具天赋,族中耆老提及他时个个赞不绝口。

唯独一件事上,拖拖拉拉!

“自然不信。”他话锋一转,“可若非你至今没有成婚,又何至于冒出这等荒谬的流言蜚语?”

“阿卿,你也不小了,你父亲像你这般岁数都把你生出来了。”

其实宁无恨这话说得还算委婉。

事实上,宁家嫡系一支在成家一事上相当扭捏,宁负卿的父亲二十四岁成家的时候,同岁堂兄弟的孩子都已经在家塾读了好几年书了。

现在看宁负卿不仅超越他父亲,还遥遥不见终日,宁无恨急得天天在风起殿跳脚。

现在借此契机,他又顺势重提。

“未立业何以成家,侄子不急。”宁负卿用老一套搪塞,想将这事轻飘飘揭过去。

可宁无恨这次没打算轻易放过他:“我替你物色了几个大族之女,个个堪为当家主母,过些日子你见见。”

“叔父,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宁无恨冷哼一声,“你有情,你看人家有意吗?”

据理力争的话语被堵了回来,宁负卿沉默地低下头,任由情绪淤积在内里横冲直撞。

瞧他失魂落魄,宁无恨也于心不忍。

但作为宁家的家主,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亦是他的职责,无法网开一面。

“你准备一下,三日后我就请人来。”

宁负卿走出风起殿时,屋外阳光明媚,同他的心境截然不同。

直到他看见喻从意。

她侧坐在殿前石凳上,似披一层神光,正望着不远处玩闹的两个小弟子,唇角勾起了浅淡的笑意。

宁负卿很少见她笑。

但他觉得,喻从意无论笑不笑,都好看。

他刻意放缓了步子,压低了脚步声,想悄悄走到喻从意身后。

还剩三步的距离,她却突然回头,眸里的笑意都未收回,若这灰暗天地中唯一的春色,直直撞进宁负卿眼里。

他一怔,她浑然不察:“挨完训了?”

“在等我?”宁负卿没有回答,抬手摘去不知何时落于她肩头的一片枯叶,期待一个答案。

即使他知道,他等不到。

不想喻从意难得大方:“嗯,在等你。”

四个字,哪怕不懂医术,宁负卿也知道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以前堂兄弟间一同读书,也会在课间流传从小商小贩那儿淘来的话本,背着长辈们偷看。

宁负卿不参与,不阻止。

可那些兄弟们看不上他死读书的作派,一日趁他不在,偷偷往他正在看的典籍里头塞话本。

等他一打开,香艳绝伦的画面跃然入目,寂静的课室爆发出一阵哄笑,又在看到他面无表情后戛然而止。

“阿卿,你不会给吓傻了吧?”他前桌的堂兄嬉皮笑脸地探过头来,看好戏地等他出丑。

宁负卿只是微微抬眼:“无聊。”

他是真的觉得无聊。

所有人都以为他克己复礼,只看那些之乎者也。

其实坊间流传的话本他也看过许多,看完后并不理解。

话本利用缠绵悱恻的文字,翻来覆去刻画滔天情海,想证明主人公之间情深不寿。

可归结起因,往往是各种场合的惊鸿一眼。

宁负卿并不相信茫茫人海的仓促一眼,便能让人为情所困,飞蛾扑火。

直到……

宁负卿缴械投降地长叹一声,像对喻从意说,更像呢喃:“你赢了。”

“嗯?赢什么?”

“没什么。”

喻从意挑眉,想起方才听到的闲话,单手撑颊:“云生啊,我问你个事儿。”

“我不是断袖。”

“噗……你二叔找你果然是说这个?”喻从意强忍着笑,在触到宁负卿“我就知道”的眼神时还是没忍住。

宁负卿垂眼瞧她,突然道:“叔父要我成亲。”

话题转换得太快,喻从意一僵。

她本是知道宁负卿并无龙阳之好,才因这几日亲近的关系调侃两句,没想到意外戳到人痛处。

喻从意默了一瞬,试探道:“……恭喜?”

目睹宁负卿面色一寸寸阴沉下来,她大概是说错话了。

“你不愿意?”

“嗯。”

喻从意顿时心生怜悯,但又帮不上他什么,只能宽慰:“或许合适。”

她顾左右而言他,似劝慰而伤人,一字一句落在宁负卿耳中,分裂做两种不同的意思。

一种,叫她迟钝呆木,从不曾窥见他丝毫情谊。

另一种,叫装傻充愣。

叔父的话再一次于脑海中响起。

郎有情,她无意。

持重冷静二十六年的人,竟被几句话撩拨起一股不管不顾的冲动。

反正情况也不会更坏了。

“阿意。”宁负卿低声道。

“你愿意同我成婚吗?”

他话落以后,四周静了许久,喻从意才从这八个字中回过神,“噌”地站起。

“你说什么?”

宁负卿跟着起身,二人间隔着石桌相对而立,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且有条理,来掩盖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流言蜚语太盛,叔父认为,这是最快破解传言的方法。”宁负卿垂着头,语调放软,“可我不愿与不认识的女子成婚,亦不想耽误好人家的女儿。”

“你若愿意,我们假成亲掩人耳目,日后等你有了心悦之人,我亦可签下和离书自请下堂。”

提及心悦之人时,喻从意控制不住地想起师父。

她已经永远无法与心悦之人,携手白头了。

喻从意轻声道:“我不会有什么心悦之人。但婚姻大事,我不能答应你。”

“你我成婚,济生门与铸剑山庄也会顺势交好。济生门因之前之事,无人敢结交,势单力薄。但若铸剑山庄出面,便可破局。”

“从今往后,你可任意调动铸剑山庄的力量。”

江湖中大小门派势力错综复杂,济生门在喻从意手下说是独善其身,实则是夹缝生存。

不参与是非,代表着与各个势力联系不深,也就没有话语权,做任何事都有阻碍。

同样偏安一隅,但铸剑山庄不一样。

百年大族,天下第一剑出自宁家先祖之手,江湖中多有“偶得宁家剑,少走十年路”的传闻,人人趋之若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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